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可以嗎？”他突然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眸光濕潤，嘴角微微下垂，濃密眼睫撲閃下來，遮住幾分神采。

    宋鶯頓時就心軟了，這并不是什么大事，非要拒絕。

    她想了想，認(rèn)真叮囑。

    “但是你得快一點，不要太久。”

    “啊。”林宋羨輕輕啊了聲，似有幾分茫然，緊接著，繼續(xù)剛才未完的事情。

    幾個小時后。

    宋鶯無力昏睡過去，失去意識前一秒，她想自己明天應(yīng)該搬去隔壁側(cè)臥。

    周五在補(bǔ)習(xí)班上課時，范雅不小心從樓梯下來崴到了腳，宋鶯聽到消息，一下班就直接過去，她正在家里休息，腳踝上包著白色紗布，走路一瘸一拐的。

    “小羨呢，怎么沒和你一起來？”宋鶯過去攙扶住她，范雅問。

    “他今天公司加班，估計要很晚?！彼阉龅讲妥狼白拢沃R昨天剛好去外地出差了，宋鶯打開冰箱，準(zhǔn)備簡單做兩道菜。

    “爸什么時候回來？”

    “說是明天，但先前聽說他去改簽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趕回來?！狈堆艛[擺手，不在意，“我就崴了下腳而已，真沒必要都圍著我?！?/br>
    “我剛好也沒事情，明天放假。”

    兩人吃過飯，外面天有點黑了，宋之臨那邊聽說沒有票，范雅行動不便，宋鶯晚上打算不回去，在這邊照顧她。

    “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林宋羨還在公司，宋鶯問他，那頭傳來兩聲笑，他叫她。

    “茵茵，我又不是小孩子了?！?/br>
    “喔?！彼晰L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兩人又說了幾句，掛斷電話。

    林宋羨夜里十點多才下班，自從同居以來，這應(yīng)該是他們第一次分開，宋鶯和他視頻聊了會天，快要掛斷時，他突然問。

    “茵茵，你是一個人睡嗎？”

    “??？”宋鶯愣了幾秒，反應(yīng)過來。

    “對啊。”她稍作思考，解釋道：“我媽在自己房間，她嫌棄我。”

    他聽完低頭嘟囔了句什么，宋鶯沒聽清，正想要追問時，林宋羨抬起臉，輕聲和她道別。

    “睡吧，晚安?！?/br>
    宋鶯掛完打算睡了，正要躺下時，突然聽到客廳傳來響動，緊接著，宋之臨的聲音響起。

    他臨時改到了車票，趕回來了，范雅也被吵醒，還埋怨了他兩句。

    幾人在客廳說了會話，時間不早，他們簡單收拾過后就回房了，宋鶯也回到自己臥室，在床上閉著眼，卻莫名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

    黑暗中，腦子里都是林宋羨最后的那個失落眼神，她不受控制涌起一個念頭，宋鶯覺得自己魔怔了。

    夜里十二點，宋鶯從出租車上下來，整個房子漆黑無聲。

    她放輕腳步推開房門，主臥里安靜悄然，床上的人像是睡著了。

    宋鶯微微松了口氣，正準(zhǔn)備脫掉外套時，突然聽到警覺一聲，“誰？”

    與此同時，房間燈被打開。

    昏黃光里，林宋羨撐著手從床上起來，他看到宋鶯，有幾分驚訝。

    “茵茵？”

    “你怎么還沒睡？”宋鶯不禁問，林宋羨掀開被子，穿著睡衣走過來抱她。

    “睡不著...”他臉埋在她頸間，眷戀依賴，又有點委屈。

    “你要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了?！?/br>
    林宋羨去洗手間了，宋鶯整理著床鋪，把他方才睡皺的地方扯平，剛要起身時，手掌不小心按到了他耳機(jī)線。

    手機(jī)散落在床單間，細(xì)細(xì)的白色耳機(jī)接頭被扯掉后，里面聲音突然公放了出來，響在安靜臥室。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自己的歌聲，稚氣熟悉，悠悠地回蕩空氣中。

    這是一首童謠，但每次聽起時曲調(diào)總有種莫名的悲傷，在此刻，仿佛翻滾了無數(shù)倍。

    宋鶯眼眶有點酸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錄的，她吸了吸鼻子，剛轉(zhuǎn)身，撞進(jìn)了一個寬敞懷抱。

    她伸手抱住他，把臉埋進(jìn)林宋羨胸前，聲音甕甕傳出來。

    “你的失眠還沒好嗎？”

    “好了。”林宋羨說得是實話。在國外那段日子，每晚都只能靠她的聲音來入眠，即便這是一種病，他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藥。

    他再次輕聲重復(fù)了一遍。

    “很早就好了。”

