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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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鳧:……好快!我真的輸了! 以這一題為開端,接下來的問題越發(fā)劍走偏鋒,畫風一題比一題清奇: “此處有一壺酒,重八兩(不計容器重量),現(xiàn)將二兩毒藥溶于其中。另有數(shù)壺烈性毒酒,其中酒水與毒藥的分量相同,即毒藥分量為五成。請問,要在第一壺酒中加入多少烈性毒酒,才能讓酒中毒藥的分量從二成變?yōu)樗某???/br> 舒鳧:我不想算,我只知道這壺酒喝了肯定會死。 “張三、王五兩人,同時從九華宗與天衍門出發(fā),御劍相向而行,到達后即刻返回。如此往復,兩人御劍速度不變,第二次迎面相遇時距離九華宗五百里,第四次相遇時距離天衍門七百里。請問,九華宗與天衍門之間的距離是?” ——放過張三和王五吧,他們做錯了什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葉書生能夠在如此獨特的知識大賽中對答如流,一路暢通無阻,可見他果然是個泛用性人才,即使反穿越也能養(yǎng)活自己。 正所謂“大智若愚”,前人誠不欺我。 很快,葉書生就在無形的智(數(shù))慧(學)交鋒中將對手斬于馬下,成功晉級。 到了第二輪,試題畫風再次為之一轉(zhuǎn),變成了某種既像英語、又像德語或法語,總之舒鳧完全聽不懂的奇妙語言。 江雪聲:“鳧兒,這便是鮫人語。鮫人一族平日里深居海底,要想與他們交流互市,便需要有人擔當翻譯。因此,‘鮫人語’也算是一門學問?!?/br> 司非點頭道:“嗯,就是這樣?!?/br> 舒鳧:“……行,我明白了。你們鮫人還挺洋氣的。” 難怪三師兄漢語不好。洋人,哦不,洋魚學中文的確有點難。 鮫人本就是有名的妖中望族,又一向待人族友善,不少修士都對簡單的鮫人語有所涉獵,只是水準高低不同。一輪外語考校之后,葉書生和季韶光再次脫穎而出。 再后來的問題更是花樣百出,除了數(shù)學和外語之外,更涉及詩詞歌賦、理化常識、生物構造等多個領域,大到“五州目前記錄在案的鳥類有多少種”,小到“雄性海馬妖與人族女子成婚,將由哪一方負責生孩子”,無奇不有,令人瞠目結舌。 就在如此根骨清奇的較量中,葉書生和季韶光兩人過關斬將,一路獲勝至半決賽。 到了這一場,葉書生終于與凌霄城女修正面相遇。 那女修名叫凌青月,生得一副容長臉面,細挑身材,頗有幾分清秀可人。雖然身著凌霄城標志性的金黃色裙衫,卻不像凌鳳卿、凌鳳鳴一般飛揚跋扈,氣質(zhì)如同秋日的金桂一般溫和。 舒鳧記筆記的意識為之一頓:“凌青月?” 乍聽之下,她與凌奚月倒是更像一對兄妹。 “不錯。凌霄城自比為金烏——也就是太陽,因此除了‘鳳’之外,亦崇尚一個‘日’字。雖說日月同輝,但‘月’到底是次了一等,往往被用于旁支子弟身上。” 江雪聲素來懶得解說,但舒鳧問起,他便一一拆開來講得瑣碎詳細,“凌家三兄弟,原本的名字是凌鳳卿、凌鳳曦、凌鳳鳴。凌鳳曦幼年時被人擄走,流落魔修黑市,鹓鶵血脈為人所奪,回來之后便改了名字?!?/br> “月,是次人一等;奚,是曾經(jīng)為奴。他雖是凌山海親子,但失了血脈,又失了尊嚴,那便什么也不是了?!?/br> “……” 舒鳧只覺得五味雜陳,雖然不至于因此對凌奚月改觀,但關于他的殺哥大業(yè),她還是很愿意支持一二的。 再看場中,凌青月顯然也是個刻苦的,一題接一題答得格外流利,一時間竟與葉書生呈現(xiàn)分庭抗禮之勢。兩人你來我往數(shù)十題,直到場外觀眾都開始打呵欠,始終無法分出勝負。 相較于葉書生不動如山的平常心,兩人越是僵持不下,凌青月的神情便越是緊張,雙頰血色一點一點褪去,原本平和的聲線開始微微顫抖。 