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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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里是一個將軍的府邸,明明就是一個尋歡作樂的地方啊。 似乎看出了楊再興的驚訝,一名長相頗為粗糙的婢女小聲輕叱道:“不要亂看,進(jìn)入畢府,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管的不要管,不然,小心丟了你的狗命。” 楊再興看了對方一眼,連連應(yīng)諾,不過還是小聲嘀咕道:“好香啊,好漂亮?!?/br> “住嘴,小華說的對,不過我在加上一條,不該多嘴的,不要多嘴,須知禍從口出?!蹦敲I(lǐng)頭婢女,聽到楊再興的嘀咕,連忙小聲制止道。 不過她喝止住了楊再興,可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侍女卻憤憤不平道:“都是那個死道士害得,好好的一家人,現(xiàn)在妻不像妻,妾不似妾,一個個花一般嬌艷的美娘子,弄得跟歡場中的紅牌似的,真是造孽?!?/br> “芳兒,你也住嘴,少說兩句會死啊?!鳖I(lǐng)頭婢女,立刻轉(zhuǎn)過頭,冷然看向憤懣出聲的婢女,嚴(yán)厲地呵斥道。 “哼?!笨磥磉@個領(lǐng)頭侍女倒是有些威望,那名侍女聽到呵斥,只得冷哼一聲,不敢再言。 聽著這些議論,楊再興心中直呼造孽。 進(jìn)入畢府,他就被安排進(jìn)了柴房,這里就是他日后工作、睡覺的地方,領(lǐng)頭女婢給他安排的活計,就是負(fù)責(zé)給畢府劈柴、擔(dān)水,他的活動范圍也被限制在了這里,那婢女嚴(yán)令他不準(zhǔn)亂闖,當(dāng)然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楊再興沒有理由反駁,爽快地應(yīng)下了。 不過楊再興似乎來得不巧,一連好幾天那個該死的呂用之,都沒有光顧畢府,似乎聽說那混蛋被人當(dāng)街刺殺了,雖然沒有死,這陣子想必躲在家中養(yǎng)傷吧。 這一消息,立刻使他大呼晦氣。 好在朱璃身在客棧之中,深居簡出,倒是沒有被那些死士發(fā)現(xiàn),這才讓楊再興有了繼續(xù)等下去的時間。 這天,楊再興挑完水,劈完柴,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就晃晃悠悠地走向柴房,準(zhǔn)備休息;可他推開房門,還沒來得及適應(yīng)一下室內(nèi)的黑暗,迎面突然就飛來一抹銀光,森寒的冷厲之氣,洶涌而來,銀光徑直砍向了他的腦袋,那暴烈兇戾的氣息,幾欲讓人窒息。 驟然遇襲,讓楊再興心下一凜,難道是死士,他們沒有找到使君朱璃,反而先找到自己了嗎? 匆忙之間,楊再興只想到了這些,面對這凌厲的當(dāng)頭一刀,他出手毫不留情,手中那把原本用來劈柴的斧頭,當(dāng)即掄起,自右向內(nèi)劃過一道圓弧,悍然迎上銀光。 “當(dāng)” 楊再興一擊就蕩開了對方的兵器,不退反進(jìn),左腳和右腳交叉,身體驟然反轉(zhuǎn),墊步向前,左手順勢揚起,一個側(cè)轉(zhuǎn)身背捶,憑著直覺,全力轟向?qū)Ψ降男乜凇?/br> 來人似乎沒想到,一個畢府的小廝,竟然會有如此凌厲的反應(yīng),一愣之下,頓時失去了先機,面對楊再興這當(dāng)胸一捶,無奈之下,暗中之人,只得曲起左臂硬接這一背捶。 “砰” 一擊之下,來人只感受到一股巨力涌來,那捶打在手臂上的不是一拳,反而好似一頭公牛撞在了上面似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顫,“蹬、蹬、蹬”地連續(xù)向后,倒退了好幾步,堪堪穩(wěn)住身形,那人就駭然地看向面前的這個小廝。 只見面前之人,形若虎豹,兇悍異常,顧盼凝眸之間,似有肅殺、鐵血之意,這人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廝,暗中之人心中肯定道。 這個時候,楊再興也適應(yīng)了黑暗。 對方在打量著楊再興,他又何嘗沒有趁機打量起對方呢,只見來人身高六尺有余,神情陰沉,更可怕的是一雙眼眸,紅得幾欲噴血,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跟他有仇一般。 不過打量了一番后,楊再興倒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來人看起來十分危險,可對方絕不是那些追殺而來的死士,死士的目光,森寒、冷厲中帶有一股漠視生死的木然,而此人不然。 只是這人既然不是死士,為什么又要躲在柴房之中,蓄謀刺殺自己一個干粗活的小廝呢,楊再興想不通。 