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八章 契丹衰落、河壩御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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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啟三年七月(887年),李儇返回長安。 在朱枚退回老窩、李昌符殞命之際,他的這次歸途,十分順利。 這位后世的僖宗皇帝,先是臨幸西川、繼而又臨幸鳳翔;在這個過程中,處處都有大太監(jiān)田令孜的身影,這就導(dǎo)致了天下藩鎮(zhèn),對田令孜有著諸多的不滿。 回歸長安后的田令孜,遭到了李儇的貶斥。 對于李儇本人來說,他對這位老太監(jiān)同樣不滿,對方枉顧他的信任啊。 李儇雖然是一代昏君,喜歡玩耍,可他跟著老太監(jiān)田令孜,只能東奔西逃,連玩都玩的不稱心,心里自然不爽。 而且,這個時候的田令孜,已經(jīng)失去了秘書監(jiān)支持,大勢已去,再也不復(fù)當初了。 田令孜失勢后,就被安置在了一個不咸不淡的位置上了;失去了田令孜的李儇,又任命了張浚為兵部尚書;孔緯為諸道鹽鐵轉(zhuǎn)運使;杜讓能晉升襄陽郡公;楊復(fù)恭晉升魏國公、十軍觀容使等等。 至此,流浪皇帝李儇,后世的僖宗皇帝,終于穩(wěn)定了下來;不過,一向嬌生慣養(yǎng)的他,也在這一年,病倒在了床上。 同月,河朔大將耿弇,兵出古北口,趁著契丹狼患肆虐之機,一舉攻進了潢水,以及土河流域。 原河朔二將軍朱琊,千里馳援,伙同耿弇,連戰(zhàn)連捷,直接沖進了上京。 是役,迭剌部于越耶律釋魯被擒,耶律轄底戰(zhàn)死在亂軍之中,契丹六院部梟雄蒲古只,逃往渤海。 正當河朔的這次“奇襲”,獲得了巨大的戰(zhàn)果后,一行人,正準備打道回府之際,原坐鎮(zhèn)桑干的河朔忠武將軍武悼,率部趕到。 他接到鬼衛(wèi)的傳信,聽聞有人要在上京,預(yù)謀對付朱璃;這才囑咐劉知俊坐鎮(zhèn)渤海,他自己親自前往上京,馳援朱璃。 不想,他趕到的時候,這邊的大戰(zhàn)也結(jié)束了。 不過,河朔軍驟增生力軍,搶掠一把就走的打算,毫無疑問被否決了。 三軍會合之下,由武悼坐鎮(zhèn)中央,耿弇、朱琊、岳云、荊銘、王沖等人,逐次出擊,對于那些遠征在外的契丹宮分軍,進行了偷襲、和逐個擊破。 連番大戰(zhàn)之下,及至十月,雄踞潢水、土河一帶,大有鯨吞北疆、一統(tǒng)草原之勢的契丹人,實力一落千丈,徹底被河朔軍,驅(qū)逐出了木葉山一帶。 潢水、土河流域的土地,順其自然地,就牢牢地掌控在了河朔軍的手中。 后世,屬于中華民族的領(lǐng)土,東北地區(qū),徹底回到了大唐的節(jié)制之下;只要再拿下渤海,大唐的東北部,在后世屬于漢人的底盤,將全部收復(fù)。 上京,原屬于耶律釋魯?shù)奈郁敹?,全部被河朔軍占?jù);最中間的一處華麗大帳中,朱璃等人咸聚一堂。 早已恢復(fù)如初的朱璃坐在上首,武悼高居左首,從朔州趕來的郭奇佐、郭崇韜、順次列于左邊。 右首的位置,順位第一人,就是一身銀甲的尉遲槿,這位娘子,還是一身將軍打扮,處理好了朔州內(nèi)務(wù)后,她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而尉遲槿的下首,依次跪坐著朱琊、耿弇、弈江南等人;至于千慕然、文蘭、陽光等人,此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尉遲槿的身后,頗有一副家長來了的得意模樣。 顯然,這群人正在舉行著一場緊要的會議。 