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的聲音十分堅定：“可是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我能做主，給我一點時間，我定會三媒六聘娶你為正妻。”

    薛盈此時已完全冷靜下來：“阿郎當(dāng)初說的沒錯，你我之間隔了一層身份的鴻溝，想要強(qiáng)行對等，必定是沒有結(jié)果的。更何況，瓠羹店好不容易重新開張，我的精力會全部放在這里，是不會考慮嫁人的?！?/br>
    李維卻想起了爹爹早年的經(jīng)歷。其實庶母林氏本是李佑的遠(yuǎn)房表妹，因林氏家貧，從小便養(yǎng)在李府，與李佑一起長大，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后來李佑考中進(jìn)士后，家中堅持讓他與高門望族聯(lián)姻，李佑被逼無奈，才被迫娶了李維的母親，林氏只好屈身為貴妾。李佑內(nèi)心是對林氏抱愧的，所以才會格外偏寵林氏母子，對正妻不管不問。

    這大概也是后來一系列悲劇的由來吧。李維這幾日也考慮清楚了，絕對不會重蹈爹爹的覆轍，娶妻一定要娶自己中意的女人。他沉聲道：“我和你一樣固執(zhí)，認(rèn)定的事，看定的人，便是千難萬難也不會放棄。你現(xiàn)在猶豫的原因我可以理解，不過你信我定會處理好，總有一天，你會毫無顧慮地嫁給我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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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薛盈的瓠羹店重新營業(yè)后, 很快恢復(fù)了往日賓客盈門的場面。這日早晨，她送走店中的最后一批客人，正打算稍微休息一會兒, 偏偏秦風(fēng)又找上門了。

    薛盈停業(yè)的這段時間, 梁永年又趁機(jī)推出了一系列夏季的主打菜肴, 汪厚生店里的生意大受影響。

    秦風(fēng)愁眉苦臉對薛盈道：“近日天氣暑熱, 食客們胃口欠佳, 店里的那些豬rou、羊rou菜肴大概有些油膩，賣得不大好。倒是梁行首店中主打素菜和海鮮，大受一眾士大夫歡迎。東家最近真的愁壞了?！?/br>
    原來梁永年最近還是不消停啊。薛盈隨即問道：“梁行首又推出了什么夏季新菜？”

    “那可多了?！鼻仫L(fēng)掰著指頭數(shù)到：“素蒸鴨、蛤蜊米脯羹, 菊苗煎、雪霞羹?！?/br>
    “等等?！毖τ闷鎲柕溃骸斑@雪霞羹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秦風(fēng)冷笑道：“我曾讓友人去梁永年店里吃過。這也不過是個噱頭。取荷花摘下花瓣, 在沸水中略焯，在白瓷盤內(nèi)擺上一圈，然后豆腐切塊，加鹽、姜絲煮熟，放一點胡椒末調(diào)味, 盛入荷花盤中即可?？谖兑埠芤话? 可是偏偏那些士大夫們喜歡，每次必點這道菜?！?/br>
    哦, 梁永年店里又要主打風(fēng)雅菜色了，薛盈內(nèi)心一動, 笑笑道：“我最近也琢磨了一些時令菜。聽說汪掌柜在金明池附近有一私宅，最宜夏日賞荷，可否借來一用？”

    秦風(fēng)是聰明人, 很快明白了薛盈的用意，笑問：“薛娘子的意思是，讓鄙東家在金明池附近的私宅宴請一眾食客, 薛娘子乘機(jī)推出幾道新菜，為鄙店打響名氣？”

