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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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那中原帝國改朝換代之后。 在他年幼的時候,那一片富饒的土地還是大周掌權(quán),有賴于大周對外的軟弱,對于鬼方的進犯多半都是退守忍讓,后來更是幾乎每年自動朝貢。 那個時候,她喜歡的東西還是可以經(jīng)常弄到的。 然而隨著他日漸長大,這些東西也就逐漸消失在她眼前。 那一方原本認他們予取予求的富饒國土,終于換了天地,也換了脊梁。 改朝換代的消息傳到鬼方,他娘親本就孱弱的身體幾乎一日之內(nèi)就垮了下去,從那之后再也沒有好起來過,時至今日,也不過就是挨日子罷了。 拓跋元鴻以為她是懷念故國大周,畢竟,那才是她的血脈相連。 但她卻說,現(xiàn)如今這般,其實才更好。 彼時,年幼的拓跋元鴻并不明白,他明明有看到她偷偷哭泣,還會找沒人的地方偷偷祭奠,既然明明是傷心懷念,卻為何又要說,現(xiàn)在更好? 這一疑問,等他漸漸長大,終于知道了答案,但卻就更加無從勸解。 大夏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覆滅的前周,大夏的國君也不再是那個憑著一己的荒yin活生生終結(jié)了一個王朝的裴華鈺。 現(xiàn)在的大夏,不再是一盤可口的珍饈,原本的口中食,已經(jīng)反過來向著掠食者露出爪牙,甚至還試圖反撲。 衛(wèi)家…… 拓跋元鴻將這兩個字在舌尖上打了個轉(zhuǎn),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娘親在無外人在場時提起衛(wèi)家的時候,總是說,衛(wèi)家是英雄。 然而這樣的話在他年幼無知的時候跑去詢問大父,卻險些喪了命,還是他娘親,這個瘦弱的女人沖出去跪著哀求,滿口的承認是她教壞了父汗的王子,這才換回了他一命,也就是從那時起,他被勒令從娘親身邊帶走,不再允許她親自撫養(yǎng)。 直到他終于長大成人,這才又被允許時常探望。 后來他才知道,衛(wèi)家,就是大夏守邊的將領(lǐng),也就是衛(wèi)家,一次次的在幾乎不可能的絕境中艱難的抵擋著鬼方的入侵。 衛(wèi)家,對于鬼方而言,是死敵……難怪他父汗會那般的勃然大怒。 短暫的出神,卻落入了病弱女子的眼中,不由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可是你父汗又斥責(zé)你了?還是你大父……” “沒有?!蓖匕显櫥亓松?,微笑道:“父汗昨日還夸了兒子的騎射?!?/br>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拓跋元鴻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個略有幾分自得的神情,看在女子眼中這才松了口氣,欣慰的笑道:“那便好,我的鴻兒自然是出眾的兒郎,若是在中原……”她有些懷念的低嘆一聲:“不曉得要讓多少女兒家夢縈魂牽才是……” 一句話沒說完又咳嗽起來,拓跋元鴻連忙幫她順氣,女子好容易剛緩過氣,卻不經(jīng)意間瞥到他輪廓優(yōu)美的下頦骨靠近耳側(cè)的地方,有著一塊青紫,頓時急了:“鴻兒,這是哪里弄的?” 沒料到會被發(fā)現(xiàn),拓跋元鴻一愣,他明明已經(jīng)是故意側(cè)坐,誰知道還是…… “可是那拓跋呼淳又尋了你的麻煩?” 拓跋元鴻不以為意的笑了下:“沒有,這是昨日騎射的時候不小心被弓梢彈了一下罷了,不是什么大事。” 女子聽他說了,還是仔細看了一遍,發(fā)覺確實不太嚴重,這才放了心,口中又將那番讓他避著些拓跋呼淳的話叮囑了一遍,拓跋元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只認真的應(yīng)下,直到發(fā)覺女子精神不濟,這才告辭出了這一處小小的院落。 幾乎是踏出院門的同時,他臉上就收了那一副溫潤的笑意。 拓跋呼淳……他眼簾微垂,遮住眼瞳中的譏諷。 他哪里還需避著他。 早在那混賬出口挑釁,說那中原來的裴氏女曾經(jīng)是如何在他大父身下呻|吟的時候,他就沒想過再留他的命! 數(shù)日前出獵,至今未歸。 拓跋元鴻形狀完美的唇角微微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這個時候,想來連拓跋呼淳的骨頭應(yīng)該都被啃干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預(yù)收—— 《糖寶兒(重生)》 京城人都知道,左相家里那個如珠似寶的女兒唐卿卿,在宮里摔破了頭。 原本冰雪聰慧的一個姑娘,一場大病之后就患上了失憶癥。 左相一家宮里太醫(yī)也請了,江湖名醫(yī)也瞧了,卻人人都說傷在顱腦,針砭無效。 而比左相還著急的,就是和唐卿卿自小青梅竹馬的三皇子陸子墨。 即便是知道了從今往后唐家姑娘可能要一輩子都忘東忘西,三皇子也依然初心不改。 甚至還不惜公開表明過,他陸子墨,非唐家卿卿不娶。 到了唐卿卿及笄這年,只等著賜婚圣旨一下,唐家姑娘就可以嫁入三皇子府。 卻不料那個殺星一樣的五皇子陸歸云從邊關(guān)大捷而歸。 