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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公關(guān)_分節(jié)閱讀_93

    “說‘從不’也談不上,但確實很少?!比菥w心直口快,“我看他不順眼,當(dāng)面就了解了,還等到背后說嗎?”

    白惟明只點頭稱是,只道:“你確實不是這么含蓄的人?!?/br>
    二人便一路坐著SUV回到了公司。

    在《天燒赤壁》殺青之后,容君羨得了片刻的閑暇。白惟明沒幫容君羨接什么工作,只說要“保持低曝光率”,在大眾面前有神秘感,這才顯得有“格調(diào)”。

    容君羨卻問:“那不掙錢了?”

    白惟明便道:“錢是可以慢慢掙的?!?/br>
    容君羨卻想:那得多慢?多久才能填上為我啟用直升機的錢呀?

    白惟明倒好像滿不在乎,仍對上門的代言合作挑挑揀揀,最終才看上了一個,和于知務(wù)、容君羨等人開會商量。

    于知務(wù)一看這個邀約便十分高興,只說:“這個TORT是國際知名的頂級奢侈品牌,確實很有格調(diào)呢?!?/br>
    團隊里的另一個同事卻搖頭,說:“這個品牌不是杜漫淮的嗎?”

    “什么?”容君羨有些驚訝,“杜漫淮是它的代言人嗎?”

    這位專長于時尚資源的同事點頭:“杜漫淮穿了兩三年的TORT了,去哪兒都穿著TORT,我怕他連內(nèi)褲都穿的TORT呢。每次時裝周也都去TORT的秀,和TORT的首席設(shè)計師合影、互動無數(shù)。直到今年第一季度還幫TORT做推廣,業(yè)內(nèi)都說,他要‘熬出頭’了,今年年內(nèi)就要官宣做TORT的品牌代言人?!?/br>
    白惟明便說:“你說他穿了很多TORT,合影了很多,甚至推廣,都不足以證明他能當(dāng)代言人。相反地,品牌真的有意讓他做代言人,就不會合作這幾年都不提?!?/br>
    那位同事卻說:“但怎么做,別人看著都是你搶了杜漫淮的代言。”

    白惟明道:“我不覺得普羅大眾才會關(guān)注這些。大概少數(shù)的粉絲才會在意吧?!?/br>
    “我們當(dāng)然也不是擔(dān)心大眾的看法,”同事緩緩道,“只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杜漫淮非常重視TORT。我們冷不防沖出來截胡,會不會與他結(jié)怨?”

    另一個同事又說:“不對啊,杜漫淮和TORT關(guān)系那么好,大家都覺得他們隨時要‘官宣’了。會不會我們根本拿不到這個代言呢?要知道,我還沒聽說過有誰能搶杜漫淮碗里的食物。”

    白惟明說:“你這個比喻不對,我們沒有搶他的食物。這種事情,我也做不出。是人家捧著食物來送給容老板。容老板是卻之不恭啊?!?/br>
    容君羨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看著白惟明。

    白惟明見容君羨神色有異,問道:“怎么了?”

    第47章

    容君羨說:“你別叫我老板,還是叫我君羨吧。”

    白惟明怔了怔,說:“好的,君羨?!?/br>
    白惟明說得有些鄭重,這讓容君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知務(wù)也說:“那您也叫我‘知務(wù)’吧!”

    白惟明說:“嗯,小于——關(guān)于代言的事情,我覺得可以定下來了?!?/br>
    于知務(wù)只說:“所以我們是決定要和杜漫淮搶飯碗嗎?”

    白惟明搖頭,說:“何必說得這樣?在候選人未定的時候爭取是很常見的事情,不必說成是‘搶飯碗’。再說,難道杜漫淮這么炙手可熱的大明星缺這一碗飯吃?讓君羨吃了,他就要餓死?”

    于知務(wù)“嗐”了一聲,擺手說:“我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啦!只是,怕得罪了杜漫淮嘛!”

    白惟明卻說:“咱們君羨還怕得罪人嗎?”

    容君羨卻不悅嘟囔:“怎么把我說得這么霸道?”

    “你不是霸道?!卑孜┟魅崛坏?,“只是驕橫?!?/br>
    容君羨半天沒理解,只說:“少跟我咬文嚼字了,橫豎不是什么好詞兒?!?/br>
    白惟明便道:“胡說。不是好詞哪能用在君羨身上?”

    容君羨也自默然不語。二人相顧,倒沒話說的,氣氛陡然有些曖昧。待會議結(jié)束了,三三兩兩的與會的人員離開會議室。見容君羨和白惟明二人不在,一人便大起膽子來議論:“我看咱們?nèi)堇习搴桶紫壬遣皇怯幸稽c兒那個什么啊……”

    另一個人則點頭:“你也覺得啊?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倆有一點那個什么……”

    “你們說什么‘一點那個什么’?真是一點那個什么規(guī)矩都沒有!”于知務(wù)忽然從他倆背后冒出來,“是不是XX論壇混多了?腐眼看人基?”

    那倆工作人員便住了嘴,不言不語地溜了。

    TORT那邊確實是杜漫淮瞄準(zhǔn)已久的資源。定位頂級奢侈品的男裝品牌全球里屈指可數(shù),又要肯來國內(nèi)請明星做品牌代言人的,更加是沒幾個。TORT有意開拓國內(nèi)市場,放出風(fēng)聲要和國內(nèi)明星合作,引來了不少明星的“投懷送抱”,而杜漫淮這邊也是“暗送秋波”多時了。

    對TORT的代言,杜漫淮是煞費苦心,也是志在必得。

    再說了,杜漫淮穿了三年的TORT,又拋出那么多“媚眼”,如果最后花落旁人,他這個大明星的面子也掛不住。

    TORT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也早早告訴杜漫淮,這事八成是準(zhǔn)了,開春就官宣,來個迎春花開,給新一年來一個吉祥如意的“開門紅”。

    誰知道,到了開春的時候,公關(guān)總監(jiān)又變得支支吾吾的,只說要耐心些、耐心些。

    杜漫淮浸yin演藝界多年,早就培養(yǎng)出了敏銳的觸覺,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他便多番試探,想問問是不是出了什么變故。

    最后,杜漫淮還得請來了陳禮秉賣面子做人情,終于得到了準(zhǔn)確的消息:“我們真的非常欣賞杜先生的時尚觸覺,也很滿意之前合作推廣的效果。然而——”

    一聽到“然而”,杜漫淮的心就往下沉了。

    看著杜漫淮的臉色,公關(guān)總監(jiān)也變得有些心虛:“然而——經(jīng)過多個部門的綜合考慮,還是認為有其他人更適合代言人的位置。”

    杜漫淮心內(nèi)如遭火焚,只覺得臉上無光。

    這也太丟人了。

    他示好了那么久,品牌甩也不甩他,直接要官宣另一個人了?

    “是誰?”杜漫淮心里翻過了好幾個競爭者的名字,“我能問嗎?”

