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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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太多事, 他直到殞命那一刻才醍醐灌頂, 卻已成了求訴無門的一縷孤魂。 直到如今, 陣法創(chuàng)造了這座任憑他驅(qū)使的幻境, 他才第一次將自己的血淚鋪陳于人前, 讓人“身臨其境”地沉浸式體驗。 ……他只是沒想到, 舒鳧這才“臨”了不到一分鐘, 就一板磚把“境”拍得搖了三搖。 “你做什么?!” 他差點沒喊出聲來,“誰——誰讓你打他們了?” “?。俊?/br> 舒鳧在意識中回復(fù)道,“咋的, 不能打?你不想揍他們嗎?不會吧?” “啊?” 花童被她問得一怔,“那當(dāng)然想……不對!我想讓你感受的不是這個!” “那你的設(shè)置就有問題啊, 怎么能給我身體控制權(quán)呢?” 舒鳧振振有詞,絲毫不虛, “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鳥氣, 只要我還能動, 誰都阻止不了我打人。你看,我有兩個拳頭, 對面有一群傻x, 傻x和我的拳頭之間存在一種強大的吸引力, 就像地球……大地對人有吸引力一樣,你懂我意思嗎?” “什么意……” “意思就是——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用拳頭招呼他們的!臉!??!” 舒鳧在腦海中喊得很有節(jié)奏,手底的動作也很有節(jié)奏。 幻境中的“花童”只是凡人,無法運用靈力,因此她光逮著帶頭的一個揍,起手板磚糊臉,將人放倒后跨坐在他身上,左手一塊磚,右手一片瓦,照準(zhǔn)他兩頰就是一通左右開弓的猛抽。 她每抽一下,就用花童青澀的童音罵一句“你爹媽喜喪犬子”、“我在你墳頭吹嗩吶”,看得花童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這也沒用拳頭啊??? “你、你干什么?!快放開穆大哥!” “花解憂,你瘋了!!” “花解憂”是花家兄弟中哥哥的大名,而弟弟名叫“花忘愁”,幾乎耗盡父母一生的文藝細胞。 可以想見,在花童聲名狼藉之前,父母也曾向他們傾注過毫無保留的愛與希望,殷殷期盼著他們一生無憂無慮,平安順?biāo)臁?/br> 孩子們眼睜睜看著舒鳧手起磚落,一個個嚇得六神無主,互相推搡好一陣,才有幾個大孩子壯著膽子上前,試圖將舒鳧從帶頭大哥身上拉開: “花解憂,你別太過分……” “‘過分’?‘過’和‘分’這兩個字你會寫嗎,就來跟我嗶嗶?” 舒鳧理也不理,反手提起“穆大哥”鼻青臉腫的豬頭,用碎瓦片鋒利的邊緣在他眼皮上劃拉了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汩汩流出,滲入他腫成一條細縫的小眼睛里。 穆大哥只覺得視野一片血紅,還當(dāng)自己瞎了,扯著嗓子殺豬似的鬼哭狼嚎起來:“花解憂,你個狗娘養(yǎng)的,你敢傷我眼睛!你等著,我絕、絕……絕對不放過你!??!” “嗨呀,我好怕哦?!?/br> 舒鳧打完一套組合拳,也不與他們糾纏,一躍而起,轉(zhuǎn)身就向記憶中花家所在的位置跑去。 “好啊,你打了人還想跑?追,快給我追!” 穆大哥七竅生煙,雙腿卻軟得站不起來,只能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把他給我抓回來!我要扒了這小子的皮!” 舒鳧換了副五短身材,跑起來總覺得有點別扭,不僅小胳膊小腿兒,而且老擔(dān)心扯著蛋。 不過,她還是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遛著身后一長串氣急敗壞的熊孩子,成功抵達了花家附近的一條小巷。 孩子們氣喘吁吁地緊追其后,還來不及叉腰發(fā)表一番“看你往哪里逃!”之類的反派經(jīng)典臺詞,就只見舒鳧順手抄起墻邊一根竹竿,朝向道旁一棵歪脖子老樹枝頭一挑—— ——挑出個砂鍋大的馬蜂窩來。 舒鳧:“吔我這招橫掃千軍啦!??!” “嗚哇啊啊啊?。。。?!” 長竿橫掃過處,馬蜂窩在前頭幾個大孩子頭頂炸裂,憤怒的馬蜂像一團黑云似的卷了出來,窮兇極惡地向他們臉上蜇去。 就在他們?nèi)搜鲴R翻、哭喊聲響徹半條街的時候,舒鳧已經(jīng)利索地翻過圍墻,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 舒鳧回到花家的時候,只見家中景象和先前一般,花父、花母相對而坐,愁眉不展,好像背負了平常人半輩子的凄苦辛酸。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花家兄弟中的“弟弟”正站在院落里,若有所思地仰望天空,肩頭披著一領(lǐng)破舊的雪青色斗篷。 舒鳧記得這斗篷。 根據(jù)上一次的幻境,花忘愁年幼時發(fā)過一次寒癥,花母心疼他,東拼西湊縫制了這件斗篷,供他冬日御寒之用?;ㄍ畈唤馄湟?,只是一心一意覺得歡喜,無論寒暑都牢牢捂在身上。 然而,就連這點小小的歡喜,也成為了旁人嘲笑攻訐的理由。 他的斗篷被人扯破,被潑上泥漿、踏上腳印,久而久之,也就漸漸地不能穿了。 隱身幕后的花童冷不丁看見這一幕,一時間有些恍惚:“弟弟……” 自然,此“弟弟”不是彼弟弟,而是與舒鳧一樣,被花童送來沉浸式體驗幻境的江雪聲。 他與舒鳧的目光在空中輕輕一碰,旋即心領(lǐng)神會,開口道:“鳧……哥哥,你回來啦?!?