不難想象,她這次參賽并非只為自己,而是像凌鳳鳴一樣,領了凌鳳卿單方面布置的“任務”。 倘若無法完成,回到凌霄城以后,等待她的結果可想而知。 復賽中同樣可以妨礙對手答題,凌青月百般不情愿,但很快便撐持不住,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種造型小巧的雷火彈,朝向葉書生腳下投去。 那雷火彈看似威力驚人,其實落地只會掀起一陣狂風,讓人立足不穩(wěn),被猛烈的強風吹出數(shù)丈,最多也就是一不留神摔個嘴啃泥。在參賽者使用的道具中,效果稱得上溫和。 然而,葉書生雖然是個腦殼梆硬的鐵憨憨,但也正因為這份憨,他年紀輕輕便有了一派淵渟岳峙的宗師氣度,非尋常青年可比。無論周圍的風兒有多么喧囂,無論是在奔跑、閃避還是被狂風卷起,他總能滴水不漏地答出每一道題。 凌青月眼看他勢不可擋,臉色越發(fā)蒼白,指尖一個打滑,竟有一枚雷火彈從手中滑落,在她腳邊“轟”地一聲炸了開來! “啊……??!” 這變故突如其來,凌青月纖弱苗條的身體頃刻被暴風掀起,不偏不倚,直挺挺地朝向葉書生頭頂飛來。 “?!!” 若換在平時,葉書生早已使出護身氣罩將她彈飛,畢竟左右總有旁人能夠接住。 但這一刻兩人身在臺上,四面無人,如果他不伸手去接,凌青月勢必在眾人面前摔個七葷八素,說不定還會因此受傷。 想到這一節(jié),葉書生毫不猶豫地踏上一步,迅速從儲物袋里取出一件替換用的外袍(他有很多件一模一樣的),攤在自己兩條胳膊肘上,朝向墜落的凌青月迎上前去。 “等一等!” 舒鳧猛然站起身來,下意識地叫喊出聲,“那姑娘不對勁!” 好歹是個筑基期修士,被自己常用的道具命中也就算了,中招后怎會毫無防備,連一點自我保護的本能反應都沒有,就這么像根棒槌一樣直直飛過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半有人在作妖。 果不其然,葉書生伸出的雙臂剛一觸碰到她,便只覺一股異常熟悉的大力傳來,竟然硬生生撼動他下盤,將他整個人撞出了場外! “是金鐘罩!” 舒鳧拍案道,“那姑娘也會使用金鐘罩!葉書生沒有彈她,她反而把葉書生給彈飛了!” 說著她便一腳踏上窗臺,準備縱身接住跌落的葉書生。三十秒轉(zhuǎn)瞬即逝,等他落地后重新登臺,只怕就來不及了。 然而,在此之前—— 一道快逾閃電的黑影,先于舒鳧,從對面茶樓的窗口中一躍而出,恰好在半空中截住了葉書生。 舒鳧慢了一步,只來得及探出半個身子,恰好將這一幕清清楚楚地盡收眼底。 只見那人個頭高挑,身上寬大的藏青色外袍被狂風吹起,令人艷羨的黃金比例身材一覽無余。蜂腰大長腿,貼身軟甲勾勒出流暢而優(yōu)美的線條,讓人不自覺想象起馬甲線的形狀。 那人原本頭戴冪籬,以厚重紗巾覆面,將容貌遮掩得嚴嚴實實。然而,在這一躍一接的動作之中,冪籬被暴風余波吹落,顯露出重重掩蓋之下的真容。 葉書生最先看見的,是一束高高挽起、仿佛旌旗般迎風展開的烏亮長發(fā),以及一雙旭日般明亮灼人的眼睛。 然后他意識到,那人一手環(huán)住他后背,一手托起他雙腿,以一種被舒鳧稱為“公主抱”的姿勢,將他穩(wěn)穩(wěn)當當接在手中,旋轉(zhuǎn)半圈后瀟灑落地。自始至終,其人姿態(tài)如岳臨淵,動作自然如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動搖。 “多謝……” 葉書生下意識地想要道謝,卻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間張口結舌,“你——你是——” “…………蕭姑娘?” “什么?!” 舒鳧險些一頭從窗臺上栽下去。 ——蕭姑娘? ——這個人,就是葉書生口中的“狐貍姑娘”? 雖然她早有想象,可是,再怎么說這也太…… 太…… 太a了吧?。?! “葉公子,久違。” 那人開口道,嗓音沉穩(wěn)而富有磁性,一聽便令人過耳不忘。 