    第62章

    宋鶯在下班時, 見到的宋宜寧。

    人來人往的校門口，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將她攔住，他禮貌又不容拒絕地示意身后黑色車輛, 宋鶯目光望去, 后座車窗緩緩搖下來，那張保養(yǎng)精致的臉龐出現(xiàn)在后面。

    宋鶯總共沒見過她幾次，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但她卻毫不陌生，牢牢記住了她的樣子。

    咖啡廳，純音樂聲舒緩, 綠植提供了很好的私密性, 靠窗一角, 兩人面對面坐著。

    宋宜寧沒急著出聲, 等到咖啡上來, 她淡淡抿一口后，才作評價。

    “味道不過如此?！?/br>
    宋鶯不置可否。

    安靜持續(xù)了會。

    她才抬起眼, 視線放到宋鶯身上。

    “你們結(jié)婚了?！?/br>
    這是陳述句。宋鶯點點頭，面色鎮(zhèn)定如常。

    “是?！?/br>
    她扯了扯嘴角，眼皮下垂，不掩嘲諷。

    “動作真快。”

    宋鶯手放在杯子上，等待著她的下文。宋宜寧的聲音變得淡漠。

    “你們沒有簽婚前協(xié)議吧?！?/br>
    宋鶯神情頓了下，“沒有?！?/br>
    她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隔著桌子推到宋鶯面前。

    “那簽一下吧，其他的我可以不管, 公司股份一定要算清楚?！彼我藢庬?，意味深長。

    “我想你和林宋羨結(jié)婚，應(yīng)該也不是看上他的錢吧?！?/br>
    她再度喝了口咖啡, “這些事情他肯定是不會主動和你說的，但我相信你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婚前協(xié)議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真的不是在意這些東西，簽了它對你也沒有什么損失?！?/br>
    宋宜寧用平淡的口吻說著，眼神再度示意她面前的那份文件，宋鶯視線落下，看到上面股權(quán)放棄協(xié)議幾個字。

    她過了兩秒，拿過這份文件打開。

    上面條理清晰羅列，用詞嚴(yán)謹(jǐn)專業(yè)，從頭到尾表達(dá)的一個核心內(nèi)容就是，林宋羨不管何時所持有的全部股份，都與她無關(guān)，更不會因為離婚而分割。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無關(guān)要求。

    宋鶯垂眸認(rèn)真思索許久，似乎找不到理由拒絕。

    她從手旁拿起那支筆，剛要落下自己的名字，前面玻璃門被一把推開，林宋羨闖入進(jìn)來，一把抽出了她手底文件。

    他目光凝在上頭，臉色緊繃，沉著眉眼。

    須臾。林宋羨把手里東西扔到了宋宜寧面前。

    “我說過讓你別找她。”沒等她說話，他緊接著開口。

    “把東西拿走，我們不會簽的。”

    宋宜寧定定與他對視，兩人誰也不肯退讓，大抵是林宋羨神情過于決然，她過了片刻后，還是站起身。

    宋宜寧沒有要那份文件，她只是望著林宋羨，說了句。

    “別忘了，現(xiàn)在唯一能幫你的人，只有我。”

    “同樣?！绷炙瘟w說：“你唯一能依仗的人也只有我?！?/br>
    “所以，”他停頓了下，“我希望我們至少能維持表面上的和平?！?/br>
    宋宜寧走了，帶著她門口的那幾個保鏢，消失在了他們視線。

    周圍很靜，咖啡廳空曠冷清。

    宋鶯扯了扯身旁林宋羨的衣角想，小聲問，“你怎么來了？”

    他神情稍緩，看她一眼，“打你電話沒人接，就查了定位。”

    “喔。”兩人手機(jī)有一個共同的定位軟件，是婚后沒兩天的時候林宋羨給她裝上的，說是一個朋友自己的研發(fā)，可以時刻看到對方的位置。

    見他沒有繼續(xù)開口的打算，宋鶯想了想，“其實我覺得這個簽了也沒關(guān)系，我并沒有什么損失。”

    林宋羨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臉上氣惱，略微帶著恨鐵不成鋼。

    “我就說你腦子傻乎乎容易被騙還真是。”

    “宋宜寧本意是想把我們離婚的損失降到最低，從頭到尾，她都沒把這樁婚姻放在眼里，她想做的事情，不擇手段都會達(dá)成?！?/br>
    “而我之所以這么快結(jié)婚，就是想在法律、財產(chǎn)上把我們徹底綁在一起，越難分割，別人從中作梗的可能性就越小?！?/br>
    林宋羨氣得瞪她，最后還是無奈嘆息，“茵茵，你能不能別再相信除我之外的陌生人。”

    “我錯了。”宋鶯徹底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心虛不已，伸手過去抱了抱他，放軟聲音撒嬌。

    “下次再也不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