擊潰了契丹人,將潢水、土河流域的領(lǐng)土,全部占領(lǐng)后,如何在這個地方站住腳,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會議顯然就這個問題,展開了商議。 “這個地方,萬里空曠,遍地野草,若想守住這里,最好的辦法,就是建城?!惫珥w環(huán)顧了一圈眾人,拱手向著朱璃建議道。 “建城?崇韜先生,你知道建一座雄城,是那么容易的嗎?”尉遲槿望了郭崇韜一眼,有些不滿地道。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對于河朔的財政,或許朱璃自己都不太了解,可這段時間一直處理河朔政務(wù)的尉遲槿,可是深有感觸的。 這些年,除了對河?xùn)|出兵一次,河朔其實,一直都在修養(yǎng)生息,財政上,確實有些盈余;可是,一旦在上京這個地方筑城,那些盈余的財富,將瞬間就會化為烏有。 非但如此,還可能不夠;在上京這個地方筑城,絕不是一座小城,就能夠解決問題的。 至少需要筑建一大批堅城,而且,建城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一旦郭崇韜的提議,被朱璃采納,這就是個填不滿的窟窿,當家做主的尉遲槿,當然不愿意輕易妥協(xié)。 “整個中原,任何一座雄城的矗立,都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那都是要經(jīng)過無數(shù)年的修葺、加固、拓寬,以及無數(shù)次的血火洗禮,才能矗立起來的?!?/br> “筑城,以我們現(xiàn)有的實力,若是勉強為之,必然會拖垮整個河朔?!蔽具t槿據(jù)理力爭,十分嚴肅。 對于尉遲槿的擔憂,郭崇韜雖然理解,不過仍舊堅持道:“娘子說的,我們都理解;可是,狄人有駿馬、強弓之利,若是沒有堅城為依托,我軍很難守住這里?!?/br> ...... 二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之間,竟然相持難下。 看著這一幕,朱璃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了郭奇佐,皺眉道:“先生,你看呢?” 一見朱璃開口,郭崇韜、尉遲槿也停下了爭論,一起望向了郭奇佐;郭奇佐聞言,一片淡然,拱手道:“將軍,如今高遠將軍收復(fù)了平州,二將軍也拿下營州,只要我們依托堅城、固守疆土,諒那狄人也攻掠不下?!?/br> “將軍為何一定要占據(jù)這片不毛之地呢?” 不毛之地,后世的東北,在現(xiàn)在的郭奇佐看來,竟然是不毛之地;朱璃想想,就是一陣苦笑。 不過,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朱璃也能理解對方的為何這么說;大唐境內(nèi)烽火連綿,藩鎮(zhèn)、梟雄之間,爭奪不斷。 在這個亂世之中,朱璃非但沒有積極積蓄實力,以備南下中原,逐鹿群雄,反而要奪取契丹蝸居的地方,這在當時的人看來,絕對是一件舍本逐末的事情。 郭奇佐有此一問,也是在所難免的。 聞聽郭奇佐之言,朱璃神色一肅,義正言辭地道:“先不說上京這片土地,是不是先生說的不毛之地;單論這片土地,原本就是我中原王朝的領(lǐng)土,我朱璃,就有責任,將其納入大唐的版圖?!?/br> “寸土之地,必有熱血,我輩炎黃后裔,不求四處攻掠,只求先輩留給我們的土地,寸土不失?!?/br>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話才是我大漢人,該有的胸襟和膽魄;北逐契丹,只不過是將先輩們曾經(jīng)占領(lǐng)過的土地,收回來罷了,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原因嗎?” “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既然橫行當世,就決不能讓后輩們,指著我們的脊梁骨說:就是他們當權(quán)的時候,那片土地,被異族給搶去的?!?