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范陽驚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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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琊、楊再興要比試,正當(dāng)朱璃要答應(yīng)的時候。 突然,兩名戍守將軍府的牙兵,火急火燎地架著一名滿身是血的府衛(wèi),一臉惶然地闖進大殿。 “將軍,將軍,禍?zhǔn)铝恕!?/br> “將軍,幽州急報,范陽淪陷了?!?/br> 三人甫一進入大殿,兩名負責(zé)架人的牙兵,就急不可待地喊出聲來。 這突然的一幕,讓大殿中的文武,無不震驚莫名,范陽淪陷,這怎么可能?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朱璃、尉遲槿等人,立刻放棄了對朱琊、楊再興的關(guān)注,疾步迎向闖入大殿的三名將士。 “范陽淪陷,到底怎么回事?”朱璃雙眸凝煞、面沉如水,森然地望向兩名牙兵。 就在剛才,他們還談到幽州的戰(zhàn)事,這一轉(zhuǎn)眼就接到范陽淪陷的消息,朱璃等人能不吃驚嗎,要知道,朱璃剛剛還有意挑選一人,前去幫助岳鵬舉平定營州的,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 在朱璃的心中,范陽淪陷的消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居庸關(guān)有張歸牟坐鎮(zhèn),薊州有高遠、岳鵬舉二人,范陽就突然淪陷了,這個玩笑開大了吧? 對于朱璃的疑問,兩名牙兵倒是沒有回應(yīng),二人一左一右,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中間,也就是被他們架持著的那名府衛(wèi),顯然這個消息,源自這名府衛(wèi)。 循著二人的目光,朱璃立刻望向中間的府衛(wèi)。 這名府衛(wèi),鎧甲糜爛,身上沾滿了血跡、以及灰塵,嘴唇干裂得一如鹽堿地的裂縫似的,他的神態(tài)不是太好,精神十分萎靡,顯然是一路馬不停蹄地狂奔所致。 “快,給他拿點水來,快點?!笨吹綄Ψ竭@副模樣,朱璃一邊吩咐人去取水,一邊立刻走上前去。 一把將府衛(wèi)接了過來,將他半托著、平鋪在懷中,這個狀態(tài),一定是因為過度疲勞造成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立刻休息。 只是事態(tài)緊急,大家還等著消息,朱璃只能先緩解一下他的身心。 這名府衛(wèi)確實口渴得厲害,他急奔三天三夜,從幽州出發(fā),半路上還要躲避無數(shù)的狄人,一路奔向鄯陽,三天以來,除了干糧,幾乎滴水未進,能不渴嗎。 一連喝了三、四碗水,這名府衛(wèi)的神色,才恢復(fù)一點神氣,這個過程中,滿殿的文武,包括朱璃,都一直都巴巴地望著他,神情雖然焦急,卻沒有一人開口詢問。 直到府衛(wèi)有了一絲精神,他才望向朱璃,急促道:“將軍,禍?zhǔn)铝?,范陽淪陷了,我們敗了,好多狄人,到處都是?!?/br> 此言一出,大殿眾人的神色,更加難看了,郭奇佐立刻插言道:“范陽是怎么失陷的?” “我也不知道?!备l(wèi)一愣,繼而就有點羞愧地回應(yīng)道,滿眼都是后怕以及震驚的情緒:“原本高將軍駐扎在永濟務(wù)、岳將軍駐扎在豐南,我們正在和平州的高家三兄弟、還李匡威兄弟對峙?!保ㄓ罎鷦?wù):現(xiàn)豐潤) “就在幾天前,無數(shù)狄人突然從無終方向冒了出來,漫山遍野、殺不勝殺;岳將軍只好率領(lǐng)我們且戰(zhàn)且走,可是狄人太多了,不斷地有狄人從東北方向策馬趕來,我們剛剛殺潰一波,又來一波,沒完沒了?!保o終:現(xiàn)遵化) “太慘了,很多兄弟累得,最后連長槍都舉不起來了,死傷慘重;等我們退到幽州的時候,碰到了同樣潰敗下來的高遠將軍,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們才發(fā)現(xiàn)范陽陷落了的,我們連是誰攻下范陽的都不知道。”說道了這里,府衛(wèi)滿臉苦澀。 無論是誰都會心里發(fā)苦的,他們在前方拼死廝殺,為了就是保護幽州的百姓,和范陽首府;可當(dāng)他們退到幽州時,卻發(fā)現(xiàn)首府早就淪陷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多么大的諷刺和打擊啊。 “兩位將軍當(dāng)即就做出了決定,岳將軍率部撤往莫州,高將軍退往易州,同時派出數(shù)名信使,前來鄯陽報信,屬下只是其中一人?!备l(wèi)將他知道的,全都吐露了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朱璃等人措手不及,也就是說,范陽到底怎么淪陷的,連岳鵬舉、高遠都不知道,竟然還會發(fā)生這種詭異的事情。 郭奇佐臉色同樣凝重,開口道:“對方都是狄人?是契丹人,還是奚人?” “都有?!备l(wèi)聞言,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張歸牟一直坐鎮(zhèn)居庸關(guān),若是狄人大批入寇,我們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沒收到?!敝炝Ьo鎖眉頭,疑惑地沉吟道。 “將軍所言極是,騎兵奔行,動靜浩大,絕不可能避開我們的斥候;最有可能的是,狄人并非縱馬而來,而是輕身入關(guān)。”郭崇韜似乎想到了什么,雙眸一亮,出言道。 他這么一說,倒是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殿中,包括朱璃在內(nèi)的所有人,全都刷的一下看了過去,那疑惑的神情,顯然是期待他繼續(xù)說下去。 