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初心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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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注:作者推薦放慢閱讀速度。 落夕街3號獨棟房屋內(nèi),氣氛突然安靜下來。門外黑夜中的花叢沙沙晃動,接著傳出了一聲貓叫。 哈米斯夫人在丈夫嚴(yán)厲的目光中乖乖閉緊嘴巴,看著三人起身離開。皮靴落在樓梯的木質(zhì)地面,一步一步地上行。閣樓內(nèi),隨著啪嗒一聲的開關(guān)扭動,煤氣圓燈綻放出柔和寧靜的黃光。 哈米斯先生揮舞了一下手臂,頓時無數(shù)飛塵揚起。他咳了兩聲,將一只黃銅鎖扣的翻蓋木盒從角落里抱了出來。 林洛洛仔細地盯著哈米斯先生手中的翻蓋木盒,腦海中念頭飛轉(zhuǎn):木盒表面繪刻著銀白色的古典波浪紋,老科勒教過我,這是幾百年前流行的樣式,看來這只木盒年頭不小哈米斯先生應(yīng)該花了很大勁,才把這只盒子找出來,他剛才說失陪,估計就是這個原因 哈米斯先生將木桌上高高的雜物堆全部掃掉,留出一塊干凈的桌面,把翻蓋木盒放了上去。 他扭頭朝林洛洛和安德森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我的父親是一位專門服務(wù)西區(qū)富商的律師,在業(yè)內(nèi)小有名氣。他退休后把濱松街10號房屋買了下來,并且花費大量的金錢和精力改造。之后,他一直住在那里,基本上不愿意離開。” “當(dāng)我的父親過世的時候,我剛剛升入霍威大學(xué),沒有來得及見上他最后一面。因此,我能做的,只有舉辦父親的葬禮?!?/br> 哈米斯先生的語速漸漸變慢。 “他留下了一份遺囑,要求我把濱松街10號房屋的一半產(chǎn)權(quán),捐贈給王國慈善委員會。所以,白銀城住房改善公司,應(yīng)該留了一份遺囑的復(fù)件存底?!?/br> 哈米斯先生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角。“結(jié)果,后來出事了。” “我的父親是在房屋內(nèi)安詳去世的,租客一般都忌諱這種情況。但由于濱松街地段非常好,而且當(dāng)時房屋裝修還比較新,所以還是有人愿意嘗試入住?!?/br> “然后,第一年就死了三名租戶?!?/br> 哈米斯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一陣顫栗不可控制地躥過林洛洛的肌膚。 “這件事情驚動了警方,甚至連寧靜教堂的神職人員也介入進來。那半年內(nèi),他們一遍遍地詢問我細節(jié),進行了各種調(diào)查,然而還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br> “直到某一天整理舊物時,我突然想起,我的父親在過世前,曾經(jīng)嚴(yán)厲地囑咐我,濱松街10號房屋的花園景觀” 哈米斯頓了頓,緩緩說道:“永遠不得變動?!?/br> 安德森聽著哈米斯的話語,想起先前自己的念頭,嘴角不由得僵硬起來。 “你們在那里已經(jīng)住了小半個月,應(yīng)該清楚,10號房屋的花園景觀實際上非常漂亮,但是在一些地方很難透光。” 林洛洛緩緩點頭。她自然清楚,對于極北之地的人民,陽光是極為重要和關(guān)鍵的住房考慮要素。 “而那三位租客都私自改動過花園的布置?!?