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范陽遠(yuǎn)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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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陽都督府中,李可舉收到朱璃破敵的消息,也趕緊從府中迎了出來。 老遠(yuǎn)見到這個曾經(jīng)的老上級,朱璃連忙快走幾步,拱手當(dāng)胸,謙虛非常地道:“李公,晚輩來遲,讓李公受驚了?!?/br> “哈哈,小郎有心,老夫欣慰不已,不要這么見外。”李可舉連忙上前,雙手扶起朱璃,開心地道。 朱璃有了如今的成就,與李可舉當(dāng)初的扶持,是分不開的。 朱璃感銘之下前來相助,但李可舉卻受之有愧,對于朱璃,當(dāng)初并非他慧目識珠、精心培養(yǎng)。 他只不過是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接受了尉遲兄妹的建議,重用了朱璃,可帶來的收益卻是不可估量的,想到這里,李可舉也不由得佩服起尉遲兄妹的眼光來。 正所謂人心隔肚皮,誰又能一眼識忠jian呢? 更何況是在這個君非君、臣非臣、父非父、子非子、人心不古、悖倫忘義,層出不窮、數(shù)見不鮮的年代,也不怪他當(dāng)初那般躊躇。 一行人十分開懷地進(jìn)入了前廳,至于那些跟著朱璃進(jìn)城的牙兵、以及雄武軍將士,自會有人前去招待,當(dāng)然不用費(fèi)心。 “朱璃小郎,你不是在鎮(zhèn)守居庸關(guān)嗎,怎么突然跑到范陽來了?”眾人甫一坐定,李可舉就好奇地問道。 居庸關(guān)血戰(zhàn),李可舉當(dāng)然有所耳聞。 可朱璃夜闖狄營、箭襲清涼谷的事情,最近才發(fā)生,兼且范陽被圍,他并不知曉,才會有此一問。 朱璃聞言,當(dāng)即拱手道:“托李公的福,不久前,晚輩設(shè)計清涼谷,狠狠地賺了敵人一把,耶律撒剌、慕容霸、拔剌,盡皆授首,一戰(zhàn)斬首四萬余,關(guān)外的狄人,已經(jīng)不多了,現(xiàn)在有鵬舉將軍駐守那里足矣?!?/br> “奚帥轄剌哥入關(guān),伙同李全忠父子圖謀范陽,是晚輩倏忽所致,晚輩深感不安,擔(dān)心李公、尉遲老夫人的安危,便飛馬來援?!敝炝а詰┮馇校溉坏氐馈?/br> 在自己人面前,他很直接,心中記掛著誰,就直接說了出來,搞得陪侍在側(cè)的尉遲信醋意大發(fā)。 加上聞聽朱璃又一次大敗狄人,心情大好之下,佯作不悅道:“哎,看來在朱璃兄弟的眼中,我這個大兄的安危,就無所謂了是吧?” “哈哈哈,滾猢猻,這個閑醋你也吃。”李可舉聞言,心情振奮,開懷大笑的同時,笑罵了尉遲信一句,繼而道:“朱璃能在清涼谷再潰狄人,繼而又用火牛陣夜襲李全忠三營人馬,也不知道給你減輕了多少壓力?!?/br> 這對異姓叔侄,相處無間、情若父子,那溫馨的一幕,卻是外人羨慕不來的,朱璃傻笑著撓撓頭,心中卻對二人由衷地祝福起來。 “對了”李可舉笑聲方歇,立刻又一臉嚴(yán)肅地看向朱璃問道:“朱璃小郎夜襲李賊,不知戰(zhàn)果如何?” “李公放心,李全忠、李匡威父子折損如何,晚輩雖然不知,卻也可以猜得出,必然損失不輕?!?/br> “火牛夜襲,不算被瘋牛撞死、踐踏而亡的賊軍,光是造成的混亂、引發(fā)的彼此傾軋,就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了。”朱璃一臉自信地回道。 “至于奚人,已經(jīng)等于全滅了,光是晚輩收降的俘虜就有萬余人,馬匹繳獲上萬,救下的漢人俘虜也不在少數(shù)?!?/br> “可惜,雖然晚輩千叮嚀、萬囑咐,讓麾下小心注意,但黑夜之中,那些被俘虜?shù)臐h人,還是有很多人被誤傷,甚至慘死的都有?!闭f道這里,朱璃又有些難過,畢竟那些百姓都是無辜的。 他們先是被奚人襲擊,親人慘死,自己又成了俘虜,火牛夜襲之下,即便有朱璃吩咐麾下照應(yīng),可耕牛瘋狂的時候,卻是六親不認(rèn)的,自然就有慘死在牛角、牛蹄下的百姓。 看到朱璃的神色,李可舉連忙安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這個烽煙四起的年代,連老實(shí)的活著,都不容易啊,小郎可不要往心里去,等李某查清他們的跟腳,若是他們還有親人在世,李某必然厚加撫恤?!?/br> 李可舉的承諾,讓朱璃打起精神來,但內(nèi)心的負(fù)愧,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 尉遲信看到這副情形,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經(jīng)此一役,李全忠在年前,怕是沒有可能對我們形成威脅了,對方原本有十二萬人馬,朱璃一次夜襲,就讓他們折損了四、五萬人?!?