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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子熟了》

    作者：一夏枯草

    文案：

    有個軟柿子熟了，于是被人摘了。

    軟柿子小小地反抗了一下，結(jié)果只是變更軟了，黏人一手。

    自此，兩人糾纏不清。

    內(nèi)容標簽：都市情緣 天作之合

    主角：時柿，程霽 ┃ 配角：尤湖湖 ┃ 其它：

    一句話簡介：軟柿子反抗斗爭史

    立意：不完美女主緩慢成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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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01

    《柿子熟了》

    一夏枯草/文

    四月末的南方，微風拂面，樟樹香盈滿空氣。

    已到吃晚飯的點，時柿站在拱橋中間，望著橋頭那家糖水店。店門口的竹藤椅上有只貓，黃白毛相間。有路人經(jīng)過，人貓對視，軟軟的真假喵喵叫挑的人一陣膩歪。

    時柿緩緩地蹲下，抱住膝蓋，從地上撿了一片不知何時落下的枇杷葉，捏在手中打著轉(zhuǎn)。鎮(zhèn)里氣候適宜，種了很多棵枇杷樹，彼時青青的枇杷果壓滿枝頭。

    蹲了一會，一股鐵銹味滑入喉嚨眼，時柿仰起頭，丟掉手中的枇杷葉，把鼻子里的已經(jīng)浸紅的衛(wèi)生紙拿出來，又重新揉了小小的一團干凈的塞進鼻子里。

    半晌而已，味又上來了。時柿被刺激得眼里罩了一層霧，手扒拉著拱橋的欄桿，欲站起來。然，蹲久了，一起身眼前一抹黑。

    時柿半躬著身子，扯掉鼻子里的紙團，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子。看著腳邊帶血的紙團、手背上的血跡，聞著鼻腔里的腥味，時柿狠狠地扯了兩下背包的袋子。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再忍一個月罷，就一個月。

    時柿又蹲下身子，一一撿起臟紙團，準備過橋回去了。轉(zhuǎn)過身，踏到橋的最后幾階，時柿的腳步有些遲緩了，她低下頭，不想與站在橋尾的人對視。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輕嗅，煙味飄過來了，帶傷的鼻子聞著了直想打噴嚏。時柿盯著他的指尖，腹誹明明沒一口抽，卻偏偏要點燃夾著。

    “鼻子怎么又流血了？”時柿正打算與他擦肩而過，他終于出聲了。

    “撞的?！睍r柿低頭看著地面，捏著紙團的手緊了緊。

    “怎么又撞了？”

    “不小心?！?/br>
    “你吃了那么多年飯就不能長點心?！彼鹗?，微瞇著眼，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時柿不作聲。

    “越喂越傻。”他哼了一聲。

    時柿抬頭，本想回一嘴吃你家大米了嗎，臨到嘴邊卻沒了膽，邁開步子就往前沖。剛跑兩個臺階，被人扯住了背包，拉也拉不動。時柿紅著臉扭頭，“我要回去吃飯了?！?/br>
    回應(yīng)她的是他沉沉的一聲笑。

    “程霽！”

    “嗯？”他只發(fā)出了一個單音節(jié)，時柿卻慣性地縮了縮脖子。

    “……程霽哥?！?/br>
    程霽丟下手里的煙頭，一面用腳碾滅，一面捏住時柿的下巴，“血沒堵住?！彼么竽粗该藘上滤谋亲酉氯酥心且粔K，把粘了血的手舉到她眼前，“沙鼻子。紙呢？”

    “沒了?！?/br>
    頭頂上傳來一聲嘆息，“你這是流了多少？”

    “帶少了。”

    “你家時老師不是總說女孩子身上要帶包紙，最好還帶手帕嗎？”程霽控著時柿的后腦勺，不讓她往后仰頭，把她往糖水店帶。

    時柿僵著頭，姿勢怪異，有些別扭，沒搭理他。

    尤湖湖正坐在店里玩手游，連輸了好幾把，表情很喪，空檔抬頭，就瞧見一高大男人拎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嬌小女生急匆匆地往這邊走來，女生腿短，跟不上男人的步伐，踉蹌了好幾下。

    尤湖湖嘁了一聲，意味不明。

    不久后，尤湖湖面前的桌子被敲響，“湖湖，方便進去嗎？”

    “進吧?！庇群浑p眼沒從手機屏幕上離開，手指卻指了指身后，聽著凌亂的腳步聲漸遠，她小聲哼哼道：“回來就當能人?！?/br>
    洗手臺前，程霽放開時柿后，她自己洗了一把臉，把血跡都洗干凈了。

    “低頭。”

    時柿乖順的照做了，還把頭發(fā)攏去了一邊。程霽用右手接了一點涼水，左手扯著時柿的校服領(lǐng)子，迅速的把一捧涼水拍在了她后脖子上。

    “幾月份了，穿這校服不熱？”

    時柿打算搖頭，卻被他掐住了后脖頸，“別動?！毖粤T，他又接水，拍了幾下。

    “大學準備報哪？”

    時柿遲疑了一下，“外省吧。”

    程霽猛地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脖子，“隔三岔五流鼻血，你去外省干什么？”

    “看看。”

    “就報咱們市，是省會，裝不下你？”

    “與城市大小無關(guān)?！?/br>
    重新給時柿的鼻子堵上，程霽把她圈在洗手臺與他胸膛之間，低聲說道：“好好考，聽話?！?/br>
    他突然的動作讓時柿不敢抬頭，眼睛緊盯著洗手間的格子圖案地板磚，心中又有點訝異，她考哪里關(guān)他幾毛錢的事。終究性子軟，她不敢這么問他，只是輕輕唔了一聲。

