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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在虐文里做龍傲天女主在線閱讀 - 第111節(jié)

第111節(jié)

    第八十六章 故人有信(二)

    痛擊我的隊友!

    就在茶樓上兔仰鳥翻、傻魚茫然的同時, 長街另一端,凌霄城錦繡堆疊的車駕之下,同樣有幾雙眼睛注視著這一幕。

    “華月長老……不,謝先生?!?/br>
    凌鳳卿冷面含威, 板著一張輪廓分明的多邊形臉孔, 陰沉嗓音里流露出居高臨下的嘲諷之意:

    “你當真能夠確定, 出題之人——天衍門的太上長老, 就是銷聲匿跡已久的青鸞遺族?”

    “不錯。除了青鸞之外, 世上再無人能有如此驚世駭俗之想象。而我恰好知曉, 這一想象來源于他們的祖先。”

    另一道聲音從厚重華美的車簾之后傳來, 音色如同名貴的樂器一般悅耳動聽, 語調(diào)舒緩而悠揚, 帶有一種奇特的、迷人的韻律感。只是中氣稍顯虛弱,音量放得很輕,似有不足之癥。

    “青鸞隱世, 已有千年之久,想不到竟在此處得了音訊。正所謂‘燈下黑’, 他們扶持天衍門,隱藏在天衍門的陰影之下, 反而成就了最完美的瞞天過海。”

    “只是……青鸞向來敦厚耿直, 這位鶴夢真人, 倒是有幾分離經(jīng)叛道啊?!?/br>
    “就憑他們,也稱得上神鳥之后?”

    凌鳳卿嗤笑一聲, 眉宇間滿是輕蔑不屑, “粗俗鄙陋, 自甘下流,與鴻鵠一般, 都是些不成器的廢物。果然,除了龍、鳳之外,只有我族才最適合君臨天下,整肅寰宇?!?/br>
    那聲音徐徐道:“上古異獸,龍鳳為尊。如今,龍族絕跡,鳳與鸑鷟的血脈也幾近斷絕,不知流落何方,是否還有遺族在世?!?/br>
    “鴻鵠、青鸞、鹓鶵尚有族群,鴻鵠族裔最少,數(shù)百年前,嫡脈為魔修所滅,只余一顆蛋、一只貓,都落在九華宗手上。青鸞自稱‘世事紛擾,不如歸田’,避入天衍門幕后,千年來杳無聲息。與鹓鶵一族統(tǒng)領的凌霄城相比,自是不成氣候?!?/br>
    “那是自然。”

    凌鳳卿傲氣十足地一點頭,高高揚起削尖的下巴,抬手輕撫著自己衣袍上百鳥朝鳳的華貴刺繡,“父親一生都在為振興鹓鶵而奔走,子承父業(yè),我定將一統(tǒng)人、妖兩族,讓鹓鶵成為真正的‘眾生之首’。”

    雖然他這話說得氣勢不凡,但他頭頂剛被舒鳧揪出一塊斑禿,這兩天一直沒見好,此時只能用發(fā)髻勉強遮擋,不讓頭皮暴露在外。

    迎風裝逼的時候,他總覺得頭頂涼颼颼的。

    “我拭目以待。”

    車里那人輕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和涼薄,“不過,眼下大公子還是該擔心,凌青月能否回答這‘粗俗鄙陋’的問題。若她就此落敗,那可是大大墜了鹓鶵一族的顏面啊?!?/br>
    凌鳳卿:“……”

    “……”

    凌青月覺得壓力山大。

    她倒不是因為【馬賽克】而覺得難堪,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從小聽長輩說“鹓鶵與鴻鵠之間素有嫌隙,若是遇見,定要避而遠之”,結(jié)果到頭來,自己的未來竟然要懸在鴻鵠的【馬賽克】上。

    柳如漪:謝邀,這事兒我也沒想到。

    可想而知,凌青月謹記長輩教誨,就連柳如漪的臉都沒正眼打量過一次,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裙子底下有沒有鳥?

    幸好,這一問比季韶光抽到的問題簡單,只問她“鴻鵠有沒有”,是個二選一的判斷題,起碼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

    ——有,還是沒有?

