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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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了押著驢老七陪同紀清歌返程的人是歐陽,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娃娃臉,總是掛著笑,看起來年紀極輕,看似只是背著手不遠不近的跟在紀清歌身后,細看才能看到他手中拽著一條極細的線,細線的另一端就拴在驢老七手腕上。 線條雖細卻異常柔韌結(jié)實,已經(jīng)勒進了驢老七的皮rou之中,驢老七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慢了腳步,否則對方只要輕輕一拽……那滋味兒,誰疼誰知道。 今夜的淮安城,被‘魚’那鬧市之中的一把火攪得大亂,雖然火勢終究未曾蔓延開來,但起火點附近的幾家店鋪可全遭了殃,又有嚇慌了的人群擁擠逃命,擠倒踩傷的不知凡幾,至于遺失和毀壞的物品更是街上散落得比比皆是,紀清歌沿河行了一段路,眼見的全是滿目瘡痍,好好的一個七夕,生生弄成了天災(zāi)人禍的模樣。 入了平安巷,遠遠的就看見紀家大宅燈火輝煌,還有不少家丁護院打扮的人在角門處進進出出,各自都是一臉焦急的行色匆匆。 這一路上紀清歌安靜的很,雖然她心中不是對今夜之事沒有好奇,但她也明白,公門中人辦案拿人,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過問的,問了只怕還會落下一個多口多舌的印象。 她安靜,隨行的歐陽也就安靜,驢老七雖是有心想趁機求饒,卻因為啞xue一直封著開不了口,倒是顯得異常乖順。 尚未邁進角門,已有那往來的家丁眼尖的瞥見了她,原本還只是一掠而過,卻在看到她懷中抱著的紀文桐之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呆了一息之后,轉(zhuǎn)身就往宅子里飛奔而去—— “小少爺找到了!小少爺找到了!” 頓時,偌大的紀家宅邸如同滾油里潑進了水一般沸騰起來。 “下來自己走?!边M了角門,紀清歌蹲身放下懷中抱了一路的紀文桐,看他趴在懷里困得迷迷糊糊的,輕拍著叫醒他:“到家了?!?/br> 這小家伙她抱了這一路早就兩臂酸軟得不行,此時也終于松了口氣。小孩子本就耐不得困,之前又受了驚嚇,也就在路上才安心瞌了會眼,這會乍然被叫醒,紀文桐尚在懵懂,有些不滿的噘著嘴。 紀清歌好容易才讓這跟沒了骨頭似得小家伙自己站穩(wěn),還沒來及直起腰來,一道人影已是如同一陣風般的刮了過來! “桐兒!我的桐兒!” 賈秋月素來衣飾精致得體,此時竟有幾分鬢亂釵斜,遠遠看到紀文桐的時候眼圈就已經(jīng)紅了,旋風般撲到跟前一把將紀文桐摟進懷里,緊跟著就是劈面一巴掌扇到了紀清歌臉上! 紀清歌一夜勞頓,本就已經(jīng)疲憊不堪,眼見著賈秋月一掌打過來,心里雖然想著要閃,尚未站直的身子到底遲緩了一瞬,這一巴掌雖未打?qū)?,卻也被賈秋月精心修剪過的指甲掃了個正著,瓷白如玉的肌膚上頓時浮出了長長的幾道印記。 “你這爛了心肝的賤人!竟敢拐帶幼弟!” 這劈面而來的一頓雷霆,不說剛跟進角門的娃娃臉歐陽嚇了一跳,就連紀文桐都驚住了。 這小家伙剛剛還因為發(fā)困在撒嬌想讓紀清歌繼續(xù)抱他,甚至他都沒來及睜開雙眼,就被賈秋月一把拽進了懷里,心底猛的一驚的同時,原本被驢老七擄走時就拽疼了的胳膊又叫她一拉,不由小嘴一咧,哭了起來。 賈秋月確實急得失了分寸,甚至她都沒察覺紀清歌身后還跟著生人,一雙還帶著紅腫的雙眼只顧盯著紀文桐。 