/br> 哈米斯擦干凈木盒表面的沾灰,在黃銅鎖扣的清脆咔噠聲中,他終于翻開木盒的蓋子。 一張泛著黃斑的小巧信封被捏在兩根手指上,內(nèi)部折疊的信紙輕柔地展開,十年前的筆跡呈現(xiàn)在林洛洛面前。 猩紅色的墨水由于時間的封存,痕跡已經(jīng)變得暗沉?xí)為_。似乎是由于老人年邁,控制不住手部肌rou的顫抖,部分字跡出現(xiàn)蝌蚪狀的扭曲,如蛇一般彎彎繞繞。 林洛洛忍不住吞咽一口唾沫。 哈米斯先生低沉的語調(diào)帶上一分柔和,打破了詭秘的氛圍?!斑@就是我的父親的遺囑原件?!?/br> 林洛洛靜下心來,飛快地掃視一遍文字。哈米斯安靜地等待兩人閱覽完遺囑,說道:“你們剛才應(yīng)該讀到了。我的父親要求把這只木盒,捐贈給濱松街10號房屋的第四名租戶?!?/br> “但由于前面的意外,政府直接頒發(fā)了房屋 閱瀆絟呅請椡:χróúRóúWú.Cóм的封禁令。即使五年前,房屋已經(jīng)被解封,寧靜教堂重新派人檢查了一遍,證明10號房屋的安全性,確認房屋可以重新住人,但還是沒有人敢于嘗試?!?/br> 林洛洛與安德森對視一眼,心中冒出一絲明悟:白銀城住房改善公司的銷售員,那個紅發(fā)女孩沒有提到這一點看來是她有意地隱瞞,或者錯漏了細節(jié),壓根就不知道這一回事 “不過,你們放心?!惫姿箍粗媲暗膬晌荒惺?,鄭重地說道:“我以信譽擔(dān)保,濱松街10號房屋現(xiàn)在是安全的?!?/br> “不過,如果你們還是打算搬走,我也沒有意見。反正那棟房屋這么多年,都是以最低廉的價格掛在租房公司門口,始終無人問津??炊辉趺纯紤]吧?!?/br> 安德森看向林洛洛,用眼神表露出勸說的意思。由于林洛洛的緣故,他在這方面變得不愿意承擔(dān)任何形式的風(fēng)險,哪怕這一絲風(fēng)險能夠帶來大量的便利。 況且,安德森本來就不在乎價格。他當(dāng)時選中濱松街10號房屋,看重的是房屋花園的私密性。 林洛洛頓了頓,打算開口婉拒哈米斯,同時表達自己的謝意。但她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敞口的翻蓋木盒,靈性突然一動,眼神聚焦在薄薄信封的下方。 “這些是什么?” 哈米斯把信封拿起,露出下方的幾件物品:兩只裝著深藍色液體的錐形玻璃瓶、一塊擁有大腦紋路的乳白色石頭、一團黑紅色的毛發(fā),以及其他零碎說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兒。 “我也不知道,我的父親什么也沒跟我說?!惫姿箛@息道,情緒變得低落,甚至不太紳士地聳了聳肩膀。 “總之,這只木盒交給你了。你愿不愿意收下?” 來歷不明的奇怪物件濱松街10號房屋,和前任房東哈米斯律師的遺囑感覺都很詭異或許還是少接觸為妙林洛洛謹(jǐn)慎地思考,剛打算開口婉拒,左手掌心突然一陣灼熱。 林洛洛怔住,沒有魯莽地抬起手掌查看情況,反而攢緊了拳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想起自己的掌心藏著一枚符號。 我在黑森林里撿到羊皮紙的時候,邪神的名字爬上了我的手掌難道,這只翻蓋木盒與邪神有關(guān)我到底要不要涉入? 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足夠安穩(wěn)平和,有穩(wěn)定的工作,有良好的收入,還有安德森的陪伴我對現(xiàn)狀很滿意,可以就這樣一輩子下去那么,我究竟要不要冒這個險 林洛洛深深吸了一口氣,打算開口回絕。由于肺部的呼吸,束胸長布內(nèi)的一塊物品造成了強烈的擠壓,硬邦邦地硌在她的胸膛上。 