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現(xiàn)下時柿沉浸在以后和未來前男友相處的尷尬情緒里,手機屏幕突然亮了。q.q消息,許航宇發(fā)過來的。其實這算是兩人第一次q.q聊天,時柿卻不知道這將是最后一次。 許航宇發(fā)了兩條消息—— “我都知道了?!?/br> “對不起,我為那天的態(tài)度道歉。” 時柿凝望短短兩行字很久,咬著嘴唇敲下一行字,默讀了一遍,蹙眉,又刪掉。最后她回了兩個字,“沒事?!?/br> 許航宇于時柿來說就像是一直以來的一個很遠的念想,提起喜歡的人時她會第一時間就想到他。說得更夸張一些,他是她一直想要去的地方。而實際是,她夠著機會去那個地方看了,卻并不宜她停下。少女的朦朧時代,她給了他。她也許短時間內(nèi)還是會想起他,心臟還是會為他漏一拍,卻不敢想和他的以后,不止一條江河橫亙在他們之間。 這邊許航宇收到消息,從桌子上緩緩地直起身,又頹廢的趴回去。 人在二十歲左右時是最傲氣的,渴望肯定,滿腔壯志,但那時也是最容不下沙子的,害怕每一個污點,仍帶著未成年人的世界觀,卻又面對著成年人的世界。 “你四舅是被那個女學生陷害了,那個女學生我見過。簡直就是狐媚子,一堆男朋友,生活作風相當差,我到現(xiàn)在還覺得不是你四舅的孩子?!?/br> “那個叫時柿的也不是什么好學生,據(jù)說就是跟她搶男朋友打架,流產(chǎn)了?!?/br> “你可千萬別和她來往。她家庭情況很復雜,常年和爸爸生活,估計家教不好。” 許航宇抓了幾把頭發(fā),向母親詢問時得到的結(jié)果在耳邊炸裂式?jīng)_擊。他想起那天月色下的時柿,她是這樣的人嗎?他不確定。可他也因為四舅的事覺得羞愧,不知道怎么再面對她。 第二天,程霽把崔加喃留在公司樓下的車送到崔家。他打電話過來時,崔加喃正在和時柿聊新手化妝應(yīng)該買哪些東西,兩人相談甚歡。她接起電話,眉眼之間沒有起伏。 “成,我馬上下來,辛苦你了?!贝藜余塘穗娫挘仡^望了時柿一眼,略挑眉, “要一起下去嗎?” 時柿從茶幾上拿了塊西瓜,一點點靠在沙發(fā)背上,“太熱了,不想下去。” 崔加喃望了望窗戶外,日頭正高,也好奇他怎么這個時間點來。 “那你看家?!?/br> 崔加喃拿了鑰匙,直接坐電梯到負一層。兜了一圈才在一個角落找著自己那輛車。拉開車門坐上去,冷氣調(diào)的很低,程霽正閉目養(yǎng)神,雙手抱胸。聽見聲響,他使勁閉了一下眼,這才睜開。一雙棕黑眸不甚清亮,眼白上有些許紅血絲。望過去,整個人透露著疲憊。 崔加喃沒想到他這副樣子,略吃驚,“怎么這時候來?” “馬上得去趟谷城,接了那邊一個項目。”程霽答。 “那也注意休息?!?/br> “創(chuàng)業(yè)就是磨命。”程霽輕笑一聲。言罷,他欲下車,卻又頓住了,“時柿回去了嗎?” “沒呢。不過早上聽她說想回去了,估計明天就走了?!?/br> “那讓她等兩天,我從谷城回來順便帶她回去。天熱坐大巴車多折騰人?!?/br> “那敢情好?!贝藜余珣?yīng)下了。 “你什么時候回上海?”程霽又問。 “本打算年假休完再請假這兩天,但臨時接通知得回去相親,我媽介紹了個對象。”崔加喃捏著手里的鑰匙,摩挲紋路,打量著程霽,他眼底無波無浪,一丁點漣漪都沒泛起。 她想起昨晚的陽臺上,酒勁上頭,她問他有沒有恨過她。他望著遠處,須臾后笑出聲,“不就是被你甩了,談不上恨,我這么小氣?” “程霽,你知道你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嗎?” 程霽側(cè)首望著崔加喃,“加喃,對你,我確實沒照顧好。希望,未來你找個好歸宿?!?/br> 他的嗓音帶著煙酒浸過的沙啞,被夜風輕輕吹散。她知道,翻頁了。 崔加喃回上海上班,時柿送她去機場。兩人分別前,也沒談過什么,如以往一樣,不過分親昵,也不會過分生疏。 崔加喃走后,時柿是極想回去了。偏偏程霽留下這一個口信,讓她就這么干等著。好在兩日后,他來接她了。 時柿拎著一大包吃的坐上副駕駛,叫了程霽一聲。 “這趟玩的開心嗎?” 時柿抿嘴,開不開心?這一趟來發(fā)生的事還挺多的,她覺得頂多算是順利度過而已。 她不吭聲,程霽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和你姐相處不愉快?” 時柿急忙擺頭,“加喃姐對我很好?!?/br> “她是人很好。” 這下一句時柿不知道該接什么好,轉(zhuǎn)而低頭盯著零食袋。 車內(nèi)一片沉寂,突然車變了條道。 程霽右手扶著方向盤,左手撐在車窗沿上,不咸不淡地問道:“高考怎么樣?” “不怎么樣?!?/br> 得,又沒問一個好問題。 “還是決定去外?。俊背天V復問。 “我想去?!?