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顏時謹不認段氏大夏,但彼時也已經(jīng)沒有一個姓裴的來給他復辟前周的希望,所以顏家很是老實了一陣子。 ——直到鬼方中出了一個拓跋元鴻…… 段銘承指尖彈了彈密函的紙張,遞給一旁的曹青叫他去燒毀,自己卻有幾分若有所思。 ——如果是這樣的前因后果的話,顏時謹會暗中作祟就說得通,但他到底年事已高,又是個徹頭徹尾的文人,根據(jù)坎水這幾日的暗中監(jiān)視,也回報說顏時謹平日里不怎么出宅邸,畢竟寒冬臘月,他又已經(jīng)年邁,那一場雨夜中的伏擊,出自他手筆的可能性并不高。 此人學識滿腹,如果說他有參與幕后謀劃,制定策略的話,段銘承是信的,以顏家的根底,豢養(yǎng)死士也不無可能,但要說他身先士卒親力親為,這卻有些不符。 那么……又是何人在幕后替他奔走? 段銘承雖然對顏時謹當年的種種并不算很熟知,但大致的還是知道的,尤其是他皇兄還曾動過念頭想請此人出山任太子太傅,段銘承當時就有看過此人的資料,顏時謹共有三子,一嫡一庶一養(yǎng)子,但這三人根據(jù)資料記載都已經(jīng)死在推翻裴華鈺的那一場動蕩之中……段銘承捏了捏眉心,是什么地方出了紕漏? “來人?!币徽Z落地,頓時有飛羽衛(wèi)俯首聽命:“通知刑部和戶部給本王查,當年顏時謹?shù)淖铀枚际切兆置l,死因是什么,死后葬于何處?枝節(jié)細末不可錯漏半點!一個時辰之內,本王要聽到詳盡的結果。” 飛羽衛(wèi)應命而去,段銘承轉身進了廂房準備換衣裳,曹青壯著膽子攔路:“王爺,請遵醫(yī)囑,您現(xiàn)在還不能舟車勞頓?!?/br> ……元貞縣主前腳走,他們家王爺后腳就忘了醫(yī)囑倆字怎么寫。 這樣數(shù)九隆冬的季節(jié),大喇喇出了屋子在院里吹風不說,如今看意思竟然還準備要外出奔波?果然他們家王爺?shù)墓菲庖簿椭挥锌h主才制得住…… 曹青欲哭無淚,如今紀清歌回了衛(wèi)家,別人縱然想勸,卻又有心無力,曹青沒辦法,咬了咬牙,眼見他家王爺已經(jīng)自己裝束整齊,索性硬著頭皮攔在門口:“王爺,縣主若是知道了定然是會不依的?!?/br> 段銘承似笑非笑的瞥了曹青一眼,腳步不停繞過這個白白胖胖的管家,只丟下一句:“清歌若是知道了,本王唯你是問。” 扔下如喪考妣的曹大總管,段銘承徑自出了這座寬敞清幽的院落上了馬,畢竟他現(xiàn)如今是個‘已死之人’,就等著發(fā)喪了,到底還是要避人耳目,并不走前面山門,而是沿著后山一條平緩的小徑緩緩下了玉泉山。 他的傷勢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雖然到底算是不遵醫(yī)囑,但也就出趟門而已,并不縱馬疾馳,一是為了不真的不將身體不當一回事,二是還要等飛羽衛(wèi)的回報。 一條下山的緩坡小徑硬是叫靖王殿下走出了漫步踏青的味道來,要不是冬季山景蕭瑟,控馬在山中緩步而行,也未嘗不是件樂事,身后緊緊跟隨的飛羽衛(wèi)多少算是松了口氣,才剛剛行到山腳,就收到了飛羽衛(wèi)傳回的密報。 看過了手中的密信,段銘承呵了一聲,抖抖韁繩:“走,隨本王去挖墳?!?/br> 巽風坎水兩個對視一眼……行吧,這是硬生生把他們家王爺給憋大發(fā)了,刨個墳而已,用得著這么好興致么? 此時在安國公府宅邸中,紀清歌完全不知道之前還答應得她好好的靖王殿下轉臉就興致勃勃的帶著人刨墳去了,剛剛回到月瀾院,椅子都還沒坐熱乎,就接到了小丫頭的傳話—— “柳初蝶想見我?” 紀清歌略有幾分意外,但想想柳初蝶平日里的言行,又覺得情理之中。 