不過也沒有時間去想,對面之人雖然刺殺失敗,卻并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而是握緊手中的長刀再次向他沖了過來,看來此人還真想殺掉自己這個小廝了。 楊再興心中驚疑,卻凜然不懼,他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彪悍,怎會吝惜一戰(zhàn)。 好就好在,對方雖然兇厲,卻一言不發(fā),只是揮刀急攻,顯然不想驚動其他人;而楊再興進(jìn)駐畢府,另有所圖,自然也不會大聲吆喝,同樣是緊咬牙關(guān),沉著硬戰(zhàn)。 十來招之后,楊再興心中就嘀咕了起來,這個突然闖入他住所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從對方的攻擊來看,這人出手勇毅果敢、氣息血腥肅殺,多半出身軍伍,否則絕不可能帶有一股豪烈之氣。 雖然對方武藝不俗,楊再興卻沒有將他放在眼中,繼續(xù)陪著對方過了幾招之后,趁著對方一刀劈空之際,突然暴起,一拳砸在了對方的鼻子上。 只聽“砰”的一聲,那人的臉上瞬間開了個大染坊,紅的、白的一大把,酸疼得連淚水都不斷地涌現(xiàn)了出來,淚眼朦朧、視線迷糊,別說反擊,就是分辨楊再興的身影,現(xiàn)在都有些困難。 這個時機,楊再興哪能錯過,趁著對方淚水迸出,視線不清之際,楊再興長身直入,順勢一腳踢掉對方的長刀,一頓老拳轟在對方的身上。 “砰、砰......”之聲不絕于耳。 大概半盞茶的時間,那人全身要害受到襲擊,只能十分凄慘地雙手抱住腦袋,蜷縮成了一團(tuán),看樣子,已經(jīng)沒了還手的機會了。 楊再興停下捶打,冷冷地看著對方,漠然地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殺我?” 那人聞言,低垂的腦袋微微揚起,雙眼上翻,陰狠地看了楊再興一眼,卻沒有回應(yīng)。 “你來畢府有什么目的?”對方的不配合,讓楊再興略有所思,隨即轉(zhuǎn)移話題道。 “哼”那人垂著頭,冷哼一聲,憤懣道:“何必多問,既然陳某落入閣下手中,生死只在閣下一念之間,有種一斧剁了陳某,豈不快哉?!?/br> 大漢口中雖然說得硬氣,神情卻十分落寞,一股寂滅、了無生趣的氣息,彌漫而出,顯然已經(jīng)心懷死志、頹然絕望了起來。 這副情景看在楊再興的眼中,讓他心下一動,立即想起了這幾天打聽到的情報,幾天前,呂用之招搖過市,不想當(dāng)街遇刺,身受重傷,這才導(dǎo)致楊再興空守畢府,一無所獲。 而此人姓陳,恰好高駢的麾下,就有一名悍將名叫陳珙,而且那人同呂用之,有著殺妻滅子之仇,更加巧合的是,陳珙現(xiàn)在同樣生死不明,沒有人知道他身在何處。 想到這里,楊再興似乎有些遲疑了,試探道:“你是陳珙,當(dāng)街刺殺呂用之的就是你?” 此言一出,原本枯寂待死的六尺大漢,身體一顫,隨即猛地抬起頭來,陰沉道:“你知道又怎樣,我承認(rèn)打不過你,可若是陳某求死,相信閣下也是攔不住的,不要試圖將我交給呂用之那個畜生?!?/br> “唔”沒有否認(rèn),看來這人還真是那個陳珙。 明悟此人身份后,楊再興也失去了擊殺此人的興趣,說起來,陳珙也夠慘的了,他曾在亂軍之中,救過呂用之的性命,可就是這個被他救過的人,卻巧立名目,害得他家破人亡,父母、妻子全都枉死,真是可憐。 不過,陳珙無論怎么說,也是呂用之的仇人,而他入駐畢府,主要就是為了生擒、控制呂用之,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兩人還是一條戰(zhàn)線上的人,怕就怕對方?jīng)_動之下,誤了使君大事,想到這里,楊再興又猶豫了起來。 “你為什么認(rèn)為我會殺你,難道我就不能是呂用之的仇人嗎?”隨手丟掉了砍柴用的斧頭,楊再興仍舊試探性地開口道。 此話一出,陳珙猛地站了起來,雙眸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楊再興:“你也是呂用之的仇人,何以證明?” 楊再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為什么要向你證明什么,以我的身手,卻甘心潛伏在這里,難道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陳珙聞言,神情一滯,繼而釋然,對方確實沒有必要向自己證明什么,而且對方說的很有道理,他陳珙曾經(jīng)也是高駢麾下的重將之一,他的威名,可是經(jīng)歷數(shù)次生死搏殺,才得來的,可面對身前之人,竟然不到十幾招,就被對方擊敗了,這樣的高手怎么會甘心當(dāng)個下人,而且還是在畢師鐸這種軟蛋的府邸中,這顯然不合常理。 想到這里,陳珙死志頓去,眼神閃爍,心思也活絡(luò)了起來,拱手道:“閣下若是也想對付那個畜生,陳某愿為輔佐,全力助你擊殺此獠;若是閣下真能擊殺了此人,從今以后,我陳珙愿為奴為婢,侍奉左右,若違此誓,天打雷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