    自己下半生的希望,就賭在這么個愚蠢的問題上了。凌青月想。

    多可笑啊。

    多可悲啊。

    在凌霄城出生,作為不受重視的旁支子弟,她一直勤學苦練,拼命想要為自己、為弟妹掙得一個出頭的機會。

    誰又能想到,她好不容易嶄露頭角,獲得大公子青睞,卻被派來答這種送命題,還遇到一個挖空心思逗你玩的奇葩考官。

    求助機會已經(jīng)用盡,三十秒時間在她的悲哀自嘲中流逝。百般糾結(jié)之后,凌青月眼一閉、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回答道:

    “鴻鵠……有!”

    “唉,可惜啊。”

    江雪聲嘆了口氣,眼底幸災樂禍的笑意卻幾乎滿溢而出,“她答對了。如漪,看來你的……很受信任啊。真讓我意外。按理來說,一般人應該會認為鳥類‘沒有’才是?!?/br>
    柳如漪冷冷道:“先生,你再罵?”

    “哈哈哈哈哈哈?。?!”

    鄔堯早已笑得滾到地上,因為他通身翠綠,看上去就像一根抽搐的草,“哈哈哈哈哈……你們倆誰也別笑誰,我看你們半斤八兩,哈哈哈哈哈……”

    “……”

    柳如漪臉色一沉,抬腳踏住他的尾巴尖,“巫妖王,你又覺得自己行了?只是在我看來,比起被人討論‘有沒有’,還是‘有也無用’更加凄慘啊?!?/br>
    鄔堯:“你再罵???”

    舒鳧:“……”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更何況你們個個單身,獨守空房一百年,還不是誰都用不上。

    司非:“……???”

    說實話,從【馬賽克】出現(xiàn)開始,這張桌上所有人的對話,他就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畢竟,他連【馬賽克】是什么、為什么要打馬賽克都不知道,只是一心覺得小師妹真厲害,輕易就答對了他看不懂的題目。

    “…………”

    就在搖光峰眾人互相傷害的時候,凌青月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自己的判決。

    只聽主持人朗聲道:

    “凌道友不愧為名門之后,博聞強識,才華過人,年紀輕輕便有這等學識,實為我等修士之楷模?!?/br>
    凌青月只覺得心口一松,驚喜地睜開雙眼:“那……”

    “——但是很遺憾,這一題你答錯了。鴻鵠……是沒有的。”

    凌青月:“……?。?!”

    柳如漪:“我艸?。。。?!”

    江雪聲:“……我早該想到的。按住如漪,別讓他闖入天衍門殺人。”

    “大鳥師兄,你冷靜一下啊大鳥師兄!?。∵@是個誤會?。。∧莻€青鸞長老一定是誤會了,我們都知道你的鳥很大?。。?!”

    舒鳧拼命從背后抱住柳如漪——這非常困難,因為他已經(jīng)完全化身為一只憤怒的小鳥,仿佛隨時都會從窗口彈射而出——舒鳧加上昭云和司非,緊接著葉書生和蕭鐵衣(后者完全不清楚狀況)也跑來幫忙,好不容易才將柳如漪控制住。

    在此過程中,江雪聲端坐在原處巋然不動,就連眼皮都沒有抬一抬,十分欠揍地袖手旁觀。

    “……”

    舒鳧一時間難以分辨,他表現(xiàn)得如此欠揍,究竟是為了維持自己的神仙形象,還是在報柳如漪方才狂笑的一箭之仇。

    同樣令人難以分辨的是,主持人宣布的“標準答案”,對于柳如漪和凌青月來說,究竟哪一方遭受的傷害更大。

    凌青月雙膝一軟,頹然跌坐在地,內(nèi)心壓抑的絕望和恐懼終于崩潰決堤,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滑過面頰。

    “沒有……為什么沒有……鴻鵠,怎么就沒有呢……”

    柳如漪:“不是???誰說我沒有???能不能不要哭著說這種話,會讓人誤會的,好像我騙你成親結(jié)果那方面不行一樣????”

