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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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燃從公司回來, 晚上有個飯局,他懶得去,直接推給了張合北,讓他代理出席, 他自己直接回家陪小妻子。 逐星現(xiàn)在事情很多,新項目馬上要上,好在逐星游戲總部就在湳安, 他最近處理工作重心都在這邊, 不用多出差, 雖然工作強度依舊很大, 但是三年里,他過慣這種日子了,現(xiàn)在,每天回家, 可以和安漾待在一起,一起吃飯睡覺,每天可以看到她, 觸碰到她,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啻于人間仙境。 最近助理找了一些房源, 原燃都覺得不好, 看著哪里都有瑕疵。 助理都不太習(xí)慣了, 畢竟小原總以前是出了名的好伺候, 除了脾氣冷了點外, 工作狂, 生活方面什么要求都沒有,衣食住行都沒什么要求,這還是第一次這么苛刻。 岳閑庭聽說這邊的事情,倒是笑了,刻意再交代了一遍,“你們一定辦好。” 畢竟,真的少見,原燃會對這種事情這么上心,果然,人是會變的,他可以更多的向這種方向轉(zhuǎn)變,愈發(fā)的表現(xiàn)得像一個正常人,是岳閑庭所樂意看到的。 看完兩處房子,回到家,剛開門,感到有些不對。 客廳里沒開燈,黑暗里,有人縮在沙發(fā)上,小小的一團(tuán),他打開燈。 燈光忽然,門口,出現(xiàn)的男人身形修長,影子拉長,投到沙發(fā)上,見他回來了,安漾揉著眼角,很不好意思,想忙起身去洗手間擦干凈自己的小花臉兒。 原燃最見不得她哭。 “你今天,遲回來了一點?!彼p輕抽了抽鼻子,仰臉看著他,“本來,應(yīng)該是六點前的?!?/br> 結(jié)婚同居到現(xiàn)在,安漾從沒有關(guān)心過他什么時候到家,原燃一直以為她根本不在意,畢竟,結(jié)婚是他騙來的,現(xiàn)在同居也是他強行拗著她的,他沒想到,安漾居然記得他每天回家的時間。 她也在意他,至少有一點點,想到這里,他心情有些愉悅, “去看房了?!彼f,拿指腹擦去了她的眼淚,男人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擦上她細(xì)嫩的皮膚,微紅的眼角,他目光有些異樣。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安漾在他懷里輕輕扭了一下,他很快拿了水和毛巾過來,“下次,和你一起去?!?/br> 安漾鼻音沙啞,“帶我一起,以后,遲回來,要和我說?!?/br> 是因為他回來遲了,才哭? 他有些奇怪,不過,很快第一時間否認(rèn)了這種可能,她現(xiàn)在和他的親近,都是他主動,或哄或誘或強制,安漾幾乎沒有回應(yīng)過,他甚至一直覺得,如果他搬走或者離開,她可能只會覺得高興。 從秋安路回來,安漾一直抑制不住的掉眼淚,一直到現(xiàn)在。 她想起那封信,當(dāng)著她的面,原燃肯定說不出那些話來。 那三年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原燃不愿意說,但是,她現(xiàn)在想明白了,中間,肯定發(fā)生過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是她太傻。 原燃怎么可能主動會要離開她? 眼前,男人模樣變得更加成熟,下頜線條清瘦凌厲,輪廓分明,但是,看她的眼神,和少年時代別無二致,一雙桃花眼,視線灼人,似乎從來都只看得見她一人。 她輕輕摟住了他的腰,“我覺得沒必要再看房子,之前,秋安路的那套,我就覺得很不錯,想以后住在那里?!?/br> 安漾的態(tài)度的突然變化,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但是,根本不愿意細(xì)究。 