她的面容亦是如此,鳳目斜飛,長眉入鬢,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通身無一點珠翠裝飾,滿頭烏發(fā)只以一條青色緞帶束起。說她美艷,道不出這一身英風朗氣;說她英俊,又少了三分艷色無雙。 她雖是個實打?qū)嵉呐樱蓊佒謇识苏?,神態(tài)之意氣風發(fā),仿佛天然帶有一種“一身轉(zhuǎn)戰(zhàn)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的慷慨氣魄,一舉手一投足并未刻意模仿男子,其風采卻足以羞煞世間須眉。 臺上倒計時仍在繼續(xù),她并未急于敘舊,只是神色平靜地催促道:“葉公子,你作何打算?還要回到臺上去嗎?” “我……” 葉書生略一遲疑,隨即篤定地回答道,“不,我棄權。那位凌姑娘并非工于心計之人,她不惜做到這一步,顯然有比結緣花更重要的理由,也許關系到她的安危。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場比賽而已,不必將對方逼上絕路。” “而且,我……” 他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方才慢吞吞地接著道,“我本來就是為了再見你一面,才參加這次比賽的。如今,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br> “蕭姑娘——蕭素衣姑娘,我一直在找你?!?/br> “不錯。我猜你也會這樣選擇?!?/br> 那女子莞爾道,她不笑時如山岳般沉穩(wěn),這一笑又有了幾分“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鐵血柔腸,“葉公子若不是這等人物,我就不會出手相助了?!?/br> “蕭姑娘,其實我……” 葉書生說到此處,原本想就自己當年拒絕結親之事解釋一二,但話到嘴邊,又被“蕭姑娘”這一身更勝蕭郎的英氣生生壓住,舌頭不自覺地轉(zhuǎn)了個彎,鬼使神差地道出一句: “我,那個……如果你覺得‘從朋友做起’太慢,聽上去缺乏誠意,不如我們就結為兄弟,從兄弟做起吧!” “……” 一瞬間的沉默過后,那女子別過頭去,雙肩微微顫抖,語氣比起憤怒更像是在忍笑:“好啊,就依你說的辦,從兄弟做起。你若說些別的,我反倒不敢信,也不敢認你了?!?/br> “還有,如今我已改了名字。叫我‘蕭鐵衣’吧。” 她將葉書生輕輕放在地上,自己負手而立,微微欠身行禮,迎著朝陽明亮溫暖的光輝颯然一笑。 ——數(shù)年以前,蕭鐵衣因緣際會,因禍得福,喜歡過一個很好的人。 ——她也因為這個人,而變成更好的模樣。 青袍銀甲,英姿煥發(fā),皎然玉樹臨風前。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嗲鹛旌F(xiàn)任族長,蕭鐵衣?!?/br> 第八十五章 故人有信(一) 夠沙雕,你就是我的新隊友? 五州問答半決賽, 最后以葉書生主動棄權,凌青月僥幸晉級而告終。考慮到她所處的境況,也可以說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凌鳳卿來了?!?/br> 江雪聲忽然開口道,線條柔和的桃花眼瞇成一線, 越過人頭攢動的長街, 遠遠朝向遙遠的街道另一端投去。 從他們所處的位置看去, 恰好能夠窺見一點寶馬香車的輪廓。只見珠光閃耀, 瑞氣千條, 車駕之富麗奢華更勝于凌鳳鳴, 幾乎將“爺有錢”三個字插在車頂。 “凌鳳卿不同于他弟弟, 并非喜好奢靡, 此舉不過是為了彰顯權力?!?/br> 江雪聲語帶嘲諷, 一手托著茶盞,慢條斯理地低頭清理了一下茶沫,“有點意思。他倒真是迫不及待, 稱帝之事八字沒有一撇,這便擺起天家威風, 等著萬國來朝了。凌山海也是老糊涂了,竟放任他出門丟人現(xiàn)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