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與君同生死,共甘苦
殷童一聽,哭喊著:“不,師傅,我要留在這里陪你,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的,師傅!” “殷童,童兒,你乖,聽師傅的話,你放心,師傅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回去陪你的,你不要怕,等一下你幫著衛(wèi)清憂帶凌鷺先走,為師稍后就到。” 顧君酌強(qiáng)撐著意識,輕聲細(xì)語地哄著她。 但殷童只是拼命地?fù)u頭,哭著一個勁兒地說不要。 慕容黎不屑地說:“本王還在這里呢,你就這么肯定本王會答應(yīng)你的條件?顧君酌,你未免太有自信了吧?” 顧君酌扯著沾著血的嘴角,笑道:“不是我有自信,只是我知道,你沒理由不答應(yīng),畢竟你不可能拿你好不容易奪下的魔界來跟我打賭,當(dāng)然了,如果我顧君酌這條性命能夠耗死你這個魔王,能夠讓魔王與魔界對等,那我也值了?!?/br> “……” 顧君酌在賭,他在賭慕容黎絕不敢如此冒險(xiǎn),用一個魔界來換四條對他來說人微言輕的人族性命。 顧君酌死死盯著慕容黎的眼睛,良久,慕容黎終是冷哼一聲。 “顧君酌,世人都說你光明磊落,殊不知,你用起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卻是比本王這個魔王還要更勝一籌啊,好,這次,就算你又贏了一回!本王答應(yīng)你,先讓你施法送他們?nèi)齻€人走,只剩下我們兩個在這朔漠決一勝負(fù)?!?/br> 慕容黎也沒有辦法,確實(shí)如顧君酌所言,拿這個魔界來做賭注,他根本輸不起! “好,記住你的話,慕容黎,如果等會你反悔,你與整個魔界,必受萬世天譴,永不超生!” 顧君酌說罷,手中減弱了幾分對鎏鴻的束縛,白光再不似那般耀眼。 慕容黎重新感知到了自己對鎏鴻的掌控,于是用力一握,將鎏鴻從顧君酌的鎖骨上狠狠抽回。 他抹了抹臉上的虛汗,只嘆顧君酌的厲害。 居然在被鎏鴻砍傷的情況下,還有那般快速的反應(yīng)力和那般驚人的強(qiáng)大修為可以控制住鎏鴻,讓他這個魔王一瞬間竟抽不回鎏鴻,只能與顧君酌這廝僵持著。 慕容黎想,這個世上恐怕只有這種人才能與自己成為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至税伞?/br> 鎏鴻抽回后,顧君酌肩膀上的鮮血又噴灑了一些,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卻還是拼命保持清醒和理智,另一只手抬了起來。 只聽他稍稍念咒,一道輝宏白光自他掌心飛了出來。 隨即,不遠(yuǎn)處憑空出現(xiàn)一道深白色的大門。 顧君酌轉(zhuǎn)過頭去,對著殷童說:“童兒,快,這道門時間有限,你和凌鷺衛(wèi)清憂快些進(jìn)去,然后你們就可以去到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了?!?/br> 殷童搖搖頭:“師傅,我不要!” 她落淚的樣子讓顧君酌心疼不已,“童兒,乖,聽話?!?/br> “不要……不要……”殷童剛想走過來,就被顧君酌呵斥著。 “殷童,現(xiàn)在你連師傅的話也不聽了嗎?!快走!快點(diǎn)!” 顧君酌想,如果這次他能平安無事回到她身邊,他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心意,縱然她不接受,他也要一直陪著她保護(hù)她,絕不再讓她落一滴淚水。 但前提是,他要贏。 只是現(xiàn)在看來,這好像有點(diǎn)困難…… 顧君酌看了看慕容黎扛著鎏鴻,一臉囂張又不耐煩的樣子。 不禁自嘲著,想他曾經(jīng)一呼百應(yīng)的國宗門尊長,竟有一天會在魔王面前狼狽至此。 如果在穹山上,他的魂魄沒有受創(chuàng),顧君酌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瞻前顧后。 只不過,這個世上,沒有那么多如果。 顧君酌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境界在劇烈的動蕩著,那一抹受傷的魂魄也在搖搖欲墜。 他的頭越來越疼了。 真是諷刺啊…… 不過,至少能抱住殷童,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夠了。 慕容黎嘖了一聲,“顧君酌,你好了沒有?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最見不得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面了,尤其是殷童。 她為他落淚的樣子,怎么看怎么刺眼! “師傅……”殷童還想說什么。 “走?。∽甙?!”顧君酌沒辦法了,撕扯著嗓子吼著她。 “殷童,不好了!凌鷺?biāo)觳恍辛?,怎么辦,怎么辦?。?!” 另一邊,衛(wèi)清憂正抱著凌鷺哭得不知所措,當(dāng)察覺到凌鷺鼻間的氣息越來越弱時,她嚇得大叫了起來。 殷童一聽,握緊了拳頭,而顧君酌趁機(jī)喊她走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知道,衛(wèi)清憂在摧她走,顧君酌也在催她走。 望著顧君酌越來越虛弱,殷童只覺得心痛不已,靈魂深處那妖身封印的裂痕越來越大。 