他習(xí)慣了不長久,幸福都是短暫的,和泡影一樣,細(xì)究起來,轉(zhuǎn)瞬便沒了,他只想好好抓住擁有的片刻。 她這樣主動親近他,他只覺得神魂都蕩著,回抱住她細(xì)細(xì)的腰,往自己懷里一帶,“找一個更好的?!?/br> “我就喜歡那樣的?!卑惭f,把小腦袋埋在男人懷里,聲音軟軟的,帶著小顫音。 被這樣親近,用這種近乎于撒嬌的態(tài)度,他什么都管不了,昏了頭,只覺得這會兒,她要什么,他都給她,要他的命都給她。 但是,這次,少見的,他卻沒有主動,只是沉默著,靜靜的擁著她,似乎是在等著什么。 安漾恍然大悟,他是想要她的主動,表示對他的喜歡。 安漾臉有些紅,主動抱著他的脖子,仰臉,在他的面頰上輕輕啄了一下,她動作有些生澀,有些笨拙,畢竟,之前,他們之間的親吻,一直都是原燃主動,她很少會有這種主動的示好。 重逢后,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打量他,他唇薄,唇線很清晰,很冷的淡紅色,原燃本來就長一副冷淡俊美的模樣,冷著臉,眉眼里有淡淡的厭倦,很難以接近,而現(xiàn)在,他視線灼灼的看著她。 …… 手機訂的鬧鐘忽然響了起來,安漾腦子一下清明,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原燃,你mama,今天要來了?!?/br> 男人聲音有幾分不耐,“別管?!?/br> 安漾唔了一聲,“……不行?!?/br> “那是你mama?!彼f,“等回來……再,再……好么?!碑吘梗沁€是她丈夫的mama,第一次上門,來湳安,她這么懈怠,怎么都說不過去。 他埋頭在她頸窩里,輕輕蹭著,桃花眼微瞇,像貓一樣,黏糊糊,磨蹭著,就是不肯離開她。 見她這樣求著,很認(rèn)真,聲音細(xì)細(xì)軟軟,又有幾分羞,這模樣他愛極了,他指腹微微在她面頰上眷戀的拂過,終于答了一聲,“好?!?/br> 她忙起身,換好衣服,少見的化了個淡妝,掩蓋掉之前因為哭泣有些憔悴的模樣。 男人靠在門口,視線一瞬不瞬的隨著她。 …… 白念芳預(yù)定晚六點到。 門前,停下的是一輛深黑色豪華轎車,司機先下車,畢恭畢敬,給她拉開門,車上下來了一個女人,一身黑裙子,黑色高跟鞋……完全不像是來新婚兒子家會穿的顏色,倒像是去參加某種白喜事。 安漾垂著睫,原燃握著她的手,神情散漫,手指修長,指尖灼熱,很讓人安心的溫度,她緊張的心也緩了不少,對女人露了個甜甜的笑,“您好。”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原燃的妻子了,見他的mama,自然需要態(tài)度好一點,給她扳回之前留下的壞印象。 白念芳也是第一次見安漾,她冷著臉,苛刻的打量著她,見她一雙大大的,水汪剔透的鹿眼,很標(biāo)致的小鵝蛋臉兒,尖下巴,皮膚白潤得和瓷一樣,透著南方水鄉(xiāng)女孩兒的溫柔水潤。 溫純,無辜,惹人憐愛。 是別人見到她后,會直接留下的印象。 白念芳在心里冷笑,想著長這副狐媚模樣,怪不得,能把小怪物迷得七葷八素,當(dāng)年他那樣被關(guān)著長大,到哪里見過這模樣的女孩子,又同吃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這么久,要騙一個原燃,真是太簡單不過。 安家好歹也是個書香世家,她這種長相氣質(zhì)學(xué)歷,怎么,也不愁嫁。 知道小怪物真正的樣子后,不要他了,也再正常不過。 安漾也在看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白念芳和原燃不像,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氣質(zhì),白念芳細(xì)眉細(xì)眼,單眼皮,膚色蒼白,長相平平淡淡,五官沒有一處地方可以讓人記住,和原燃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看見,非常惹眼的俊美完全不似。 