    陳禮秉也說:“請你務(wù)必告訴我們一個明白?!?/br>
    迫于陳禮秉方面的壓力,公關(guān)總監(jiān)無奈嘆氣:“唉,先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沒多久就要官宣了。這個人就是最近很當(dāng)紅的容君羨?!?/br>
    “容君羨?!”杜漫淮吃驚不已,“怎么會是他??”

    容君羨很少出席時尚活動,也幾乎沒有在公開場合穿過TORT的衣服,這不符合邏輯?。≡趺磿x他?

    公關(guān)總監(jiān)也聳聳肩,訕笑著說:“這是我們亞太區(qū)總裁直接欽點的人?!?/br>
    要不是有外人在場,杜漫淮恐怕當(dāng)場就掀桌子了。

    陳禮秉看杜漫淮臉色不好,便先道聲“失禮”,然后拉著杜漫淮告辭了。

    回到了陳禮秉家中,杜漫淮悶聲不吭的,便開始砸東西。陳禮秉便將一套剛從比利時收來的手工彩色玻璃擺件拿出來,供杜漫淮亂摔解壓。

    玻璃擺件摔在地上哐當(dāng)叮鈴的,倒是好聽得很。

    杜漫淮砸了半晌,便停了手,又要焦灼踱步。

    陳禮秉便拉住他:“地上都是玻璃,仔細扎著腳。你要散步,便去花園吧?!?/br>
    杜漫淮怒氣暫緩解了,便點頭,獨自去了花園散步。陳禮秉又叫幫傭去收拾玻璃,又吩咐說:“收拾得仔細些?;椿丛诩依锊幌矚g穿鞋,扎著他就不好了?!?/br>
    在花園里吹了好一陣子冷風(fēng),杜漫淮的氣看起來已是全消了,臉上是冷冷的,沒什么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又拿起了手機,打給了TORT公關(guān)部的一個員工。這個員工是他相熟的人士,職位卻沒有公關(guān)總監(jiān)那么高。

    但是,職位不高有職位不高的好處。

    這個人職位不高,只作打雜的事情,工資便也不高。

    工資不高,地位不高,這種人對公司忠誠度便也不高,隨便用點子錢就能收買。

    杜漫淮的語氣聽著很柔善:“嗯,小香啊,是這樣的……拜托你一件事……嗯……是這樣的,你不是有在打理TORT的社交賬號嗎?……對……我希望你在社交平臺上官宣我成為了品牌代言人……哈哈,我當(dāng)然知道這很為難,要不是信得過你,我也不會找你做呀……給你十萬,立即轉(zhuǎn)……可以辦到嗎?”

    社交平臺的賬號是品牌和大眾溝通的最直接的渠道之一。但說來奇怪,這么重要的渠道,往往是交給公司里不太重要的人打理,有時候,甚至是外包出去的。

    好比TORT的社交賬號,全程交給這一個名叫小香的實習(xí)生打理。小香在花陰這個生活成本極高的城市里,每個月拿三千塊錢工資。突然有個人給她十萬塊錢叫她發(fā)一條PO文,她為什么不干呢?

    正好,原本公司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杜漫淮官宣代言人的文案,只是因為后來的變動而棄用了。小香便從垃圾箱里把杜漫淮版本的官宣文案拿出來,用TORT官方號在社交平臺上發(fā)布了這一消息。

    這個消息一經(jīng)發(fā)布,便立即被推送上熱門話題:“杜漫淮成為TORT代言人”。

    十分鐘之后,熱門話題又變成:“TORT秒刪”。

    小香發(fā)布了杜漫淮官宣文案后,便隨即把文案刪除了。她又裝模作樣地跑到公關(guān)總監(jiān)那兒“自首”,只淚汪汪地說:“我把存稿箱里的舊版文案發(fā)出去了!”

    公關(guān)總監(jiān)臉色大變:“什么舊版文案?”

    小香便說:“就是杜漫淮做代言人的文案?!?/br>
    公關(guān)總監(jiān)立即打開社交平臺,發(fā)現(xiàn)話題已經(jīng)上熱門了,臉色大變,隨手抓起桌子上的文件,重重扔到小香臉上:“你被解雇了!”

    小香被解雇了,但她帶走了十萬塊錢,并不覺得有什么損失,反而覺得自己賺了。

    而杜漫淮給出了這十萬塊,也不覺得有什么損失,亦覺得賺了。

    白惟明知道了這件事后,只說:“看來還是不能小看杜漫淮?!?/br>
    杜漫淮這一步棋走得極有趣。

    本來容君羨截胡杜漫淮獲得代言,是時尚圈內(nèi)部的人才知道的事情,現(xiàn)在這么炒作,很容易搞成熱點事件。

    他讓TORT官宣了自己,又炒起了這個話題。這時候,TORT便處于左右為難了。容君羨也是如此。容君羨如果仍接這個代言,則等著被大眾說他有后臺、橫刀奪“代言”、吃相難看吧!

    于知務(wù)那邊也緊急開會,和品牌方商量對策了。

    TORT那邊只說:“我們已經(jīng)發(fā)公告解釋了,這是實習(xí)生cao作失誤。”

    “實習(xí)生cao作失誤?”于知務(wù)滿頭大汗,“普通人聽到這個都不會信吧?”

    確實,TORT底下已聚集了不少杜漫淮的粉絲在罵品牌了,熱評都在要求品牌解釋、要求品牌誠信、要求品牌給杜漫淮一個公道!

    TORT那邊又說:“總之我們已和白先生談好,容先生是我們的代言人這一點仍不會變。但現(xiàn)在主要是看你們的態(tài)度。到底要不要接?要不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官宣?”

    于知務(wù)與幾個時尚方面的同事都頭痛得很,卻說:“不如先別官宣,暫避風(fēng)頭!”

    “對啊,過兩個月,等這件事情的熱度下去了再官宣也不遲啊……”另一個同事也這么說。

    白惟明始終沉默,等聽著眾人說完了意見,才問容君羨:“君羨,你覺得呢?”

    容君羨卻道:“我為什么要避風(fēng)頭?難道我怕了他?我就是要出風(fēng)頭才好呢?!?/br>
    白惟明笑道:“好!那我們就出一出這個風(fēng)頭!”

    于知務(wù)等人倒是勸也勸不住了,只說:“容老板倔強胡鬧也就罷了!怎么白先生也跟著他一起鬧?”

