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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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奶奶轉(zhuǎn)而笑道:“也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馮師延最后告別,“奶奶,下次你去我那,一定提前告訴我,我好去接你,不想你那么奔波?!?/br> 巧奶奶搖搖頭,第一次顯現(xiàn)老態(tài),“不去啦,再也不去啦,這是最后一次。奔波是小事,要是死在路上,給別人添麻煩就不好啦。” 馮師延發(fā)現(xiàn)笑容也能將眼睛擠出水,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拉住她的手說:“奶奶,以后我可能很難來看你了。下半年我要去荷蘭讀博,可能要好幾年才能回來?!?/br> 馮師延闖了禍,讓一個花甲老人淚眼婆娑。 巧奶奶不禁抱住她,第一次有點接近傳統(tǒng)的慈祥老人形象,手輕拍她背部,感慨萬千,只喃喃出幾句: “好姑娘!我就知道你很棒,你一直都很棒!” 馮師延悄悄印了下眼角,說:“你是第一個知道的,能幫我保密嗎?” 巧奶奶點頭,看著她的眼睛。她們互相給對方擦擦淚。 馮師延吸吸鼻子,說:“順便,也去德國找阿晏,如果他還在等我的話……” 巧奶奶搶著說:“一定還在!你要相信,晏茹和我教出來的孩子,不會差到哪里去?!?/br> 她給馮師延整了整稍顯凌亂的鬢發(fā),將精神的接力棒交出去,鄭重道:“去吧!我們好姑娘就該勇敢闖天下!我在這等你帶阿晏回來?!?/br> 第57章 尤晏收到一份特殊的兒童節(jié)“大禮”。 舒靜楓發(fā)來一張照片:馮師延身著一襲白紗, 裙擺在地板綻放;她手握花束,笑容恣意。 心臟給握住一瞬,鼻腔開始不通暢。 這會尤晏正值幾年不生病、一病垮幾天的重感冒時期, 請假在家,疲軟無力。 照片直接把他銹澀的腦袋炸沒了。 “干什么?”字也懶得打, 尤晏的語音同時暴露他的鼻音和脾氣。 那襲白紗有一個更傳統(tǒng)的名字:婚紗。 “婚紗”讓馮師延曾經(jīng)的不婚不育誓言淪為笑話, 山遠水重的兩年, 他不知道她具體經(jīng)歷的一切,若是念頭轉(zhuǎn)向,也并非不可能。 林鳴真一直在她身邊, 嚴(yán)格說來, 算個挺不錯的男人。 轉(zhuǎn)念想到馮師延本就思維不一般,也許一身華服,她只取了“白紗”的本質(zhì), 并不關(guān)心“婚紗”的文化含義。尤晏送過她那么多彩虹鞋,她從來只說某某顏色的鞋子, 不會用“牌子”稱呼鞋子。 更何況尤晏現(xiàn)在腦子不靈光, 等病愈后,上面論述可能統(tǒng)統(tǒng)作廢。 舒靜楓打岔關(guān)心起他的病情, 尤晏只回一句“死不了”,刪掉照片這條消息。 尤晏混混沌沌睡半天, 才讀到舒靜楓后來補?。骸杆湍棠袒貋恚约阂粋€人過來的, 說喜歡我的設(shè)計, 就訂了一件。」 大體上猜中馮師延想法,尤晏并未欣喜。 當(dāng)初,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懷疑, 說明分開兩年,信任已經(jīng)變味,他們各自在變化,對對方的了解卻停滯在兩年前,想法與印象出現(xiàn)割裂。 尤晏還是會痛苦,不過“分手生存游戲”一次次回檔,麻木漸漸替代痛苦,短暫主宰他。 暑假,尤晏決定明年繼續(xù)讀博,學(xué)業(yè)上更為刻苦。 七月底,馮師延說要來德國參觀一個農(nóng)機展會,問他有沒靠譜的翻譯推薦,只要對農(nóng)機術(shù)語有一定了解即可。 展會在n市,離a市三個半小時車程,為期三天。 經(jīng)歷過前幾次“分手生存游戲”回檔,尤晏趨于脫敏。 馮師延來德國又怎樣,只呆三天,橫亙在他們之間還有起碼五年。 遠水始終解不了近渴,何況只是三滴水。 尤晏不如干渴至死,一了百了。 他想要一整罐糖果,而不是一顆一顆撿一路走一路,等他吃上癮,發(fā)現(xiàn)地上再沒糖果蹤影。 尤晏推送一張名片,說這個在n市的女生偶爾接些翻譯散活,可以幫忙。 一直到出國前一周,馮師延才離開呆了一年的機構(gòu)。 同事給她踐行,祝她前途似錦。林鳴真和睢玲他們也來一波,然后是潘代云和王素華。 最后一周就這么過去。 馮師延把雪槍送到王素華家,讓它和看倉庫的橘貓作伴。 鄉(xiāng)下院子天寬地闊,原來的兩居室似乎成了束縛,雪槍撒開腳丫忘我狂奔。等到冬天,就能詮釋真正的“雪地拖槍”。 家里把重要文件鎖保險柜,其他家具保持原樣,變成一所驛站,潘代云上l市辦事可以過夜。同時也能偶爾啟用一下家電,減緩老化速度。 