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歡的電影是《新橋戀人》，是在省城的錄像廳看到的，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倒閉了吧。記得女主是個有眼疾的畫家，也是離家出走的千金；男主角則只是個流浪漢，一開始就變成瘸子。和我一樣。第一次看覺得難以忍受，想看第二次，不知不覺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那種人。里面的片段，現(xiàn)在想想，十分震撼，也是我現(xiàn)在如此瘋的原因，女主一直希望在徹底失去視力之前去博物館看畫，和遺愿一樣執(zhí)迷；男主用槍打斷自己的手挽留女主，還企圖焚燒掉整個巴黎找女主的尋人啟事，多么瘋，多么美，結(jié)局已經(jīng)忘了，應(yīng)該是在一起了。我記得里面有一句臺詞是這樣的說的——夢里出現(xiàn)的人,醒來時就該去見他。我每天都會夢見郭發(fā)，所以也要去見他，對吧？”

    ——摘自1997年12月13日齊玉露隨筆

    雨刷器左右搖晃，窗子霧蒙蒙得發(fā)白。車外大雨如瓢潑；車內(nèi)，空氣靜默。

    齊玉露眼睛隨著雨刷器轉(zhuǎn)盼，郭發(fā)猛地一抬手，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你他媽能不能說了？”

    “為什么不和我看那個電影呢？聽說很好看的。對了，你喜歡看電影嗎？郭發(fā)?！饼R玉露問，眼底是食草動物的天然呆。

    郭發(fā)毫無耐心，但是腦子里不自覺想出問題的答案，除了做水手，他的另一大夢想是開一個錄像廳，所有的人都能來看電影，片子都不拘，世界各地，古的今的都好，頗有點大庇寒士俱歡顏的意思，這是一個有英雄氣的壯志，可惜，只能想想了。

    “別扯，你到底要啥？錢？不能是色吧？”他不能忘了關(guān)鍵的事情，她那天的話讓他感到危機四伏。

    “還沒放風(fēng)箏呢，”齊玉露靜靜地目視前方，還是不看郭發(fā)，“要嚴(yán)格按照約定來。”

    郭發(fā)瞬間大為光火，猛砸方向盤：“你是不是知道今天得下雨啊，你故意的吧？”

    齊玉露一臉平靜無辜：“我沒那么神通?！?/br>
    “你還不神通，你怎么知道禿瓢的事兒？你怎么那么清楚我的事兒？！”

    “我是知道，而且不少，”齊玉露繼續(xù)說，“但我向我八輩祖宗發(fā)誓，我對你絕對沒有什么惡意。”

    “沒有惡意，沒有惡意你他媽的這么耍我？”這算什么事兒？郭發(fā)真懷疑自己根本沒出獄，只是暫時在做一個別扭的夢，夢里的一切被一個女瘋子牽引著，馬上要魘住了。

    齊玉露沒有說話，這一步險棋不知是錯是對，任憑風(fēng)雨聲呼嘯，狹窄的空間里靜好溫暖。

    “郭發(fā)，你知道嗎？那天排氣管冒煙是我做的手腳，我把碳粉扔進排氣管里了?！?/br>
    “那天車?yán)锏氖悄悖俊惫l(fā)懊惱地點燃一支煙，“你從那時候就盯上我了？”

    齊玉露咳嗽了兩聲，側(cè)過臉來奪走他的煙，迅速打開車窗扔進雨中。

    “你是老天爺派來克我的，”郭發(fā)嘆了口氣，移開眼睛，“你別盯著我，我臉上刺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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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玉露垂下頭，看著郭發(fā)的褲襠，那上面的油污還是沒洗掉：“這兒也癢嗎？”說著便抬腿，搭在那隆起的所在，伸出手來，一雙弱手輕柔撫摸那堅硬的發(fā)絲。

    郭發(fā)一口氣憋在胸口，低下頭狠狠扳住她的腿：“你到底想干嘛呀，大姐？”

    齊玉露嘶了一口氣：“別扭，疼啊?！?/br>
    “他大爺?shù)?，我管你疼不疼呢？”郭發(fā)繼續(xù)抵抗。

    “救命！救命……”齊玉露卻高聲叫起來，“救命，救命呀！”

    郭發(fā)慌了神，連忙撲過去，大手死死捂住他的嘴，齊玉露卻以柔克剛，伸出舌頭，舔弄著手掌上傷，有凸起，有凹陷，是一個粗糲的平原。

    “我cao，你惡不惡心？”郭發(fā)頭皮發(fā)麻。

    齊玉露笑著乜斜他，繼續(xù)尖叫：“啊啊??！強……”

    郭發(fā)換另一只手捂她，壓低嗓音，反倒是像在求饒：“你他媽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和你做朋友?！饼R玉露眨眨眼。

    “朋友要這樣嗎？”

    “你太迷人了，”齊玉露抓住他的手，繼續(xù)一點一點地吻，“十年了，你不寂寞嗎？”

    “這手不能要了，”郭發(fā)的疤痕如被蜇痛，片刻之后，又有一點異樣的酥麻，“別搞我了，你到底是誰??？”

    郭發(fā)只能任由她依然故我，為所欲為，扭過頭想要躲避，腰被她死死纏住，整個人被迫軟了下來，他亂了分寸，心咚咚直跳：“我造什么孽了？”

    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誰，又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種境地？

    齊玉露炙熱地問：“有個女人對你投懷送抱的，不好嗎？”

    她的頭發(fā)披散著，有種異樣的凄美，郭發(fā)無可奈何：“你別纏著我了，到點兒該去殺人了?！?/br>
    “鬼扯，”齊玉露搖了搖頭，隔著厚重的牛仔布料，輕輕地?fù)崤南律恚骸澳阌擦耍l(fā)。”

    “姓齊的，我服了你?！?/br>
    郭發(fā)的臉騰地紅起來，攻擊性褪去，跌坐回駕駛位上，齊玉露順勢跨坐在他身上：“來嗎？”

    郭發(fā)出了一身汗，視死如歸地抬頭望著齊玉露：“你要干嘛？你要強jian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