    TORT這邊毫無國際頂級奢侈品的驕傲,容君羨說啥就是啥,直接把官宣的事情安排起來了。

    這更加讓本來就發(fā)熱的話題沸騰起來。

    杜漫淮的粉絲更加是炸開了鍋,跑到容君羨的社交賬號下激情辱罵,言語之骯臟,實在令人卒不忍聽。

    容君羨早八百年不看社交賬號了,而白惟明則安之若素,只說選一兩個言辭過激的發(fā)律師函就好。

    TORT那邊為表對容君羨的支持,則立即安排了容君羨到風(fēng)景優(yōu)美的蘭渚市參與時尚發(fā)布會,壓軸走秀。

    白惟明陪著容君羨到了蘭渚。剛下飛機,白惟明就收到了歲積云的信息。歲積云只說自己也在蘭渚,請白惟明做客。

    白惟明卻之不恭,便說:“好。”

    歲積云又說:“順道把那個敲破我契仔腦袋的明星也請過來吧。”

    第48章

    白惟明頓感意外,竟不知道歲積云是怎么聽說這件事的。

    徐二少和崔九軍二人都是闊少,徐二少是歲積云的契仔,崔九軍卻不是。說起來,崔九軍最近正努力通過巴結(jié)逢迎徐二少、和徐二少稱兄道弟,打算鉆營著加入歲積云的“契仔群”。那么說來,崔九軍要見歲積云一臉都難,自然不能是他告訴歲積云的。

    那是徐二少嗎?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徐二少并不十分受寵,加的是“契仔2群”,并不在核心的“契仔群”里。平日想見歲積云也不容易,單獨見歲積云的機會更是寥寥無幾。如此說來,要真的見上面了,徐二少也該多花心思在有限的時間里爭取歲積云喜愛上,而不是莫名告狀???這若告狀了,豈不是把“核心契仔群”里的秦小爺也告進去了?

    既然不是徐二少,也不是崔九軍,莫非是秦小爺?

    這么一想,可能性也不高。畢竟,秦小爺沒必要在這邊賣人情給白惟明回護了容君羨,轉(zhuǎn)過臉又幫徐二少對歲積云告狀。

    難道……又是品茶會上其他好事者告訴的?

    這倒是有可能了。只是到來的人那么多,一個個的,也不能抓出來到底是誰。

    也最好別讓白惟明知道是誰,否則要把這長舌鬼塞進歲積云挖掘機的鏟子里。

    容君羨卻不知道自己已因為打人被告到了歲積云跟前,心里都是想著工作的事情。見白惟明一臉認真地看著手機,容君羨便問道:“怎么了,白先生?”

    白惟明放下手機,笑道:“你央我叫你‘君羨’,你倒見外,喚我做‘白先生’?!?/br>
    容君羨臉上一熱,只說:“啊……是啊……那我該叫你什么?”

    白惟明輕輕一笑,答:“家里人都喚我‘惟明’?!?/br>
    “惟明……惟明……”容君羨口里念著,口吻竟像是吟誦一首情詩,很是繾綣。

    白惟明看著容君羨,也是滿目的柔情繾綣。

    坐在他倆斜對面的倆工作人員一邊觀察著,一邊忍不住跟對方低聲念叨:“他倆真的有事兒吧——”

    坐在他倆后面的于知務(wù)探頭過來,惡狠狠地說:“你們嗑CP嗑壞腦子啦?工作場合還嗑?”

    “對不起,我錯了,務(wù)哥……”倆工作人員趕緊跟上司道歉,“我倆腐眼看人基,我倆檢討自己的毛病。”

    于知務(wù)見這兩個年輕妹子平時工作勤懇,現(xiàn)在態(tài)度也誠懇,便軟下了聲調(diào),只說:“行啦,我知道了。但我作為前輩,圈內(nèi)的事情見多了,沒有你們那么幼稚,來個笑臉就當(dāng)愛情!別嗑CP了,聽哥一句勸,嗑這個跟嗑藥一樣的,會上腦的,腦里會長洞的。腦洞太大,腦子就不好使了。”

    “是、是、是,務(wù)哥說得極是?!眰z妹子點頭不迭,表達了對領(lǐng)導(dǎo)的服從。

    此時,白惟明卻走了過來,笑問:“聊什么這么熱鬧?”

    于知務(wù)和倆妹子都有些尷尬,忙說:“聊工作的事情?!?/br>
    “好,那就看看材料備齊全了沒有吧?”白惟明問,“造型那邊談好了嗎?”

    “已經(jīng)溝通過幾款了,但最終還是要在見面試妝的時候確定?!庇谥獎?wù)回答,“待會兒就要去見設(shè)計師了。”

    “行,那你們先去?!卑孜┟骺戳丝赐蟊?,“我臨時有點事要先走,隨后和你們聯(lián)系?!?/br>
    白惟明便是要去料理“接見”歲積云的事宜,先放下這邊,下車而去了。剩下團隊的人繼續(xù)在車上檢查材料。

    這次工作要帶的材料也不多,因為是參加品牌活動,大部分的事宜都由TORT搞好了。他們主要是負責(zé)交接的事情。

    到了TORT的辦公地點,一行人直接到了設(shè)計師工作室。設(shè)計師及其助理接待,并拿出了新款的時裝,供容君羨試穿。設(shè)計師跟他們解釋了一遍理念:“我們這次的走秀,走的是軍旅哥特風(fēng),希望給大家一種神秘又富有魅力的感覺。系列的核心元素是非常傳統(tǒng)的——紅與黑。你們看看——還有一些皮質(zhì)的飾物……”

    順著設(shè)計師手指的方向,容君羨看到桌子上擺放著黑色調(diào)的皮質(zhì)飾物,常見的有皮帶、腰封,但也有意味不明的吊帶、系帶還有鎖鏈。

    容君羨指著鎖鏈,說:“這個……的作用是?”

    “這里所有東西的作用都是裝飾,親愛的?!痹O(shè)計師的話音結(jié)尾柔柔上升,逢人便稱“親愛的”,讓人覺得好生rou麻。

    設(shè)計師又說:“其實我看你本人的氣質(zhì)和身材都很好,之前看你的照片并沒有這么感覺。我覺得你可以嘗試一下這一套——”設(shè)計師從衣架上拿出了一套之前沒有和團隊協(xié)商的衣服。

    于知務(wù)看著,皺眉說:“我們之前好像不是定的這一套吧?”

    “OH,relax,BABE!”設(shè)計師擺擺手,“藝術(shù)這種東西嘛,要隨性一點。你先試試嘛,不合適再換下來也完全是OK的啦,對不啦,親愛的?”說著,設(shè)計師朝容君羨拋了個媚眼。

    容君羨拎起設(shè)計師遞來的衣服,看了看,說:“大哥……”

    “叫什么大哥?叫我小美就好。”設(shè)計師更正道。

    容君羨看著設(shè)計師是個大男人,卻要叫小美,但也不好拒絕,只得硬著頭皮說:“小美大哥……”

    “……”小美大哥也是無言以對。

    容君羨又說:“這個衣服,我瞅著,會露點啊?!?/br>
    “那、那不行?!庇谥獎?wù)也忙上前查看,“不行不行,這會被媒體批評低俗的?!?/br>
    “這是FASHION,而且怎么就低俗了???”小美大哥為自己的設(shè)計辯護,“這叫SEXY!”

