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一直沒有回頭的賀姝忽然清淺的笑了：“馮先生這么聰明，看來咱們也不用互相繞圈子了。您大可放心，關(guān)于案子的相關(guān)細節(jié)，警方都會完完全全的保密，只要您沒犯法，對您的聲譽不會產(chǎn)生任何的影響?！?/br>
    “如果現(xiàn)在就能把一些事情交代了清楚，總好過我們真的查到點聯(lián)系，開車幾輛警車大張旗鼓的把你帶回局里要好多了。畢竟根據(jù)您的經(jīng)紀人所說，明星嘛，最怕媒體瞎寫了?！?/br>
    “呵呵……”馮璽在聽到她提起葉文明的時候，表情變?yōu)榱松钌畹牟恍迹鄣纂[約還夾雜著一絲厭惡。又吸了兩口煙后，這才再次說道：“你們怎么就篤定，我和張可沁認識？”

    賀姝聞言從后視鏡里瞄了一眼后座的男人，微微挑眉，語氣疑惑：“哦？我們篤定嗎？”

    “嗤……”對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順手將煙按在了車上的塑料煙灰缸里，接著搖下自己身邊的車窗，想讓煙味往外散散。

    “你們剛剛站在我旁邊說的那番話，不就是在暗示我快點和你們實話實說嗎？的確，你們贏了，我就是怕媒體各種似是而非的報道，想問什么問就是了?！?/br>
    “張可沁手中的那張度假村的會員卡，是你的?！辟R姝也不和他客氣，這句話不像是問話，更像是一種肯定的陳述。

    馮璽可能沒有料到她會沒有半點鋪墊，如此的直接，罕見的愣了一下?？∧樕系谋砬閹捉?jīng)變幻，可謂精彩紛呈，恰好這個時候，他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趁著翻開好幾層戲服拿出手機的這會兒功夫，他調(diào)整好了表情，將電話調(diào)成了靜音狀態(tài)。

    只是瞟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便把手機丟在了一邊，男人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是我的又如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情你情我愿又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問題是現(xiàn)在和你你情我愿的那個人已經(jīng)證實死亡，還是被謀殺的?！痹兰螌τ谒憩F(xiàn)出來的態(tài)度顯得有些不滿，所以特別在語氣上加重了一些，這會兒他只覺得電視劇濾鏡幻滅，回頭要是告訴家里的老太太她喜歡的演員竟是這么個貨色，老太太不知道多傷心。

    賀姝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被曾永嘉懟的不做聲的男人，接著問道：“你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持續(xù)了多久了？怎么認識的？根據(jù)張可沁身邊人的說法，她近期談了一個男朋友，那個男朋友指的應該就是你吧？”

    “男朋友？可別！”馮璽連連擺手，全身上下都在表達著對于這個詞兒的抗拒之情：“只是比較成熟的、單純的男女關(guān)系，我們現(xiàn)在還沒發(fā)展到那步呢。我也只是兩個月前來這邊拍戲才認識的她，談不上多了解，各取所需罷了?！?/br>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具體時間?！?/br>
    “什么時候？我哪里記得那么清楚！”男人神色無辜的瞪大了眼睛，可下一秒?yún)s從后視鏡看到了前面兩個人那有些冷冷的眼神，瞬間慫了下來，胡亂的將電話屏幕解鎖后扔到了前面：“聊天軟件里面那個‘小草莓’就是她了，記錄我還沒刪，你們自個兒看吧?！?/br>
    曾永嘉手忙腳亂的抓住了那個從天而降的手機，隱晦的沖著后座翻了一個白眼，隨后往下翻了翻找到了那個小草莓符號的對話框，便湊過去和賀姝一起看。

    二人最開始的對話的確發(fā)生在近兩個月前，不過比較頻繁的交流也就只在前一周，根據(jù)這個聊天記錄看，應該是認識一周后兩個人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關(guān)系。至于后面的這些聊天記錄就比較平淡了，能夠感受出大抵是張可沁的一頭熱，常常這個‘小草莓’連著說上個二十幾句，馮璽這邊才回幾個字，還是過了幾個小時的那種。

    當然了，男人總是有各種各樣合理的理由，眼前這位用的借口就十分的具有說服力：拍戲。

    看到這，曾永嘉的嘴角肌rou不受控制的抽動了兩下，咬著牙小聲嘀咕道：“怎么最開始的時候不說拍戲忙，沒時間呢?！笨傊械脑ǘ际谴笸‘?，偏偏就有很多女孩子前赴后繼的上當。