她打扮很精致,說話語速慢,眼神傲慢,有種貴婦特有的氣質(zhì),卻不是能算入雍容華貴,而是可以歸于相反方面的,讓人不適的氣質(zhì)。 白念芳沒答安漾的話,直接問原燃,“你現(xiàn)在就住這?” 他們現(xiàn)在還沒搬家,住的,依舊是之前安漾租的房子在的那片小區(qū),其實也沒多差,不過,就是普通人家住的房子。 安漾能感覺到,身旁男人的低氣壓,準(zhǔn)確的說,是從白念芳出現(xiàn)開始,安漾感覺到他情緒就不對,看著白念芳時,根本不像是一般孩子和母親 原燃沒和她打招呼,低著眼,眉眼冰冷。 安漾打圓場,“今晚,我們?nèi)ネ饷娉?,不知道您喜歡吃什么……” 她沒說完,白念芳道,目光咄咄逼人,“救你們這地兒,哪來好味道的館子?婆婆第一次上門,新媳婦不該自己下廚做一頓?” 安漾廚藝其實很好,原本她就對烹調(diào)有興趣,在國外待了兩年后,廚藝更加磨出來了, 安漾還沒說話,身旁,原燃已經(jīng)先出聲了,聲線冷冰冰,漆黑陰郁的眼看著她,緩慢卻清晰道,“不吃,就回去?!?/br> 當(dāng)著白念芳的面,他直接對安漾說,“你沒必要理她。” 他握著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將她的小手收入掌心,安撫又眷戀。 去飯店也是他要的,他覺得白念芳不配吃安漾做的菜。 他和白念芳之間,早就沒什么母子親情了,之前他神志不清時做出來的那些事情,白念芳說他欠她的,那也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和安漾沒關(guān)系,如果白念芳敢對安漾說或者做是過界的事情,他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現(xiàn)在原家早是他說了算,白念芳也只是仗著是他母親身份,能活得這么滋潤受人追捧。 司機還沒走,站在一旁,見原燃對夫人這態(tài)度,嚇得頭也不敢抬。 白念芳?xì)獾脺喩戆l(fā)抖,臉色發(fā)青,但是,她現(xiàn)在根本沒有對原燃發(fā)火的資本,只能強行按捺住。 這一頓飯氛圍極其沉悶,白念芳吃得很少,點了酒,倒是一杯杯下肚。 安漾陪著她喝了一點點。 原燃是不喝酒的。 白念芳顯然也知道,叫了酒和鮮榨果汁,自然而然給了原燃后者。 坐近了,她忽然聞到,白念芳身上,濃烈的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倒像是另一種,類似熏香的味道,白念芳見她注意到了,牽起一邊唇角,“是以前,小燃房間里,我常給他用的,安神?!?/br> 很奇異的香味。 安漾聞著,她之前上過一節(jié)選修課,專門講香味對心理療法的,對于一些常見的安神香都有所了解,倒是,第一次聞到這種。 “我是學(xué)過一些這方面?!卑惭蛑?,露出了一個可愛的小笑渦,“但是,也是第一次聞到這種香呢,原燃晚上確實經(jīng)常睡不好,阿姨可以告訴我一下名字么,我也想在家里買一些。” 白念芳神色有些僵硬,“市面上買不到?!?/br> “小燃從小,身體就不好……”白念芳微微吐著酒氣。 沒說完,原燃已經(jīng)抬眸看她,陰沉暴戾的視線,白念芳被看得心里一寒,想起他小時候發(fā)狂的模樣,一瞬間,閉了嘴。 她在心里冷笑,蒼白的臉有些扭曲。 看來,小怪物也是知道的啊,知道他隨時有被那小姑娘拋棄的可能。 多卑微啊,多可憐啊。 就算結(jié)婚了,就算百般討好……他會討好人?白念芳哂笑,被那樣養(yǎng)出來的,他什么都不會,想討好,估計也找不到門路,只會徒招人厭惡,估計,也就是靠著那張?zhí)焐钠つ液湾X。 她都有些后悔了,當(dāng)年,為什么不劃得更深一點,把他的臉也徹底毀了,這樣,就更加沒人愿意靠近他了吧。 不過,反正,那個安漾,愛的也不可能是真正的他。 他愛的東西,也一輩子都求而不得。 這才是正常的,小怪物該得的,替原和禮贖的罪。 他越痛苦,她心里就越舒暢。 