/br> “別使小性子。要報外省也報近一點的?!背天V口氣說的略重,時柿小幅度往右邊車門靠,是怵他的。 “我不是很想談這個話題?!睍r柿憋了口氣,輕輕說。 “那想談點什么?” 他開著車,目視前方,時柿瞧他的側(cè)臉,還算溫和。她說:“你以前知道我和加喃姐的關(guān)系嗎?” 程霽聽著問題,微怔,繼而答道:“沒提起過。只知道她父親有再婚,但具體誰,我自是不會問。” “哦——”時柿拖長尾音。 “嗯?” “那天拍照,我覺得你倆很配。是要復合嗎?”時柿突然膽子上去了,得寸進尺的問起來。 程霽空出來一只手,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包零食砸了時柿一下,“這位小朋友,你有空多琢磨自己未來大學的事?!?/br> 時柿吃痛,知他這是不樂意說了,也不再挖根刨底。 這天一路回來,車廂里的氣氛不算尷尬,甚至偶爾有著絲絲縷縷歡快。 六月二十三號,高考成績出來了。時柿剛過一本線,只超出三分。 時奉軍沒現(xiàn)出失落,“你自己決定,復不復讀?” 時柿望著各科分數(shù),數(shù)學都沒及格,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堆在角落的那一摞復習資料,說道:“我不復讀?!?/br> “那就填志愿罷?!睍r奉軍沉吟片刻,“選自己想去的。” “爸,你希望我留在本市嗎?” “爸爸大半輩子呆在鎮(zhèn)上,見識少,替你出不了多少主意,但趁著大學多走出去看看未嘗不可,就是記得回家?!睍r奉軍說:“我只是你父親,不是你,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br> 時柿眨了眨眼,鼻頭泛酸,“爸,對不起。”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鎮(zhèn)里教學質(zhì)量比不上市里,這幾年是我耽誤你了,該送你去市里上學的?!?/br> 學校的職工公寓有些年頭了,時柿坐在掉漆的紅木椅子上,頭頂?shù)跎群衾怖沧黜?,外面梧桐樹上知了叫個不停,午后烈日闖進屋內(nèi),西曬讓屋內(nèi)溫度愈高。這一切都是破舊的不討人喜的,她卻覺得安寧極了。深嗅,鼻間都是熟悉的氣息。 說她從來沒有羨慕過市里的生活,不可能,她也期許過,鎮(zhèn)上的諸多東西都沒法和市里比。然她在那里從來沒有過歸屬感,她去市里的那個家永遠都是客人,那個家當家作主的終究是崔長風。 做好決定,時柿開始研究指導志愿的那幾本書。期間她接到虞荃的電話,她考了623,打算報外國語大學的法語系。 “為什么決定學法語呢?”時柿吃著奶油冰棒問。 虞荃像是也在吃東西,“我原本很向往小語種,但被我爸逼著改了,說是畢業(yè)去非洲就不認我這個女兒?!?/br> “我還沒決定好學什么,分不好填?!睍r柿咬了一大口冰棍,冰得滋啦啦吸氣。 “那學校決定了?” “谷城師范大學?!?/br> “外省……你真的要去嗎?”虞荃音調(diào)降下去一些。 終于把那塊冰棒咽下去,時柿笑了,“哎,你不是外省嗎?” “可是——算了,聽說谷城很多好吃的,以后來找你玩?!庇蒈醣臼窍雱褚粍?,但忍住了。 “包吃包住?!?/br> 和別人很輕易說出了結(jié)果,但面對印貞時,時柿還是怕的,哆哆嗦嗦說出學校名。 “你說哪?你再說一遍。” “就是那個谷城、谷城師范大學?!?/br> 電話那邊靜下來了,半天沒吭一聲。 時柿忍不住叫了印貞一聲。 電話被掛斷了。 時柿求助地望向坐在一旁的時奉軍。時奉軍喝了口涼茶,“報名號和密碼守住了。沒事的。” 這廂話音剛落,他電話響了。時奉軍讓時柿回房了,這才接起。 時柿在房里忐忑不安,很擔心時奉軍被印貞說動,又改變主意了,一直聽著屋外的動靜。聽不太清,但感覺很平和,沒大吵大鬧,時柿一顆心又稍平復。 半晌后,時奉軍敲門,“你媽有個要求,以后上班得回來?!?/br> 時柿遲疑,卻發(fā)現(xiàn)時奉軍朝她使了個眼色,“我答應(yīng)?!?/br> “那你親自跟你媽說。” 時柿復和印貞通上電話。未來的事誰又知道,但承諾人人都會做。 第16章 16 填完志愿就是七月了。 天熱,尤湖湖店里生意也好,業(yè)務(wù)拓展,做起了外送。小鎮(zhèn)沒有專門的外賣人員,都是店里自送,時柿去應(yīng)聘了這個崗位。 這日下午,尤湖湖接了一個單子,客戶是程暄。尤湖湖記下他要什么之后,望向那邊在閑聊的兩姑娘,拿不定主意派誰去。 “虞荃,你——” 她話沒說完,虞荃手機響了,然后就聽見她尖叫:“你回來了???” 然后是用氣音對著時柿大喊,“蕭岱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