    迅速的將聊天記錄瀏覽了一遍，兩個人最后的交談時間停留在十一天前的下午，瞧著應該是當天二人相約去那個度假村見面。

    賀姝接過手機，轉(zhuǎn)過身去沖著后座上的人搖了搖：“你們那天見面了嗎？”

    “沒有?！瘪T璽稍微回憶了一下，皺眉回應：“當天晚上突然臨時加了兩場夜戲，我有抽空給她打電話，可是沒人接。后來拍完戲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了，我困得不行就直接休息了?！?/br>
    “……”曾永嘉不可置信的微張著嘴，緊接著用質(zhì)問的語氣問道：“那接下來的這么多天呢？！你一次都沒有試圖聯(lián)系張可沁嗎？她之前每一天都堅持不懈的給你發(fā)信息，結(jié)果突然不發(fā)了，你就不覺得奇怪，不覺得擔心？！”他真是覺得奇了怪了，就是養(yǎng)了一條小貓小狗兩個月那也會有感情吧，怎么一個大活人不見了，對方還能無動于衷。

    “女人嘛，鬧小情緒不是很正常？我以為她只是因為前一晚被我放了鴿子所以別扭著呢。那就隨她不高興好了，我每天這么忙，怎么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去哄她？”

    賀姝從男人的表情中沒有看出半點傷心，甚至還隱約夾雜著些許的不耐煩。眼下的情況也算是明了，這個馮璽明顯就只是想在拍戲這段時間找一個好用不粘人的床伴來解決一下生理需求，未曾想搞到了張可沁這個認認真真的姑娘，原本他或許還在頭疼之后怎么能夠?qū)⑦@個牛皮糖完整的甩掉，這下可好，再沒有比死人更清凈的了。

    “你們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是主動過來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她死了和我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剛才在教堂里你們不是也問了我的不在場證明？去查啊！”馮璽讓這兩個人盯得有些崩潰，略微提高了聲音嚷嚷道。

    賀姝察覺到了身邊的曾永嘉喘氣頻率逐漸變得快了起來，估摸著正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按捺著想要對當事人破口大罵的欲望。

    “不在場證明又能代表什么，張可沁是在影視城內(nèi)被發(fā)現(xiàn)的，你的不在場證明不也是在影視城內(nèi)？”她說完這意有所指的話后，沒什么表情的取出一根棉簽，湊到了男人的嘴邊，示意他張嘴。

    對方卻十分謹慎的抿了抿唇，下意識的將頭往后仰了仰：“這是什么意思？”

    “請你配合一下我們?nèi)∽C工作，要不然回頭等搜查證下來，你再配合也成。反正依著你和受害者的關(guān)系，今天下午我就可以帶著相關(guān)合法手續(xù)過來。”

    聽著這話，男人在心中權(quán)衡了一番，最終將嘴巴張開了一道縫。

    此時，賀姝保持著的是上半身向后扭的一個別扭至極的姿勢，不過恰好因為這個角度，她看到了出現(xiàn)在胡同口的另一道身影。下一秒，她不由分說的將棉簽強硬的擠進了對方的嘴，迅速的刮擦了兩下后密封好收起。

    就在她收回手的那一刻，后車座的門被人用力的拉了開。

    突如其來的動靜，把后面的馮璽嚇了一跳，待到看清楚來人后，有些崩潰的大喊道：“臥槽，你是鬼嗎？拜托你出現(xiàn)之前能不能發(fā)出一點聲音！”

    葉文明臉色不大好看的扶著車門，彎腰往里瞅，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賀姝看，皮笑rou不笑的開了口：“賀警官？你們在干什么？希望不是為了躲開我這個經(jīng)紀人，背地里套路我手底下的藝人?！?/br>
    “是我自己……”男人試圖開口解釋。

    誰知葉文明卻伸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上聽不出什么不一樣：“馮璽，馬上就到你的戲份了，我剛剛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都不接，是想要王導發(fā)脾氣嗎？”說完之后，他從車門那里后退了幾步，意思十分的明顯。

