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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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是不是有隱疾啊?還是說,你的興趣太古怪,師妹接受不了?這不是小事,得治啊?!?/br> 江雪聲:“?” 他難得正經(jīng)一回,卻不想徒弟滿腦子污七八糟,只能扶額嘆道:“如漪啊,你到底是被誰養(yǎng)成這樣的?” 柳如漪:“?”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掃不平 小魔修,你是否有許多問號 有詞云:流光容易把人拋,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又有人道:歲月催人老。 但在修仙界,流光拋人,最多拋出三五步;歲月催老, 表面上也看不出來——一個不小心, 人的一生就能比“歲月”更長。 修士的好處之一, 就在于很少有年齡危機, 也不會被催婚催育, 除非家里有皇位要繼承。實在不成, 皇位也可以傳給養(yǎng)子或徒弟。 除了壽元將盡之前, 只要修士樂意, 隨時都能將外貌保持在最理想的狀態(tài)。三百歲的窈窕仙子, 五百歲的俊俏仙君,一伸手就能抓出一大把。 在這種背景下,修士對于“時間”的概念, 逐漸變得模糊。 一閉眼,一睜眼, 凡人的一生就過去了。 當然,三千年還是有點久……不過, 短短一二十年, 放在修仙界老鳥眼中, 大多都是恍如昨日的。 比如,對于每天“眠花臥柳”(此處的“花”和“柳”都指植物)的青鸞師小樓來說, 與舒鳧重逢, 不過是一場大夢之后的事情。 ——在那場夢境中, 他看見了什么呢? 與舒鳧和江雪聲相遇那一年,師小樓身份曝光, 高枕無憂的好時光宣告終結(jié)。 要不是天衍門、九華宗關(guān)系和平,互不干涉,他總懷疑江雪聲會沖入天衍門,將他這個“太上長老”從花海間的竹榻上拽下來,按在地上一頓猛艸,直到他哭著承認錯誤。 也是在那一年,江雪聲寄給他一份惡臭撲鼻的血rou樣本,一開封就熏萎了一地繁花,讓他連聲哀嘆“龍君,你果然恨我”。 不過他很快發(fā)現(xiàn),那些血rou中含有一種獨特的蠱蟲。 經(jīng)過與天衍門上千庫存比對,確認為“奪魄蠱”——這是一種刁鉆而兇險的蠱蟲,最初會給宿主帶來極大痛苦,讓宿主被迫聽命于下蠱者;寄生時間一長,便能漸漸蠶食宿主的意識,使其成為毫無自我的傀儡。 奪魄蠱威力強大,要發(fā)揮作用卻很困難。 一來是見效慢,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gg;二來是寄宿困難,宿主必須長期與蠱蟲朝夕相處,才能完成寄生過程。 因此,鳳儀門的靈寵成為了最佳搬運工。 如今的修仙界,究竟有多少奪魄蠱,又有多少人已經(jīng)淪陷呢? 無從知曉。 鳳儀門實在是個野雞門派,又水又撈,要不是他們小人得志,過分張揚,恐怕很難引起江雪聲的注意。 如今及時發(fā)現(xiàn),也算因禍得福。 在平靜的水面之下,一場修仙界驅(qū)蟲行動,正在緊鑼密鼓地開展。 很快,凌霄城方面的調(diào)查有了結(jié)果。 凌奚月懷抱著一點隱秘的期待,暗中修書一封告知舒鳧: 在凌鳳卿昔日的親信之中,發(fā)現(xiàn)了有人被奪魄蠱控制的痕跡。 凌鳳卿固然是個不摻水的純種人渣,但他先與青城齊三爺合謀,殺人無數(shù);后與魔修勾結(jié),對姚、魏二城下手,這些傀儡都曾積極地建言獻策,不得不懷疑其另有圖謀。 至于“圖謀”為何物,凌奚月表示自己會繼續(xù)調(diào)查,畢竟魔修也是他的敵人,希望能與舒鳧保持合作關(guān)系……云云。 ——然而,因為舒鳧閉關(guān),這封信落到了江雪聲手里。 如果凌奚月得知,可能會氣到斬白蛇泄憤。 更氣人的是,江雪聲接到了這封信,既沒有毀,也沒有拆,而是若無其事地前往舒鳧閉關(guān)之地,親手將書信放在門口。 在江雪聲眼中,他與舒鳧之間,真正的“第三者”只有毛絨動物。 凌奚月又不能變成鳥,他算個球球? 對于魔修的圖謀,江雪聲也有所考慮,并且將他的想法分享給了師小樓。 南州藏木林,中州姚魏,東州鳳儀門。 這三個地點,散落在五州大地各處,分開看無甚稀奇,但如果連在一起便會發(fā)現(xiàn),它們恰好都是地脈流經(jīng)的關(guān)鍵之所。 藏木林地勢特殊,陰氣積沉,所以田馨才能成為鬼修;姚、魏二城是昔日龍族屬地,江雪聲的“守心鱗”就落在這里;鳳儀門所在的千秋峰,雖然不是什么仙山寶地,但在東州,已經(jīng)算是靈氣充盈的山脈之一。更好的地段,都在瓊枝玉兔一族掌握之下,屬于生人勿入的禁區(qū)。 ——這一切,當真只是巧合嗎? 同樣無人知曉。 在這些年里,舒鳧潛心升級,搖光峰其他弟子,則在江雪聲安排下輪番外出,探查魔域,尋找鳳與鸑鷟的下落。 因為鸑鷟消失得太過徹底,江雪聲偶爾也會懷疑: 莫非,是因為鐘不愧性格太糟糕,審美太葬愛,實在找不到女朋友,所以鸑鷟已經(jīng)滅絕了? 