    時柿回到家，時奉軍正在批卷子，瞧見她，指了指墻上的掛鐘，“又晚回來一小時。”

    “大掃除。”時柿拿開餐桌上的塑料網(wǎng)罩子，自己添了碗飯，開始吃飯。

    “怎么回回大掃除都有你，下次注意與同學輪轉(zhuǎn)?！睍r奉軍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學生卷子答的太差，還是責怪時柿回來太遲。

    時柿快速吃完飯，躲進了自己房間。書桌上擺著幾張隨堂考的卷子，卷子的角已經(jīng)毛了，還能瞧見一些泥印。時柿從筆袋里拿出一支紅筆，發(fā)現(xiàn)筆帽沒戴，紅色筆油漏了一些，蹭到其他文具上。她一摸，手指上沾了一些。望著這紅色，時柿鼻頭霎時間就酸了，放學前發(fā)生的事涌到心口。

    今天周五，學校五點半就要放學了。時柿是語文科代表，趕在最后一節(jié)課前，去辦公室把昨天隨堂考的試卷拿回來了。

    高三教學樓緊挨著教師辦公樓，中間可以直接穿過去。拿到卷子回去時，時柿的步子邁得很輕快，今天不用上晚自習，她可以去尤湖湖的店里買一杯燒仙草奶茶帶回去。前幾天她下晚自習回去時，尤湖湖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

    轉(zhuǎn)個彎，穿過一條走廊，再過一道門就進入教學樓了。那道門是推拉門，時柿特意跨了一大步，不想踩到門檻。然右腳剛落地，時柿整個人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重重地推著撞向了旁邊的墻壁，鼻子高，鼻梁直戳戳地撞過去，卷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待她反應(yīng)過來一摸鼻子，一手血。

    “對不起啊，喲，出血了。”

    時柿捂著鼻子轉(zhuǎn)過頭來，同班的余熠正笑望著她。

    “你走的慢，我就想你讓一下路，力道沒控制住，真是不好意思?！庇囔谡Z氣平淡，毫無歉意。

    時柿抿嘴，她大可以直接說是故意的。

    時柿往辦公樓方向回走，余熠立馬攔住了她，“不夠疼啊，還想著去告狀?！?/br>
    “我去洗一下。”時柿指了指前方，走廊盡頭有個廁所。那是老師廁所，學校明文規(guī)定不讓學生過來上廁所，但由于它干凈，且不用排隊等，還是有學生偷著過來，像余熠。

    “時柿，我這也是日常提醒你一下，嘴上按個把門的，別什么事都往外說?！?/br>
    時柿擰開水龍頭，水管里傳來一陣聲響，卻就滴了幾滴水——停水了！

    余熠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這是去辦公室干什么了？鼻子都出血了。”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時柿拍了兩下水龍頭的出水口，說道：“我什么都沒干，沒坐到老師腿上去?！?/br>
    “艸，你他媽再說一遍?！?/br>
    時柿咬著下嘴唇不張口，正巧外面?zhèn)鱽碚f話聲，聽著像老師。余熠用食指，指了指時柿，似警告，然后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她走了后，外面的人也沒進來。時柿用口袋里的紙?zhí)幚砹艘幌?，隨即也出去了。

    在外面，她沒找見卷子?；氐浇淌?，就見余熠正笑嘻嘻地滿教室亂竄發(fā)卷子，和同學談笑風生。時柿也在自己桌上看見卷子了，只是有些臟。

    “時柿，你mama要你接電話——”時奉軍在門外的一聲呼喊喚醒了走神的時柿。

    接過手機，時柿清了清嗓，才叫了一聲媽。

    時柿母親印貞在電話那頭說，她已經(jīng)替時柿選好專業(yè)了，學校也大致圈了幾所了，就看時柿到時候考的怎么樣了。

    “媽，我就想學師范?！?/br>
    “不行，你學師范有什么前途。未來走你爸的老路？一輩子窩在小鎮(zhèn)里，房子是來個客就得打地鋪，車還是自行車?！庇∝懻f的有些刻薄，說完聽時柿那頭許久沒音，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他是個好父親，可其他方面，他一事無成。”

    “學校也再選選吧?！睍r柿不想和印貞繼續(xù)聊時奉軍，他倆離婚了也沒消停過。

    “學習成績下降了？這幾所學校考不取了？”

    “我、我不想留本市。”時柿說著把手機離耳朵遠了一些。

    “時柿，你長本事了！以前要你到市里讀高中，你說要陪著你爸，現(xiàn)在讀大學要出來了，你說要去其他地。怎么著，你不認我了？房子裝修，我和你崔叔叔都給你留房間了，你不來，我就讓它一直空著？你崔叔叔一片心意，你忍心拒絕？”

    印貞口中的這個崔叔叔，時柿這么多年見了不超過十次，何來感情。

    “……那我再看看?！?/br>
    不了了之的撂了電話，時柿重新拿起紅筆，翻開改錯本，胸口卻想堵了一大口悶氣，憑什么她就要按他們的想法留在這，她一點都不想，完全不想。

    在時柿靜下心改了幾道錯題后，房間的窗戶被扒開了，露出尤湖湖的臉。她隔著防盜網(wǎng)遞進來一杯燒仙草奶茶，盯著時柿的臉瞧了幾秒后，她說道：“柿子，我覺得程霽這人你馭不住，就算是以后，你可以談戀愛了，兩人在一起也不合適?！?/br>
    時柿正在插吸管的手一滯，“湖湖姐，你別瞎說——”

    “我開著店，眼觀世態(tài)，他對你那點主意，我早就知道了。”尤湖湖語氣里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