    馮璽撇了撇嘴，下了車，晃晃悠悠的往棚內(nèi)的方向走去。

    砰！

    葉文明將后車門甩了上，不過他卻沒有跟在對方的身后走掉，反而轉(zhuǎn)身走到了副駕駛這邊，略微彎了腰趴在了開著的車窗上：“賀警官，我理解你們辦案辛苦，可是拜托你們也要理解我的難處吧，我們之前不是已經(jīng)積極配合警方工作了嗎？萬一出了什么八卦新聞，我真的很難做的……想來剛剛馮璽已經(jīng)足夠配合你們了，希望以后再沒有這種情況，或者警方可以直接聯(lián)系馮璽的律師?！?/br>
    說著，他還將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賀姝接過那張名片看了看，唇角微微揚起：“馮璽也是一個具有獨立思想，可以自行決定他想要干什么的自然人，葉先生不覺得自己管太多？”

    “他只要還想在這娛樂圈持續(xù)繁榮，就應該知道怎么做?！比~文明直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十分有禮的點點頭，像是準備要離開的模樣。

    “葉先生應該也知道張可沁和馮璽之間的關(guān)系吧，稍早些時候在教堂，演技還真是不錯?？扇~先生知不知道，作偽證妨礙調(diào)查，嚴重了也會被追究相關(guān)法律責任的？”賀姝將頭探出窗外，十分慵懶的撥弄著散落下來的發(fā)絲，嫵媚一笑。

    對方聽到這話，腳下頓了頓：“賀警官也不必拿這些話來嚇唬我，雖然不知道馮璽和二位說了點什么，但是公眾人物有點私生活也并不過分吧？至于你們口中的受害者……據(jù)我所知在這影視城里可不止馮璽這么一位異性朋友，要是你們有精力的話，不如繼續(xù)調(diào)查。”

    話音落下，男人毫不留戀的快速出了這個胡同。

    曾永嘉摸著下巴，有點疑惑：“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賀姝蹙眉拿起一邊的張可沁的照片看了看，隨后抬起頭道：“先回局里吧。”

    很快，警車從胡同里倒了出來，接著一陣煙似的駛離了影視城。

    當天傍晚，靜淮市局的大樓逐漸開始變得清冷，該下班的都下班了，只刑偵支隊所在的樓層還能偶爾看到幾個行色匆匆的身影在走廊中經(jīng)過。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賀姝仰靠在椅背上，盯著辦公室那面的白板瞧，白板上貼了張可沁和目前幾個重點觀察對象的照片。

    就在這時，坐在對面的常斌接了一個電話，哼哼哈哈的說了兩句后，站起身和她匯報道：“賀隊，經(jīng)過美爾樂度假村的證實，那張在張可沁柜子里找到的會員卡的確是屬于馮璽的。那么鑒于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下一步是不是……”

    他這邊的話還沒說完，那邊曾永嘉一下子從門外沖了進來，神色不大好看的徑直走到她的辦公桌前。

    “賀隊，丁棋那邊給出馮璽的dna和死者靜脈血中胎兒游離dna的檢測結(jié)果是不相符的，也就是說馮璽不是張可沁孩子的父親！”

    第85章 影視城雙尸案（8）……

    “臥槽？”正準備建議集中火力調(diào)查馮璽的常斌聽到這話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愕, 就這么怔愣著過了好幾秒鐘才緩緩地道：“不是, 這么刺激的嗎？馮璽方不是已經(jīng)和你們主動交代了他自己和張可沁的關(guān)系，難不成這個張可沁竟然玩的這么開?。俊?/br>
    “會不會是……被迫的？”曾永嘉分析道，秉承著死者為大的原則, 他實在是不愿意相信其余人口中的好姑娘生前竟然有著比較混亂的私生活。

    “不應該啊……現(xiàn)在難道還有女性在被強迫了后會不報警嗎？就算她怕丟人或者出于別的原因沒有報警，那心理狀態(tài)及日常行為應該都會發(fā)生一些改變, 身邊的人不可能一點異常都沒察覺吧？”常斌下意識的反駁。

    在他們兩個人分析爭辯的這會兒時間，賀姝只靜靜的在電腦上查看著技術(shù)大隊那邊剛剛傳過來的dna報告, 上面兩組dna可謂完全不一致，難道說他們的偵查方向出錯了？可是明明目前所有的線索和證據(jù)都指向了馮璽就是張可沁的神秘男友, 懷孕時間也與她第一次和馮璽發(fā)生關(guān)系的時間相符合，一個女人真的有那么大的精力同時游走于兩個、甚至多個男人之間嗎？