鐘姓的妖修,他們找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然而,即使交給最敏銳的師小樓鑒定,這些妖修身上也沒有半點鸑鷟氣息。 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自稱無父無母,是被路過的大妖收養(yǎng),根本不知道自己姓啥。 當然,江雪聲還有另一種猜測,因為太過獵奇,始終未曾宣之于口。 相較之下,對于魔域的調(diào)查,倒是稍有幾分進展。 魔域中殺機四伏,除了元嬰期以上的大能之外,一旦進入其中,便會隨時面臨“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風(fēng)險。過去也曾有年輕氣盛的弟子前往,回來的時候,大多變成了零零碎碎的二三十塊。 初生牛犢不怕虎,明天就變牛rou脯。 魔修之狡詐殘忍,從中可見一斑。 因此,搖光峰每次潛入魔域時,江雪聲、柳如漪,以及被拐來加班的鄔堯,至少有兩人在場。 這種組合有個壞處,就是他們時?;ハ鄠?,交流過程約等于“好感度111”,“怒氣值 1 1 1”,但起碼能保障安全,不會死于自己人之外的地方。 舒鳧閉關(guān)期間,陸陸續(xù)續(xù)聽說了外界傳回的消息。 比如,紫微仙會召開在即,但凡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除了魔修之外來者不拒,人人皆可報名,在修仙界卷起一陣趕考熱潮,大師兄戚夜心的教輔新作《五十年修仙,三十年模擬》(真實書名不叫這個)一時成為暢銷書。 比如,葉書生在千燈寺大有進益,深受大師們喜愛。千燈寺住持認為他頗有佛緣,一度想要勸說他剃度出家,一起做閃亮亮的大光頭。 但葉書生只道自己“塵緣未了”,修行小有所成后,便拜別住持,飄然而去。 住持問:“塵緣為何?” 葉書生道:“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br> 比如,凝露魔君成了孤家寡人,不得已之下,決定假意依附土味魔君南宮溟,順勢將他拿下,取而代之。 不料,南宮溟此生鐘愛純情小白花,絲毫無法欣賞成熟御姐的魅力。他對幾百個少女說過“有趣的女人”,輪到凝露,卻說“女人不該做魔君,做魔君就不是女人”。 凝露:“……” 要不是打不過,凝露早就將他殺了。 要不是次元不同,西門吹雪也會把他殺了。 又比如,賀修文在魔域之外的商業(yè)帝國坍塌八成,只好灰溜溜地龜縮回老家。 然而,這“老家”也不是什么快樂老家,他前腳剛落地,后腳趙九歌等幾位大佬就輪流上門抽成,保護費流水一樣地收,好端端的地皮都被刮薄三尺。遠看是個坑,近看是個特別深的坑。 因此,黑市在魔域重新開張之際,血本無歸的賀修文虧紅了眼,越發(fā)橫征暴斂,惹得怨聲載道。 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 …… 多年以后—— “……” “……咦?” 季小北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一座光線昏暗的大廳,與許多人——確切來說,是與許多女人密密層層、挨挨擠擠地堆疊在一起,經(jīng)脈阻滯,動彈不得。 就好像一張大網(wǎng)里撈上來的魚,翻著整齊劃一的白眼,等待被送上千家萬戶的餐桌。 “我……這是……” 她催動生銹的大腦,努力回憶自己昏迷之前的景象。 季家是個有幾分積淀的修仙名家,代代子弟都拜入天衍門修行,這一代出了個煉器天才季韶光,深得師小樓真?zhèn)鳎r得其他人黯然失色。 季小北本是季韶光的族妹,年輕好勝,天生一股不服輸?shù)木笃?。為了勝過兄長,她不惜冒險,孤身一人跑到北州尋找素材。此地毗鄰魔域,常有魔修sao擾,很少有修士敢于涉足。 季小北也算謹慎,隨身攜帶一塊自己煉制的“測魔盤”,能夠指示魔氣所在,幫助她及時規(guī)避風(fēng)險。 但她沒想到,竟然會有身上不帶一絲魔氣的修士甘為魔修馬前卒,假裝落難負傷,引誘她上前施救,然后趁機暗算。 如今,那名年輕男修正在向魔修點頭哈腰,腰弓得像只蝦米,一笑就擠出一臉諂媚的褶: “大人您看,這幾個都是名門正派的女修,年紀又小,玩起來肯定比凡女帶勁。以她們的品質(zhì),在市面上應(yīng)當能賣個好價錢,上頭的大人物也會喜歡?!?/br> “不錯,不錯。” 那魔修捻著一撇小胡子,面帶嘉許地連連點頭,“姚簡,若不是你,這次還進不到這些好貨。你啊,到底是正道出身,一撈一個準。” 男修——昔日的姚城城主公子,姚簡賠笑道: “大人說笑了。我父親冷酷無情,只因我與凌霄城大公子交好,就將我逐出家門,任由我自生自滅。依我看,他就是偏心我meimei姚篁,故意如此苛待我,好為她鋪平道路?!?/br> 他握緊拳頭,義憤填膺:“我算是看透了,所謂的名門正派,就沒一個好東西!” “說得好?!?/br> 魔修為他喝彩,魔修為他點贊,“姚公子,你這就叫做‘棄暗投明’啊。只要你好好干,魔君不會虧待你的?!?/br> 說完,魔修又扭過頭去,細細打量那些不慎中招的女修。 貪婪的目光如同蛞蝓,從她們臉上濕漉漉、黏糊糊地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