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恩也不能確定這是爸爸。

    他家會來很多陌生的叔叔。

    鄔恩還是喜歡陌生的叔叔來他家的，這樣爸爸就不會再打mama。

    不管是誰，只要他小心點不吵醒他就行了。

    鄔恩的眼珠子轉了轉，沒找到mama，可能mama在其他房間。

    鄔恩掂著腳，跑到了廚房，廚房門緊緊的關著，鄔恩力氣很小，使出吃奶勁才推開了門。

    廚房散著一地的碎片，披頭散發(fā)的女子跪坐到正中央。

    鄔恩歡快的跑了過去，小手撥開女子垂下來的頭發(fā)：“mama?！?/br>
    女子的臉腫的可怕，嘴角被打破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有點滲人，她半晌才抬起頭：“恩恩?！?/br>
    鄔恩避開玻璃渣，小心的蹲到了女子身邊：“mama，我餓了?！?/br>
    女子的聲音很溫柔，江南水鄉(xiāng)的軟語，她黑黝黝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兒子：“家里沒有吃得了，mama該怎么辦?！?/br>
    鄔恩怔了下，一般mama都會給他拿吃的，還沒有問過他，鄔恩用他的小腦袋想了想，想起來了他的小面包。

    他一聲不吭的跑了出去，想趕緊把吃的東西給mama拿過來。

    女子看自己的兒子跑開了，眼睛里的哀戚又重了兩分，她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因為身上都是傷，她走的很費力。

    她找到了她藏起來的菜刀。

    鄔恩也下樓了，大眼睛里滿是天真無邪：“mama，這是小花給我的?！?/br>
    女子蹲下來，吻了吻男孩柔軟的額頭：“恩恩吃吧。”

    鄔恩很餓，但他還是舉起面包：“我給mama留的?！?/br>
    女子手腳僵硬，藏到背后的菜刀閃著森冷的光，她說：“mama不餓，恩恩自己吃吧。”

    鄔恩知道m(xù)ama是騙他的，家里的錢肯定又被爸爸拿走了，他明天可以在幼兒園吃飯，可以吃很飽，他很小，很懂事：“我喝水就好了，給mama吃?！?/br>
    女子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眼睛，背到后面的右手握著菜刀，猛的滑落，她抱著鄔恩小小的身子，失聲痛哭：“對不起，對不起……”

    鄔恩不知道m(xù)ama哭什么，他知道只有自己痛的時候才會哭，他懵懵懂懂的抱著女子的脖子，呼了一聲，又伸出小手，努力夠到女子的頭發(fā)，揉了揉：“吹一吹，痛痛就飛跑了哦?！?/br>
    女子沒出聲，眼淚滑落的更快了。

    鄔恩的肩膀被打濕，溫溫的，又很快變涼。

    女子擦了擦眼淚，把面包掰成兩半兒：“mama和恩恩一起吃?！?/br>
    鄔恩早就饑腸轆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口吃完，這樣會更餓的，他可以一點點掰著吃。

    母子倆蹲到廚房里，吃完了一個小面包。

    羅秋把頭發(fā)扎了起來，雖然面目青紫，依稀可見其秀麗的五官，她總是穿著長袖，這才能擋住傷痕累累的胳膊：“恩恩，mama現(xiàn)在煮面，你去外面看著爸爸?！?/br>
    鄔恩高興的點了點頭。

    好在，在客廳沙發(fā)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呼嚕聲一直震天。

    母子倆吃了碗熱氣騰騰的面。

    鄔恩滿足的摸了摸肚子，他臉上的小酒窩很甜：“mama，晚安?！?/br>
    羅秋溫柔的回了聲：“晚安?！?/br>
    鄔恩知道m(xù)ama還要收拾廚房和客廳的，不然明天一片狼藉，爸爸還要打mama的。

    鄔恩抱著小書包，這就是能哄睡他的娃娃。

    他最喜歡的宋老師說，只要好好念書，他們就能去很遠的地方。

    鄔恩想帶著mama去很遠的地方，一個爸爸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呼吸逐漸綿長。

    鄔恩睡著了。

    他漂亮的像個小天使。

    閣樓的窗戶是關著的，小東西推的很吃力。

    腰和屁股一起用力，哼哧哼哧的，小東西終于推開了個能讓自己進來的縫隙。

    她長的很可愛，雪白的翅膀毛茸茸的，臉蛋兒白白的，五官小巧而精致，和人很像，不過耳朵是尖尖的精靈耳。

    她穿著白色的蕾絲裙子，淺栗色的頭發(fā)很柔和，因為閣樓很暗，她飛的很慢。

    小東西忽然頓了下，懊惱的拍了拍了自己的頭，然后抖了抖翅膀。

    雪白的翅膀亮了起來。

    小東西這才滿意，她飛到了小男孩頭上面，轉了兩圈，可能是在找落腳的地方，可又都不滿意，最后委屈巴巴落到了小男孩胸口上。

    她縮了起來，用翅膀蓋住了自己，沒一會兒，她的臉蛋就變的紅撲撲的，看得出來，她睡的很舒服。

    鄔恩沒敢動，他睫毛先顫了兩下，他能感受到胸口上小東西的柔軟，比棉花糖還軟。

    鄔恩想偷偷的看，又不怎么敢，給自己打了很久的氣，才睜開了一條縫，他梗著脖子，艱難的去看睡到他胸口上的小東西。

    很漂亮。

    鄔恩形容不出來，他看著小東西紅撲撲的臉蛋兒，想去碰碰，干凈純潔柔和，就不應該出現(xiàn)到他身邊。

    應該是……在童話世界里的，聽說那里，夢都是甜的。

    鄔恩很想碰碰她，但是長這么大，他就學會了忍。

    他在小東西推窗戶的時候就醒了，他早就養(yǎng)成了一有風吹草動的聲音就醒的習慣。

    小東西忽然翻了個身，鄔恩嚇的斂聲屏氣，卻還是沒舍得把眼閉上。

    小東西睡的很沉，她把翅膀壓到了下面，四仰八叉的睡著，似乎有點不舒服，鄔恩能看到她的翅膀小幅度抖了兩下，然后小翅膀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