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嗎？”一個瘸腿的人走到他旁邊問道，還遞過來一只看不出來路的煙。

    孫行搖搖頭，拒絕道：“謝謝?！?/br>
    路池澤不以為意，自己叼著煙開始抽起來。

    天色已黑，路燈光圈之外的兩個人，一個是重點高中備受關(guān)注的新人老師，一個是路邊修鞋賣包的大叔，本來沒有交集的兩個人這會聚在一起竟然也不覺得違和，甚至他們身上的落魄都有些微妙的相似

    過了很久，等路池澤都抽了三根煙，孫行終于開口，“我以為我可以做個正義的裁判者，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能知道就不錯了，還有人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自己作死的?！甭烦貪蓮椓藦棢熁艺f道。

    想了想，孫行問，“那天的那人究竟是誰？”

    這指的是蘇獻(xiàn)文，蘇獻(xiàn)文給孫行留下來很深的印象，這些天腦海里時不時就會出現(xiàn)當(dāng)天那個死神打扮的“人”。

    “他可不是人，”路池澤笑了一聲，“是鬼?！?/br>
    孫行：“死……死神？”

    路池澤：“噗……好吧，也差不多，他是引魂使，地府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就理解為地位稍微高一些的陰差就好。”

    “原來是真的存在的……”孫行低聲說了一句，接著又問，“我小時候聽老人說壞人死后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生前的罪惡在人間被揭過，死后會有懲罰嗎？”

    “這我哪知道，我可沒這種經(jīng)歷，”路池澤將煙頭懟到地面上弄熄，“地府搞不搞懲罰我我不知道，不過可千萬別寄希望于這位引魂使，沒有比他更不靠譜的鬼了?！?/br>
    孫行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沒有心思深究路池澤話里話外的意思，只是苦澀地笑笑，“對于這些人渣真的沒有辦法制裁了嗎？”

    類似的話他好像也問過蘇獻(xiàn)文，但當(dāng)時厲鬼自爆沒等到蘇獻(xiàn)文的回答……不過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好話。

    “我怎么知道。”路池澤從衣服口袋里又摸出了一根煙。

    ·

    等到休息日，鄧昊北領(lǐng)著同伙丁嵐來到芷界所在的小區(qū)。

    距離上次過來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這個小區(qū)還是一樣臟、亂、吵。這倆人家里條件都不錯，犯不著他們cao心生計，也很少接觸這樣的環(huán)境，紛紛露出嫌棄的表情。

    在嫌棄之余又覺得這里的氛圍跟騙子很搭，甚至有種傳銷窩點的調(diào)調(diào)。

    鄧昊北記憶有點含糊，瞎轉(zhuǎn)了兩圈也沒找到正確的樓棟。

    兩個高中生在小區(qū)里轉(zhuǎn)悠引起下棋大爺?shù)淖⒁?，問了一嗓子來找誰。

    鄧昊北不知道騙子的名號，便找著記憶描述：“高高瘦瘦的……特別瘦，臉色也白，好像在賣彼岸花……”

    彼岸花這三個字讓鄧昊北覺得自己蠢爆了，吞吞吐吐才算是說了出來。

    “噢！”大爺?shù)故撬查g就反應(yīng)過來，興奮道：“我知道我知道，找芷界是吧！他厲害大了，可以通靈……他自己說的可以帶人去地府旅游，你們現(xiàn)在去預(yù)約一下指不定會給你們打折。”

    這句話簡單翻譯一下就是：這是個有著妄想癥的神經(jīng)病，你們可以逗他，可好玩了。

    地府……旅游……？！

    鄧昊北抽抽嘴角，本來以為是個業(yè)務(wù)不過關(guān)的騙子，這才拿彼岸花去哄老人，沒想到這人是腦子不正常。

    他看向丁嵐，“怎么辦？好像是個瘋子?！?/br>
    丁嵐猶豫一下，舍不得放過這個好機(jī)會，于是兩人照著大爺?shù)闹嘎访诉^去。

    來到芷界家門口，敲門，芷界竟然毫無防備就給他們開了門。

    ·

    芷界老早就從窗口看到了他們，他對鄧昊北還有印象，雖然暫時不知道他們是來做什么的……不過他隱隱有點好奇，還有點小激動——最近都沒什么生意上門，自己無聊得很，這兩個高中生渾身上下都貼滿了“樂子”二字。

    聽到敲門之后芷界沒猶豫就開了門，掃過眼前的人，除了鄧昊北，另一個很是打眼的，身上戾氣賊重，看起來就是個挑事的。

    “有事？”芷界問。

    丁嵐哼了一聲，開口先穩(wěn)住自己的立場，“你個騙子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芷界沉默兩秒，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丁嵐雖然不明白境況，但心里閃過一點怯意。這個騙子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笑你們?！避平绲?，“你們兩個人就敢跑來我家，在學(xué)校里橫著走慣了，連一點深淺都不知道。”

    芷界手指隨意地敲著門框，“如果我扣住你們不讓走你們怎么辦，或者說……如果我一怒之下把你們殺了如何？”

    “……”

    丁嵐愣住，下意識看了眼鄧昊北，發(fā)現(xiàn)對方也僵硬得很。

    鄧昊北非常懵逼，人還是那個人，但感覺完全不同。上次的芷界漫不經(jīng)心懶得多事，任由陳陽叫罵不回嘴還直接給錢打發(fā)了他們，弄得鄧昊北誤以為對方是真的怕了。

    “殺人是犯法的……”丁嵐擠出來一句，“你騙騙老人沒人管，要是我們今天回不去，家長肯定會報警，現(xiàn)在這么多監(jiān)控，我們的行蹤很好查，而且班上還有同學(xué)知道我們今天來找你，你逃不掉的?！?/br>
    芷界耐心等他說完，還鼓了鼓掌，夸了一句：“不錯?！?/br>
    丁嵐見對方絲毫不受影響，連一點遲疑都沒有，心里的恐懼更甚，之前一股子的勇氣已經(jīng)散了個干干凈凈，直覺告訴他情況上十分不妙，什么都顧不上轉(zhuǎn)身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