    “正是?！?/br>
    秦風(fēng)忙拱手道：“薛娘子真是雪中送炭啊，我代東家謝謝薛娘子了?！?/br>
    薛盈倒是很直率：“你先不必道謝，我也不是白幫你。實不相瞞，我想讓瓠羹店成為正店，擁有自己釀酒的權(quán)利。若此事能成，還請汪掌柜替我在都商稅院那邊求個人情?！?/br>
    秦風(fēng)愣了一下道：“薛娘子恕我直言，想要成為腳店容易。至于躋身正店怕是難，官府對京城正店是有嚴(yán)格限制的，鄙東家怕是沒那么大面子啊?！?/br>
    薛盈笑笑道：“汪掌柜一向長袖善賈，承包了豐樂樓最好的鋪面。若論與都商稅院的交情，并不比梁行首差。我只需他給我引個路子，剩下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眼下梁永年勢大，與薛盈結(jié)盟確實也是明智之舉，秦風(fēng)遲疑一下終是道：“薛娘子放心，我會把你的意思轉(zhuǎn)告給鄙東家的。至于是否能成，就一半看人力，一半看天意了?！?/br>
    等到六月初六那一天，汪厚生在私宅宴請一眾食客。汪府的后花園在瓊林苑附近，地方不大，但布局精巧，頗得林泉之盛。宴席便擺在荷花池旁邊的臨水閣中。為了避暑，閣頂搭上了絲絹編織的涼席，又撒上冷水，閣內(nèi)又放置了兩個紅木制成的冰鑒。是以雖然外間熱浪滾滾，水閣內(nèi)卻格外涼爽。

    前來赴宴的客人都是汪厚生店里的老食客，嘴頭異常挑剔。一位白衣士人笑對汪厚生道：“聽聞汪掌柜今日要推出新菜，我等理應(yīng)前來捧場。只是最近天氣暑熱，我等胃口欠佳，吃不下豬羊雞鴨等油膩之物，菜肴還是清爽一些才好?！?/br>
    汪厚生忙應(yīng)道：“這是自然，今天的菜肴主打魚蝦?！?/br>
    白衣士人這才點頭笑道：“汪掌柜果然有巧思。前些日子在梁行首店中吃到一味雪霞羹，當(dāng)真清雅宜人，有山林之致。汪掌柜今日推出的新菜，不知能否比得上雪霞羹?。俊?/br>
    汪厚生篤定笑道：“我今日推出一道菜，亦是以荷花為原料，不過味道比雪霞羹還要略勝一籌。”

    “哦？”一眾食客聽汪厚生這么說，倒是有了些興趣。

    而此時，薛盈正在后廚準(zhǔn)備今日的主打菜——蓮房魚包。

    剛采摘的蓮房切柄后洗凈瀝干，用勺子挖出里面的瓢，再用牙簽頂出蓮子。荷葉在水中漂洗干凈，在沸水鍋中略燙片刻取出，剪成圓圓的小片。

    接下來，薛盈取來一條新鮮的鱖魚，沖洗抹干后，由魚身入刀將魚脊兩側(cè)rou批起，小心剔除細(xì)刺，切成豆大的方粒，再加入少許油、一點黃酒、醬油、鹽和胡椒末抓勻。

    薛盈將魚rou小心塞進(jìn)蓮蓬內(nèi)部，確保填充滿每一個角落。再將蓮蓬底部墊一片荷葉，擺在白色的瓷盤中。為了防止荷葉在加熱過程中變蔫，她特地在盤底倒了少量的水。

    一切準(zhǔn)備就緒，便可以上籠蒸制了，用不了多長時間，蓮房魚包便做好了。

    一旁的沈瑤的薛盈的指點下，開始制作魚生。

    取鮮活的草魚，刮凈魚鱗，清洗內(nèi)臟，擦干水后，片下魚脊兩側(cè)的魚rou。接下來，便是展現(xiàn)技藝的時刻了，沈瑤右手微弓按住魚rou，運刀成風(fēng)，不出片刻時間，魚rou便被片成極薄的片。

    沈瑤用紙包灰吸收魚rou的血水，加入適量的鹽拌勻。腌制半個時辰后，有鹵水滲出來，魚rou變得緊致又有彈性。再將其放入深碗，加少許蒔蘿籽、橘皮絲、姜末、蔥絲，便可以端上桌供食客品嘗了。