/br> 這句話朱璃說得十分堅定,不容置疑;列位眾人,無不看出他占領(lǐng)這片土地的決然。 “好,哈哈哈?!敝炝г捯粑绰洌谏鲜椎奈涞烤痛舐暦Q贊道。 “有骨氣,至少我武悼,沒有看錯人;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希望,你也是我今生,最大的驕傲?!?/br> 得到師傅的首肯,朱璃一臉認真地、向著武悼頷首致意了一下;或許,在他心中,雖然不不確定自己,能否成為對方最驕傲的弟子,但他至少能保證,絕不會讓對方丟臉就是了。 他的這句話,雖然有點浮夸、不實際。 用后世的話來說,這是書生意氣,這是憤青的狂妄。 可是,如果中華民族,沒有那些意氣風發(fā)的書生,沒有那些熱血澎湃的憤青,整個民族,又會失去多少慷慨悲壯的樂章。 一席話說的一眾武將斗志昂揚,精神煥發(fā);就連文蘭和陽光,這兩個沒長大的黃毛丫頭,都一臉振奮,努力地挺了挺、自己那搓衣板似的小胸脯,好像受到了極大的激勵似的。 對于朱璃的回應(yīng),郭奇佐緘默了,卻發(fā)自內(nèi)心的欣慰,因為他也是漢人,他也有偉大的愛國情cao。 而郭崇韜卻一臉憧憬,似乎在為自己,能在這樣有氣節(jié)的將軍麾下效力,而感到自豪。 就連身上流淌著異族鮮血的千慕然和青箬等人,聽了朱璃之言,也是一臉敬佩,眼冒綠光地望向?qū)Ψ剑劣谒齻冃睦锵胧裁?,就不足為外人道哉了?/br> “將軍說的好,身為一名漢人,活著,就不要留下遺憾;更不能給后輩們,帶去屈辱?!睂τ谥炝н@個不是答案的答復(fù),郭奇佐算是認可了;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征服了他。 郭奇佐雖是古人,但比起后世的很多人,他那熱愛民族的情cao,絕對要高出不少。 在后世,很多人死了,還被罵做賣國賊、漢jian,遺臭萬年;難道民族的文化、民族的可愛,不值得任何一個、體內(nèi)流淌著民族鮮血的人,去熱愛、去擁護嗎? 我們是中華民族的一員,我們也有著自己的風骨和氣節(jié),也有著自己的驕傲,為什么要去做漢jian、走狗呢? 我們無須去崇洋媚外,只要挺直自己的脊梁骨,努力地為壯大自己的民族發(fā)憤圖強,天朝上國,永遠都是天朝上國。 縱觀華夏,上下五千年,那些賣國賊怎么樣了,那些漢jian又如何了呢?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去給別人做狗、添人家屁股,不但自己不得好死,子子孫孫都要遭人唾罵。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樣的人,已經(jīng)失去了作為一個華夏兒女的資格,狗屎一樣的人,自然不值得別人去尊重。 身為華夏的一員,要挺直腰桿,堂堂正正地做好自己的本分;男兒,要竭盡全力,為家國而奮斗;女兒,也要巾幗不讓須眉,為自己民族和夫婿,守好家宅。 既然認可了朱璃的說辭,郭奇佐自然就不會吝嗇諫言,只見他再次拱手向著朱璃道:“將軍,如果要守住這里,不一定非要建城不可,我們還可以開通河道。” “開通河道?”對于他的建議,不但朱璃疑惑不解,其他人同樣驚疑不定。 面對著眾人那不解的眼神,這位河朔第一謀士,一臉泰然地朗聲道:“正如崇韜所言,異族憑仗的無外乎快馬、強弓。” “對于奔馳的駿馬,城墻可以將之拒之門外;寬闊的河道,同樣可以?!?/br> “七老圖山,有水源,土河的源頭,就是位于那里的光頭山;若是引七老圖山的水源,南流入海,在山海之間,開辟四通八達的河道,就能大大地限制住狄人的快馬?!?