那是一條吊墜,華貴的銀鏈上反而串著粗糙丑陋的雕像。由于差勁的手工,獸頭的眼睛被雕歪,變得細小而不對稱,顯露出一分莫名的憨厚。 林洛洛頓時沉默。 片刻后,在哈米斯的緊張臉色,以及安德森的懷疑神情中,她緩緩?fù)鲁鲆豢跉?,嘴角一點一點地翹起: “為什么不呢?” 落夕街位于東區(qū)和南區(qū)的交界,距離霍威大學(xué)僅有不到一里遠,因此周邊聚集了幾間小型文法學(xué)校,以及更多的私立夜校。 此時,天空中飄起雪花,黑天鵝絨的幕布降下一粒粒飄舞的雪,在煤氣路燈的柔和光線中變?yōu)榈拿S。雪花輕柔地落在人們的發(fā)鬢、鼻尖和眼睫毛上,無數(shù)面容年輕的男女裹緊圍巾,挎著公文包,加快了腳步。 落夕街3號獨棟房屋門口,此刻站著幾道人影。 “哈米斯先生,哈米斯夫人,感謝你們今晚的款待?!绷致迓迕撓露Y帽,放于胸口,微微彎腰。 一陣叮鈴鈴的自行車鈴聲飛快地躥過街道,那是學(xué)生們瘋狂地踏著自行車趕路。隨后,周圍幾處同時響起密集的電鈴,夜校開始上課了。 “不用客氣,歡迎你們再次拜訪?!惫姿瓜壬⑿Φ?,“你如果有什么歷史學(xué)方面的疑惑,可以隨時過來找我,我很樂意幫助?!?/br> 林洛洛點頭,心中飛快地盤算了一下,下定了幾個主意??吹焦姿狗蛉说谋砬?,她微笑地走上前去,落下一個標(biāo)準(zhǔn)而挑剔不出任何差錯的吻手禮。 哈米斯夫人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林洛洛接著溫和道:“夫人,今晚的晚餐是我在白銀城吃過的最豐盛美味的一頓?!?/br> 在禮儀繁復(fù)磨蹭的道別儀式中,林洛洛漸漸察覺到,身旁的安德森雖然表面正常,但實際上開始變得不耐煩。 林洛洛心底輕笑一聲。當(dāng)最后一句告別的客套言辭結(jié)束后,兩人轉(zhuǎn)過街角,消失在哈米斯夫婦的視線中。 不再顧忌路人的異樣眼光,林洛洛突然抓起男人的手,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 “你怎么回事?” 看著安德森皺起的眉毛,林洛洛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嘴角繼續(xù)上揚,眼神愈發(fā)明亮。 “我差點忘記了我原本應(yīng)該做什么。我想想,唔,我們得找個時間好好回請一下哈米斯夫婦,感謝他們的幫助和提點。” 迎面走來了幾名衣著普通的年輕學(xué)生。他們看著兩個身穿正裝三件套,頭戴半高絲綢禮帽,握著手杖的紳士在路上拉拉扯扯,頓時愣得停下腳步。 林洛洛順著安德森指責(zé)的眼神,注意到了那幾名目瞪口呆的年輕學(xué)生。她于是松開手,輕咳兩聲,繼續(xù)向前走。 安德森緊緊地追上林洛洛,等到超過那幾人,他看到林洛洛又停下站住。 在男人隱蔽流露出來的疑惑神情中,林洛洛深深地吸入一口氣。頓時,寒冷的空氣卷著雪粒竄入她的肺部,然而林洛洛只覺得胸膛火熱,就連許久未跳動的心臟,也仿佛重新開始震顫。 街上的人聲、鐵鋪里金屬敲打的叮叮聲、路面嘎吱嘎吱移動的轱轆聲、遠方教堂高塔的悠揚鐘聲、城門外蒸汽船舶起航的低沉轟鳴聲這一刻,林洛洛仿佛擁有安德森的聽覺。 她突然無聲笑了起來,兩滴透明的水珠滑過弧度不變微微翹起的嘴角。 安德森看著水珠無聲地滴在領(lǐng)口,形成一片洇漬緩緩暈開。 林洛洛沒有理會這些。她重新牽起安德森的手,兩人向風(fēng)雪中走去。 ********** 此章進一步用凝練語言刻畫白銀城印象,側(cè)面描寫洛洛心境變化,展現(xiàn)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