    以眼下警方所掌握的情況得出的人物性格側(cè)寫，她對這個結(jié)果表示懷疑。雖然早些時候馮璽的經(jīng)紀人葉文明似乎意有所指, 但那影視城的地方說大也不大, 合共就那么幾個劇組的人, 張可沁真的腳踏幾條船能瞞得過誰？而且馮璽實在是不像能夠容忍這種事情的人吧……

    她這邊一直沒有什么反應，曾永嘉和常斌爭論了幾句便也沉默了下來，就在辦公室陷入了寂靜中的時候,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過了兩秒便是一個腦袋從門縫中探了出來。

    “哎呀, 都在呢, 怎么不開燈呢？”原來是陳年舊案組的侯子博，他十分自來熟的閃身進來，順手按下了位于門口處的燈光開關(guān), 霎時有些昏暗的辦公室就大亮了起來。

    在他后面，紀宸干脆直接將門大大方方的推開，進了屋子里后分別沖著幾個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賀姝見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邊往會議桌那邊走，一邊回頭問著：“你們今天一天，關(guān)于第一位受害者時雨恩的復查有什么進展嗎？”

    曾永嘉嘴快的跟上了一句：“或許那個時雨恩也在男女關(guān)系上比較混亂？”

    聞言，侯子博跟看精神病似的看了他一眼，倒惹得他露出了點不好意思的神色，抿了抿唇坐在了會議桌旁邊，沒再吱聲。

    最后大家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圍坐在會議桌旁，只剩下紀宸和賀姝一左一右的站在了白板前面，紀宸整理了一下手頭的資料，率先說道：“因為兩年前這個案子不是咱們市局督辦，而是影視城所在縣公安刑偵大隊經(jīng)手全權(quán)負責的，所以對于受害者私人關(guān)系這方面，沒有太多的記錄，只提了兩句人際關(guān)系簡單，單身?！?/br>
    “現(xiàn)在看來，很可能只是表面單身，只不過隱藏的好，沒什么人發(fā)現(xiàn)罷了?！彼@番話算是對曾永嘉剛剛的問題做了一個簡短的回應。

    “今天我們整理了一天當時時雨恩所在的劇組的工作人員名單，但是因為她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那個劇組早就拍完戲各奔東西了，所以兩年前縣公安局的工作進行的也是十分的艱難?！焙钭硬┙又?，說話間起身給眾人分發(fā)了一份人員名單：“喏，唯一有的就是這份信息不全的名單，那個時候刑偵大隊的同事們也是盡力了，天南地北的去跑著做筆錄，不能面對面的就電話取證，可惜沒有這起案子這么好的先期條件，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br>
    想也知道，除卻一些影視城本地的工作人員和常駐這邊的群眾演員，其余人你要去哪里找？聯(lián)系到的、肯配合的警方可以不計成本的去親自取證，可是去了又如何，對方若是真有嫌疑，豈是見了一面就能夠摸得清的。當時縣公安局肯定又不可能全力追查這一起命案，后面還不知排著多少大案要案，根本沒有人手及時間去浪費，這案子很久都沒有實質(zhì)性的進展，自然就擱置了下來。

    “老常，把這份名單和咱們現(xiàn)在手頭有的影視城的所有人的名單進行一個交叉對比，看看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賀姝粗略的瀏覽了一下，然后吩咐道。

    常斌應了，取過一臺筆記本電腦就現(xiàn)場進行了cao作，過了一會兒就得出了結(jié)果，遺憾的搖了搖頭：“出來的就是幾個一直在影視城工作的人，這幾個人在兩年前就通過不在場證明等排除了嫌疑，而這次這起案子，他們暫時看來也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賀姝將手上的資料放在了會議桌面上，兩只手臂拄在那里，略微垂了頭，瞇起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紀宸只是瞟了她一眼，在確定她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后，便用低沉的聲音將兩年前的案子進行了一次完整的梳理。有些復雜難明的案情經(jīng)他的手在白板的一邊形成了一個簡單的時間數(shù)軸，并且又在常斌和曾永嘉等人的幫助下，把昨天的那起命案以同樣的方式列在了另一邊。

    兩起跨越兩年的命案以這種文字的形態(tài)遙遙相對，給人的感覺頗為奇妙。

    在結(jié)束這次完整的案情梳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將近兩個小時后了，賀姝除卻在最開始的時候有些走神，其余的時間也都認認真真的聽著男人的分析。在眾人即將各自散去的時候，她眨了眨眼，喊住了曾永嘉和常斌：“老常，你過去盯一盯技術(shù)大隊那邊關(guān)于案發(fā)現(xiàn)場周邊痕跡鑒定的進度，順便看看現(xiàn)場還原什么時候能夠做出來。曾永嘉，你下去找鄭哥一趟，把dna檢測結(jié)果和他說說，拜托他看看能不能從別的角度再進行一遍尸檢。”