衛(wèi)邑蕭接她回城路上也跟她又提起過這個表姑娘,比起從琉華院出事后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紀清歌,留在衛(wèi)家的衛(wèi)邑蕭便著手將衛(wèi)家上下全給好好過了一遍篩,內院由國公夫人楊凝芳和世子夫人秦丹珠兩人一遍遍篩查,外院家丁小廝護院等等則是衛(wèi)邑蕭一手包辦。 這一次篩查,不僅僅是來歷有些模糊的一律趕走,就連許多身份來歷上看不出什么大毛病的人都不再留用,對于這類不確定是不是被牽連誤傷的下仆,衛(wèi)家雖然不再用他們,卻也并不為難他們,每一個人都發(fā)還了身契再予二十兩銀子供他們自尋出路。 雖然沒了主家,但從此不再是奴籍,又有了銀子可以安身立命,這些人離去的時候倒也沒什么怨言。 而柳初蝶的丫鬟更是難逃此劫,秦丹珠在處置的時候到底還是給柳初蝶留了臉面,當初從官伢子手中買人的時候一共買了三個,如今也原樣賣出去三個,除了她自己從柳家?guī)淼那锼渌齻€都叫原本的官伢子來領走。 按理說夏露在花宴上疑點重重,本來秦丹珠是憋著一口氣惡氣想要處置她的,還是衛(wèi)邑蕭給攔了,琉華院一場流民之禍過后種種證據(jù)已經(jīng)無處可尋,這丫頭死咬著不肯認,偏巧她說的也不無可能——煮茶的材料和器具都是公主府里備下的,而公主府又確實是對清歌有惡意,這其中夏露究竟有無參與、參與了多少,實在已經(jīng)難以追尋,與其最終落個凌虐家仆的惡名,直接趕走反而清凈。 柳初蝶哭哭啼啼,雖是萬般不愿,卻更不敢開口求情,只能又送走了已經(jīng)熟悉親密的貼身丫鬟。 她初來衛(wèi)家的時候身邊只有秋霜一個,彼時尚不覺得如何,但如今身邊依然還是秋霜一個,卻陡然之間覺得清冷凄惶,關起門來大哭了一場,終日郁郁了起來。 衛(wèi)家自花宴過后其實就相當于是圈禁了她,如今身邊又沒了貼心人可以解悶,想要哭鬧卻又不敢,畢竟那一場大禍不僅僅險些害了圣上親封的元貞縣主,更還讓靖王中了伏擊,這樣大的罪責,柳初蝶不敢哭鬧,心中惶惶的數(shù)著日子,好容易聽說紀清歌歸了家,抓住給她院子里送膳食的小丫頭讓她來傳話求見。 “柳姑娘說……柳姑娘說她冤屈,請縣主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聽她一言?!?/br> 第221章 那個小丫頭年紀不大,還梳著雙丫,因為年紀小,還并未撥進哪個院子當差,只是在后廚和茶房打打下手,有時候跟著其他丫鬟們往各院送送膳食點心,幫忙提一下食盒這樣,今日往柳初蝶的院子送午膳的時候就被柳初蝶給抓了壯丁,她年紀小,又沒什么見識,不敢回絕主子姑娘,只能硬著頭皮來傳話。 “她還有臉想見姑娘?!” 曼青立起雙眉,那小丫頭頓時向后縮了縮,還是紀清歌說了句:“罷了,小丫頭又不知道什么,別嚇著她?!?/br> 曼冬頓時心領神會,拉了那小丫頭的手兒出去,抓了一把糖果給她,好言安撫了幾句,小丫頭這才歡喜起來,連蹦帶跳的跑出了院門。 曼青猶自在一旁生氣,曼蕓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不禁莞爾,氣得曼青直跺腳:“你還笑?” 她和曼蕓兩人當日跟隨紀清歌赴了大長公主府的菊花宴,結果自己被打暈了不說,就連她們家姑娘都險些遭了毒手,最后是靖王拿命護住了姑娘。 這個表姑娘平日里喜歡故作清高,背后說小話什么的也不是一兩回了,想著不是什么大事,她們姑娘都沒跟她計較,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她竟能唆使身邊的丫鬟跟大長公主府沆瀣一氣來害人! 曼蕓到底是宮里出來的,想的比曼青要周全得多,見曼青動了肝火,也只好拉她去一旁好言勸哄一番。 紀清歌正往臉上涂香膏,她回府之后見過了家中長輩,回了院子就洗掉了臉上的粉,這才覺得舒服的多,一回頭看見丫鬟們都盯著她,也只笑笑:“別瞪了,我自然是不去見的——曼青你再板著臉,過年的門神都不用貼了。” 見曼青依舊臉上忿忿,紀清歌只笑道:“去將那釀好的桂花蜜取一壇子來,給曼青甜甜嘴兒,她就不惱了?!?