    緊接著，鮮蝦元子、菊苗煎、廣寒糕等一系列小食都依次準(zhǔn)備好，薛盈開始準(zhǔn)備最后一道主食——河祗粥。

    河祗粥的主要原料是魚鲞。一般做法是將海魚剖洗后，抹上海鹽腌漬。魚鲞腌漬一要選好天氣，等到晴天才能晾曬。二要把握時間，一般晾曬一周左右，達(dá)到表面干但rou質(zhì)尚有彈性的狀態(tài)即可。薛盈選擇石首魚來制作魚鲞，rou質(zhì)緊實，味道格外鮮美。

    薛盈將魚鲞對半剪開放入盆中，加溫水泡一會兒，待魚身變軟，剪掉魚頭、魚鰓，清理干凈魚鱗，剪成大小適中的小條。

    米下入鍋中，用清水浸泡一段時間后，放入魚鲞，大火煮開后轉(zhuǎn)成小火，像平常煮粥一樣煮上小半個時辰，關(guān)火前加入少量的豆豉和胡椒末，便可以盛入碗中享用了。

    那一盤蓮房魚包剛一端到桌上，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荷葉青碧，而經(jīng)過短暫蒸制的蓮房，好像剛剛從池中采摘下來一般，顏色嫩黃，還掛著晶瑩的露珠，看上去仿佛一張清麗的工筆畫。白衣士人忍不住好奇問：“這道菜光看樣子已經(jīng)絕了，可究竟要怎么吃呢？”

    汪厚生笑著用筷子從蓮房中夾出魚rou，在一旁的調(diào)碟中蘸少許米醋，招呼眾人道：“蓮房殼微苦不宜食用，大家像我這樣吃里面的魚rou即可?！?/br>
    白衣士人依樣從蓮房中夾了一塊魚rou蘸醋后送入口中，鱖魚清鮮肥美，又沾染了蓮房荷葉的清香，配上微酸回甘的米醋，味道格外清爽宜人。此時日已西沉，明月初升，白天的暑熱漸漸散去，微風(fēng)襲來，翻起滿池的荷花香，眾人一邊享受著習(xí)習(xí)涼風(fēng)，一邊品嘗蓮房魚包，當(dāng)真十分愜意。

    白衣士人不由贊道：“這道菜當(dāng)真清雅之極，味道也好，比梁行首店中的雪霞羹更勝一籌?！?/br>
    蓮房魚包被分食完后，眾人又將目光投向了那碗魚生。那魚生片得極薄，當(dāng)真薄如蟬翼，滑如絲絹，一眼望去晶瑩剔透，可以看到里面豐盈的油脂。

    白衣士人忙夾了一片魚rou品嘗，當(dāng)真薄而不泄，魚刺已經(jīng)碎于無形，魚rou筋道彈牙，稍微有腌漬的風(fēng)味，卻仍然保留了生魚特有的鮮甜甘美，他忍不住又多吃了幾片。

    等到桌上的菜肴都吃得差不多了，眾人也有了酒，河祗粥便端上來了。

    今晚的菜肴以魚蝦為主，雖然吃起來爽口，但也略有寒性，大家正想喝點熱粥暖暖胃。

    汪厚生先夾了一塊魚鲞，入口柔韌，有恰到好處的油脂香，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海味鮮甜，引誘著人繼續(xù)品嘗下去。他又喝了一口粥，米放的剛剛好，稀稠合適，米粒軟糯，因為魚鲞的油脂充分融入粥中，又加入了適量的胡椒末，味道咸鮮辛辣，喝起來格外爽口。

    眾人吃完了菜，又喝了很多酒，原本已經(jīng)很飽了，但面對這樣一碗美味的粥，誰也沒擋住誘惑，再一次喝得一干二凈。

    白衣士人撫了撫自己鼓漲的肚子，滿足地稱贊道：“府上這一席菜味道簡直絕了，汪掌柜放心，貴店推出新菜，我會第一個去捧場?！?/br>
    在場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薛盈沈瑤二人張羅完了這場宴席，著實又累又餓，匆匆喝了點粥填飽肚子，便欲起身告辭。