    “是！”

    “好的，這就去?！?/br>
    兩個人先后應了，俱是急匆匆的走出了辦公室。

    之后，侯子博也在紀宸的安排下，先一步回去了陳年舊案組，看看能否在過往的證物中發(fā)現(xiàn)與這起案子重合的點。

    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偌大的會議桌旁邊，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氣氛有些微的凝滯。二人皆是將專注力放在了眼前的這些報告上，過了好一會兒，互相之間都是沒有什么交流的。

    而在不遠處坐在自己位置上忙碌著的謝子豪此時抬起了頭，想要喝口水的功夫就注意到了這一幕，他表情忽而變得有點奇怪，隨后撓了撓頭。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兩個人連沉思的姿勢、表情都一模一樣，難道說優(yōu)秀的人都是想通的？

    他喝了兩口茶杯里的水，覺得不太解渴，然后忽然想起來門口那邊還有一大袋不知誰帶回來的冰鎮(zhèn)飲料，于是起身拿了過來。順便走到了會議桌旁邊，擰開一瓶橙汁放在了賀姝的手邊，然后遞給了紀宸一瓶咖啡。

    賀姝道了謝，所有的心神一直都在兩年前的案件卷宗上，隨手拿起手邊的瓶子湊到嘴邊就要喝。然而下一秒嘴唇碰到的不是預想中的塑料瓶口，而是溫熱的，有些堅硬的觸感。

    她這才后知后覺的瞪了瞪眼，略微垂眸就看見了此時堵在瓶口的那只大手，一瞬間，唇部好像有火在燒，那熱度甚至直接竄到了耳尖上。

    紀宸手上用力，直接將那瓶橙汁給搶了過來，隨后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擰開遞了過去：“知道自己過敏還喝？想進醫(yī)院？”

    “沒……沒注意……”賀姝表情有些尷尬，掩飾的拿起那瓶咖啡，想借由冰冰涼的溫度給自己的嘴巴降一下溫。

    對此，男人沒有多說什么，而那瓶橙汁則是就那么靜靜的放置在那里，無人問津。

    這一幕本不怎么引人注意，可偏偏卻被轉(zhuǎn)身剛剛回到自己位置上做好的謝子豪盡收眼底，他臉上的神情比之剛剛更加疑惑了幾分。他們賀隊什么時候橙汁過敏的？好歹眾人也是幾乎同吃同‘住’了幾個月了，他怎么不知道？紀組又怎么知道的？

    對于謝子豪心中的種種疑惑，會議桌邊的兩個人并沒有感覺到，又過了好一會兒，在紀宸捋順完張可沁案的涉案筆錄、報告后，他側(cè)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開口道：“對于馮璽竟然不是張可沁孩子的父親這件事，你也感覺到很意外？”

    賀姝點了點頭：“的確是有點，可能是因為一開始對于受害者的心理分析，使得這種情況在我的預料之外?！?/br>
    “你覺得張可沁不是這種人?！?/br>
    “也有可能是我錯了，或許我們應該對受害者重新進行一次定位?！彼行┎淮_定的回應。

    “這么輕易就質(zhì)疑自己，不太像你?！奔o宸這句話聲音很輕，幾乎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得到，隨后扯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為什么不是馮璽的問題?！?/br>
    “……”賀姝聽到這話，迅速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后，忽然嘴巴微張，眼底一亮，但是多少還是帶著些不確定的模樣。

    “我剛剛看到你和曾永嘉的記錄里提到過，你們有看到張可沁和馮璽之間的聊天記錄，有備份嗎？”男人揚了揚下巴，問道。

    她應了一聲后，從手機中翻出了幾張相片：“這是曾永嘉當時用自己電話拍下來的，可能會有些不全，但是應該差不多?！闭f著，把自己的電話遞了過去，然后十分自覺的搬起凳子坐到了對方的身邊。兩個人的距離忽然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清淺呼吸，一轉(zhuǎn)頭甚至數(shù)的清他下巴上冒出來的胡茬。

    她控制不住的走了神，最終還是紀宸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將她的神智拉攏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