/br> 一番說笑過后,也就快到了晚膳時分,紀清歌一連許久沒見過衛(wèi)家老太君,今日歸家自然還是照常去伴著老太君晚膳,剛坐下就見衛(wèi)辰修急匆匆的闖了進來,身上連龍禁尉的衣裝都還沒來及換,顯見是剛剛下值回府,一頭撞進門就趕緊來瞧紀清歌,衛(wèi)邑蕭背著手慢條斯理的跟在后邊。 “meimei回家了?山上清苦meimei辛苦了,傷可好了沒呢?meimei心里難受也盡量少要悲戚,還是……” 話沒說完突然噎住,紀清歌膚色粉嫩唇紅齒白,望著他淺笑吟吟:“二表哥,三表哥?!?/br> “妹、meimei……”衛(wèi)辰修顯然有些傻眼,衛(wèi)邑蕭在后邊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紀清歌起身,親手斟了一盞茶雙手捧到衛(wèi)邑蕭面前:“二表哥,請喝茶?!?/br> 衛(wèi)邑蕭原本憋著的那點火氣被紀清歌水潤的雙瞳望住,到底也還是發(fā)不出來,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這詐死之局雖然算是不得已而為之,卻同樣也是最穩(wěn)妥最恰當?shù)膽獙?,設身處地站在靖王和天子的立場想想,換做是他,只怕也會是同樣的行事……眼下自家小表妹眼巴巴的端茶賠罪,衛(wèi)邑蕭不接還能怎么辦? 見他臭著臉接了茶盞,紀清歌笑瞇瞇的又去給衛(wèi)辰修也倒了一杯,衛(wèi)辰修還在發(fā)愣,見她親手斟茶,連忙接了,紀清歌這才坐了回去,萬分乖巧的依偎在衛(wèi)老太君身邊,把老人家看得忍俊不禁:“就你精乖?!?/br> 靖王未死的真相紀清歌和衛(wèi)肅衡兩人都是瞞得死死的,但是衛(wèi)家老太君到底年紀大了,看見被救回的紀清歌一身狼狽還帶了傷,又聽聞外孫女兒將來可能要守寡,心里又是疼又是急,第二天就吃不下飯,紀清歌生怕這個老人家再急出個好歹,思量一番便偷偷的跟老太君交了底,這才安撫住了老人家。 衛(wèi)家老太君江鳳瑤一輩子風浪過來,心知這是要緊的事,自己安了心之后一絲口風都沒露,這才會直瞞到今日。 “過兩日,宮里肯定是要開宮宴的?!毙l(wèi)邑蕭既然接了茶盞,倒也爽快的不再追究,話題一轉說起了別的事:“今年這場宮宴必定不同以往,meimei與其去了之后叫人議論,還不如告?zhèn)€病,在家清閑一日也罷了?!?/br> ——靖王在眾人心中已是個死人,偏偏天子沒有下旨發(fā)喪,沒有喪事相沖,新年慣例的宮宴就沒有停辦的道理,紀清歌這個時候對外還是剛死了定親夫君的未亡人,她若出席,必定是招來一堆眼球,還不如在家躲懶,反正想來那個跟靖王串通一氣的皇帝陛下心里也有數(shù),斷不至于為此說什么。 紀清歌卻想都不想就搖了頭:“都說有許多人都等著看我了,我不去讓他們看可怎么好?自然是誰想看,就讓誰看個夠才是?!?/br> ……她這個悲戚哀傷的準靖王妃不去人前露面,怎么能繼續(xù)加強人們心中‘靖王歿了’的印象呢。 想看她這個未亡人,看便是了。 年二八到年三十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紀清歌在衛(wèi)家安安心心過了個年,三十晚上依偎在衛(wèi)家老太君身邊守歲,叫了丫頭們在院子里放煙花。 縱然是過年,衛(wèi)家也依然沒有放柳初蝶出院子,但其他方面卻也并不克扣她,該有的年節(jié)東西和飯食點心,并沒有哪樣短了她的,紀清歌偷偷問了秦丹珠一句,得知是日后事態(tài)平定之后,若是天子徹查下來確實與她無涉,且又不必降罪的話,到時就叫柳家來人將她領回去,他們衛(wèi)家替柳家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姑娘,也算仁至義盡了。 