    秦風(fēng)滿臉笑容挽留道：“薛娘子做的這一席菜真是大受歡迎，足以和梁永年推出的那些新菜抗衡了，鄙東家對薛娘子的技藝贊不絕口，定要改日專門設(shè)宴答謝薛娘子呢。”

    薛盈笑笑道：“答謝實不敢當(dāng)，只要別忘了我拜托的事就行。今日一大早就起來，我們真的有些累了，便先告辭了?！?/br>
    秦風(fēng)一直將她二人送到大門口，又雇了一輛馬車，這才戀戀不舍地回去了。

    薛盈、沈瑤回到瓠羹店，意外地發(fā)現(xiàn)叔祖薛緯的貼身小廝劉勝居然在門前等待。

    薛盈見他全身縞素，頓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失聲問道：“你這一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劉勝跪地痛哭失聲道：“阿郎已于十日前在洛陽去世了，小的特來報喪?！?/br>
    薛盈當(dāng)場愣在那里，半響方道：“不可能，叔祖身子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

    劉勝哽咽道：“今春以來，阿郎不幸染上咳疾，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入夏以后更加嚴(yán)重。阿郎的脾氣娘子是知道的，即使有病也不愿吃藥。我苦勸過幾次，他反倒說我咒他。半月前這病又急性發(fā)作了一次，終于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br>
    薛盈只覺得腳下一軟，當(dāng)場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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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薛盈不敢多耽擱, 將店中的事托給沈瑤，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前往洛陽了。因薛緯膝下并無子女，薛盈是他唯一的親人, 所以喪事是薛盈一人張羅的。這些日子忙著入殮停靈、開喪送訃, 請僧打醮, 當(dāng)真是寢食俱廢。

    好不容易過了七七, 打祭送殯畢, 一番忙亂過去，薛盈總是可以休息了，照照鏡子, 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過才一個多月，就已經(jīng)這樣憔悴了嗎？

    前來吊唁的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前些日子熱鬧不堪的薛府又恢復(fù)了昔日的冷清。薛盈之前一直忙碌，倒不沒表現(xiàn)得特別悲痛，此時突然閑下來, 反而覺得空落落的, 叔祖昔日的音容笑貌又浮現(xiàn)在心頭，她忍不住又痛哭了幾場。

    每當(dāng)薛盈心情不好的時候, 她便選擇烹制美食，這段日子吃飯一直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是該用心做一餐了。

    薛盈來到后廚，發(fā)現(xiàn)可供選擇的材料著實有限：一根羊腿骨，一塊竹筍、一壇糟瓜茄而已。

    薛緯生前只有兩個貼身服侍的仆人, 劉勝這些日子一直幫著薛盈料理喪事，而另一名仆人夏威因家中有事，過了薛緯的三七便回去料理了。劉勝此時向薛盈解釋道：“阿郎生前最愛吃羊頭和竹筍, 所以廚中常備這兩樣菜，這些日子忙著料理喪事，也不顧上買別的食材，不然小的再去坊間買些鮮菜？”

    薛盈在櫥柜里發(fā)現(xiàn)一包棋子面，擺擺手道：“不必麻煩了，有棋子面，我們湯面吃好了。”

    棋子面在坊間頗為流行。將白面加溫水和成面團(tuán)，揉勻揉光，待面醒好后，用搟面杖搟成寬大的薄片，再用刀切成棋子大小的菱形片，置于通風(fēng)處晾曬烘干，便可長久儲存。想要吃的時候，取出下沸水煮熟，再澆上湯汁和配料即可，是一種和方便的速食。

    棋子面好吃的關(guān)鍵在湯頭，薛盈取來那根羊腿骨投入沸水中，稍煮片刻撇去浮末后，轉(zhuǎn)小火加入草果、茴香耐心熬煮，羊rou的鮮香撲鼻而來，她這幾天一直沒有好好吃飯，還真的有些餓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薛盈估摸著湯煮得差不多了，加入適量的鹽和胡椒粉。便可以熄火了。