    于知務(wù)忙賠笑說:“我不是說您的設(shè)計低俗,是說媒體yin者見yin嘛,一定會大做文章的。穿露點男裝,放在普通男性超模身上,不算個事兒。我知道。但您也要知道,這放在男性明星身上,那就是個大新聞了。”

    “什么露點?!”小美大哥極不服氣,揚著衣服放在容君羨身上比,“不是剛好遮住點的了嗎?就這么一個小不點,還遮不住?”

    “這不是‘剛好’遮住嗎?”于知務(wù)也據(jù)理力爭,“要是動一動,不很容易曝光?”

    “你是不是第一次做時尚活動?”小美大哥作為業(yè)內(nèi)大佬,驕傲慣了,脾氣上來了,講話也不客氣了,“這種你怕走光,就粘個膠帶貼著,絕對不會露!除非你穿著手工高奢成衣打武功!那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容君羨愣了愣,說:“那倒不至于……”

    “你試試吧。不行再說?!毙∶来蟾绨姿谎?,“就你的點那么金貴,還怕露。男明星誰沒在鏡頭前露過胸部???”說著,小美大哥給助理一個眼神:“你去給容老板試衣服,把膠帶也帶進去,給他粘上試試看?!?/br>
    助理便陪著容君羨去試衣了。大概是怕容君羨不放心,助理給粘上了好幾條防走光的雙面膠,把衣服和皮膚粘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確實是如小美大哥說的——除非容君羨在RUNWAY上來一個白鶴亮翅加鯉魚打挺最后以金雞獨立結(jié)束這一表演,否則不太可能會出現(xiàn)走光的狀況。

    待衣服換好后,容君羨便穿著出來了。這是一件側(cè)露肩的黑色襯衫,要說男裝也是、女裝也是,中性風(fēng)格濃烈,衣服不規(guī)則不對稱,右邊衣服是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左邊肩膀上吊著細細的銀色鎖鏈,鎖鏈的盡頭是一塊精巧的十字架銀飾,掛在衣服邊緣,領(lǐng)口堪堪擋住了那個“點”,襯得肌膚尤其雪白,尤其是搭配了手臂上的黑色皮質(zhì)長手套。

    這打扮確實是相當(dāng)先鋒前衛(wèi),想必在街上這么穿必然被當(dāng)成瘋子。但所謂HIGHFASHION的秀場上哪一件衣服是適合穿上街的呢?

    這樣詭異的風(fēng)格偏偏讓容君羨駕馭住了,勾勒出一種他身上很少顯現(xiàn)的近乎神經(jīng)質(zhì)的性感氣息。

    團隊的人見了,都非常驚訝。設(shè)計師看著眾人的表情,便聳聳肩,說:“我說什么來著?是不是很FASHION?很SEXY?”

    要說不好看,那絕對不對。但要讓容君羨穿成這樣上臺,于知務(wù)又不太有把握,畢竟太前衛(wèi)了。于是,他便說:“這個還是得等白先生來了才能決定?!?/br>
    “白先生?WHO?為什么要他決定?”設(shè)計師一臉不解地看著容君羨,“他是你husband嗎?”

    大概沒想到設(shè)計師會有此猜測,容君羨一下就僵住了,竟說不出話來。

    設(shè)計師卻拉著容君羨到鏡子欣賞自己美色,只說:“你看看,這套衣服比你們團隊建議的什么鬼西裝要有趣多了。穿西裝有什么意思?那么喜歡穿西裝,為什么要來T臺?去賣保險得了!Lookatyourself,這樣穿多好看啊?!?/br>
    于知務(wù)走到角落給白惟明打了電話:“白先生,你到了嘛?……嗯,是這樣的……設(shè)計師提供了另一套和我們約定風(fēng)格不符合的服裝……對,我知道,但其實效果也是不錯的,所以想請您拍板一下……哦,您已到門口啦?那就好?!?/br>
    設(shè)計師聽著便說:“oh?那個白先生來了呀?”

    果然,過了一會兒,白惟明便從門外走進來了,目光卻是先落在鏡子里的容君羨上。容君羨的目光也對著鏡子,與白惟明對上。四目在冰冷的鏡子里交匯,心頭卻忽然發(fā)熱起來。容君羨竟覺得胸前那冰涼的十字架也發(fā)燙起來了。

    設(shè)計師只說:“oh,所以白先生你覺得這個造型怎么樣?適合讓容老板穿著上runway嗎?”

    “不適合。”白惟明回答得很干脆,目光似收劍入鞘一樣從鏡中的美人身上抽回,“這個風(fēng)格和我們團隊對容老板的形象定位不符合。”

    容君羨便問:“那換件怎樣的呢?”

    “就換件稍微保……”白惟明想說“保守”,但又覺得不好,“保暖一點吧……”

    小美大哥聞言,心想:Ohmygod,看來還真是husband。

    第49章

    小美大哥身為前衛(wèi)的設(shè)計師,對于自己的設(shè)計也是頗有信心,這一件衣服一直沒敲定適合的模特兒,沒想到見到了容君羨本人,覺得相當(dāng)合適,便想慫恿容君羨穿這一件上T臺。

    因為看到了效果不錯,容君羨團隊的人也有所動搖。

    倒不曾想,白惟明態(tài)度堅決,并且言之鑿鑿:“我們公關(guān)團隊對容君羨個人形象有著非常確切的定位。也希望品牌方能夠理解?!?/br>
    小美大哥見白惟明這么說,便又道:“既然是公關(guān),難道不打算要熱度嗎?容君羨穿這件衣服上臺,熱度一定爆表!”

    “容老板不需要熱度,只需要票房和口碑。”

    ——白惟明回答得斬釘截鐵,讓小美大哥啞口無言。

    然而,小美大哥心里卻是不服的:說得那么清高!只需要票房和口碑——那就別和杜漫淮搶代言嘛!

    臨時換代言人,給小美大哥也帶來了不少麻煩。但小美大哥畢竟是專業(yè)人士,很有職業(yè)素養(yǎng),自然不會在人前有所怨言。

    看著白惟明如此堅定,小美大哥不得不奉上了“中規(guī)中矩”的一套男版長西裝。這也是原本選定的幾套衣服里白惟明最中意的一件,認為它大方、簡約又利落,沒有那么多先鋒元素的花俏,倒很符合現(xiàn)在容君羨“實力與外形并重、富有高級感的明星”的定位。

    這套長西裝剪裁利落、設(shè)計干凈,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掛在衣架上的時候反而顯得平平無奇。待容君羨將衣服穿到身上的時候,才知道剪裁的好處,恰到好處地提升并掐細了腰線,顯得蜂腰細柳。

    “里面就不要穿衣服了,就這樣露著鎖骨就挺好的吧,在這兒搭一條銀十字架的項鏈……”小美大哥比劃著,“你看OK不OK啊,白先生?”

    白惟明說:“里面穿件秋衣吧?”

