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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fēng)凜冽,夾雜著雪花的風(fēng)使人打在臉上,像是刀片一般。 沙石憑欄遠望,白雪鋪滿了人間,整個京城素白一片。 “陛下,王大人回來了……”宮人快步走到沙石背后顫聲道。 王大人正是去蓬萊迎親的使者。 “嗯?!鄙呈穆曇舴浅@涞?,好似快要大婚的人不是他。察覺到宮人微微顫抖的聲音,沙石隨口詢問,“還有何事?” 背后的宮人似是咽了口唾沫,聲音愈發(fā)的不穩(wěn)起來,“……和王大人一起回來的還有將軍。” 能夠在沙石面前,被稱為將軍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南桑一人。 沙石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小桑樹不是在京城養(yǎng)病嗎,為什么會和從蓬萊歸來的迎親隊伍一起回來?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浮現(xiàn)在沙石心頭。 “……將軍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沙石全身一顫,呼吸一滯,眼前的千萬朵雪花都化作了刀片,不往臉上,而是去往了心里。 南桑。 ☆、江山十八年07 江山十八年07 今天是皇帝大婚的日子,舉國歡慶。皇宮里入眼全是一片喜慶的紅色,白雪飄在紅羅上,紅羅映在白雪中,頗有幾分意趣。 蓬萊島島主之女在迎親途中差點死于非命,一百精兵葬身朗州,護國將軍南桑神兵天降而后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這些,別說普通百姓,就連朝廷里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宮外的人為了皇帝的婚事喜上眉梢,而真正要結(jié)婚的人,卻是不見喜色,相反,還透著一股沉郁之氣。 經(jīng)過太醫(yī)院的全力醫(yī)治,南桑終于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不過,終究還是回來得太晚了,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今天是小石頭大婚的日子,南桑精神還不錯。太醫(yī)們醫(yī)術(shù)高明,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理,南桑的身體正好可以允許他去參加小石頭的婚禮。 南桑一向是不愛收拾儀表的。以往沙石嫌他,說你如果不是臉還過得去的話,怕是和街頭的乞丐一般。他卻嘚瑟,說什么這不就是天生英俊瀟灑嗎,不用打扮都比那些小白臉好看數(shù)百倍。 然后他又露出一副賤兮兮的笑容,湊到沙石跟前,說,嘿嘿,小石頭,反正不管我打不打扮,你不都是喜歡我嗎。 然而這天這天南桑早早地就起了床,起床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好好地打理了一下自己。從頭到腳,從頭飾到腰間一塊玉佩,都是經(jīng)過精心挑選的。不止如此,他甚至還讓侍女為他稍微涂了一點紅,好遮住臉上的病色。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他結(jié)婚。 他也不知道送什么大婚禮物,每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有什么奇珍異寶,又或者是有趣好玩的東西,他第一時刻就跑過去送給了沙石。南桑對待下屬又大方,一些他覺得沙石不會喜歡的東西,他要么贈與了下屬,要么賣了作為軍餉。 以是,想破頭都想不到要送什么結(jié)婚禮物。重傷呆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時候,南桑想了好久好久,最后一拍腦門,才想出了禮物。 他捏了捏錦囊,嗯,很厚。接著,滿意地把錦囊放到一個精致的木盒里。南桑臉上又忍俊不禁起來,像是想象出了小石頭收到禮物后的表情。 錦囊里的不是其他,是銀票,厚厚的一疊銀票,是他的畢生積蓄。 府里下人的酬勞也已經(jīng)結(jié)了,庫房的東西也賣了。整個將軍府,干干凈凈的,挺好。 帶著這么個木盒,南桑一身輕松地去往皇宮。 南桑去得早,到舉行結(jié)婚大典的宮殿時,還沒有幾個人來。他站在門口,看著布置得喜氣洋洋的宮殿,臉上浮現(xiàn)出奇怪的表情,像是高興,又像是悲傷。 漸漸地,殿里的人多了起來。南桑躲在角落里,不想和其他官員交談。他怕被纏得緊了,然后一個不小心吐出一口血來,接著又暈過去。 他不想破壞小石頭的結(jié)婚大典。 他舍不得。 不過即便是躲在了角落里,還是有人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他。 是王大人。 背著昏迷不醒的他,走過山路的王大人。 “將軍,您身體可好?”王大人本是一介書生,不過后來做過一段時間農(nóng)活,才比普通書生多了幾分力氣可以背得動他。即便是如此,想來那天也被南桑渾身浴血的模樣給嚇著了。 “不錯不錯?!蹦仙7笱艿鼗卮?,只希望對方快快離去才好。 王大人說:“那就好?!?/br> 說完后,王大人并沒有離開,這讓南桑的愿景落了空。王大人左右看了看,忽然壓低了聲音,“將軍,回來之后我查了查,發(fā)覺上次事情有問題。那些人背后,除了我們知道的,應(yīng)該還有一個幕后黑手?!?/br> “當(dāng)年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也曾和蓬萊打過一些交道。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我覺得這個幕后黑手,和蓬萊那邊有關(guān)系?!?/br> 王大人本以為他這番話會引起南桑的警覺,卻不曾想南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什么都沒聽到的樣子。 “將軍?”王大人以為南桑沒聽到,于是稍微提高了聲音,“我說幕后……” 這次南桑有了反應(yīng),打斷了王大人的話,依舊是敷衍的語氣,“嗯嗯,我聽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