九尾妖狐的鮮血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從裂縫中跑了出來,逐漸取代了原本身軀內(nèi)那普通的人族血液。 伴隨著一道跑出封印的,還有先前那兩枚強(qiáng)大的內(nèi)丹,此時也一并融入在那妖狐的血液中。 血液自封印中流出時,那些被封住的強(qiáng)大的妖力,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貫徹到殷童全身上下。 殷童閉了閉眼睛,她的太陽xue前所未有的疼痛,而那股熟悉的力量又回來了…… 丹田處的天魂珠被妖血灌溉后,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散發(fā)出它原本的光澤。 當(dāng)殷童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見她的眼瞳一閃而過的紅色,而她的脊椎尾骨也開始變癢了幾分。 “童兒,你還在猶豫什么?!”顧君酌眼看著那道門的光芒漸漸減弱,心也開始急迫起來。 “好,我走?!边@次,殷童答應(yīng)得出奇爽快。 見她終于答應(yīng),顧君酌反而松了一口氣。 殷童全力奔跑了起來,她很快跑到衛(wèi)清憂身旁,和衛(wèi)清憂合力,兩人扶持著已然奄奄一息的凌鷺,一起往那道大門走去。 顧君酌見狀,笑了笑。 他知道這次沒有勝算,靈魂受創(chuàng)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打不贏手握鎏鴻的魔王的。 “童兒……永別了……”顧君酌張了張嘴,看著殷童的背影,戀戀不舍地說著。 然而,當(dāng)?shù)竭_(dá)門前的時候,殷童忽然停了下來。 衛(wèi)清憂著急地說道:“殷童,你怎么了?快走吧!” “清憂,你們一定要平安無事,保重了?!币笸洳欢≌f著。 “你在說什么……啊——!”衛(wèi)清憂話還未問完,卻已經(jīng)被殷童狠狠推進(jìn)門里。 衛(wèi)清憂猝不及防,抱著凌鷺一道跌了進(jìn)去。 “殷童——!” 還能聽到衛(wèi)清憂的呼喊聲,然而已經(jīng)越來越遠(yuǎn)了。 那道由顧君酌召喚而出的大門很快便消失在了殷童的面前。 殷童笑了笑。 清憂,凌鷺,希望你們沒事。 顧君酌目睹了這一切,震驚不已。 “童兒……” 他此時此刻卻不知道說她什么好了。 慕容黎同樣被殷童的所作所為弄得愣住了。 這個丫頭……就這么愿意和顧君酌一起死嗎? 他不懂。 他不懂她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顧君酌又有哪里值得她這么做? 慕容黎張了張嘴,心卻堵得慌,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殷童轉(zhuǎn)過身來,趁著兩人都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步一步走到顧君酌面前。 她私下一角衣料,沉默著為他先捆住肩上的傷口,好讓鮮血流動得慢一些些。 顧君酌看著她為自己包扎的手,咬了咬牙。 “童兒,何必這樣呢?” 此時,殷童也停了手上的動作。 她笑得十分明媚,似三月暖陽,又似二月春風(fēng),說出的話讓顧君酌心頭狂跳不止。 “顧君酌,生,我們一起生,死,我們一起死,如果我留你在這里,我這輩子都沒有意義了,你明白嗎?” 她喊他的姓名,不是師傅。 顧君酌剛想說話,殷童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先聽我說完?!?/br> 顧君酌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君酌,從前我為了一直陪在你身邊,隱瞞了你很多事,也做了很多錯事,如今,我為了你的性命,卻也只好前功盡棄了,一路走來我的艱辛,在這一刻起盡數(shù)都白費(fèi)了,如果這次我們能平安無事,答應(yīng)我,別不要我,好嗎?” 殷童說完這番話,眼底的深情再也藏不住了。 “童兒,你說的什么,我聽不懂?!鳖櫨谜f道。 “沒關(guān)系,你很快就會明白了?!币笸衩氐卣f著。 說罷,殷童轉(zhuǎn)過身去,對慕容黎說:“慕容黎,你就一定覺得我們必輸嗎?” “當(dāng)然,殷童,明明你師傅拼盡全力才保得你一線生機(jī),你又何必再回來與他同生共死呢?你知道你這么做,他可不會有多快樂?!蹦饺堇杼袅颂裘肌?/br> 殷童一聽,冷笑一聲,說道:“是嗎?慕容黎,可若我們會贏呢?” “贏?你憑什么?”慕容黎問道。 “就憑……”殷童瞇了瞇眼,容貌開始產(chǎn)生了一點(diǎn)細(xì)微的變化,“就憑吾乃九尾狐族之后裔,妖界最尊貴的血統(tǒng)!” “什么?!”慕容黎終于明白了什么,然而已經(jīng)太遲了。 只見殷童忽然仰天長嘯一聲,她的面容隱隱顯現(xiàn)出一只妖狐的形態(tài)。 霎時間,天空的雷電開始向她移動,九尾妖狐的啼叫令大地都要為之震動! “啊——?。?!” 終于,殷童靈魂深處的妖身封印盡數(shù)破裂開來。 九尾狐族的血脈和法力盡數(shù)歸位,丹田處的天魂珠冉冉升起,重新煥發(fā)出應(yīng)有的光芒! 山崩地裂,那兩枚內(nèi)丹在殷童體內(nèi)與之完美契合。 只見殷童瘋狂嚎叫著,她的脊骨尾端逐漸破土出一條又一條的碩大的妖尾…… 一條…… 兩條…… 三條…… 四條…… …… 到最后,可見足足八條狐妖的尾巴在她背后悠哉悠哉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