    然而沒有人理會他的抗議,對神獸一無所知的愚蠢凡人們(在此刻的柳如漪眼中,所有人都很愚蠢)恍然大悟,紛紛表示嘆服:

    “不愧是天衍門太上長老,連這種冷僻知識都知道?!?/br>
    “這次五州問答,實在令人獲益匪淺?!?/br>
    “回頭我要記在宗門典籍里,讓后輩們都好好學一學。原來如此,蛟族身上有‘守心鱗’這種奇物,不愧是龍族后裔。”

    “原來鴻鵠沒有啊??磥砭退闶巧瘾F,鳥終究是鳥,違抗不了世間常理……”

    柳如漪:“………………”

    我艸你們所有人。

    鄔堯差點沒笑斷氣,得意洋洋地火上澆油:“比起被人討論‘有沒有’,還是‘有也無用’更加凄慘。——柳笑,你這句話,我現(xiàn)在原原本本地還給你。你說,究竟是誰比較凄慘?”

    “……”

    舒鳧默默將茶杯壓在鄔堯頭頂,以免他再次自尋死路。

    俗話說“人類的悲歡無法相通”,這邊雞飛狗跳,那邊季韶光一舉奪魁,喜氣洋洋地領了獎品結(jié)緣花,一邊坦然接受圍觀群眾的艷羨目光和溢美之詞,一邊不忘謙遜地稱贊對手:

    “凌道友,你不必為此沮喪。太師祖這題目……委實刁鉆得很,若不是有好友相助,我早已在上一題落敗于你了。今日這場大比,你我該算是平局?!?/br>
    “但結(jié)果是你勝了,而我敗了。”

    凌青月抬頭慘笑道,神色凄楚,臉頰上兩道淚痕分外醒目,“愿賭服輸,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

    “凌道友?”

    季韶光隱約察覺她態(tài)度有些異樣,正待繼續(xù)追問,凌青月卻已飛快地轉(zhuǎn)過身,踉踉蹌蹌下臺,步履虛浮地朝向凌霄城車駕走去。

    她只覺得雙腿如同灌鉛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帶著千鈞分量,幾乎將她內(nèi)心所剩無幾的勇氣抽干。

    不等走到凌鳳卿面前,她便好似耗盡渾身力氣一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頭哀告道:“青月無能,請大公子責罰?!?/br>
    “……”

    凌鳳卿負手而立,維持著那副高抬下頜、鼻孔朝天的傲慢姿勢,甚至沒有低頭看凌青月一眼,便冷冷宣判了她的命運,“看在你盡力而為的份上,便廢去根骨,逐出凌霄城吧?!?/br>
    凌青月如遭雷擊,整個人幾乎暈厥:“大公子,請大公子開恩!我——我愿意自請除族,離開凌霄城,永遠消失在您面前!只求您、求求您,不要廢去我的修為……”

    “哦?”

    凌鳳卿終于吝嗇地賞了她一個眼神,其中卻沒有半分溫度,仿佛在打量一頭待宰的牲畜,“青月,你是在與我討價還價嗎?”

    “青月不敢,只是……”

    “既然不敢,那就不必再說了?!?/br>
    凌鳳卿沒心思應付一個落敗者,不耐煩地向左右一揮手,“動手?!?/br>
    左右狗腿立即上前,不由分說將苦苦求饒的凌青月按在地上,然后——

    凌鳳卿抬起后尚未收回的那只手,“唰”地纏上一道琴弦,緊接著便有一股強勁力道透過琴弦傳來,一瞬間將他整個人掀翻,硬生生從車駕上拖了下來,重重地砸向地面!

    “誰?!”

    凌鳳卿反應極快,當即穩(wěn)住身形一躍而起,反手握住琴弦,試圖將琴弦另一端的暗算之人拽出來。

    然而與此同時,他只聽見耳邊風聲呼嘯,一道凌厲無匹的刀光迎頭斬落,竟似有雷霆萬鈞之勢。若不是他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低頭閃躲,那刀鋒險些削落他半個腦殼!

    凌鳳卿的腦殼雖然逃過一劫,發(fā)髻卻難以幸免,當場被鋒利的刀刃削斷,發(fā)絲飛散,暴露出了他頭頂一塊扎眼的斑禿。

    “放肆,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