這個時候,郭崇韜自然不會吊眾人胃口,立刻接著解釋道:“天寶元年,朝廷在無終設(shè)置了一個買馬監(jiān)?!?/br> 此言一出,就立刻引起了很多文臣的沉思。 “去年,鵬舉將軍伙同高將軍,攻進薊州,兵臨無終之際,發(fā)現(xiàn)那里的買馬監(jiān)早空了;當(dāng)時我們就猜測,一定是李全忠,將買馬監(jiān)中的戰(zhàn)馬遷移到了平州后方?!?/br> “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李全忠勾結(jié)了奚人;而這位壯士又說,這次參與襲擊的狄人中,奚人、契丹人都有,可見,李全忠也勾結(jié)了契丹人?!?/br> “若是李全忠有方法,接引輕身而來的狄人大部,再加上無終的戰(zhàn)馬,薊州、幽州,憑空出現(xiàn)這么一大批狄人的騎兵,就不足為奇了。”郭崇韜緩緩地分析道。 只是正如朱璃所說,居庸關(guān)、喜峰口都被他們的人給把持住了,即便輕身入關(guān)的狄人,他們又從什么地方入關(guān)的呢,這個連郭崇韜也想不明白。 “水路?!惫孀敉蝗徊[著眼睛開口道。 “水路!”郭崇韜聞言,立刻恍然,“不錯,看來一定是水路了,平州東靠大海,而營州亦和大海毗鄰,若是李全忠派人乘船去接運,那么,這些狄人突然出現(xiàn)在平州、甚至薊州境內(nèi),就可以理解了?!?/br> 久處內(nèi)陸,讓很多人的思維都固化了,水路成了他們的一個盲點,不過,一經(jīng)郭奇佐點撥,眾人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算來算去,也只有水路才有這個可能了。 “兩位先生言之有理,狄人突然出現(xiàn)在薊州,已成事實,多思無益。”朱璃沉聲開口道,“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范陽,范陽突然被攻陷,甚至直到現(xiàn)在,我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諸位難道不覺得,有這么一條隱在暗中的毒蛇,更加可怕嗎?” 眾人聞言,一陣默然,連郭奇佐、郭崇韜都不清楚,更遑論他們呢,鬼衛(wèi)可是掌控在這二位的手中的。 情況顯然很糟糕,可這個時刻,卻必須要當(dāng)機立斷,否則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么。 朱璃只是稍一猶豫,就直接下令道:“傳令,雁門關(guān)、偏頭關(guān)、軍都陘,全部進入緊急備戰(zhàn)狀態(tài)。” “楊再興?!?/br> “屬下在?!边@個時候,楊再興早就失去了和朱琊比試一番的興趣,聽到朱璃點名,他就立刻拱手應(yīng)諾道。 “鄯陽也要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這里的防務(wù),沒人比你更熟悉,你繼續(xù)坐鎮(zhèn)鄯陽?!敝炝б荒樐氐貒诟赖?。 “諾?!?/br> 雖然朱琊剛剛還和楊再興爭取出擊的機會,可這個時候,見到楊再興被敕令坐鎮(zhèn)鄯陽,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朱璃的憂慮情緒,自然也感染到了他。 他和朱璃有著相同的血脈,彼此之間自然會有影響。 “朱琊、賀回鶻、程懷信。”囑咐完楊再興,朱璃又看向朱琊三人。 “屬下在?!辟R回鶻、程懷信立刻拱手道。 “我也在?!敝扃鹩袠訉W(xué)樣,立刻道。 “你們?nèi)耍⒖屉S我趕往易州?!敝炝Ч麛唷⒁闳坏貨Q定道。 范陽陷落,若是李可舉等人還活著,他們逃亡的最佳路線,應(yīng)該就是西撤易州,不管有沒有希望,朱璃都要去看看,那兩個人,都是他心中難以割舍的牽絆。 “諾” “我也去?!蔽具t槿連忙出聲道。 朱璃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一凝,果斷地拒絕道:“不行?!?/br> “為什么,李公和我大兄不知生死,難道我不應(yīng)該去看看嗎?”尉遲槿小臉漲得通紅,極力反駁道。 “我知道你擔(dān)心李公和尉遲兄,可這個時候,你去不方便?!笨吹綄Ψ竭@副形態(tài),朱璃心下一軟,耐心地勸慰道。 “攻陷范陽的敵人,我們現(xiàn)在還不清楚,此去易州,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危險,你和兩位先生,還是坐鎮(zhèn)鄯陽為好。” “可是.......” “沒有可是?!敝炝娪驳亻_口道。 范陽陷落,實在莫名其妙,讓朱璃的心中,總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這個危險,說不清、道不明,可以理解為一種直覺吧。 他是軍人,無論前方有多么危險,他都必須要沖,有進無退、雖死無怨。 可尉遲槿不必跟著他冒險,男子漢,生而為家、為親人,若是連珍愛的人都遇到了不測,那拼搏還有什么意義,更遑論帶著對方去冒險,腦子有病才會那樣做吧。 “先生。立刻集中鬼衛(wèi),盡快調(diào)查出攻陷范陽的那人是誰?”幾乎強硬地拒絕了尉遲槿后,朱璃又轉(zhuǎn)向郭奇佐殷切道。 “諾”郭奇佐不敢怠慢,立刻應(yīng)命。 范陽城中并非沒有鬼衛(wèi),可現(xiàn)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可想而知,這個攻陷鄯陽的人,必然封鎖了城門,甚至動用了一些手段,讓鬼衛(wèi)連消息都送不出來。 若這個人是李全忠,他根本就不用多此一舉,畢竟整個幽州,誰不知道李全忠和李可舉不對付;李全忠沒有理由這么做,那攻陷范陽的人,必然另有其人,這個人到底是誰,郭奇佐也十分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