轉過一夜就是大年初一,這一日平民百姓之家自然是走親戚,但文武百官加上有誥命的女眷,則都是要進宮給帝后拜年,領受賜宴。 紀清歌如今是圣上親封的縣主,相當于正二品的爵位,已不需要皇后特意傳口諭才能進宮,按理來說應該穿正二品的誥命衣裙,但紀清歌卻只吩咐丫鬟們找衣裳的時候往素凈里尋。 曼冬曼蕓兩人明白這其中的關竅,最終尋出來的是銀狐斗篷,蓮青色銀絲暗繡上襖和茶白色的襕裙,首飾一概摒棄珊瑚翡翠那些,只配珍珠,唯獨衣襟上掛了一塊蜜蠟嵌銀絲的墜子,下面用細碎的小珠串了個絡子,總算是沒有一素到底,多少算是有了那么一點裝飾的意思。 這樣的一身裝扮,若是換了旁人,穿去新年宮宴,完全可以算是失禮,就算女眷愛美,不按品級穿戴,也會盡力往節(jié)慶氣氛裝扮,華而不俗艷而不妖,這才是新年宮宴得體的穿戴。 紀清歌完全不管那些,反正她現(xiàn)如今是個傷心悲戚的‘未亡人’,靖王的‘七七’要到初三才過完呢,如今她穿艷色像話么? 主仆二人在宮門前剛剛下了車駕,姹紫嫣紅中這不合時宜的一抹清素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出門之前曼蕓給她親手上過妝,依舊是只涂粉,不用胭脂,曼蕓宮中練出來的妝容技巧遠比紀清歌強得多,就算湊近細看也很難發(fā)現(xiàn)端倪,紀清歌照舊端出了不茍言笑的靜默姿態(tài),京中各家女眷和她相熟的本就不多,能熟到會上趕著來寒暄的就更是稀少,如今眼看著她就差在臉上寫明了拒人于千里之外,更是沒有半個人主動來觸霉頭。 皇后季晚彤在千秋壽宴上診出身孕,彼時月份尚淺,如今算算日子已有五個月左右,肚腹已經(jīng)隆起,或許是孕期不適,又或許是靖王薨卒心中傷感,雖然皇后的翟衣鳳冠華麗無雙,但面容上卻一樣是興致并不高昂,直到見了紀清歌進殿,這才打起精神,免了她的見禮,招她近前敘話。 紀清歌巴不得如此,她坐在下面女眷席上的話到底還是免不了要應付一二,如今皇后特意招她陪伴,不啻于是替她擋了眾人的聒噪。 至于或是好奇或是探究或是同情的目光……反正她來的目的就是給人看的,既然想看,看就是了。 下首予宴的各家女眷們,看著這原本能成妯娌的兩人坐在一處,一個由于身孕的關系,多少有些神情疲憊,一個則是新喪了未婚夫,素白著一張臉不茍言笑,直鬧得偌大的昭陽殿里年節(jié)喜慶的氣氛都低糜了許多,到底眾人心中也明白不能真的冷場,自有那等較會察言觀色的人在適當?shù)臅r候烘托一下氣氛,這才堪堪有個宮宴的模樣。 新年宮宴不比以往,耗時也算漫長,酒過三巡的時候,距離開宴就已是一個多時辰過去,皇后該說的場面話都已說盡,該分發(fā)的年節(jié)賞賜也已下發(fā),便有宮中侍女上前提醒,原來是太醫(yī)每日給皇后娘娘請平安脈的時辰到了。 建帝段銘啟后宮蕭條,皇后季晚彤是不折不扣的獨寵,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更是萬般留意,平安脈每日都是不斷的。 否則皇后脈案的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太醫(yī),年紀已經(jīng)不短,也無需顧及那些男女大防之事,大大方方叫了進殿診脈,一時診脈完畢,正要行禮告退,卻不妨下首女眷中有人突然出聲道:“我觀縣主的氣色有些不好,何不趁此機會也讓太醫(yī)請個平安脈?” 一語出口,便就有人附和,紀清歌原本想要推辭,反而是季晚彤覺得就手診個脈到也不妨事,畢竟那一夜紀清歌也是受累不輕,雖然適才問話的時候紀清歌言稱已經(jīng)痊愈,但請個脈又不礙著什么,便就點了頭,紀清歌無可無不可,皇后恩準了,她便伸出了手腕。 