目光落到紀文桐腦門上之前磕出的青紫之后頓時大怒,等再看到小家伙臉上被‘魚’扇出的掌印和身上濺到的血跡之后賈秋月幾乎發(fā)了狂—— “來人!來人!”她一手死死摟著紀文桐,恨不得揉進懷里,一手劈面一指紀清歌:“把這賤人給我綁了!” 此時二門外邊早已經(jīng)圍了不少仆從家丁,聽見當家夫人發(fā)話要綁大小姐,各自都是面面相覷,少數(shù)人試探著向前邁了幾步,就被紀清歌冷冷的一眼望過去,心中打了個突,下意識的就止了步。 “夫人這是不問青紅皂白,竟就急著要治我的罪么?” 紀清歌在眾人的目光中一點點挺直了脊背:“拐帶幼弟?”她冷凝的雙瞳之中竟然看不到絲毫怯意,“桐哥兒如今好好的在此,夫人何不問問他的說辭再來定我的罪?” 她這話不說還好,聽在賈秋月耳中卻不啻于是雪上加霜。 “你這賤人,你把我的桐兒害成這副模樣,竟還有臉說他‘好好的’?你是定要讓他沒了命才甘心?!”賈秋月急怒之下手都發(fā)顫,一句罵完,又忙不迭喝令仆從:“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醫(yī)館請大夫!” 紀清歌冷冷的抿著唇,她能看出賈秋月今日確實是慌了神,方寸大亂,畢竟紀文桐是她的眼珠子,一個做母親的,自己心尖尖的幼子亂中失散,尋回之時又是帶了傷的,換做是誰,只怕都會慌得六神無主。 但……這卻不是她要被潑污水,強指成心思歹毒拐帶幼弟的理由。 更何況……她摸了摸袖中那張從驢老七手中拿到的粗糙畫像——若說之前僅僅牽扯她一人,而她也確實自己化解了,那是否追究她還可以心有顧忌,但而今已經(jīng)是牽連出了拐帶孩童的事來,淮安紀家的嫡幼子出了事,這已不再是她想不想追究的事了。 此事不能任由賈氏顛倒黑白! 賈氏如今已是不可理喻,紀清歌根本不想再和她廢話,目光一掃,落在了早在賈秋月現(xiàn)身后不久也急匆匆趕出來的紀正則身上。 紀正則早在賈秋月又是打罵又是喝令家丁綁人的時候他就趕到了此處,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把目光在紀文桐身上一轉(zhuǎn),看得出他也微微松了口氣,卻在隨后就看到了立在角門邊上的玄衣人和驢老七,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隨后再望向紀清歌的目光中已是冰冷一片。 而在他身旁的,另有一名松綠色織錦緞圓領(lǐng)袍的中年人,頭戴墨絹縑巾,頜下胡須梳理得根根不亂,身邊跟著幾名皂衣的差役,手捻胡須看著這一場紛亂,卻一聲未出。 此人不出聲,存在感卻是強烈,紀正則行止之間更是隱約以他為首,再看到立在他側(cè)后的那名曾在花園中偶遇過的俊秀少年,紀清歌心中大致有了數(shù)——能讓知府家公子亦步亦趨的,只怕就是淮安知府大人本人了。 “父親?!?/br> 眾目睽睽之中,紀清歌鎮(zhèn)定的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那張從驢老七手中收繳的畫像:“桐弟被拐,事出有異,清歌懇請父親詳查?!?/br> 那張被揉得有幾分皺巴的紙上,筆畫粗糙的繪著紀清歌的小像,雖然畫的并不傳神,但此時紀清歌執(zhí)在手里,就如同比在畫像旁邊也似,有了真人比襯,原本不像的畫像,此時也像了七八分,紀正則看在眼中,面色愈加陰沉如水。 “你今夜去了何處?”片刻之后,紀正則終于冷冷的開聲。 紀清歌微一怔:“沿河節(jié)市?!?/br> 答話的同時,她的心卻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果然,紀正則下一句就是:“可有看顧弟妹?” 紀清歌心中一片冰冷,定定的望著這個給予了她姓氏骨血的親生父親不語。 她的靜默,卻給了紀正則發(fā)作的理由。 “混賬!”紀正則面色鐵青,怒叱道:“你身為長姐,攜弟妹外出,卻不知看護照料!致使弟妹失散遇險!你可知錯?!” 紀清歌靜默的聽著這疾風驟雨一般的斥罵,直到紀正則一句說完,中氣十足的聲音漸漸消散在微明的晨曦之中。 令人不適的死寂中,伏在賈秋月懷中的紀文桐悄悄抬起頭,囁嚅半晌,小聲說道:“不是姐、jiejie……” 他話音剛起,就被賈秋月一把將他小腦瓜摁回了懷里,招手叫過早就候在一旁的養(yǎng)娘,叫她抱著紀文桐回房將養(yǎng),等著就醫(yī)。 紀清歌冷冷看著眼前一幕,并未出聲攔阻,眼中卻浮出一絲嘲諷——連一介稚子都尚且有黑白之分,而這些站在她面前,和她同血同緣之人,卻竟連個孩童都不如! “今夜城中混亂,并非因我而起,而掠走桐弟的罪魁,清歌也已帶回?!奔o清歌清透宛若琉璃的雙瞳一瞬不瞬的望著面色陰沉的紀正則:“可父親,您竟不準備過問,就要定我的罪么?” 紀清歌聲音清冷平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深處有什么東西在慢慢的,一點點的,消失不見。 就如同融雪一般消失在這微暖的晨風之中。 靜默之中,那知府家的公子似是想要說什么,卻還未開口就被寧博裕淡淡的瞥了一眼,只得又咽了回去。 紀清歌沒有看他,也沒有看院中其他各色人等,只靜靜望著紀正則。 ——眼前這些人,心心念念的都是紀文桐額角的淤青和臉上的紅腫,而對她脖頸上被利刃割出的滴血傷痕視若無睹。 她頸子上被‘魚’那柄鋒利至極的短刀劃破的血痕觸目驚心,任是誰一眼都能看出她遭遇過什么,刀痕若是再深幾分,她便注定無命歸家,血漬染透了她半邊的衣領(lǐng),粘濕冰冷的貼在肌膚上,而她的父親,卻連一句問訊都不曾有過! 賈秋月如此對她,她并不傷心,繼母罷了,到底不是親生。 但,紀正則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是他的血脈,骨血精魂,莫不如是。 就連與她之間不過是同父異母的紀文桐,認真算起只有半數(shù)血緣,她尚且不忍心不管不顧,可為何竟會有人視自己的骨血如仇寇? 紀清歌定定的望著距離她不過數(shù)步之遙的紀正則,努力壓下心中無數(shù)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黑琉璃般的清澈眼瞳卻直直的望入紀正則眼中,與他冰冷的目光撞在一處,不退不避。 眼中看著紀清歌這樣一副不折不彎的姿態(tài),紀正則卻更添幾分恚怒。 “妄逞口舌的孽障!” 晨曦微明,星光已黯,紀家偌大的前院之中人頭攢動,卻鴉雀不聞,只有紀正則堅冰般的音色響徹人群—— “身為長姐,只顧自己,不顧弟妹!險些釀出禍端,你卻不思己過,只顧推脫!來人——” 他是紀家家主,他的一句來人,頓時便有護院應(yīng)聲。 “把這孽障押入祠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始恢復(fù)日更1章的頻率 作者菌的肝已經(jīng)撐不住了 要養(yǎng)養(yǎng)肝 唉 保肝明目,重中之重鴨~ 第33章 公道 今夜淮安整座城池幾乎亂成一鍋粥,紀正則今夜也是一刻都沒合眼,天風樓是紀家產(chǎn)業(yè),天風樓出事,自有伙計第一時間跑來通知主家,不是沒有派人去接紀文栢他們,但,當時的紀正則還不知道自己的幼子竟會遇險。 直到驚慌失措的紀文雪被寧佑安護送回家,眼見兩人各自都是一身狼狽,紀正則和賈秋月這才知道事態(tài)到底多嚴重。 寧佑安到底是男兒,他和隨身的小廝一路上也是花了好大氣力才帶著紀文雪一起從那一片煙火人群中擠出一條生路,雖然也是驚慌,卻還尚算冷靜。 