白念芳輕輕笑了兩聲,笑得自然,發(fā)自心里的笑容,站起身,“坐飛機累了,晚上,我就先回賓館,明天再去你們那看?!?/br> 安漾送她上了車,隨后,他們回了自己家。 “今晚我來收拾一下,”安漾和他說話,“下周,我們就搬去秋安路,好嗎?” 原燃臉色有些蒼白,她和他說了幾聲,他才回神,安漾注意到了,在他身邊坐下,輕聲問,“不舒服?” 男人長睫垂著,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大片陰影,“有點累?!?/br> “早一點睡吧?!卑惭娝@模樣,有些擔(dān)心。 平時原燃一直黏著她,尤其是今天,他們剛和好,她又有了那種允諾,原本,她原本以為,晚上一回來,他肯定會迫不及待的想要。 她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全部接受他。 安漾紅著臉,小聲問,“不睡這里么?”他似乎不準(zhǔn)備睡主臥,他們之前一直一起同床的地方,而是準(zhǔn)備到偏臥。 “感冒?!蹦腥藛≈ぷ拥馈?/br> “沒有發(fā)燒?”安漾真的怕原燃感冒發(fā)燒了,踮起腳,想去探他額頭溫度,溫度很正常,他拂開她的手,臉色蒼白。 “原燃,你是不是頭疼?”她聲音有些顫,對他這種異樣的表現(xiàn)非常不安。 聽到那兩個字,他臉色瞬間白了,啞著嗓子,轉(zhuǎn)身朝臥室走去,“沒有,” “原燃?”安漾追了過去,敲門,恍然發(fā)現(xiàn),門竟然被從里面鎖上了。 安漾記起了,之前上高中,也有過一次,原燃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對她說身體不舒服,那時候,她竟然沒有注意到,信了他說是肚子疼。 …… 一進(jìn)門,他再也撐不住了,頭在劇烈的疼,疼到了眼前發(fā)黑的地步。 是因為重新見到了白念芳?那種熟悉又陌生的香味,讓他想起了,以前在別莊里時,經(jīng)常聞到的,他噩夢里也會聞到的香味。 原燃早在小時候無數(shù)次的反復(fù)重復(fù)中,接受了自己有病的這個事實 精神分裂,狂躁癥,這種名字,都是那些人叫來的醫(yī)生給他診斷出的病,他們說他有病,需要治療和隔離,而這種病的名字,哪個正常人,聽不是避之不及,目露驚恐和厭惡? 一旦發(fā)病,他都處在濃厚的自我厭棄中, 楚河卻說他只是ptsd,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主要因為他小時候被綁架后,沒有得到合適的精神疏導(dǎo),和之后不健康的成長環(huán)境導(dǎo)致的,說他那時傷人也只都是為了自我保護(hù),他給他做了檢查,說他生理上并沒有什么病變。 那三年里,他后期確實也好了不少,沒有再頭疼過,雖然依舊有噩夢,但是,沒有再頭疼,到底還是陰魂不散? 門外,隱約傳來安漾的聲音,她很焦急的在敲門,叫他的名字。 他不能讓她進(jìn)來,看見他這種模樣,他剛得了她的喜歡和親近,才那么短一段時間,是因為他太貪心? 還覺得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他只想和她在一起,最后一輩子,再也不分開。 因為痛苦和用力,男人修長的手指收緊,蒼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脈絡(luò)格外明顯,他無聲的蜷在浴室,漆黑凌亂的發(fā)貼在蒼白的臉上,長睫被冰冷的水打濕,唇也是蒼白,整個人,似乎都褪去了顏色。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玉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a 北京卡芬達(dá)談文華 30瓶;欣 10瓶;山有木枝 3瓶;失寵的貓、prejudice.、lmj 2瓶;誰都不如我可愛2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