    小美大哥身為時尚領(lǐng)頭人,聽到“秋衣”“秋褲”就開始頭痛:“OHmygod!放心吧……會場有暖氣?!?/br>
    白惟明卻說:“這領(lǐng)口還是有些低?!?/br>
    “Noproblem,我們可以貼膠布防走光的?!毙∶来蟾缫膊欢疄槭裁匆粋€男的那么怕走光,但還是秉承著精心為客戶服務(wù)的原則提出解決方案。畢竟,設(shè)計師不僅僅是要設(shè)計能力強,溝通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也是很重要的。除了少數(shù)的驚天之才,大部分設(shè)計師都是為老板、為客戶做衣服的人罷了,奢侈品牌的也不例外。

    小美大哥替容君羨弄著衣服,又說:“腰部這邊還要改細一些——Ohmygod,您的腰比杜漫淮的要細誒……”

    容君羨對此并不感覺驕傲。白惟明卻說:“這是杜漫淮穿剩下的?”

    “當(dāng)然不是了,我的MR.白?!毙∶来蟾缵s緊解釋,“這是為了這次發(fā)布會新作的。我只是之前和杜漫淮合作過,知道他的腰圍罷了?!?/br>
    “哦?!比菥w笑笑,又對白惟明說,“其實也不用這么嚴(yán)陣以待,衣服而已嘛,同款別人先穿過不是很正常嗎?”

    “當(dāng)然不?!卑孜┟髡f,“我必須保證你是全球第一個穿這件衣服的人?!?/br>
    小美大哥忍不住笑著揶揄說:“那就toolate了,昨晚我怕冷,把這件衣服在身上披了一下呢。可真是sosorry。”

    白惟明也笑了:“無妨、無妨,小美乃是時尚大師,不能計入凡夫俗子之列?!?/br>
    容君羨卻道:“那我就是凡夫俗子了?”

    白惟明便道:“我那是和小美說場面話。他如何能和你比?”

    小美大哥嘴角抽搐了一下,假裝聽不見,讓設(shè)計助理記錄好了容君羨的數(shù)據(jù),便說:“好了,這個已經(jīng)記好了。咱們?nèi)堇习宓纳聿拇_實是amazing。跟我做衣服用的假人似的,真是toogoodtobetrue呢。這樣,衣服等到會場當(dāng)天再縫一縫就好了。也是省事兒?!?/br>
    “當(dāng)天再縫?”容君羨之前從沒參加過這樣的時裝秀,便惑然不解,只以為小美大哥有拖延癥,“為什么要等到當(dāng)天?不提早改好嗎?”

    “是這樣的,親愛的?!毙∶来蟾缃忉尩?,“為了保證看起來superfit,我們幾乎都不是縫好衣服套在模特身上的,而是把衣服套模特身上再縫。這才可以保證完全跟您的身材完美縫合。”

    容君羨驚訝地說:“原來是這樣啊……我真是個鄉(xiāng)巴佬啊。進娛樂圈這么久了,都不知道這件事。”

    小美大哥笑道:“演藝圈也不一定會和時尚圈重合的嘛,很正常啦!”

    把一切辦妥之后,小美大哥和助理一起將容君羨一行人送走。

    他們走到外頭后,準(zhǔn)備上車時,白惟明又接到了電話,一看便是媒體圈的熟人。他便走開去接了,只聽得電話那邊的熟人說道:“杜漫淮那邊請了公關(guān)公司,已經(jīng)講好了,讓幾個百萬粉絲的娛樂博主發(fā)文暗示容君羨靠后臺奪走杜漫淮的代言,還當(dāng)面嘲笑杜漫淮‘又老又丑’?!?/br>
    “當(dāng)面嘲笑‘又老又丑’?”白惟明笑問,“什么時候的事情?”

    “誰知道呢?”熟人說,“我看過了他們公司做的初稿,措辭都是‘疑似’、‘可能’、‘據(jù)說’還有‘知情人士透露’?!?/br>
    白惟明便說:“那你先把稿子發(fā)我看看。我也想欣賞一下杜漫淮挑中的公關(guān)公司的文筆如何?!?/br>
    很快,熟人就將稿子發(fā)到了白惟明的郵箱。白惟明用手機打開一看,便見里頭先說了一遍“TORT官宣秒刪”的事情,然后又發(fā)了一張容君羨在品茶會與幾位公子哥的合影,意指容君羨背后有人。之后,又發(fā)了一張容君羨和杜漫淮在《天燒赤壁》片場里坐在一起的照片,照片里容君羨抬著下巴,手指指著杜漫淮,杜漫淮則低著頭,看起來就像是容君羨指著杜漫淮的鼻子罵他。

    這張照片白惟明沒有見過,但想必有心抓拍的話,要找到這些瞬間也不難。

    事實上,當(dāng)時容君羨指著的是杜漫淮隔壁的石嘉懿。容君羨教訓(xùn)石嘉懿的時候,杜漫淮的助理拍下了視頻。杜漫淮得知后便說:“很好,留著。說不定以后有用。”

    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黑公關(guān)拿著這張截圖來開始進行小學(xué)生都會的“看圖寫話”,大幅描述容君羨在片場里如何驕橫,口里說杜漫淮搶他鏡頭,并直接罵“杜漫淮又老又丑”。這過程描述得有聲有色又有畫面感。

    “這樣指名道姓的報道,娛樂博主也敢接?”白惟明冷冷說,“不怕被告嗎?”

    “被告也就是賠幾萬塊的事情?!笔烊嘶卮稹?/br>
    白惟明點頭,說:“對,他們大概還把被告賠償?shù)馁M用放‘成本’里了,是吧?”

    “白大爺,你覺得要怎么辦?要讓他們閉嘴嗎?”熟人問。

    “不,不需要?!卑孜┟髡f,“隨他?!?/br>
    “可是……前面搶代言就罷了,但是片場辱罵杜漫淮的傳聞恐怕會對容君羨的名聲有很大的傷害吧?”

    白惟明便說:“你說得是對的。先讓他發(fā),發(fā)出去之后就壓一壓熱度。”

    “杜漫淮、容君羨和TORT都是最近熱點,我怕壓不住?!?/br>
    “那你在壓熱度的同時,找個營銷公司發(fā)那個國家級演員周友為嫖娼的新聞吧?!卑孜┟髡f,“這個熱度絕對碾壓。大家都會去看人民藝術(shù)家嫖娼的?!?/br>
    “行,沒問題?!?/br>
    白惟明將電話一掛,再次回到了容君羨身邊。一行人驅(qū)車回到了TORT為他們準(zhǔn)備的豪華酒店里。白惟明送容君羨回房間,并跟他說明了接下來的行程——行程非常輕松,容君羨在蘭渚的任務(wù)只有兩個,一個是參加周末的TORT發(fā)布會,第二個就是接受時尚雜志的采訪,并拍攝封面。

    容君羨聽完,有些驚訝:“那我豈不是很閑?”

    “你要是嫌太閑的話,”白惟明說,“我可以和你去周邊游玩一下?!?/br>
    容君羨聞言極高興,問:“好啊,去哪兒?”

