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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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山海淡淡道,【只不過突然覺得,你若死在其中,多少有幾分可惜罷了。旁的你不必多問,只管回去休息?!?/br> “……‘死在其中’?父親,此話何意?” 凌奚月心頭一凜,哪里做得到“不必多問”,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請恕孩兒冒昧。關(guān)于紫微仙會,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不錯?!?/br> 凌山海倒也不瞞他,語聲平緩,輕描淡寫地給出了回答。 【紫微仙君,曾經(jīng)是鸑鷟一族的先輩,其名為“鐘不愧”。數(shù)百年前,他對凌霄城行事作風不滿,曾經(jīng)自陳身份,上門找我理論?!?/br> “……” 凌奚月剛提到嗓子眼的心,此刻又重重墜落下去,沉甸甸地壓在胃里,幾乎讓他有些想吐,“那……然后呢?” 【可笑至極。他說“鹓鶵有違初心”,我族初心如何,豈容一介外人評斷?】 凌山海輕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傲慢,如果舒鳧在場,一定會親切地將他稱為“中華爹味直男”。 【我與他話不投機,遂放手一決,鏖戰(zhàn)三日三夜,蕩平西南荒山十一座,最終我險勝他半招,命中要害,令他身負重創(chuàng)。鐘不愧再強,終究敵不過年華衰老,英雄末路?!?/br> 【自此以后,他便一直在紫微秘境中靜養(yǎng),極少外出見人。關(guān)于他的下場,我也是直到近日,方才從他人口中得知……】 “下場?” 凌奚月胸口一陣緊縮,仿佛有柄重槌在接連不斷地敲打心臟,“對了,父親。方才您說,紫微仙君‘曾經(jīng)’是鐘不愧……” 凌山海肯定道:【直到兩百余年前,他都是鐘不愧。】 【鳳族被滅那一年,他正在閉關(guān)養(yǎng)傷,救援不及。后來,他為了給鳳族報仇,獨自帶傷前往魔域,正好遇上趙九歌——】 …… …… 就在凌山海追憶舊事的同時,紫微仙君也向舒鳧她們講完了同一段故事,只是隱去自己的身份不提。 在場眾弟子大多年輕氣盛,聞言義憤填膺者有之,唏噓落淚者有之,無不為仙君一生的坎坷經(jīng)歷動容。 “不愧是紫微仙君,果然俠肝義膽,正氣凜然!” “凌山海那廝,我們遲早要讓他好看?!?/br> “嗚嗚嗚,仙君……” “……” 謝芳年低眉斂目,雙唇緊抿,神色晦暗不明,清秀素凈的容顏蒼白如雪,越發(fā)好似精雕細琢的玉像一般。 紫微仙君言罷,轉(zhuǎn)向一邊恭敬聆聽的舒鳧,緩緩抬起手道: “小姑娘,你過來。你身上有我和其他五鳳的氣息,讓我好好看看……” “啊,是?!?/br> 舒鳧下意識地應(yīng)聲,剛要上前,忽然發(fā)現(xiàn)“鐘不愧”烏黑清透的瞳仁里,倏地掠過一道滲透著血腥氣的兇戾紅光。 ……不對?。?!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舒鳧抽身后退,謝芳年仗劍上前,“鐘不愧”袍角飛卷,一道洶涌澎湃的魔氣直奔舒鳧面門而來?。?/br> “……?。?!” 即使舒鳧反應(yīng)機敏,仍然被氣勁掀出數(shù)丈之遠,內(nèi)息翻騰,一股腥甜之感涌上喉間,俯身吐出一口血來。 “走?。 ?/br> 生死交關(guān)的一剎那,她聽見謝芳年在怒吼,看見熾烈的紅蓮之火纏繞劍身,他全力揮出的一劍更勝于烈火。 “舒鳧、瑾瑜,帶著他們快走?。∥覀兌煎e了?。∷皇晴姴焕ⅲ。。 ?/br> “什么?!” 風瑾瑜錯愕莫名,全然摸不著頭腦,“前輩,怎么回事?仙君不是鐘前輩,那他是……” “……” “鐘不愧”冷冷抬眸,眼底紅光更盛,“你是如何看破的?我自以為,我的扮相十分完美,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謝芳年冷笑一聲,面上卻不見絲毫笑意,唯有濃烈到近乎悲愴的恨火: “你方才說了那么多,卻沒有提一句‘不愧是我’,我就猜你是個假貨。而且,鐘不愧不會像你一樣,滿口只談自己,對我和應(yīng)龍君這些年的經(jīng)歷漠不關(guān)心?!?/br> “就像凝露奪舍方晚晴一樣,早在兩百年前那一戰(zhàn),不愧就被你奪舍了,不是嗎?九、歌、魔、君。” “……” “鐘不愧”沒有否認,嘴角彎曲,含著一縷惡毒而滿足的快意,露出個近乎猙獰的笑來。 “不錯。這老鳥實在頑強得很,我足足花費了兩百年,才完全控制這具身體,將你們誘入此間?!?/br> “鳳凰,你應(yīng)該感謝我——至少在最后,我將他一直想說的話轉(zhuǎn)告于你,全了他的心愿。