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

    現(xiàn)在是星際222年，也就是距離人類開啟大星際時代的第222個年頭。

    這是個瘋狂的時代。

    人類似乎擁有了無限延伸的疆域，他們拿下了一顆又一顆的星球，卻沒有足夠的人來開荒和統(tǒng)治，于是有了廢物利用理論。

    環(huán)境好的直接住，環(huán)境不好的稍微改善之后讓囚犯罪人去改造，去居住。

    蒹葭就是這么一顆環(huán)境不太好的星球上的居民。

    這顆星球叫玫瑰D-76。

    她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因為這顆不那么友好的星球到處都是有害輻射，每次出去拓荒的隊伍總有回不來的那幾個。也許，她的父母就是那幾個倒霉蛋。

    誰知道呢。

    這顆星球上充滿了死亡，只有他們所在的合金玻璃管道中是安全的。

    粗大的管道直徑五米，主色調(diào)是綠色，只有特殊區(qū)域會是不同的顏色。比如醫(yī)療室是白色，福利院是藍(lán)色，開荒通道是紅色。

    在白天，管道會打開遮陽板，露出外面黃橙橙的廢土，以及管道壁上灰撲撲的塵埃。晚上，管道會放下遮光板，制造一種夜晚的感覺。這里總有種近乎腐爛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東西壞掉了，又一直沒有人處理。

    在這些巨型管道的一角，有一家福利院。她就是在這家福利院長大的，這里有很多跟她一樣的孩子。

    但是如果在管道內(nèi)就能好好生活的話，人們是不會想要去開荒的。

    開荒會帶來好處，人們才回去。

    這個好處，就是呼吸機。

    管道里的氧氣不是每時每刻都有的，而是根據(jù)人類一貫的作息，只供應(yīng)白天工作的十六個小時，夜間的八個小時不在公共供應(yīng)范圍內(nèi)。每到熄燈時，所有管道封閉，管道內(nèi)的氧氣就會被抽離。

    這個時候，就需要呼吸機了。

    呼吸機是膠囊造型，全封閉，據(jù)說比合金玻璃還結(jié)實。它會供應(yīng)夜間八小時睡眠所需的氧氣，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使用。

    福利院的老師也時刻提醒他們，等他們到十六歲，就要離開福利院。沒有了福利院特供的呼吸機，他們就要加入開荒隊，才能獲得公共呼吸機的使用權(quán)。

    說是開荒，其實是探尋。

    開荒的人會穿上防護(hù)服，扛上壓縮氧氣罐，帶上探測儀，背上帶著干糧和各種生存物品的背包，去尋找未知的能源，或者任何可疑的東西，為期一個月。

    十歲以后，福利院會在固定時間帶他們?nèi)ス艿劳怏w驗，算是提前熟悉需要開荒的環(huán)境。蒹葭如今十五歲，去過十幾次，每次都堅持不到三天就被老師提前帶回來。

    她體能很差，就算是福利院規(guī)定的基礎(chǔ)指標(biāo)200個蹲起，100個仰臥起坐，50個俯臥撐，25個引體向上都完成不了。而開荒手帶著很多東西，相當(dāng)于負(fù)重近百斤，每天徒步行走十幾個小時，體能要求很高，還要在大風(fēng)暴中保持行進(jìn)速度，甚至看地圖辨認(rèn)方向！

    蒹葭她是個路癡啊！她不行的！

    她一直在期盼奇跡。

    福利院里有一種說法：想要離開這顆星球，要么覺醒成為哨向，要么就是被開飛船的人看上并帶走。

    哨向是在開啟大星際時代之前，人類就分化出的一類人。

    因為性質(zhì)的不同，分為哨兵和向?qū)深?。哨兵超強的作?zhàn)能力能為國家開疆拓宇，宛如一把利劍；向?qū)С瑥姷闹笓]能力能降低兵力的消耗，還能撫慰狂暴的哨兵，像是劍鞘一樣保護(hù)哨兵與其他人類。

    蒹葭覺得他們超棒。

    如果她是他們中的一員，大概一點也不會擔(dān)憂自己會死。

    至于飛船，是用來搬運物資和押送新居民的運輸船。

    這一天，福利院的老師會拿出孩子們平時收起來的衣服，洗干凈噴香香，讓他們換上，再給他們手里塞一捧鮮紅或翠綠的多rou，帶著他們迎接這些飛船。

    他們這些孩子中，有好幾個都被帶走了，都是很好看的，之后，再也沒回來。

    那幾個孩子應(yīng)該到外面的世界去了。蒹葭想。

    她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是落滿灰塵的合金玻璃管壁外黃橙橙的廢土世界，而是書上、電子屏上那些鮮活的五彩繽紛的沒有管道和呼吸機的世界。

