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殺，就會死，寫這個怎么樣，”001突然冒出來建議道，“簡直不要太符合?！?/br>
    “哦，好有道理。”蘇獻文冷漠。

    “多行不義必自斃。”001不放棄，興致勃勃地繼續(xù)建議。

    蘇獻文：“……”

    芷界自個也想了想，“罷了，寫什么都不合適?！闭f著將墓碑也給拔了。

    起身后發(fā)現(xiàn)蘇獻文還是一臉呆滯，極為順暢地摸了摸他的頭毛，“怎么？不敢相信湘妃劍會死？”

    蘇獻文其實是在很認真地考慮給戴澤的墓碑上寫個什么合適。

    芷界面色不變繼續(xù)說，“行走江湖不是武功高就足夠的，他殺人的時候自然能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人殺。”

    芷界沒有給戴澤磕頭的打算，把這個粗糙的葬身處處理好就準(zhǔn)備走人。

    蘇獻文跟在他后面，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你覺得我是善是惡？”芷界問。

    蘇獻文楞了一下，“我不知道?！?/br>
    芷界停住腳步，回過頭摟住蘇獻文，湊近他的臉邊輕聲道：“不知道就對了?！?/br>
    然后親了蘇獻文一下，“你是個好人?！?/br>
    蘇獻文瞳孔猛地放大：“你……”

    “啊啊啊啊啊啊?。。?！”001瘋狂尖叫起來，打斷了蘇獻文的話。

    “關(guān)鍵人物湘妃劍戴澤死亡，任務(wù)判定失敗。請注意，玩家任務(wù)失敗，即將強制脫離游戲中世界，請做好準(zhǔn)備?！?/br>
    “重復(fù)一遍……”

    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連給蘇獻文反應(yīng)的時候都沒有他就伴著這道沒有起伏的聲音陷入了昏迷。

    蘇獻文被強行從游戲中脫離，從黑市買來的“三千世界”已經(jīng)報廢，正在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

    他隨手將電源線切斷，周圍終于安靜了下來。

    房間里靜得可怕，蘇獻文也一動不動，這里的時間好像猝然停了下來，許久之后他才僵硬難看地扯了扯嘴角，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撐了這么多年等到的結(jié)果起碼不是死路——蘇獻文現(xiàn)在非常確定，在游戲中遇到的人就是芷界不會有錯。

    第73章 終結(jié)

    蘇獻文在黑市上打探消息，沒過幾天就有人主動找上他，告訴他“三千世界”的其他制造者想見蘇獻文一面。

    正中下懷，蘇獻文自然是欣然赴約。

    “三千世界”的總服務(wù)器被安置在一片偏遠的星系中的一顆廢棄星球上，也難怪聯(lián)邦政府在下了通緝令之后也沒能徹底摧毀他們。

    接見蘇獻文的是一個蒼白得過分人，看起來長期營養(yǎng)不良。蘇獻文記得他，這位曾經(jīng)被聯(lián)邦政府稱為最瘋狂的天才，姓名不詳，代號為“e”。

    一個本來應(yīng)該被處死了的人。

    蘇獻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這個人不是實體，是一種比全息投影還要真實一點的技術(shù)，看上去跟真人無異但邊緣處還是略微有些模糊，這是時空的不契合。

    e察覺到蘇獻文的目光，無所謂地笑笑，甚至還伸出手主動去碰觸蘇獻文。

    果不其然，他的手直接穿過的蘇獻文的身體。

    蘇獻文心里狂跳，“幾年前我就聽說你被處死了，這條消息應(yīng)該無誤，如今你究竟是死是活？”

    “是死是活很重要嗎？”e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揮手，“生、死不過是一種狀態(tài)的分類罷了，我沒有你們所謂的rou體，但卻可以正常與你們交流，也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你覺得我算是死是活？”

    蘇獻文不說話。

    “那我們可以換個問題來問，”e朝著蘇獻文露出個不懷好意地表情，“你覺得芷界如今是生還是死，他的身體可是被炸得連碎片都不剩了，靈魂卻留在了游戲世界，你只要登入游戲就可以擁抱他親吻他……這樣你能說他已經(jīng)死了嗎?！?/br>
    蘇獻文臉上的表情繃得很好，但聞言還是輕微地晃了一下。

    一直不愿意面對的猜想被證實，奇跡沒有發(fā)生，當(dāng)年的那場爆炸芷界確實“死”了——按照一般標(biāo)準(zhǔn)來看。

    “你也去過游戲世界了，里面是不是真實得令你害怕，日后你真的還能繼續(xù)堅決地將真和假區(qū)分開來？我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叫做莊子的人夢到了蝴蝶，醒來之后他分不清究竟是他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他……你憑什么認定眼下你所出的星際時代才是真實的？”

    e再度站了起來，語氣帶了些興奮地闡述著他的觀念，他走到蘇獻文面前，“說不定現(xiàn)在的你也不過是另一個虛擬世界之中。”

    “可能吧，”蘇獻文略微地想了想過去的經(jīng)歷，“你們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卻是真實得令我驚嘆……”

    e欣慰地一笑。

    “但世間一長我就能分辨出來，”蘇獻文抬頭，“一開始芷界封印了我的記憶，我也確實一無所知地輪回了好幾次，但到后來不需要記憶我也能判斷出這個世界的真假。”

    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背陰，有種難以散去的壓抑感，蘇獻文想起來在虛擬世界和芷界的擁抱，即便知道是假的回憶起來也溫暖無比。

    放棄這個令人難過的世界，逃到虛擬世界中去多好，沒有家國天下的煩惱，沒有過往的傷害，他們可以相互依偎著共同沉淪。

    蘇獻文鼻尖有一瞬間的發(fā)酸，“假的永遠真不了?！?/br>
    這句話與e的觀念背道而馳，但他沒有動怒，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蘇獻文，輕輕開口：“只有虛擬世界中有芷界，我觀察了你好幾年以為你對芷界情深義重難以釋懷，最后還是仍要放下他回歸現(xiàn)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