畢竟,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br> “他太老了。老得即使見了你們,也沒有開口的余力……” “————” 話音未落,只聽一陣銳利的劍刃破空之聲傳來,卻是舒鳧吐出淤血后,瞬間重整旗鼓,再次悍不畏死地挺劍而上。 劍光、火光與血光相互輝映,將她秀麗的眉目照得一片赤紅,如同來自煉獄深處的厲鬼。 她咬緊牙關(guān),字字帶血: “——趙九歌,你該死?!?/br> “我不殺你,今日決不回頭?!?/br>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長庚星 你要相信我鴨! “…………” 凌霄城大殿之上, 凌奚月孑然一身——懷中還抱著一條狗,面色清寒,靜靜抬頭仰望著空無一人的寶座。 凌奚月覺得,這把交椅就好像凌霄城的縮影一般。 即使城主并未親臨, 他的權(quán)威也無處不在, 如同天空中經(jīng)年不散的陰霾, 無時無刻不令人感到窒息。 誠然, 凌山海不像凌鳳卿一樣橫征暴斂、殘忍嗜殺, 仇家遍布天下, 長上一百個雞頭也不夠分。 但是, 身為凌霄城城主, 為了實現(xiàn)“振興鹓鶵”的夙愿, 他不憚使用任何手段。 凌家子弟飛揚跋扈、作威作福,乃至于濫傷無辜,他也將其視為“天經(jīng)地義之事”, 從未花費心思管束。 在凌山??磥恚g鶵乃神鳥后裔, 異稟天生,本就該高人一等。 天下凡夫, 如蜉蝣般朝生暮死, 不過是一捧無足輕重的草芥。 凌奚月有時懷疑, 憑父親這般心性,之所以還能進階大乘, 或許是因為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神鳥不仁, 以萬物為芻狗”, 天道老眼昏花,以為他是個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順手就把他給拉上來了。 【奚月,你向來心思玲瓏,聰慧機敏,是凌霄城后輩中最有城府的一個?!?/br> 凌山海似乎心情大好,對于兒子堪稱魯莽的提問,他也有興致解釋一二: 【如今,趙九歌奪舍紫微仙君,意圖借仙會之機發(fā)動攻勢。我為何袖手旁觀,你可明白?】 “……” 凌奚月心中齒冷,但絲毫沒有表露在臉上,畢恭畢敬地俯身道,“父親,孩兒明白?!?/br> “如今的修仙界,正值‘三足鼎立’之際。凌霄城根基深厚,自不待言;趙九歌近年來動作頻繁,接連挫敗狡慧、南宮,已有一統(tǒng)魔域之勢;九華宗廣募賢才,籠絡(luò)人心,又有秋心、明瀟、江曇三人坐鎮(zhèn),聲望水漲船高,有‘正道魁首’之譽。” “天衍門和玄玉宮態(tài)度曖昧,看似兩不相幫,實則對九華宗多有偏袒,與本門關(guān)系疏淡。” “此番局勢,于本門而言,只怕并不樂觀。” 說到此處,凌奚月微微一頓,闔目斂去眼底一抹自嘲,“因此,父親希望借此機會,放任趙九歌與其他三大門派火拼,待其兩敗俱傷,便可坐收漁翁之利?!?/br> 凌奚月不得不承認,他父親還沒老年癡呆,這算盤打得極好,連他也挑不出絲毫錯處。 倘若兩人異地而處,身為胸懷大志、爭逐天下的梟雄,面對如今局勢,他多半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準確來說,若在二十余年前,凌奚月會毫不猶豫地贊同父親。 但此時此刻,在他千頭萬緒的腦海中,反復回響著一道清脆透亮的聲音: “這天下輪不到你哥,更輪不到你,它終究是人民群眾的天下?!?/br> “……” 凌奚月性情淡漠,刻薄寡恩,心眼只有針尖大,放在眼中的人屈指可數(shù),至今也沒搞懂“人民群眾”是個什么概念。 但是,那一刻少女閃閃發(fā)光的眼神,如同冬夜寒星,始終鮮明地烙印在他記憶之中。 身在無邊瀚海,抬眼望見星辰,便不至于迷失方向。 “父親。孩兒忽然想起,在外還有些私事要辦,先行告退。” 凌奚月只覺心中一片澄明,躬身施禮,不再耽擱,一手提起滿臉懵逼的博美,轉(zhuǎn)過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慢著。】 凌山海不緊不慢地喚住他,【奚月,你想回朔月城?】 “…………” 見他沉默不語,凌山海接著道:【你當真心悅那個九華宗的女修?據(jù)我所知,她是曇華真人的道侶,而且只是一介人族。雖說有些機緣在身,但與我族相比,仍有天壤之別?!?/br> 【奚月,你終究還是我的兒子,此女并非良配?!?/br> “是,父親?!?/br> 凌奚月暗笑一聲,心道: ——凌家的王位又不給我繼承,又不指望我傳宗接代,你管我喜歡誰,會不會斷子絕孫呢? 【奚月,你且思量清楚。我知你素有想法,對你多番縱容,睜一眼閉一眼,便是存了用你之心?!?/br> 凌山海沉聲道,每一個字都有千鈞分量,仿佛嵌在凌奚月頭頂?shù)慕鸸浚?/br> 【你雖不能繼承大統(tǒng),但以你之聰明機變、通透練達,足可勝任輔佐之職。今日你若留下,大權(quán)便垂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