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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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去追,她若跑了,你死定了!”翟念慈提醒,刻意壓粗的聲音都已帶上抑制不住的嬌媚。 明檀都沒功夫在心中辱罵翟念慈,跑至外間,拼命撞門,可她手口未松,那門似乎被人從外頭上了鎖,怎么也撞不開。 “賤人,你還想往哪兒跑?”江陽侯眼神狠而yin,擦拭著鼻血往外間來。 外間燃著迷情香,明檀一邊努力控制呼吸,一邊撞門,心中絕望卻不由慢慢溢出。 不一會兒,江陽侯便逼至近前,一把扯住明檀的頭發(fā)。 他將明檀拉離門口,正欲教訓(xùn),可千鈞一發(fā)之際,那門竟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 云旖! 是云旖! 明檀本已絕望的心忽然欣喜起來,眼睛也莫名被淚珠盈得模糊,腦海中竟莫名閃過一個念頭:她一定要給云旖買好多好多燒雞! 見明檀形容狼狽,云旖眼神一變,一掌推出,振得江陽侯松手往后退了幾步。隨即又利落拉過明檀,扯下明檀口中塞得緊實的帕子。 明檀被那帕子塞得惡心不已,干咳了幾聲,眼淚花兒也被咳了出來。 “娘娘,是我來遲了!” 云旖給明檀松了綁,眼中閃過一抹愧疚,緊接著她又上前,似乎是要對江陽侯出手。 明檀見狀,忙拉住她:“不必?!?/br> 奉昭既設(shè)這局,必然還有后招,她們得趕緊離開。 她檢查了下,身上物件、頭上簪釵都沒有遺落,果斷道:“快走?!?/br> 至于翟念慈,她頓了頓。 其實她自認(rèn)與翟念慈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凡有半分歉疚,她都會冒險救上一次,可剛剛那般情形,翟念慈還不忘攛掇江陽侯,她又不是菩薩,既如此,那便自求多福好了。 兩人方跨出屋子,旁邊的耳房廂房走水之勢便起,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前來。 云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回身,將門落了鎖,緊接著又?jǐn)v著明檀,快速離了院子。 “云旖,這是哪兒?你是如何找來的?”邊往外,明檀邊問。 “回娘娘,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只知道是平國公府的一個院子?!彼徽J(rèn)路。 至于是如何找來的―― 先前她在附近找到被打暈的綠萼,將綠萼弄醒,問了幾句,便起身打算去救明檀。 她與章含妙那般找人不同,思路極為簡單,今兒明著與她家娘娘過不去的便是那奉昭郡主,她找什么別人,直接找那奉昭郡主不就是了。 可笑那奉昭郡主竟還敢堂而皇之地在附近溜達。 她也懶得廢話,直接將主仆幾人一并扣了問,一開始幾人還嘴硬得很,可她不是什么喜歡講道理的人,不說就打,三兩下那婢女便松了口,緊接著她又以性命相脅,迫人帶路,如此,哪有什么找不到的。 聽完,明檀不得不承認(rèn),云旖的手段雖是粗暴了些,但極為有效。 現(xiàn)下奉昭主仆還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云旖點了啞xue扣著,明檀圓著先前說辭,便要將敲悶棍的婢女交予平國公夫人處置。 平國公夫人忙道:“王妃受驚,今日之事,說到底也是平國公府招待不周,才會生出諸般事端,平國公府定會給殿下與王妃一個交代?!?/br> “不必?!苯w聲音冷淡。 明檀轉(zhuǎn)頭望他。 其實明檀的想法十分正常,一位郡主出手害人,一位縣主被污名節(jié),一位侯爺當(dāng)場暴斃,在平國公府出了這般駭人聽聞的驚天禍?zhǔn)?,無論是互通各家還是上達圣聽,都應(yīng)由主家張羅才是。平國公夫人顯然也覺得,自家需擔(dān)此責(zé)。 可她忘了,她的夫君,是站在大顯權(quán)勢頂端的定北王殿下,今日在此,她原也不必費心自圓其說。因為她的夫君說是什么,便是什么。 “江陽侯私闖內(nèi)宅,yin辱縣主,罪無可赦,本王自會稟明圣上,補上一道抄斬旨意。奉昭郡主,意圖謀害王妃、縣主,押入大宗正司,由大宗正司調(diào)查處置。” 他的聲音沉靜果斷,帶著不容違抗的睥睨。 明檀支著身子撐到這會兒,舒了口氣的同時,已是疲累至極。 她身形晃了一晃,白敏敏眼尖,正欲伸手,江緒卻已從身后扶住她薄瘦的肩骨。 他的手有些涼,懷抱也涼。 可明檀莫名覺得安心。 她轉(zhuǎn)過頭,抬眼望向江緒,江緒也垂眸望她,眾目睽睽之下,他忽然將她打橫抱起。 “回家?!?/br> 第四十六章 日暮時分的上京, 夕陽漸次染暈, 萬頃霞光之下, 本就威肅的定北王府,似是只能望見一道沉沉的輪廓剪影。 啟安堂,金色夕陽從漏明窗里斜斜射入。仆婢們端水的端水,送湯的送湯, 院內(nèi)有條不紊, 也寂靜得很。 明檀沐浴過后, 換了身淺色寢衣。洗下脂粉, 面上愈發(fā)顯得柔軟干凈。 她的五官是極精致的,眉毛秀氣,鼻子小巧, 眼睛卻像盈著兩汪清泉,眼睫上還沾了極細小的水珠。許是嫁人這段時日過得滋潤, 她小臉嘟起兩團, 瞧著倒比上妝時多了幾分少女嬌憨。 