傳承
獨自漫步在宮墻里,周圍景色依舊,然而心里卻升騰起一種莫名的陣痛。走過絳云殿,不自覺得往里看,里面走出來一個拿著掃帚的小姑娘,梳著兩個丸子頭,看起來約莫七八歲的樣子。 她見我四處觀望便過來問我有什么事兒,聲音夾雜著童真,我笑著看她問到:“太后娘娘最近身體可好?” “怎會好呢?皇上剛把她接來,不怎么適應(yīng)宮里的生活,躺在床上數(shù)日了?!?/br> 我點頭說到:“帶我給羅太后稍個話,就說幽蘭閣的星辰前來拜會過了,希望她身體早點好起來。” “你這個人好生奇怪,我們太后不姓羅,姓沒藏的,再說了你若真心想來拜會,我給你通報一下,進(jìn)來便是。” “那原來的羅太后呢?” “你說的是那個女人呀,早些日子被大王流放到黑水城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的,身邊都沒有個作伴的人,只因黑水城風(fēng)沙肆意,小丫鬟們都不愿前往。她去的時候一身素衣,只帶走了所有的經(jīng)卷,裝了滿滿的一馬車。那位風(fēng)姿綽約的太后,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滿頭的白發(fā),只有一個破布包袱包著些不值錢的東西。堂堂太后竟落得如此下場,我們這些小丫鬟都看著心寒。” 我能想象的到那個畫面,心里不由一陣酸楚。這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好像人人艷羨的皇宮里的生活也并沒有特別如意。若是如此,還不如自由自在灑脫的生活在天地之間。 新皇上任之后,的確得到了很多朝臣的擁護(hù),不僅因為他是狀元出身,有真才實學(xué),為人正直,還因為他的積極應(yīng)戰(zhàn)的態(tài)度。長久以來西夏面對周圍鄰國的態(tài)度都是親附強(qiáng)者,已經(jīng)許久沒有真正的戰(zhàn)爭了。 軍隊人心渙散,想要訓(xùn)練一支如先祖李元昊時期那樣的鐵鷂子騎兵,簡直比登天還難,許多士兵都在軍營里混日子,朝廷每月供給糧食和盤纏,他們卻三三兩兩的在隊伍中打牌嘻嘻,甚至將不三不四的女子招惹進(jìn)軍帳中過夜,新王李遵頊知道這個情況之后,下決心要徹底的整頓軍紀(jì)。 已至深秋,據(jù)說新皇總是凌晨四點就會到軍隊駐地練兵,將士們習(xí)慣了懶懶散散的生活,加上北方天氣寒冷,早上一起床就渾身打寒顫,還不停的打著哈欠。新皇李遵頊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命將士原地扎馬步半個時辰,凡事有松動者10個大板伺候。軍中凡是有體重超標(biāo)者,便給這些人節(jié)食,無法堅持者鞭子伺候。軍隊在城外練兵,老百姓在城內(nèi)都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周圍幾個國家的異動卻每個這個王國任何喘息的機(jī)會,金部在西原東北肆意的掠奪財物,攻占城池,邊城百姓痛苦不堪。在桓宗前期,蒙部還沒有成氣候,西原國土小,一直依附于金部,并向金部皇帝稱臣,金部便沒有肆意侵略西原。桓宗開始,每年要向金部送上無數(shù)的珍寶和財物,這些年金部獅子大開口,索要財物越來越多。從上一位皇帝開始便對金國產(chǎn)生敵意,曾因為拒見金國使臣,險些釀成一場戰(zhàn)爭。 幾日之后,有位宮里來的姑娘來到我家里,說是軍中有事召見我,青嬋便陪著我到城外的軍隊駐扎處,此時新王正在cao練新兵,揮汗如雨,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整合身邊的將士說著什么,雖是中年,卻容光煥發(fā)。練兵一絲不茍。 小兵向大王稟報后我便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禮抬頭看了他一眼,而他不時的會看向正在cao練的士兵,邊和我說話:“你可記得靜默姑姑?” “小女記得?!?/br> “她已經(jīng)得了嚴(yán)重的肺疾,幾年前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br> 我只覺得小腿一軟,差點跌坐下去,原來當(dāng)日匆匆一面,竟成永別。 皇帝伸手要小太監(jiān)將手里的一封信交到我手里,那是用來抄佛經(jīng)的冊子的其中一頁。我顫抖的打開來,果然是靜默姑姑娟秀的字體。 她寫道:我的星辰,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恐怕我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到閻羅王那里報到了。我一生罪孽深重,恐怕要入畜生道,受盡磨難。我一生做過許多錯事,現(xiàn)在想想后悔不已,所以,姑姑想勸你,一輩子要積德行善,切不可因為一己私欲而傷害別人。否則,你將一輩子受到譴責(zé)。當(dāng)然,我還是愿意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所以當(dāng)初才將那個孩子托福你照顧。 但,到現(xiàn)在,我即將離開這個世界,我還是不能告訴你這個孩子的身世,卻依然拜托你好好照顧他,或許因為他,你的后半段人生將順利很多。 好了,不說了,我當(dāng)初教你占卜之術(shù),要求你學(xué)精,或許有一日,你有一技之長,可以活下去。” “大王給我看這封信是何意?” “做我的占卜師?!?/br> “占卜師?” “對,戰(zhàn)爭之前的占卜,我相信靜默姑姑的眼光?!?/br> “可是?” 我心里想著,但是沒有說出來。我的占卜決定著戰(zhàn)爭是不是要發(fā)生?有多少人的生命決定在我的一念之間里? 但這由不得我不答應(yīng)。 回到家里,我從書房最頂層的架子上,將那個塵封很久的箱子找了出來,上面早已落滿了灰塵。吹掉浮灰,打開盒子,里面的龜甲,獸骨,竹簽都按順序羅列著,那本典籍平放在箱底,許久沒有動過了。 青嬋已把剃亮了油燈,我伏在案上,將塵已久的記憶再次解封,希望不要落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