    接下來，薛盈將竹筍洗凈切成細(xì)絲下油鍋爆炒，又取出幾塊糟瓜茄，作為棋子面的配料。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便可以燒水準(zhǔn)備煮面了。因棋子面搟得極薄，所以用不了多長時間便煮熟了，薛盈將面撈出來盛入碗中，澆上煮好的羊骨湯，再加上炒好的筍絲和糟瓜茄，便可以擺上桌享用了。

    薛盈把劉勝的那份面也做了，親自端到他面前謝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起早貪黑連飯也顧不上吃。我的廚藝還算拿得出手，這一餐便權(quán)表謝意吧?！?/br>
    劉勝忙起身道：“娘子說的那里話，阿郎為人寬慈，生前對我極為照顧。他的喪事我盡心原是本分，實在不必言謝?！?/br>
    劉勝端起面碗先喝了口湯，有羊湯特有的鮮美醇厚，還帶著一絲辛辣，他覺得自己麻木多日的胃口被打開了。他又夾了一片棋子面品嘗，充分吸收了湯汁的面片變得又軟又滑，幾乎不用怎么咀嚼便滑入腹中。不知不覺間，他便把大半碗棋子面都吃完了，這真是令人飽足的一餐呢。

    薛盈和薛緯一樣喜歡吃筍，經(jīng)過爆炒的竹筍帶著鑊氣，口感清爽脆嫩，又沾染了羊湯的味道，變得更加鮮醇。而經(jīng)過糟制的瓜茄同樣是點睛之筆，咸鮮之余還帶著nongnong的酒香，與略顯清淡的湯頭堪稱絕配。

    薛盈吃完面前這碗棋子面，滿足地嘆了口氣。果然心情低落的時候，吃一碗熱乎乎的湯面最為治愈啊。

    劉勝碗里的面也吃完了，贊道：“娘子果然廚藝超群，能吃上娘子親手做的飯，是小的的福氣。阿郎生前也最喜歡吃羊rou棋子面，可惜……”他突然哽咽了。

    薛盈亦忍不住落淚，隨口問道：“叔祖患病時，也經(jīng)常吃羊rou嗎？”

    劉勝嘆息一聲道：“正是。按說阿郎患咳疾，羊rou大熱，原是不能多吃。可阿郎的脾氣娘子也是知道的，小的苦勸了一回，無奈他總是不聽?！?/br>
    薛盈也嘆了口氣：“叔祖一向固執(zhí)，況且平日身子一向健朗，諱疾忌醫(yī)也是有的?！?/br>
    劉勝忽又想起一事道：“阿郎臨終前有遺囑，家產(chǎn)歸娘子繼承。這幾日我會好好清點一下，將賬目拿給娘子看?！?/br>
    薛盈此時實在沒有清點財產(chǎn)的心情，擺擺手道：“這事你看著辦就好?！?/br>
    這日中午午睡醒后，薛盈百無聊賴，信步走到薛緯的書房，里面的藏書并不多，除了一般的經(jīng)史，大多是傳奇志怪游記一類的小說，倒是很符合薛緯一貫的性格。

    書房正中擺著一張黃梨花木書案，一張玫瑰折枝椅，薛盈走過去坐下，隨手翻了翻上面陳放的名家法帖，也沒有什么能吸引她的。法帖旁邊有一個楠木小匣子，并沒有上鎖，薛盈把它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存放了一些私人書信，還有大夫前不久給薛緯開的藥方。

    薛盈把藥方檢出了細(xì)看，里面有半夏、石菖蒲等治療咳疾的藥材。她內(nèi)心一驚，叫來劉勝急急問道：“叔祖病重時，是天天服用半夏和石菖蒲嗎？”

    劉勝愣了一下道：“正是，這藥方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