    所以，她一直希望自己也能被飛船帶走。

    在很不切實際的年紀(jì)里，她甚至想過自己其實是個公主！

    當(dāng)然，也就想想。

    跟她混吃等死不同，逸方一直堅持鍛煉，很積極地要加入開荒隊，也很期待十六歲。

    逸方是她的竹馬。

    蒹葭表示理解。逸方超強，他能做五組基礎(chǔ)指標(biāo)，是福利院老師們很看好的開荒手。蒹葭從不懷疑逸方如果去開荒的話，就算全隊其他人都死了，逸方也不會死。

    逸方很特別。

    至于她

    放過孩子吧。她寧愿死在管道無氧的夜里！

    但是逸方并不想放過她！

    逸方每天從呼吸機里出來，都守在蒹葭的呼吸機旁邊。蒹葭都習(xí)慣了早上必見他那張有點面癱的臉明明以前的他，很愛笑，有各種表情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長大越老成

    然后，逸方就會拉著她去鍛煉。

    她做完50個蹲起的時候，逸方開始仰臥起坐她做完50個仰臥起坐的時候，逸方第一組基本指標(biāo)已經(jīng)完成。

    一般等蒹葭磨磨蹭蹭做完一組基礎(chǔ)指標(biāo)，午飯時間都過了。

    而逸方早就在自主加大訓(xùn)練量。

    不能比。

    蒹葭甚至覺得自己立不起來，就是因為逸方是壓倒性的強，讓她自卑地?zé)o地自容，根本提不起訓(xùn)練的興致。

    逸方還安慰她，說：沒事，你比一般人強多了。聽說，人類的成年男性做40個俯臥撐就算優(yōu)秀，20個引體向上就是滿分。你比一般成年男性強太多了，而且你才十五歲。

    蒹葭：并沒有被安慰到！

    逸方摸了摸她的腦袋，表情寡淡的臉上似乎帶了點笑。

    走吧，沖個澡再去吃飯。

    福利院的處在單獨的管道末端，飯?zhí)脛t分布很均勻，有四個，居住在管道的所有人都在這四個飯?zhí)贸燥?，包括福利院的孩子們?/br>
    飯菜是免費的。

    說是飯?zhí)?，其實就是敞開式的一排排餐桌，在餐桌的盡頭就是打菜口。一般開放六個窗口，兩種菜兩種rou兩種主食，可以全打，但不能浪費太多，不然會被監(jiān)控機器人扣去呼吸機使用權(quán)。

    節(jié)日會開放十二個口，會有各種美食。那時候才是天堂！蒹葭星星眼地想到。

    每次吃飯，他們都能見到各式各樣的人。

    有名氣很大的開荒手，也有剛離開福利院的前輩，還有些無所適從的新人。每次飛船來過之后，飯?zhí)枚紩狒[一陣。新人中有人說自己是無辜的，也有老人故意找茬看上的新人，還有很多不想去開荒而另辟蹊徑的RBQ聽說，只要三個晚上的呼吸機使用權(quán)，就能對這些人為所欲為。

    蒹葭很好奇，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RBQ算是合法交易了交易達(dá)成，可通過局域網(wǎng)智腦交易呼吸機使用權(quán)，管道里不允許搶劫。雖然沒有執(zhí)法者，但有中心智腦，只要有強搶呼吸機使用權(quán)的，會被監(jiān)控機器人立刻燒爆腦袋。

    不會血漿四濺，但會一招致命，留下尸體和很微弱的焦糊味。

    每到這個時候，逸方會將蒹葭按進(jìn)懷里，捂住她的眼睛，問她接下來想做什么。

    福利院一般采取放養(yǎng)政策，除了早上的訓(xùn)練是必要的，剩下的時間可以自己分配。一般來說，蒹葭都是要去圖書館看書看紀(jì)錄片，因為她向往外面的世界。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馬上就到十六了，她有點焦躁。

    去圖書館么？逸方問。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耳側(cè)，將剛剛被他弄亂的頭發(fā)理順。蒹葭蹭了蹭他的指尖，搖了搖頭。

    監(jiān)控機器人很快將那人的尸體拖走了，空氣里被噴了清新劑，有點刺鼻。

    逸方攬著她的肩，一邊信步走著，一邊等蒹葭的回答。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的沒什么人了，好像是無意間走到了雜物倉庫。蒹葭胡思亂想了一路，卻又似乎什么也沒想明白，正要對逸方不好意思地笑笑，就見他直勾勾地看著某個方向。

    蒹葭扭頭，只看了一眼，便被逸方遮住了雙眼。

    別看。

    他聲音有點沙啞。

    雖然只有一眼，但蒹葭視力很好，看得很清楚。

    那個管道里很有名的開荒手正壓在一個女人身上，他下身一根紅紫的棍子，不斷戳刺著女人的下體。女人像是痛苦又像是歡娛地勾著他的脖子，被撞得乳波浪浪。

    蒹葭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很害羞。

    逸方的手很熱，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