但紀文雪一個閨閣女兒,哪里見識過那樣的場面,煙氣火光熏得人一片迷亂,四處全是驚惶奔逃的擁擠人群,入耳一片嚎啕哀呼之聲,心中只覺得這與說書人口中的十八層地獄也沒甚分別了,若不是有寧佑安使出全身氣力將她護著,憑她自己怕是早已被那一片混亂波濤吞得渣都不剩。 等她終于回到紀家,都還呆愣愣的,直到見了爹娘,終于慢慢回了神,這才哇的一聲哭了。 早在看到他二人面色青白一身狼藉之時紀正則和賈秋月就心中咯噔了一聲。 “雪姐兒莫哭!”賈秋月急的團團直轉(zhuǎn):“柏哥兒和桐兒呢?你可見到他們?快說呀!你……唉你莫哭!” 紀文雪只顧哭,最終還是從寧佑安口中得知了事態(tài)竟然那般嚴重,再看看歸來的只有他二人,其他包括長子紀文栢在內(nèi)的紀家兒女不知所蹤,這一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頓時惹急了紀正則夫婦。 紀文桐是他幼子,牙牙學語時也曾親手抱過,賈秋月作為母親固然是揉碎了心腸,他一個做父親的又如何不牽掛? 紀家老宅之內(nèi),所有人都被驚動了,先前派去天風樓滅火施救的家丁來不及喊回,紀正則當機立斷將宅中剩余的所有人手都撒了出去,一隊人趕赴沿河長街搜尋援救,其他人分成幾組派往不同方向搜尋,就連有著幾分力氣的粗使婆子都派了出去,還不忘喝令自己貼身小廝立即趕往知府寧家求助。 最先尋回的,是紀文栢,他應(yīng)邀與三五同窗小聚,混亂突起的第一時間就躲在了同窗家中,并未過多受到?jīng)_擊,待著街上人流稍緩,這才歸家。 紀文栢是嫡長子,歸家之后見到家中一片混亂,詢問之下得知是弟妹走失不知去向,頓時自責不已,他自身并無大礙,也就顧不得休息,正巧此時知府寧博裕帶著差役趕到,他索性就稟明父母之后領(lǐng)了一隊差役加入了外出尋人的任務(wù)。 而寧博裕卻拉了紀正則閉門密議。 寧家與紀家才剛結(jié)了姻親,親家出事,寧博裕焉有不管的道理?只是他作為淮安知府,多少是知道幾分內(nèi)情的,飛羽衛(wèi)辦案并不會向當?shù)馗醚悦鲀?nèi)情,卻會責令當?shù)嘏浜稀?/br> 今日一早城中守備就接到命令,撤除四門守衛(wèi)由飛羽衛(wèi)接管,雖然守備是武職而知府是文職,但同在一城為官,寧博裕多少也被提點了一二,多的雖是不知,卻隱約猜出了這怕是上峰秘密公干,他不過是個知府,連過問的資格都沒有。 本也打定了主意,不管何事反正看樣子也不是沖他們來的,只要安分過這幾日也就罷了,卻偏偏紀家幼子走失,他作為紀家的姻親,當然不可能置之不理,召集差役一同撒網(wǎng)尋人不過小事,但,動作卻不好過于張揚。 而就在他們還沒商議出一個章程的時候,前院的混亂就突兀的打斷了他們的后續(xù)話語。 紀家幼子紀文桐被找回來了。 這一消息頓時讓紀正則長出口氣,就連寧博裕都心頭放松了下來。結(jié)親不僅僅只是小輩的兒女情長,更是結(jié)兩姓之好,紀家出事,寧家也不能置身事外,而今得知了人已歸家,自然是得天之幸。 但這一顆心才剛落回肚子里,等他二人并肩趕到前院,卻就見到了紀家那個嫡長女,寧博裕原本還想在見到人之后作為長輩安撫幾句的話語不由全咽回了肚子里。 ……衛(wèi)氏女的……遺脈。 平心而論,紀正則雖是不喜這個長女,卻也并沒有想要她死的念頭,若是要在桐哥兒和她之間只能選一,那自然是選幼子,可現(xiàn)今既然幼子并無大恙,她能同歸自然也不是件壞事。 可……這逆女卻萬不該多生事端! 他在看到紀清歌取出的那張畫像之時就是一愣,再到發(fā)現(xiàn)她身后竟然還跟著個一身玄衣勁裝的陌生人和被綁做一團的地痞之后,他心中已是隱隱覺得了不對。 商場之上的爾虞我詐都能應(yīng)對自如,紀正則是個聰明人,早在心中一沉的同時,就已經(jīng)將事情猜了個六七成,目光如刀一般先剜了一眼只顧抱著紀文桐哭的賈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