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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扒在窗戶外面,做了很多心理建設(shè),琢磨著如果要下嘴,先咬哪里比較適合。說實(shí)話,周良這樣的人,她嫌臟。 然而,周良此人活著沒做什么好事,死倒是死得讓人解憂。他被云非這張臉嚇得不輕,她兩只被綁的前爪扒著窗臺,后爪被捆在一起并攏往上一扒拉,周良驚得丟了魂似的,直接前栽,摔樓底下去了。 云非沒想到這么省事,倒是免了自己動嘴。 她從窗戶爬回來,重新變回了人形。其實(shí)她叫周良蒙上陳辰的眼睛,就是早打算要現(xiàn)原形。 她沒了妖力,光是恢復(fù)人形就十分費(fèi)勁。她坐在地上,慢慢地挪回陳辰身邊。 陳辰說不出話,可他很想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他以為眼睛被蒙住之后,他會聽到一段不堪入耳的聲音,但事實(shí)似乎不是。 眼睛首先恢復(fù)了光明,陳辰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云非而不是周良的那一刻,他簡直要喜極而泣。她看起來臉色發(fā)白,有氣無力,可是,她是安好的。 也幸虧周良把云非當(dāng)成個弱女子,低估了她,把她的兩只手綁在身前,讓她還能完成很多動作。如果是捆在背后,今天的狀況就真的讓人頭疼了。 云非用兩只捆在一起的手撕開了他嘴上的封條,聽見他痛哭失聲?!爸x謝,你救了我……也謝謝老天,……謝謝你沒事……” 她的唇色白得像紙,她虛弱地勾了勾唇:“你不必謝我。我不是為了救你,我也沒想過恨你,我只是,想讓自己開心地活著……” 她太累了,就那樣躺在地上閉了眼。陳辰也躺在原地,眼淚一直流到讓自己筋疲力盡。 他想起她最喜歡的那首歌了—— “自成風(fēng)景,自有傾慕,何必熙攘中忘了身在何處?看見過雷電刀斧、落日沙土,看見過彩虹怪鳥、蝶飛鳳舞,安安穩(wěn)穩(wěn)做一株植物,愛我恨我,眉頭都不蹙……” 他躺在那邊,低低地呢喃:“愛我恨我,眉頭都不蹙……”她果然,已經(jīng)不在乎他了??墒牵?dāng)危險來臨,他在地上和周良扭打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從前錯得離譜。原來,自己是那么在乎她的。 有一種喜歡,它一直就在你身邊,像水像空氣像一碗白米飯,你或許會覺得平淡無奇,甚至有些膩??墒堑搅俗詈螅惆l(fā)現(xiàn)那點(diǎn)喜歡早就滲進(jìn)了骨子里,它飛走了,全世界都被它搬空了。 云非昏睡了一天才醒,其實(shí),明蕭趕到的那個時候,她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意識。在朦朧的視線里,她看見他眉頭緊緊地皺著,還是像初見時那樣,渾身氣勢冷得像裹著凜冽的冰碴。 明蕭直接把她保護(hù)在自己身邊了,無論兩邊的老爺子說什么“大婚前不宜見面”,他還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云非的身體很快恢復(fù)了,她要在婚禮前最后一次試穿那件價值不菲的白紗。 巨大的落地鏡前,她儼然就是童話里高貴的公主,她回眸,對著明蕭凝眉淺笑,流露著只有他能看懂的點(diǎn)點(diǎn)風(fēng)情。 禮服已經(jīng)非常合身,非常完美了,華服佳人,良辰美景,一切都是剛剛好。 白紗換下來,被人小心翼翼地拿下去,明蕭已經(jīng)扯松了襯衣領(lǐng)口,跟著云非追上了樓。 他迫不及待地把她壓在臥房的門上親吻,然后抱著她,把人放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不知是風(fēng)險過去的后怕,還是對未來婚姻的憧憬,這一場歡愛,他們格外地瘋狂。 當(dāng)他在她耳邊重重地喘息,她捧著他俊雅的臉輕聲地問:“你愛我嗎?” “嗯?!甭曇衾锉M是性感的沙啞。 “你在騙我?!彼皖^咬在他的肩頭,說不出是嬌嗔還是誘惑。明蕭霍然一震,痛感加重了對神經(jīng)的刺激,他一個激靈,禁不住兵敗如山。 云非沒松口,那天準(zhǔn)備咬死周良的一口沒下去,她把這一口留給了明蕭。他的肩頭被咬出了血,明艷的紅色像如火如荼的愛恨。 事后,他摟著云非白皙柔軟的身體入睡,他看見她身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小草莓,自己都不知道對她有多用力,有多沉醉。 云非對他最初的印象是對的,明蕭是個很難愛上一個人的人。可是,他對她心動了,他不能不承認(rèn)。 那一場盛世婚禮終于如期來臨。 天是湛藍(lán)的,藍(lán)天白云下的城堡猶如一張充滿童話色彩的畫卷。高高的灰墻,巨大沉重的門,綠色的藤蔓和白色的薔薇妝點(diǎn)著略帶憂傷的浪漫。陽光折射在高高的玻璃上,像水晶,像情人的眼淚。 云非穿著高貴不凡的白紗,拖著長長的如雪的裙尾,默默地望著天空,想了很久。原以為,沉浸在愛情里,一切世事紛爭都與己無關(guān),他們也會變得有所不同。然而,他依然是鋒芒畢露的明蕭,她也依然是那個愛自由的妖精。 古堡賓客如云,鮮花、香檳和祝福……全都為了今天的主角,一對金童玉女。 陳辰也到底還是來了,從不甘心到不得不認(rèn)命,往后余生,她永遠(yuǎn)只能是他的白月光。 婚禮即將開始,明蕭總覺得心神恍惚。今天的新郎英姿挺拔、一身貴氣,可云非不在身邊,他莫名覺得不踏實(shí)。他嘲笑自己,是不是緊張過度了?只等禮成,她永遠(yuǎn)都屬于他。 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來告訴新郎——新娘不見了。明蕭宛如驚弓之鳥,拔腿就往云非的化妝間跑。 人沒了,只有那一襲華美的白紗一絲不亂地鋪呈著,旁邊放著婚戒和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