/br> “他們以現(xiàn)在的七、八萬之眾,若是想要在年前攻下,有三、四守軍的范陽,簡直就是癡人說夢?!?/br> “不錯?!崩羁膳e認(rèn)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需要擔(dān)心的就是年后了,李全忠年前攻不下范陽,必然會撤往薊州,來年他又會有什么伎倆,確實(shí)讓人難以揣測。” 說到這里,李可舉眉頭皺起、臉色陰沉,對于李全忠,他絲毫好感都欠奉,自從他坐上盧龍節(jié)度使這個位置,李全忠那家伙就沒安生過,他怎么可能不恨對方呢。 李可舉這么說,尉遲信也擔(dān)憂了起來:“李公,李全忠父子,狼子野心,他們不但和渤海粟末靺鞨有勾結(jié),還和義武軍王處存關(guān)系曖昧?!?/br> “若是粟末靺鞨,和義武軍一同支援他,范陽必危?!?/br> 李可舉聞言,神情更加陰沉,不過卻出言安慰尉遲信道:“小郎莫憂,王處存這個人,李某比較了解,此人生于富裕之家,得父祖庇蔭,做到了義武軍節(jié)度使?!?/br> “在順境中長大的此人,好謀無斷、好大喜功,即便來犯也不足為慮;兼之此人對大唐忠心耿耿,前些時候,黃巢攻破長安那會兒,若不是李某勒令李全忠攻擊滄州,他只怕早就南下剿賊去了。” “這樣的一個人,不會無故攻略其他藩鎮(zhèn)的,若是他要攻擊幽州,必然首取定州,名義上,那里才是他的節(jié)制之地?!?/br> “可惜,定州和滄州之間,相隔數(shù)州之地,中間還隔著忠武軍,王景崇死后,他的兒子王镕繼承了成德節(jié)度使,此子雖然年幼,卻極其聰慧,斷然不會借道于王處存?!?/br> “滄州和定州之間,隔著莫、瀛二州,現(xiàn)在都是王镕的轄地,王處存一旦得到定州,豈能甘心自己節(jié)制的地域互不相連,必然圖謀莫、瀛兩州,那兩個州,以前可都是義武軍的地盤,借道王處存,對于王镕來說,顯然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br> 朱璃、尉遲信聞言,頻頻點(diǎn)頭,歷史曾給無數(shù)后人上過生動的一課,假道滅虢的由來,大家都知道,王镕自然不會那么蠢。 “那么李公認(rèn)為,粟末靺鞨會不會揮兵南下?”既然李可舉這么肯定王處存不會北上支援李全忠,那么現(xiàn)在需要擔(dān)心的就是靺鞨族了。 靺鞨族盤踞在渤海,共有七部,粟末、白山、伯咄、安車骨、拂涅、號室、黑水。 可不要小看這個種族,靺鞨在早期被稱為勿吉族,北魏年間,勿吉曾剿滅夫余,夫余族人,可是高麗族的祖先,可見這個種族曾經(jīng)的彪悍。 靺鞨一族以太皇山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在唐末時期,就盤踞在渤海一帶,至于靺鞨人口中的太皇山,其實(shí)就是后世的長白山,這座山可是靺鞨族的神山。 聽到靺鞨族,就連李可舉都皺起了眉頭,唐朝人稱呼北方的異族,統(tǒng)稱北狄、或狄人,在李可舉的眼中,這些狄人最是難以把控。 有時候明明說好的約定,只要他們一個不爽,就會徹底撕破臉皮,管你什么約定不約定的,只要沒有便宜可占,他們說翻臉就翻臉。 “無妨?!笨吹嚼羁膳e、尉遲信的擔(dān)憂,朱璃開口勸慰道:“今秋狄人南下,二十余萬大軍,現(xiàn)在還剩不到五萬,北地的寒冬來得快,晚輩料定,狄人不日便會北歸?!?/br> “只要沒有契丹人的牽制,鵬舉兄就可以放開拳腳了,晚輩會讓高遠(yuǎn)、張歸牟一起留在幽州,幫助李公、和尉遲兄一同抵御李全忠的進(jìn)攻,即便靺鞨來襲,相信也能應(yīng)付?!?/br> “高遠(yuǎn)?”一見朱璃承諾留下人馬助他抵御李全忠,李可舉非常開心。 張歸牟他還知道,畢竟這個人一直待在北口,雖然沒有什么作為,但也沒有出過差錯,應(yīng)該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大將。 至于高遠(yuǎn),李可舉就不了解了,實(shí)不知,高遠(yuǎn)曾經(jīng)也是他的麾下,不過那個時候的高遠(yuǎn),只是李可舉調(diào)派在北口的一個小小旅帥,根本就引不起他的注意。 而現(xiàn)在的高遠(yuǎn),卻是朔州首屈一指的大將,麾下三千陷陣衛(wèi)士,威震朔州、誰人不知? 對于高順的在世之身,這一世的高遠(yuǎn),不管別人怎么品評,朱璃自己倒是非常滿意,三國時期,有很多人的能力,都被嚴(yán)重低估了,高順無疑就是其中一個。 試問,呂布除了泡妞、武藝高絕、和殺干爹之外,他還有其他本事嗎? 也許有,但也寥寥了,生存在漢末那個混亂的年代,就連梟雄劉備,都曾丟妻棄子過,可見那個時代的混亂。 而呂布每次撒野、到處闖禍之后,還能讓家人都得以保全,這不得不說,張遼、高順二人,絕對在私底下居功至偉。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不僅是陷陣營的精神,也是高順身為大將,馬革裹尸的心聲,他的能力,絕對不比張遼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