誰知太醫(yī)三指點住寸關尺之后竟是皺了眉頭許久不動,隨著時間漸漸拉長,就連原本沒有留意此事的人也都偷眼望了過來,就連紀清歌自己心中都有幾分疑惑——她統(tǒng)共也就面頰上被劃破了一點油皮,加上后肩燙傷了一處,傷口愈合很是順當,而體內不慎服用的繞指柔也已解,雖說到底有小病一場,卻也早就已經(jīng)痊愈,在法嚴寺的時候是兌組醫(yī)者親自給她開方抓藥,也是言稱已經(jīng)無恙,如今這宮中太醫(yī)難道還能診出什么不一樣的來不成? 昭陽殿中人聲漸熄,所有人都望著此處,一片靜默過后,太醫(yī)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紀清歌,又望了一眼皇后娘娘,猶豫再三,才道:“這……微臣或許診斷有誤也有可能,不過,從縣主脈象來看……” “如何?”季晚彤目光微微凜然,雙眉也立了起來,皇后的威儀頓時籠罩了這個之前還溫婉和煦的女子。 太醫(yī)頓時俯首,正要開口,季晚彤卻又突然止?。骸傲T了,你且去,回頭將縣主的脈案呈給本宮……” “娘娘,不必如此麻煩?!奔o清歌敏銳的察覺到些許異樣,心中狐疑一閃而過,當即問道:“太醫(yī)面色躊躇,是如何呢?” “這……” 太醫(yī)詢問的望向皇后,季晚彤一手握住紀清歌的手,沉吟了一瞬,到底還是從了紀清歌的意思,沖太醫(yī)微微頷首。 太醫(yī)這才恭聲說道:“縣主體內寒氣淤積甚重,想來是受過虧損,若不能妥善根除的話,只怕會于日后……有諸多妨礙。”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作為一枚歷史廢柴,初一進宮拜年是純閉著眼睛瞎jb編的,已經(jīng)寫完了才有大佬告訴我說古代是年三十進宮,作者菌頓時斯巴達了,嚶……不要抓作者菌這條露出來的小尾巴,架空,架空qaq 第222章 偌大的昭陽殿中鴉雀無聲,唯有太醫(yī)的話音徐徐飄散,其實太醫(yī)并不曾有高聲,相反,還壓低了音量,只是到底周遭寂靜,仍是被許多人聽了去。部分家中男丁官職不高的女眷席位排的遠,倒是不曾聽清,但想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只怕今日等不到曲終人散,就會傳得人盡皆知了。 ——寒氣淤積? 在場的除了跟隨自家長輩入宮的未出嫁的姑娘家,已為人婦的女眷們哪里會不知道這代表什么意思?不少人偷偷互望一眼,又將目光落回了紀清歌身上。 就連皇后季晚彤都沒料到不過是隨口吩咐太醫(yī)就手給請個平安脈罷了,竟然能診出這樣的結論來,她不由望了一眼紀清歌,見她也是難掩愕然,分明是自己對此并不知曉的模樣,季晚彤不由皺了眉,“可有診斷仔細?有無誤判?” 這句話入耳,太醫(yī)額上便有些冒汗,卻不敢擦,只垂首道:“許是微臣學藝不精,娘娘也可多傳召幾名太醫(yī)來一同會診一番……” ——能入太醫(yī)院當差的,醫(yī)術哪里會差?何況又不是什么疑難雜癥,不過就是女zigong寒罷了,閉著眼摸脈也能確診無誤,只是太醫(yī)到底為人謹慎,并不敢將話說滿,只含糊道。 皇后季晚彤久居中宮,對于太醫(yī)們喜歡說話留三分的習慣爛熟于心,聽見這樣的回答心中已是發(fā)沉,握著紀清歌的手也不由僵住了動作。 紀清歌心中也是愕然,但她此時卻更關心另一件事:“太醫(yī),您適才說的‘會有諸多妨礙’不知又是何解?” 太醫(yī)猶豫了一下,望向皇后。 “清歌meimei?!被屎笞匀恍睦锩靼祝慌牧伺募o清歌的手背,有意說道:“怕不是meimei日前遇襲落水的那場風寒吧,就說讓meimei好生調養(yǎng),meimei定是大意了,否則也不至于綿延至今都還沒去根?!?/br> “等下叫太醫(yī)開幾個藥膳方子給你帶回去,補養(yǎng)幾日也就無礙了的?!?/br> 季晚彤兩句話將太醫(yī)的診斷給說成了小風寒,擺明是不讓她追問根底,紀清歌縱然心中憋了滿滿的疑惑和驚愕,也只能姿態(tài)柔順的表示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