/br> 按照幻境設(shè)定,他們兩人必須扮演花家兄弟的角色,不能以真實名姓相稱。除此之外,他們的行動很少受到限制。 或者說,花童本想施加一些限制,但在看見舒鳧方才那一通暴力cao作之后,他便鬼使神差地住了手,端看他們?nèi)绾伪憩F(xiàn)。 “先……弟弟,你沒事吧?” 舒鳧走近江雪聲身前,雙手扳過他肩膀,從頭到腳仔細端詳。 江雪聲一向都是個站樁輸出的老琴爹,冷不丁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豆芽菜,她還真有幾分擔(dān)心。 幸好,江雪聲一張小臉白白凈凈,衣衫也完好無損,顯然并沒有挨打。 江雪聲眨了眨靈秀的大眼睛,忽然嘴角一彎,沖舒鳧笑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我沒事,哥?!?/br> 舒鳧:瑪?shù)拢@到底是什么play。 花童生得一副天真無邪的清秀面孔,換了江雪聲這個千年狐貍的芯,竟也無端顯出幾分狡黠,一看便是個古靈精怪的小機靈鬼。 小機靈鬼捧起舒鳧一只手,指尖撫過她(因抄磚打人而)泛紅的掌心,一臉關(guān)切地呵了口氣:“哥,疼不疼?” 舒鳧:“……” 花童:“……” 不是,這畫面怎么越來越奇怪了? 舒鳧剛想給江雪聲一巴掌讓他正常點,忽然只聽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好幾名成年男女氣勢洶洶地沖來,堵在門口叫罵道: “老花,你兒子干的好事,你今日一定得給個說法!” 花父臉色驟變,霍然站起身來:“你們兩個,又給我惹了什么麻煩?!” 舒鳧無心與他爭辯,正要轉(zhuǎn)向門外的熊家長快樂輸出,江雪聲忽然抬手按住她肩膀:“哥,這里交給我?!?/br> 他頓了一頓,抬高嗓音道:“我有個說法,不知各位可愿一聽?” “……什么?” 領(lǐng)先一名精壯男子面露狐疑之色,不情不愿地停下腳步,“我兒子被你們打得頭破血流,爬都爬不起來,還有什么好說的?小小年紀(jì),如此心狠手辣,果然是魔修的孽種!” “莫急,我自有說法?!?/br> 江雪聲露出個天真純潔的笑,薄唇開合,一字一頓清晰道: “令郎有娘生,沒爹教,好端端的活成個畜生樣子,我哥哥實在看不過去,便大發(fā)慈悲,替他那早逝的爹管教一二,給他捯飭出一點人形。你說,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你——” 那男子勃然大怒,一雙牛眼瞪得像銅鈴,拔腿便要向院內(nèi)沖來,“小兔崽子,我今日非要你好看不可??!” 其他人同樣被江雪聲激怒,緊跟在男子身后邁步上前:“我家孩子也被馬蜂蜇了!不能放過他們……” 一語未畢,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門口地面上驟然爆發(fā)開大片火光與硝煙,一瞬間拔地而起,將他們的身影徹底掩埋。 唯有一連串不成人聲的凄厲慘嚎,久久回響在舒鳧耳畔。 舒鳧:“……弟啊,你做了什么?” 江雪聲:“是土炸.彈,我做了土炸.彈。” 他解釋道:“我知道城中何處能找到材料,早已做好準(zhǔn)備,只等他們送上門來。對于城中每一個細節(jié),我都了如指掌?!?/br> 舒鳧:“這么巧,其實我也是。” 這都二周目了,找個道具實在毫無難度。 花童:“……” 他忽然覺得,放這兩人入陣體驗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花童心念一轉(zhuǎn),江雪聲和舒鳧周圍的景色再次回歸虛無,他們兩人也恢復(fù)了原本樣貌,佇立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之中。 舒鳧率先開口道:“花解憂,你滿意了嗎?” “……” 花童沉默須臾,悶聲道,“很久沒人叫過我的名字了。他們都忘了,只記得‘花童’、‘花童’……但那不是我的名字。生前死后,我從來都不是花童。” 他的語氣本已稍有緩和,言及此處,忽然話鋒一轉(zhuǎn)道: “我不滿意。我為何要滿意?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們都是上天入地的修士,對你們來說,我的絕望不過是小菜一碟?!?/br> “但是,你們不是我。你們以我和弟弟的身份,在幻境里扭轉(zhuǎn)了我們的命運,結(jié)局就會改變嗎?不,什么都不會改變。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無法挽回,我的怨恨也不會消失。” 唉,這甲方還挺難應(yīng)付的。 舒鳧忍不住如此感嘆,但考慮到花童生前經(jīng)歷,他此刻的偏執(zhí)實在無可厚非。 江雪聲沉吟片刻,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既然如此,不如換個方法。” “花解憂,你且利用幻境,引出我心中最絕望……不對,我好像從未絕望過……那么,就引出我‘臨死之前’的記憶,再看看我的反應(yīng),如何?” “你——你在打什么主意?” 花解憂一驚之下,語氣陡然變調(diào),“你們修仙之人,最看重自己的身家底細,絕不可能暴露于人前。這點事情,我還是知道的?!?/br> “倒也沒什么,一時興起,與你講個故事而已。” 江雪聲神情散漫,狀似不經(jīng)意地道,“而且,人倒霉的時候,看看其他人倒霉的樣子,心情總會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