    “蘭渚芳汀?!?/br>
    芳汀便是蘭渚當(dāng)?shù)匾粋€著名景區(qū),要是來蘭渚,便要去芳汀,才算不虛此行吧。

    “我早聽說了那兒風(fēng)景很好?!比菥w也有向往之心,卻又說,“可那兒肯定有很多游客呀?我可是去不得的。肯定會被認出來。”

    白惟明卻道:“無妨,我們周一去,那天芳汀景區(qū)閉園?!?/br>
    “閉園?”容君羨感覺腦子有點不清醒,“可是閉園了,我們還怎么進去?翻墻嗎?”

    “那倒不必?!卑孜┟髡f,“我認識人,可以悄悄進去?!?/br>
    “那敢情好!”容君羨笑了,“看來還是你們做公關(guān)的有辦法,認識人多,辦事也方便?!?/br>
    白惟明便說:“白天先去芳汀,晚上便去拜訪歲老爺。他誠邀你我去他居處晚飯。”

    “歲……歲老爺?”容君羨怔了怔,“便是有很多契仔的那個契爺嗎?”

    第50章

    蘭渚芳汀乃是當(dāng)?shù)匕司爸唬H負盛名,在任何時節(jié)都是游人如織的。

    自從成名以來,若非是工作活動,容君羨從來不去游人那么多的地方。這也算是出名的一個代價吧!

    這算是容君羨成名以來第一次私下出游景區(qū)了,心情居然有點雀躍。但這份雀躍,更多是來源于身邊的人。

    是白惟明帶他去賞春,自然不同。

    因為太在意這次的約定,容君羨天沒亮就起床了,心里撲通撲通跳,其實也根本沒睡好,跟小學(xué)生第一次去春游似的。

    他一早起床,便梳洗打扮,比工作的時候還認真些。畢竟,一般工作活動,他倒是素顏到現(xiàn)場,造型交給專業(yè)人士打理,不勞本人費心。但這天,他卻要自己做造型,心里不免念叨:早知道帶個造型團隊來了!

    還好,到底也是個明星,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日常的造型自己也是能鼓搗起來的,況且天生帥哥,隨便捯飭捯飭都有型有款,勝卻人間無數(shù)。

    白惟明打開了門,本想去找容君羨,卻見容君羨在門前站著了。

    容君羨的手懸在門鈴上,看著忽然出現(xiàn)的白惟明,也是訝異:“這么巧?我正要找你。”

    白惟明笑道:“早啊,君羨?!?/br>
    “嗯啊……”容君羨嚅囁,“惟——惟明……”

    白惟明狀似隨意地把手搭在容君羨的肩頭,說:“走吧?!?/br>
    容君羨感覺到肩膀上的手臂的重量,同時也無法忽略自己背脊貼著白惟明半邊胸膛的事實。他們這樣也……太親密了吧!

    但是仔細一想,街上男人之間勾肩搭背也挺多的,怎么就自己想那么多了?

    白惟明勾著容君羨的肩膀,一邊往前走,一邊說:“你帶了換洗的衣裳了嗎?今晚我們就不回來了?!?/br>
    “今晚不回來?”容君羨惑然,“為什么?”

    “不是說了今晚要去歲積云居處嗎?”白惟明回答,“那兒有宴會,大約要到后半夜,地又偏,我們?nèi)松夭皇斓?,不如留在他的豪宅里過夜?!?/br>
    容君羨便說:“那就一晚而已,不管了。懶得收拾。明天就仍穿回這套衣服罷了?!?/br>
    白惟明笑問:“內(nèi)褲也不換?”

    容君羨答:“那更不必麻煩。待會兒去便利店買一次性的吧。”

    白惟明道:“好?!?/br>
    二人便先到酒店樓下的便利店。容君羨基于自己的身份,穿的都是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只怕身份泄露。白惟明看著他那樣珍重身份,便提議:“不如你先上車,我替你去買吧?!?/br>
    容君羨臉都紅了:“哪能叫你給我買……內(nèi)……褲啊……我這么大個人自己還不能買嗎?”

    這倒也是。

    便利店里,員工在貨架邊上整理貨物,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兩個男人走來。其中一個穿著西裝、打扮異常精致,身上還噴著sao氣的古龍水,可能是個GAY。另一個更是形跡可疑,一身長風(fēng)衣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脖子上圍著頸巾,臉上戴著口罩,頭頂罩著兜帽,恨不得一絲皮膚都不漏,這打扮不是通緝犯就是X變態(tài),再不然就是第一次來便利店買套的處男。

    員工問:“歡迎光臨,找什么呢?”

    “那個衛(wèi)生用品在哪兒啊?”戴著口罩的可疑人物問。

    員工暗想:我就知道!

    于是,員工隨手一指:“安全套在柜臺上?!?/br>
    容君羨登時臉通紅,幸虧戴了口罩沒露出來:“我不需要那個!”

    員工打量著眼前兩個男人:“是嗎?”

    白惟明便點頭,說:“我們不用那個?!?/br>
    員工想說“這不安全啊”,但也忍住。

    容君羨便索性直接問:“請問一次性內(nèi)褲在哪兒?”

    員工終于帶容君羨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待結(jié)過賬了,二人便驅(qū)車前往了蘭渚芳汀園區(qū)。園區(qū)如白惟明所言的,處于閉園狀態(tài)。但一個工作人員接待了他們,帶他們進了園里,四處游玩。

    所謂洲渚之平謂之“汀”,這個芳汀,顧名思義就是芳草萋萋的水中小洲。他們從園區(qū)外圍到芳汀,需要乘坐小舟。

    渡人早在舟邊等候,舟則在岸上漂浮著??钟稳松洗臅r候腳下不穩(wěn),渡人準(zhǔn)備伸手攙扶,卻見白惟明已一腳跨了進來,另一邊主動伸手攙住了容君羨。容君羨握著白惟明的手,但覺白惟明指節(jié)有力,掌心溫暖。

    待容君羨在舟上坐下后,手便被松開了。清風(fēng)撲來,容君羨竟覺有些悵然若失。

    二人泛舟湖上,但見清風(fēng)徐來,水面碧綠,顏色和岸邊新發(fā)嫩芽的柳樹相似,更映襯得天藍云白,風(fēng)景宜人。渡人一邊撐船,一邊唱漁歌,歌聲響遏行云,又像涓涓流水,動聽非常。

    容君羨便對白惟明說:“這渡人一邊撐船還能唱歌,體力也太好了!”

    白惟明笑道:“你看不出?這船是電動的嗎?桿子撐著,就是做個樣子,適合游客擺拍?!?/br>
    “真的?”容君羨仔細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如此,又問,“那該不會還是假唱吧?”

    “當(dāng)然不是!”渡人住了歌聲,忙解釋說,“客人可別這么說!假唱要罰錢的!”