她從凈室出來, 探頭探腦張望了會兒, 沒瞧見江緒身影, 便由著綠萼伺候, 入了床榻。 太醫(yī)已在花廳等了一小會兒,待屋里頭落了帳準(zhǔn)備妥當(dāng),小丫頭才往廳里回稟。 江緒聞言, 抬了抬眸:“有勞封太醫(yī)了?!?/br> 封太醫(yī)忙起身拱手道:“是微臣的本分?!?/br> 江緒沒多說什么, 也起了身, 跟著封太醫(yī)一道進了內(nèi)室。 隔著床帳,封太醫(yī)給明檀請了安,又坐在杌凳上,取出脈枕,在伸出的玉手上覆了塊錦帕,恭謹(jǐn)搭脈。 半晌,封太醫(yī)頓了頓,斟酌回話道:“娘娘受了驚,但并無大礙,微臣開一副安神湯藥,就寢前喝上一帖便好?!?/br> 他注意到明檀腕上被綁過的痕跡,又聽說她被敲了一悶棍,遂補了聲:“皮外傷若未破皮,用外敷祛瘀之藥即可,抹上幾日,痕跡便會消除?!?/br> “多謝太醫(yī)?!泵魈词栈亓耸?,在床榻里禮貌道謝,“病容不堪見客,還請?zhí)t(yī)見諒?!?/br> 封太醫(yī)又恭敬回禮:“娘娘言重了,微臣這便去為娘娘開安神藥方,娘娘好生歇息?!?/br> 說著,就有婢女前來引他去開藥方。 可江緒忽地抬了抬手,那前來引太醫(yī)開方的婢女便知趣停步,默默退下。江緒又看了眼床榻,與封太醫(yī)對視半息,往外走。 及至正屋外頭,江緒停下步子,沉聲問道:“王妃真的無礙?” 封太醫(yī)忙答:“娘娘確無大礙,王爺盡可放心。只不過娘娘先前似乎吸入了一些……催情迷香,好在量少,不會損身?!?/br> 江緒沉默片刻,“嗯”了聲。 封太醫(yī)又道:“今日把脈,娘娘身子其實比月前好了些許,那藥,微臣會酌情調(diào)整一下用量。娘娘年紀(jì)尚小,再調(diào)養(yǎng)一兩年,便可無虞了?!?/br> “好,有勞?!?/br> 封太醫(yī)是江緒的人,新婚頭幾日,他便來府,為明檀請平安脈。 他診脈發(fā)現(xiàn),這位小王妃身子雖沒什么大毛病,但少動,嬌弱,體質(zhì)是有些差的,再加上年紀(jì)小身板小,若有孕,怕是很難懷得住。 當(dāng)下他稟了江緒,江緒便發(fā)了話,暫時不要讓王妃懷孕。他也這般作想,是以依著明檀的身子,配了副不損身的避孕藥方,平日便讓王妃當(dāng)成補湯喝了。 送走封太醫(yī)后,暮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明檀小憩了會兒,醒時,她倚在床頭,輕聲問:“殿下呢?” “殿下在書房,可要奴婢前去通傳?”見她醒了,綠萼忙應(yīng)。 明檀搖頭:“不用了?!?/br> 她有些糾結(jié),怎么說呢,回府冷靜過后,她心里頭其實很是忐忑,在平國公府那般說,雖能糊弄大多數(shù)人,可她夫君……想來這會兒,云旖已經(jīng)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他了。 其實那么點時間,屋內(nèi)的江陽侯與翟念慈應(yīng)該也沒真發(fā)生什么,可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共處一室,無論真相如何,又是否是被陷害,翟念慈的名聲也是毀了。 而她也與江陽侯共處過一室……雖然什么都沒發(fā)生,但她并不清楚,她的夫君會不會介意。 想到此處,她屈起雙腿,雙手環(huán)抱著,下頜搭在膝上,有些惆悵。 江緒回屋時,見到的便是榻上美人抱膝,三千青絲傾瀉,如玉面容隱有悵意。 他上前落座榻邊,沉聲問道:“感覺如何?” “夫君?阿檀無事?!?/br> 她搖了搖頭,聲音小小的,眼神卻不由有些閃躲。 江緒本就不擅與女子相處,平日都是明檀碎碎念叨主動撒嬌,今日她安靜下來,還有點躲他的意思,他一時竟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許是今日在她面前處理江陽侯的手段有些直接,嚇到她了。 這般作想,江緒靜坐了會兒,便起身道:“奉昭你無需憂心,有本王在,她不會再走出大宗正司了?!蓖A怂玻凹葻o事,你好生休息?!?/br> 話畢,他欲離開。 明檀見狀,忙拉了下他的衣角:“夫君,你去哪兒?” “本王還有些軍務(wù)需要處理。” 明檀咬了下唇,猶豫著問了聲:“一定要現(xiàn)在處理嗎?” “……” 當(dāng)然不是。 他只不過是見她閃躲,打算主動去書房將就一下罷了。 見江緒不出聲,明檀心里更是忐忑,夫君這就已經(jīng)嫌棄她了?以后就只愿與她維持表面的夫妻關(guān)系再也不愿與她同榻再也不愿碰她了? 她有些委屈。 其實今日她本就委屈得很,一直忍著忍著,忍到現(xiàn)在,她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你哭什么?” 見明檀毫無預(yù)兆地“啪嗒”掉下眼淚,江緒難得怔了一瞬。 明檀也不說話,只回身背對江緒,抽抽搭搭,薄瘦的肩也抽動著。 “你是覺得將奉昭關(guān)在大宗正司,太便宜她了?宗室犯錯,依律是要由大宗正司處理,至于如何處理,本王自會關(guān)照。若你覺得太輕,本王也可以——” 他話未說完,明檀便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