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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至愛功勛在線閱讀 - 084 煎熬與猜疑

084 煎熬與猜疑

    在袁姐的“見證”下,我把那卷美元交給張干事和陳華之后,整整10天,“蟈蟈”沒有與我見面,我甚至覺得,他對我莫名地有些冷淡。

    我給他發(fā)微信,有時,他會及時回復(fù),語氣淡淡的。比如我問他:“在干嘛?”他會說:“上班”。我問他:“晚上見個面,一起吃個飯唄?”他會說:“今天恐怕不行?!庇袝r,他會拖很長時間才回復(fù)我,比如我上午給他發(fā)微信:“正在上映的《火星救援》,據(jù)說很好看,我們?nèi)タ纯??”他會拖到晚上七、八點鐘才回復(fù)我:“不好意思,白天一直在忙?!笨措娪爸拢匀桓娼K。

    那些日子,我有些自怨自艾,“蟈蟈”已經(jīng)明確地告訴我,他mama不同意我們結(jié)婚,甚至不同意我們繼續(xù)交往,而他的mama,作為省公安廳副廳長的遺孀,對部隊肯定具有影響力,按照謝曉蘭的說法:“他們不會批準(zhǔn)你的結(jié)婚報告。”也就是說,在茫茫人海之中,我花了整整三年,終于找到我親愛的“蟈蟈”,在緬北小鎮(zhèn)那些心驚膽顫的日子里,我咬緊牙關(guān),終于先他一步踏上祖國的土地,隨后,又在無數(shù)的惡夢、驚懼之中,終于盼到他的歸來,當(dāng)我們在池塘邊的安全屋,我們的小屋前深情相擁,我以為我們歷經(jīng)磨難的愛情即將開出最絢麗的花朵時,謝曉蘭,他的母親,以及張干事,他的組織,對我們的愛情宣告了死刑。

    盡管“蟈蟈”信誓旦旦:無論遇到什么樣的困難,只要我愿意,他終將娶我為妻。正是因為“蟈蟈”的承諾,我依然像他的女友一般,與他通電話,給他發(fā)微信,約他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但是,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我想,我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在那些從茫茫人海中打撈“蟈蟈”的日子里,在那些辭去小報記者職業(yè),發(fā)誓“到他的戰(zhàn)場上去找他”,游蕩在邊地的日子里,我從未想過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那些日子,我只知道,我愛上了一個人,我要找到他,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我可以不管他是不是愛我,更沒有想過他會不會跟我結(jié)婚,愛他,是我自己的事,與他,與婚姻,與未來無關(guān)。

    然而,現(xiàn)在一切都不同了。我不僅找到了他,而且我們一起經(jīng)受了生死考驗,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海誓山盟相愛終生,雖然我們并未“在一起”,但我總覺得,我們的血脈已經(jīng)相連,我們的靈魂已無法分離,我們,是要“生生世世,結(jié)為夫妻”的,而就在這時,他明確地告訴我,我們不能結(jié)婚,至少,在很長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是一年、還是兩年,甚至更長時間,我們不能結(jié)婚。我很懷疑,我們的愛情能不能“堅持”那么長的時間?

    我暗自揣測:“蟈蟈”也會和我一樣憂心忡忡嗎?他會不會和我一樣,擔(dān)心嘩嘩流淌的時光終將打敗我們的愛情?

    這樣的心灰意冷,這樣的自怨自艾,讓我情不自禁地胡思亂想。特別是有一天晚上,我接到李浩的電話,他顯然是喝多了,約我去“k歌”。我當(dāng)然一口回絕,可他卻舍不得掛電話,一個勁地嘮叨,一會兒說他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他仍然惦記著那個“創(chuàng)意攝影工坊”,一會兒傾訴對我的思念——有些話說得很rou麻。我好幾次想要掛斷電話,卻又莫名地堅持聽他胡言亂語,也許是因為我太寂寞了吧,我太需要有個人跟我說話,哪怕只是他一個人傾訴,我只是被動地聆聽。我再傻也不會傻到告訴他,我正在和一個秘密緝毒警察熱戀,我們的愛情正面臨巨大的挫折。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沒有堅決地掛斷李浩的電話,直到我的手機里傳出有另外的電話打進(jìn)來的“滴滴”音,這才匆忙對李浩說了聲:“不好意思啊,我這邊有點急事”。

    掛斷李浩的電話之后,我發(fā)現(xiàn)剛才的電話是“蟈蟈”打來的,我連忙反撥回去,電話通著,他卻不接。要命的是,李浩不死心,又把電話打過來,“滴滴”聲搞得我心煩死了。

    如此三番,要么是我撥打“蟈蟈”的電話時,李浩把電話打進(jìn)來,要么是李浩打電話進(jìn)來,雖然我堅持不接,可“蟈蟈”再打進(jìn)來時,同樣占著線。終于,我接到了“蟈蟈”打來的電話。

    我能感覺到“蟈蟈”在電話那頭皺著眉頭的樣子。他問:“你的手機,怎么一直在占線?”

    我一張口就撒了個謊:“接了個小文案,老板打電話來提要求……這不,看到你的電話進(jìn)來,我掛了就給你打過去,你又不接?!?/br>
    “蟈蟈”沉吟著說:“正要接,mama跟我說點事……”

    剎那間,我體會到某種強烈的荒謬之感,他,一個31歲的男人,跟自己的女朋友通電話,卻要“偷偷摸摸”,躲著他的母親?難道,就像“蟈蟈”曾經(jīng)跟我說過的那樣,他的職業(yè),本是太陽底下最光明的職業(yè),卻不能見光;我們的愛情,本是世上最決絕最純潔的愛情,卻不能見人!

