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沈忘川渡了劫,一個月才完全恢復(fù)。云非傷了元?dú)?,她自己估摸著,得半年才能好?/br> 她把沈忘川叫到床邊來,對他說:“你走吧,這次的天劫驚天動地的,沉香塢再難藏得住你。” 原主婁傾城自隱退,遺世而獨(dú)立。若說打,她是打不過緋墨的,可是自保不成問題。沉香塢外設(shè)了結(jié)界,又布下迷陣,一般的妖魔根本找不到這里。 當(dāng)年,云非手腳快,搶在緋墨之前從小村子里帶走了沈忘川,她隱匿了他的氣息,將他一藏數(shù)年??涩F(xiàn)在,這樣的天劫等于告訴世人有大魔出世,且沈忘川已今非昔比,他繼承了屠百川霸道的魔法功力,只怕藏也藏不住了。 他舍不得走,看著云非失了血色的面容,更覺心疼。“你要我去哪里?”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蒼白的嘴唇勾著一抹狡黠的笑意,“去枯葉谷,到緋墨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他門下弟子?!?/br> 沈忘川想了想,知道這是最好的法子,既可以重新隱藏自己,又可以在緋墨身邊等待殺他的時機(jī)。可他半晌低著頭,不置可否。 云非以為他有顧慮,勸說道:“你別怕,憑你如今的道行,一般的小魔小妖奈何不了你。只要你不逞強(qiáng),不打草驚蛇,便不會有危險。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我過些日子就大好了,而且,有阿錦他們可以照顧我?!?/br> 有時候,他也想像阿錦一樣,做她身邊一條倍受寵愛的魚,哪里也不去,一輩子守著她??伤溃@樣的生活注定不屬于他。他人生的使命仿佛從生下來便被安排好了,他只能努力地去征服天下,不成功便成仁。 他悶聲地問:“我?guī)讜r動身?” 云非說:“明早天亮前便離開沉香塢,神不知鬼不覺。” 他抬了眼看她,眼睛里含著隱隱的期盼。他張了張嘴,最終只“哦”了一聲,便回了他的屋子。 午夜過后,云非門前的禁制被悄悄地打開,一道魔影悄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她的床邊。 沈忘川斂了周身的氣息,靜靜地站著,心中崩著說不出的緊張。 她此時傷勢未愈,若在平時,他沒把握不驚醒她。而且,他長大后,便再沒做過破解她門窗禁制的事,所以,她漸漸地對他放下了防備之心。 今晚,是他離開沉香塢的最后一晚了,他舍不得走,想來看看她,和她告別。他知道男女之防,自己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來她的床邊,可他就是想這么做,否則一個人在屋里,如坐針氈,心似油煎。 他不需要燈,也能將她的睡容看得真切。對于魔而言,黑夜完全不是障礙。 她睡覺時脫下了外袍,寢衣也是黑色的。她容顏清麗,呼吸綿長,青絲如瀑鋪呈于枕邊,衣衫松了,香肩半露。他喉結(jié)動了動,目光粘住了一般挪不開。 他原只想看看便走,可他不僅沒走,反而又上前了半步。他只覺得自己貪心得不行,也不知是哪里來的膽子,既然來了,他還想再摸一摸。 他想,自己輕一些,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他彎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指尖落在她的臉頰上。何為膚如凝脂,此時手底下便是最真實(shí)的寫照。她的肌膚細(xì)滑得讓人心尖打顫,還有那份溫軟,生出無限旖旎的遐思。 沈忘川抑制不住地回想著渡劫那日將她抱在懷里的感覺,這么些年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可以那樣抱她。當(dāng)時是性命攸關(guān),此時想想她柔軟的身軀躺在他的胸膛上的情景,透著陌生的興奮。 他的指尖在她的唇邊流連,朱紅一點(diǎn)媚意橫生,他不敢去碰,卻心癢難耐。 一會兒,他狠了狠心地想:今日想做的事若不去做,下次得以這般親近,還不知是猴年馬月。 于是,他埋下頭去,用唇替代了指尖,輕輕落在那紅色的柔軟上。欲罷不能的滋味讓他心神蕩漾,他還磨蹭著不肯放,卻見床上的人兒動了動。 她翻身睡去,沈忘川嚇得坐在地上半晌心如鼓擂。這又是怕又是想的感覺讓人上癮,他默默地糾結(jié)著,到底還是念了個訣,消失在黑暗里。 他走了,還沒忘了悄悄地恢復(fù)了云非門上的禁制,若不細(xì)看,誰也不能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有人來過。 沈忘川不知道,其實(shí),他剛一離開,便從屋子角落的陰影下悄無聲息地走出個人來。她穿著黑色寢衣,青絲如瀑,和床上躺著的人一模一樣。 她眸色晦暗,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床邊施了個法,床上的人坐起身來,卻是阿錦。 阿錦坐在床邊,嘟嘴跺腳,滿臉委屈地向她抱怨道:“人家是雄性!” “……” 云非將她和阿錦連夜用魚鱗織就的軟甲交給他,這軟甲除了有一定防身作用,還可以隱藏氣息。有了它,沈忘川才可能安全地待在緋墨身邊,而不被發(fā)現(xiàn)。 雖只養(yǎng)了他八年,只是他師父罷了,云非卻擔(dān)了顆老母親的心,有種“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的感覺。她當(dāng)他是孩子,可他卻…… “他出發(fā)時,你將此物轉(zhuǎn)交,就說是早為他備下的。”她想了想,還不放心,“今晚之事,不許說出去?!?/br> 阿錦捧著軟甲走了,云非坐在床邊撫額。這事她實(shí)在意外,忘川那孩子因?yàn)閺男]有父親,母親早亡,一直比同齡人少言寡語些,她原只覺得他內(nèi)向,沒想到,他卻存了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