    容君羨忙笑著道歉說:“玩笑、玩笑。這么近,真唱、假唱還能分不出嗎?倒是您的歌聲很好,跟CD似的?!?/br>
    渡人聽了容君羨這么講話,便也高興,繼續(xù)唱起歌來了。

    一首歌唱完,輕舟便靠岸,二人下了浮舟,到了水中汀洲。汀洲里開滿了春蘭、墨蘭,春意盎然,香氣濃郁。

    白惟明與容君羨游覽踏春,也是看足了風(fēng)景。只是景色雖美,但看多了也膩了。白惟明看容君羨也有些倦了,便帶他到芳汀里的一處屋舍里,卻見屋舍里放著各色陶瓷器具,像個手工作坊。

    里頭的工作人員笑道:“兩位想要做什么手工?”

    容君羨卻想到自己今天穿的一身衣服是壓箱底的貴價貨、平日都舍不得穿,造型也費心弄出的,忙說:“該不會要玩泥巴吧?”

    白惟明笑道:“原來君羨愛干凈,那就不捏泥巴。咱們畫個陶瓷盤玩玩兒吧?!?/br>
    工作人員便遞來了兩個陶瓷素坯,供他倆一人一個。容君羨坐在桌子邊,見桌上放一盤葵花狀的調(diào)色盤,上面是五彩的顏料。調(diào)色盤旁邊則擺著一些色彩艷麗的寶石,或是珊瑚,或是青金石,或有其他說不出名字的。容君羨便問:“為什么要放寶石在這兒?”

    “這些是寶石顏料?!惫ぷ魅藛T笑著解釋道,“這些顏料都是用珊瑚、水晶、青金石等等的寶石磨出來的,特別天然?!?/br>
    “寶石磨的顏料?”容君羨咂舌,“其實我用丙烯也可以啦!快換下去吧。這盤子得多貴啊?!?/br>
    “沒事兒?!卑孜┟鞯?,“我們正好畫個送給歲老爺,總不好空手去的。既然要送禮,也該是得體的。”

    容君羨卻道:“所以,這也是從公關(guān)經(jīng)費里出嗎?”

    “是的。”白惟明叫他放心,“都是公費?!?/br>
    容君羨只低聲道:“你們公司有一天得被你搞垮?!?/br>
    白惟明笑了:“那我換個東家就成了?!闭f完,又執(zhí)筆沾取顏料,在盤子上信筆閑畫起來。容君羨也抓起毛筆,胡亂畫了起來,等畫成了,卻見只是個幼兒簡筆畫水平的大蘋果,轉(zhuǎn)頭看白惟明,盤子上卻是一朵清新脫俗的墨蘭。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白惟明卻說:“你這個好看,歲老爺一定喜歡?!?/br>
    容君羨卻疑惑,說:“歲老爺是不是年紀(jì)很大、視力有問題?”

    “歲老爺不老,比我長幾歲而已?!卑孜┟餍Υ穑爸皇撬矚g簡單的東西。”

    容君羨卻說:“所以我要送這個給他?”

    “可我又不舍得?!卑孜┟髋踔@個畫工造工的盤子,卻珍視得什么似的,反復(fù)打量,“不如送我吧?!?/br>
    容君羨笑道:“好。”

    白惟明又說:“那我這個也送你?!?/br>
    于是,二人又另畫了一個盤子,作為送給歲老爺?shù)囊娒娑Y。待畫好之后,工作人員便拿了三個盤子走,只說:“我們要拿去加工、燒一燒,等燒好了,就給兩位帶回去?!?/br>
    白惟明又問:“什么時候能好?”

    工作人員笑道:“很快,兩位先去用餐,等餐后應(yīng)該就好了?!?/br>
    于是,白惟明又與容君羨到水邊的餐廳就餐。容君羨一邊吃著飯,一邊卻皺起眉來,說:“你不是說今天園區(qū)休息閉館嗎?怎么還有人招待我們?”

    白惟明只說:“你可是大明星,待遇自然非比尋常?!?/br>
    容君羨聽了倒沒說什么,還心情大好。

    二人用過餐后,手工作坊的工作人員果然把盤子燒好了,端來給兩位驗收。容君羨看著盤子果然變得光潔動人,連帶著那顆簡筆畫似的大蘋果也看著可愛俏皮。容君羨笑道:“我畫得還不錯!”

    白惟明笑道:“是!所以我喜歡?!?/br>
    容君羨拿起了白惟明那個墨蘭盤子,又說:“可我還是覺得你畫得才好,擺出去說是畫家畫的也有人信?!?/br>
    “我這個就是匠氣了,跟外面擺賣的一樣。還是你這個好,令人耳目一新。”白惟明一臉誠懇地說。

    工作人員也笑著說:“這個也好?!闭f著,呈上來了第三個,便是打算送給歲老爺?shù)哪且粋€。

    送給歲老爺?shù)哪且粋€,是白惟明和容君羨一人一筆畫的一個(^^)笑臉。白惟明又叫用上等蘇繡的明黃緞子把這盤子裹好,放進描金黑漆盒子里,真正有點兒“買櫝還珠”的意味。

    便這樣,二人游玩了芳汀,便帶著陶瓷盤子到歲老爺居處。

    歲老爺在多地都有房產(chǎn),在蘭渚此處的別墅也很少來。因此,平日總是冷清。但歲老爺一來,便要招待人的,頓時變得熱鬧。

    容君羨和白惟明來得晚,旁的賓客都來了,他們才到。二人進屋的時候,卻見屋內(nèi)已是衣香鬢影、佳朋滿座了。容君羨正用目光尋找看看哪個像大名鼎鼎的歲老爺,卻不想目光碰到了冤家——那個被他砸了腦袋的徐二少。

    第51章

    容君羨便把目光移開,轉(zhuǎn)到身邊的白惟明身上:“徐二少也在?”

    白惟明答道:“都是圈子里的人,遇到也很正常。”

    容君羨卻嘟囔說:“他會不會又來找我麻煩?”

    “這是歲老爺?shù)膱鲎?,他敢找誰麻煩?”白惟明笑答。

    談話間,卻見人聲sao動,眾人分開一條小路,讓側(cè)門的人好進來。容君羨仰臉一看,只見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昂首闊步而入,身上穿的藍灰色西裝,里頭搭著一件天藍色毛線衣,手腕間鉆石名表光露出一角,也夠在室內(nèi)光照下熠熠生輝。

    容君羨見此人氣度不凡、衣著華貴,便低聲對白惟明道:“這就是歲老爺?”

    “不,”白惟明低聲道,“這是秦四爺?!?/br>
    “秦四爺?和秦小爺是什么關(guān)系?”