馮師延秉著窮家富路理念,只拉一只行李箱飛往荷蘭、w大所在的w市,先解決租房問題。 青春期長年和保姆/室友共處一室,馮師延仍無法接受共享廚房或浴室模式的租房,自己租下一套小公寓,潛意識也在為后面來客作準(zhǔn)備。 有過一次家裝經(jīng)驗,馮師延在淘家具方面得心應(yīng)手,免于走彎路。后面要搬家、回國,她盡可能不采購裝飾性物品,帶回家的每一樣必定物有所用。 熟悉周邊環(huán)境后,馮師延剩下唯一的困難:下廚。 出國前,王素華強化培訓(xùn)她幾個周末,馮師延也只達到下面不糊的程度。當(dāng)然,王素華下的是自己和面揉出來的面,馮師延是超市買的干面。 馮師延并非缺乏聰慧,而是缺乏熱情,半個小時忙碌換取十分鐘味蕾愉悅,實在毫無成就感。 以前大街小巷都是吃慣的餐食,還有食堂當(dāng)后備選擇,事務(wù)繁忙,實在不必親自下廚,所以剛來荷蘭有諸多不適應(yīng)。 馮師延有時好奇心大,買回單詞陌生、看不出口味的食物,回來試一口,特別的口感把自己逗笑了,然后決定下次繞道。 學(xué)校九月份才開學(xué),馮師延初步打點好一切,準(zhǔn)備前往德國n市參觀農(nóng)機展覽。 然后,順便去看尤晏。 …… 收到尤晏推來的名片,馮師延多少有點失望。 她本來以為,自己走了幾千公里,剩下的三百多公里,他會迫不及待親自走過來。 現(xiàn)在看來,迫不及待的只有自己。 別人就別人吧,反正只是看個展,看完再做打算。 尤晏給推薦的女生叫毛姍,她讓馮師延喊她毛毛好了。 毛毛十分健談,微信上介紹自己過來差不多兩年,讀了一年語言,本科是個“嘛嘛”(一般)的學(xué)校,現(xiàn)在的也很嘛嘛,不敢奢望像“尤神”一樣讀博,只求順利畢業(yè)。有空會私接一些翻譯散活,她第一次發(fā)帖碰上的是路弘磊,那會尤晏沒空陪他,后來跟著路弘磊過去和尤晏一塊吃過飯。 馮師延見到真人,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身高跟她差不多的女孩子,長相很甜美可愛。 毛毛也挺驚訝,“對不起,‘尤神’說你在國內(nèi)是個農(nóng)場主,我以為年紀(jì)很大呢?!?/br> 毛毛穿著白襯衫、黑色一步裙、帶點兒跟的小皮鞋,比馮師延還像給錢的。 馮師延只穿一件簡單的t恤和牛仔長褲,鞋子也是穿慣的跑鞋,脖子上掛一塊參展證,風(fēng)格比較技術(shù)派。 馮師延的關(guān)注點在其他地方,問:“你們都叫他‘尤神’嗎?” 毛毛說:“他就是科研大神啊,路弘磊和他同學(xué)都這么說。不過總不能就‘猶大’,哈哈哈。” 馮師延也不禁莞爾。 毛毛說:“聽說你是他高中學(xué)姐?” 原來他是這么介紹她的,不過也只能這么介紹。 馮師延說:“對,但是高中那會不熟。” 毛毛點頭,似乎想通尤晏不親自接待學(xué)姐的緣由,“挺正常的,很多人都是出來后抱團才熟悉起來。我本科時候也沒機會認(rèn)識‘尤神’這樣的大神呢。——哈哈,在我眼里學(xué)理工的都是大神,你們的腦袋都好聰明?!?/br> 前兩天觀展出奇順利,毛毛第二天也放棄ol打扮,跟馮師延一樣簡裝出行。她做的功課比較充足,馮師延想了解的部分基本都能翻譯出來。 毛毛是路弘磊蓋章認(rèn)可的朋友,身上的確不少馮師延想夸贊的品性:細心,認(rèn)真,熱情。 兩個年紀(jì)差不到三歲的女孩快速熟絡(luò)。 毛毛也急切告訴尤晏她的發(fā)現(xiàn)。 毛毛:「尤神,你這個學(xué)姐有點厲害!自己當(dāng)農(nóng)場主還能出來荷蘭讀博!」 尤晏夜跑完剛洗了澡,頭發(fā)也忘記擦,打著字頭頂?shù)拿聿恢挥X滑落地板。 yy:「荷蘭讀博??」 毛毛在線回復(fù):「啊你不知道嗎」 毛毛:「哦哦你好像說過跟她好久沒聯(lián)系了」 尤晏一腦袋的聰明好像給洗發(fā)水洗掉,腦袋空空。 yy:「荷蘭的什么大學(xué)?」 毛毛:「這個……荷蘭大學(xué)我不熟,w開頭的,農(nóng)學(xué)很出名的反正」 毛毛:「嗚嗚嗚大神的朋友也是大神,我為什么是個嘛嘛菜雞」 尤晏顧不上撿毛巾,來到筆記本旁搜索,搜出w大的全稱,再一搜和a大的駕車路線。 ……兩小時,要在國內(nèi)都沒出省,也是他們之間前所未有的、最短的距離。 并且,沒有時差! 洗澡后冷卻的血液回到夜跑狀態(tài),渾身沸騰。 人一旦血沖腦袋,往日的信誓旦旦也給沖掉,只剩下不顧一切的沖動。 尤晏點開馮師延的聊天窗,完全忘記歷史消息里,他如何冷漠對待她來德一事。 yy:「你去w大讀博了?」 馮師延一整天和毛毛在一起,檔期同步,毛毛剛有空找他,馮師延果然也不忙。 師延:「嗯。」 血液不止沸騰,已經(jīng)蒸發(fā)成白汽,嗤嗤升騰。 冷漠、淡定、心如止水的偽裝早給白汽燒破,只見小心翼翼藏好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