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了一頓三皇子,第二件事,就是向唐家求娶唐卿卿。 此話一出,包括唐卿卿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看著那名銳如刀鋒的青年如同盯上獵物一般步步逼近,唐卿卿嚇得連逃跑都忘了。 “殿……殿下……”她抖著嗓子問道:“我們認識嗎?” “嗯?又把我忘了?”陸歸云掐著她的下巴俯下身來。 “當(dāng)初誰一天到晚的說非君不嫁來著?” 唐卿卿都快嚇哭了,有這事嗎?她……她……想不起來??! “沒關(guān)系,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記住的?!?/br> “我的……糖寶兒?!?/br> 【甜軟失憶女vs護妻重生男】 ——食用指南—— 1、女主非重生,只是因為頭部受傷所以有間歇性失憶癥。 2、男主真·重生,但是前世時候的部分疑團要到今生繼續(xù)解開。 3、絕對不虐,盡量甜,但能甜到什么程度不保證。 第95章 就如同拓跋元鴻一語成讖一般,當(dāng)他回到那富麗奢華的王宮中央,尚未邁入正廳,就已經(jīng)聽見里面嘈雜散亂的人聲中夾雜著哭嚎。 他腳步略一停頓,從容邁步走了進去。 擺在那華麗地毯上的,正是拓跋呼淳血rou模糊的尸體。 不,已經(jīng)不能說是尸體,只能說是啃食得殘缺不全的骸骨罷了。 ……狼王崽子的血,真的很好用。 狼群不僅撕碎了他的尸體,啃光了他的血rou,就連骸骨,都泄憤一樣拖拽得七零八落,如今尋回來的也不過是一堆殘缺不全到連人形都拼不齊的骨頭罷了。 鬼方王拓拔烏郅一臉沉痛,拓跋呼淳的母親小閼氏以及一群拉拉雜雜的女人都在哭嚎。 拓跋元鴻恰到好處的做出了一副震驚的模樣:“父汗,這是……” “——是你?!” 他一語未完,那原本撲在骨頭堆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小閼氏抬頭看見他,如同一只瘋狂的母獸一般撲了過來—— “是你害死了我的雄鷹!你這卑賤的懦夫!你——” 拓跋元鴻一偏頭,尖利的指甲落在了他的脖頸上,那如同上好美玉雕成的頸上頓時出現(xiàn)了四道血紅的抓痕。 坐在上首的拓拔烏郅一臉陰郁的望著他這個兒子狼狽的招架,直到拓跋元鴻終于抓住小閼氏的雙手推開了她,這才示意女奴們上去拉開。 “你這幾日都去了何處?” 拓跋元鴻目光微垂:“兒子在王城并未外出?!?/br> “你此前可見過拓跋呼淳?” “見過。”拓跋元鴻頓了頓:“他騎了兒子的烈風(fēng)出城狩獵去了?!?/br> “哦?”拓拔烏郅目光如同尖刀一般剮在拓跋元鴻身上:“為何要讓他騎你的馬?” 拓跋元鴻沉默一瞬,依舊平靜的答道:“兒子沒有讓。” 他微微偏頭,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下頦一側(cè)那塊青紫,“兒子只是……沒攔住?!?/br> “你這個低賤的懦夫,你撒謊!”小閼氏嚎哭得聲音都嘶啞,如同一頭失了幼仔的母狼,血紅的雙目瞪著拓跋元鴻一瞬不瞬:“愿死亡之神詛咒你!” “夠了!”拓拔烏郅一聲怒喝,截斷了小閼氏的咒罵,直到她被女奴們簇擁著半架了出去,這才來到拓跋元鴻面前,望著眼前這個俊秀得完全不像是草原人的兒子,半晌才沉聲道:“真不是你做的?” “父汗?!蓖匕显櫜⒉欢惚芩哪抗?,卻依然保持著恭謹?shù)膽B(tài)度回答道:“如果兒子要做,早就做了。” 拓拔烏郅冷冷的注視了他半晌,猛然一記耳光抽在了拓跋元鴻臉上! 看著面前自己這個兒子口角被打得滲出了血,卻只是神色平靜的抬手擦了一下,拓拔烏郅眼中戾氣更濃,忍不住再次揮起了拳頭:“廢物!” ——如果天神一定要帶走一個王族的血脈,為什么死的不是這個廢物? 相對于一個早就帶領(lǐng)鬼方鐵騎屢建戰(zhàn)功性情彪悍的拓跋呼淳,不上戰(zhàn)場的拓跋元鴻簡直不值得鬼方王和王弟的正眼相看。 這一場暴怒,并沒有出乎拓跋元鴻的意料之外,畢竟拓跋呼淳雖然名義上是王弟拓拔烏邪的兒子,但……就鬼方這習(xí)俗……誰知道他到底誰的兒子呢? 鬼方與中原不同,中原君臣父子涇渭分明,而鬼方……素來的慣例都是兄弟不分家。 權(quán)柄如此,地位如此,財產(chǎn)如此,甚至就連女人……也是如此。 雖然拓拔烏郅和他弟弟拓拔烏邪,各自都有名義上的妻妾,但在拓跋元鴻這個從小被母親教出了一手中原禮儀人的眼中,簡直就是臟污不堪。 兄弟的牛羊馬匹地位財富都是共有,女人自然也是共有。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誰的女人生得孩子,就是誰的兒子罷了。 至于到底是自己的,還是兄弟的,鬼方?jīng)]人在意。 兄弟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都是兒子。 鬼方族人認為這樣可以讓兄弟同心,能夠保證下一代男孩得到同樣的教導(dǎo)和養(yǎng)育,也能避免出現(xiàn)為了爭奪權(quán)勢而互相戕害子嗣。 草原上每一個男丁都是寶貴的。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鬼方的這一習(xí)俗確實保證了不會因為財產(chǎn)地位等問題而互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