/br> “引水挖河,兩岸筑壩,只要多挖幾條大河,彼此交錯貫通,狄人依仗的駿馬之利,就再也不能對我們,形成致命的威脅了。” 朱璃聞言,雙眸一亮,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不等他開口叫好,尉遲槿就開口道:“先生的方法雖好,可是挖河,同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br> “挖河需要的人力、物力,同樣不可估量,以我們河朔現(xiàn)在的財政,根本承擔不起?!?/br> 面對著尉遲槿的置疑,郭奇佐仍舊一臉泰然,淡然道:“娘子放心,既然屬下敢獻出此策,就必然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br> “挖河,主要就是人力,和吃飯問題;人力,我們有的是。” “有的是?”尉遲槿聞言,一臉疑惑。 “不錯,這次將軍出擊上京,我們收降了大批的戰(zhàn)俘;自古殺俘不祥,這些戰(zhàn)俘我們不可能統(tǒng)統(tǒng)殺掉。” “可若是白養(yǎng)著他們,我們也承受不起;一旦放了他們,他們就會回到部族,充作契丹人的實力。” “所以,這些戰(zhàn)俘,用來挖河,正是人當其用、再好不過了?!?/br> “用戰(zhàn)俘來挖河,就不怕他們暴動嗎?”一聽郭奇佐打算用戰(zhàn)俘來挖河,尉遲槿終于明白了對方的打算;可是緊跟著,她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來。 戰(zhàn)敗的俘虜,可不是普通的百姓,讓他們?nèi)ネ诤樱匀灰o他們配備上工具,那些鐵鍬等工具,一旦發(fā)放到對方的手中,這些戰(zhàn)俘,立刻就會變得十分危險了,這就是尉遲槿的擔憂。 “屬下知道,娘子在擔心什么,我們讓這些戰(zhàn)俘去挖河,必然要扣留對方的家眷,脅之以親,讓他們不敢亂動,此其一。” “其二,我們也不會讓他們白干,只要他們盡心盡力地去干活,三年為期,期滿就恢復(fù)他們的自由之身,此其二?!?/br> “至于其三,就是戰(zhàn)俘的那些親人,這些老弱婦孺,我們可以讓他們?nèi)ラ_荒;這樣一來,不但能讓他們自食其力,多余的糧食,還可以供給給挖河的俘虜?!?/br> “如此安排,人力、吃飯的問題,全都解決了,娘子還要擔心什么呢?” “好,就這么定了?!敝炝勓?,這次沒等尉遲槿開口,他就立刻拍板道。 這次北上,起因自然是為了援救meimei朱凝兒;可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竟然將整個契丹一族,給掀了個底朝天。 高肅在西線,牢牢地拖住了回鶻人;楊再興在中路,威逼韃靼、奚人等異族,讓他們不敢妄動;武悼率領(lǐng)著劉知俊,死死地卡住了靺鞨人,整個契丹一族,立刻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其次,三年前的就開始培養(yǎng)的狼衛(wèi),這次可算大展神威;他們不但誘出了數(shù)路宮分軍,還將對方死死地拖在了外面,這才有耿弇和朱琊,輕取上京的戰(zhàn)果。 不過,可惜的是,讓遒骷那個老家伙給跑了。 那個老家伙,絕對是個危險份子,不但修為奇高,而且十分狠辣果斷。 當初,對方甫一受創(chuàng),就立刻拋棄了耶律釋魯?shù)热?;就連對木辰,老家伙也沒有招呼一聲,就立刻逃竄而去了。 正是因為對方的如此行徑,才讓耶律釋魯?shù)热耍翢o反抗之力地、就落在了朱璃的手中了。 不過,自從醒來,朱璃得知王月瑤,是因為救助自己,才被黑袍李公擒獲的,又讓他陷入了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