    我相信他說的是實話。而他呢,知不知道我在撒謊?我恨死自己了,我為什么一張口就對他撒謊?其實我知道,我和李浩的事情,實在是難以對“蟈蟈”啟齒,也實在是難以講清楚。

    “蟈蟈”在電話里告訴我,第二天,他要和母親謝曉蘭一起去瑞麗,按照父親李志誠的遺愿,把父親的骨灰和他的親兒子李南疆安葬在一起?!跋X蟈”沉吟著說:“不能帶你一起去了,原本,我是答應(yīng)過你的……”

    我急忙打斷他:“好的,我不去?!迸滤`以為我是賭氣,我趕緊又補充道:“我明白?!?/br>
    在我與“蟈蟈”通話的過程中,李浩的電話一個勁地打進(jìn)來。我想,電話那端,“蟈蟈”肯定也聽到了有電話進(jìn)來的提示音。

    結(jié)束與“蟈蟈”的通話之后,我干脆關(guān)閉了手機。

    我想,“蟈蟈”那么聰明的人,一定已經(jīng)識破了我的謊言:既然是老板打電話就文案提些要求,我為什么會關(guān)閉手機?

    唉,我抱膝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獨自嘆息。多年前,我那些不堪的舉止,不以我的意志為移轉(zhuǎn),就像回放的電影鏡頭一般,凌亂而真切地滑過我的腦海。陽光黯淡的午后,屋子里飄蕩的煙霧,等著“上班”的媽咪、“哈爾濱”、“小重慶”……我們百無聊賴地打著麻將……媽咪組織我們看“島國動作片”,我們嘻嘻哈哈的笑聲,伴隨著本能的生理反應(yīng)……我甚至能夠清晰地回憶起當(dāng)年在北京,與李浩去賓館開房,完事后他赤裸著上身,靠在床頭抽煙的樣子,能夠回憶起李浩向我背誦艾倫.金斯堡《祈禱》片斷的樣子,能夠回憶起,就在一個多月前,他喝醉了酒,在地下車庫里,在他的轎車后排座位上,我們“纏綿”的樣子。相反,我努力回憶那個陽光明亮得驚人的上午,那個波光粼粼的池塘,那兩把暗紅色的帆布椅,那搖曳的葦草那菜地里的黃花,“蟈蟈”壓到我唇上的唇,“蟈蟈”握住我雙手的手,卻怎么也想不清楚,我想要看到的,那些我和我親愛的“蟈蟈”至親至戀的畫面,就像是一張張被水洇濕的老照片,人像、背景,全都一片模糊……

    人總是這樣,明明是自己心存愧疚,卻總是試圖尋找對方的缺憾。我禁不住再次想象“蟈蟈”和鄧佳徜徉在清邁的街頭,想象著他們“在一起”的樣子……我還想,“蟈蟈”畢竟是個31歲的男人,這些年,他一直單身,他靠什么解決生理需求?他難道真的沒有性*生活,沒有性伴侶?長期還是短期,花錢還是不花錢?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折磨得我疲憊不堪,想要睡去卻又無法入眠。

    不僅僅是心灰意冷,漸漸地,我感到惶恐不安,像是丟失了最珍貴的東西,而我卻不知道丟失的究竟是什么?我的心中空空蕩蕩,像是等待著某件最不好的事情發(fā)生,而我,真的不知道,那會是一件什么樣的壞事?

    我只知道自己被看不見前路的愛情煎熬著,我不知道,我親愛的“蟈蟈”同樣被猜疑折磨得憂心如焚。

    組織對“蟈蟈”的結(jié)婚報告正式作出了批復(fù):不同意!

    理由之一是:彭衛(wèi)國申請結(jié)婚的對象,也就是我,黎妮,社會關(guān)系復(fù)雜。這說的是我的小老板父親人際關(guān)系相當(dāng)復(fù)雜,其中不乏違法亂紀(jì)之人,我的小老板父親正陷入債務(wù)糾紛,甚至涉嫌合同詐騙。我的小老板父親和廣場舞母親,正在為離婚官司鬧得不可開交,我的小老板父親和廣場舞母親,生活都相當(dāng)混亂,這說的是我的小老板父親包養(yǎng)情婦,我的廣場舞母親同樣跟一些不三不四的老男人不清不白……天啦,這些事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實話,我跟我的父母幾乎不見面,偶爾通過幾次電話,竟然是我的小老板父親叫我陪他去酒局飯局,想拿我當(dāng)“花瓶”,給他撐面子;而我的廣場舞母親,竟然打電話管我借錢……

    理由之二是:彭衛(wèi)國申請結(jié)婚的對象,也就是我,黎妮,個人經(jīng)歷復(fù)雜。這說的是,我在上大學(xué)期間,曾經(jīng)“失足”;我“非法出境”,曾在緬北的賭場滯留。我滯留緬北期間的所做所為,組織無法掌握……

    另外,彭衛(wèi)國沒有提交“戀愛報告”,就“擅自”與我戀愛,未經(jīng)組織批準(zhǔn)“戀愛”就直接提交結(jié)婚報告,屬于違紀(jì)行為……

    “蟈蟈”的母親,謝曉蘭,在得知組織果然沒有批準(zhǔn)他的結(jié)婚報告之后,安慰他:“衛(wèi)國,你好好想想,對這個女孩子,你究竟了解多少?”

    是啊,我親愛的“蟈蟈”,他對我了解多少呢?

    那個他給我打電話,卻屢屢占線,屢屢有人在我們通話時,固執(zhí)地給我打電話,隨后,他發(fā)現(xiàn)我竟然手機關(guān)機的夜晚,“蟈蟈”忍不住自問:

    “我對她,究竟了解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