    “自然是兄弟關(guān)系?!卑孜┟骰卮穑邦櫭剂x,秦小爺是秦家幼子,四爺則是第四子?!?/br>
    秦四爺笑著與眾人打招呼,這氣派,倒像個主人家似也,無怪容君羨錯認了。只是,秦四爺走了兩步,便見秦小爺又從另一邊前來。兄弟二人迎面遇上,熱烈握手。

    秦小爺?shù)溃骸案?!好久沒見你出現(xiàn),以為你死了!”這話說得笑嘻嘻的。

    秦四爺?shù)溃骸鞍パ剑?!哪兒話!你死我都未死!”這話也說得笑嘻嘻。

    兩兄弟久沒見面,這熱乎勁兒真是相當(dāng)強烈,握手握到起青筋都不放開,足見“兄弟情深”!

    秦小爺在國內(nèi)是個人人都認識的年輕富豪,不僅僅是因為他作風(fēng)高調(diào),更因為他們秦家的家產(chǎn)爭奪戰(zhàn)十分激烈,比《曾凡傳》還好看,他才擁有這么高的關(guān)注度。與之相對的,便是秦四爺、秦小爺對外都說:“別胡說啦,我們兄弟關(guān)系超鐵!……家產(chǎn)?什么啊,錢這種東西,我都不在乎的!……對啊,錢算什么?一家人最緊要就是齊齊整整,做人最緊要就是開開心心!”

    容君羨免不得多看了秦小爺、秦四爺幾眼,只說:“他倆握手怎么握那么久?”

    白惟明卻道:“他們兄弟感情好,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只管吃喝便是。”

    白惟明與容君羨便在一旁坐下吃喝,期間不少人前來與白惟明打招呼。白惟明笑著回應(yīng)幾句,看起來興趣不大,旁人便寒暄兩句便離開了。容君羨一邊在旁邊低頭吃著東西,一邊又說:“你認識人真多。都來和你打招呼?!?/br>
    白惟明笑道:“也就是我出席場合多,混得個熟臉罷了?!?/br>
    容君羨再抬頭看一圈,見室內(nèi)已無秦小爺、秦四爺兄弟二人蹤影了,便問:“秦家兩兄弟不見了?”

    白惟明道:“可能他們?nèi)テъo處握手了吧。”

    容君羨正覺得奇怪,又見管家翩翩前來,笑著說:“白先生、容先生,老爺在等你們?!?/br>
    容君羨忙用紙巾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和白惟明一起跟在管家背后走。管家領(lǐng)著二人從螺旋大理石梯子往下走,到達了地下一樓。和一樓舞廳的熱鬧喧囂不同,地下一層顯得雅致寂靜,走廊過道里除了他們?nèi)送猓瑒e無其他人。

    容君羨又問:“怎么歲老爺自己開的宴會,卻不在會場露臉?”

    管家笑答:“老爺露過臉了,在開宴的時候。”

    白惟明便笑答:“那是我們的不是,是我們來晚了?!?/br>
    管家領(lǐng)著白惟明與容君羨二人到了一處門口,叩了叩門,聽得里頭說“進來吧”,管家才開門請二人入內(nèi)。

    容君羨進了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小廚房,但見秦小爺正在和一個陌生男子講話。那陌生男子正在案臺前,他跟前是一小爐,爐子里燒著白粥。

    此人身量高大,看著比白惟明要年長好幾歲,神色穩(wěn)重,不怒自威,風(fēng)采卓絕。容君羨見了他,便知這就是歲老爺,才察覺自己剛剛錯認了秦四爺,是一件多么失禮的事。大約秦四爺要到了歲老爺面前,便不像個“爺”了。

    “歲爺。”白惟明說,“我們來晚了?!?/br>
    “沒有,來得正好。”歲積云笑著說,又打量一下容君羨,說,“這就是那位大明星了?!?/br>
    白惟明笑道:“這位就是容君羨,這就是歲老爺。來,把你準(zhǔn)備好的手工禮物送給歲老爺吧?!?/br>
    容君羨正要從袋子里拿出那個黑漆盒子,卻見管家又敲門,把徐二少與崔九軍請了進來。二人見了容君羨,也吃了一驚,只是勉強笑起來與眾人打了個招呼。

    容君羨卻不理會,只把禮物遞到了歲老爺面前,只說:“這是送給歲老爺?shù)囊娒娑Y。一點心意,還請笑納?!?/br>
    秦小爺見了便笑道:“這個盒子倒是精致,是上好的漆器。”

    “白先生拿得出手的東西當(dāng)然都是好的。”歲積云一邊笑著放下了手上的勺子,一邊接過、打開了盒子,又見盒子里是繡著江崖海水的明黃緞子。

    秦小爺便說:“這是手工蘇繡,針法極好,繡功跟博物館里的龍袍也差不多了。”

    歲積云便又揭開了緞子,但見里頭是一個極粗糙的手工陶盤,畫著簡陋的(^^)笑臉。

    這秦小爺一下就僵住了,竟然想不出夸獎的話語。

    這屋子里忽然沉默起來,只剩下爐火的聲音。容君羨半是尷尬、半是慚愧,便說:“是我手工不好,白白瞎了那么好的裝飾?!?/br>
    “如果這是不好,那我也不好了!”白惟明接口道,“這是我倆一起做的?!?/br>
    “怎么會不好?”徐二少忽然開口講話了,只笑道,“大道至簡,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我看這個笑臉就挺吉祥如意的。是個好兆頭,最難得便是這份心意?!?/br>
    “這是個笑臉嗎?”崔九軍也不甘示弱,只說,“我還以為是山呢!這兩邊的^如同山峰,中間的_猶如平底,不說的話,我還以為這是后現(xiàn)代主義極簡風(fēng)景畫呢?”

    容君羨也不知該說什么,大驚之余只說:“兩位真是太有文化了?!?/br>
    “好,既然你們投緣,那是好事?!睔q老爺將盤子放回盒子里,又繼續(xù)用勺子攪拌著白粥,“我聽說你們在秦小子的品茶會上鬧了起來。我看著這不好,便來給兩邊說和說和?!?/br>
    秦小爺笑著說:“那是我當(dāng)時在品茶會當(dāng)主人家當(dāng)?shù)貌槐M心了,居然煩到了契爺這兒,讓契爺cao心?!?/br>
    白惟明也開口了:“秦小爺說得不錯,這原本是小事。也不知是誰這么靈活,偏偏要把這雞毛蒜皮的事鬧到了歲爺跟前?”

    歲老爺笑了:“品茶會上那么多人都看著呢,我想不知道也挺難的。我看你們就互相賠個禮,就此罷了?!?/br>
    徐二少與崔九軍倒是二話不說,對著容君羨鞠躬:“我錯了!給您賠禮!”

    容君羨嚇了一跳,下意識要往后退開了一步,不想白惟明的手卻扶著了容君羨的腰,把容君羨往前推一寸,讓容君羨迎面接受了徐二少、崔九軍二人的九十度鞠躬道歉。

    容君羨見他倆認錯認得這么干脆,立即心軟,說:“也是我不好,不過一時口角,一生氣就不管不顧,居然出手傷人。”

    說完,容君羨也打算給他倆一個九十度鞠躬,卻不想白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