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只把喜來報
蒼幽歷朝歷代以來,但凡冊封皇后,皆是在那觀云樓舉行冊封典禮。 此刻正是晌午時分,已到了冊封的吉時,這時辰皆是由欽天監(jiān)花了幾個夜晚不眠不休夜觀天象,而后又經(jīng)過種種精心計算,方才計算出來的。 若是誤了,便是觸了夫妻,可是要受大懲罰的,故而文武百官有的乘著轎子,有的自府上出發(fā)騎著快馬,反正一個接著一個陸陸續(xù)續(xù)的,最后幾乎都是掐著點到達(dá)了那觀云樓。 當(dāng)李明元和裴藺結(jié)伴而來時,許多官員都自動讓出了一條道兒給他們。 李明元今日面黑如那爐灶底下的鍋灰炭霉,較之以往更為面無表情和冰冷。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模樣,裴藺跟在他后頭,往日該是阿諛奉承的,今日卻也出奇安靜極了。 兩人不言不語的,一時間,諸多官員顯得提心吊膽。 蒼幽官員制度,一級管一級,制度等級分明,別看皇帝統(tǒng)領(lǐng)百官,但說到底平日里問話都是直接叫的像衛(wèi)傅、李明元、裴藺這種不過略低的官員,實在不濟(jì)也是換個角度去問問兩位王爺。 朝堂之上絕不可能放著一品大官不管,轉(zhuǎn)而冷不丁去問那些底下的五六品小官吧? 故而像李明元這種才是那些更低一級的官員真正的主子,皇帝不過是明面上要守規(guī)矩罷了。 待下了朝,哪里惹得人家不舒坦了,人家小黑屋給你這么一關(guān),你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皇帝哪會記得你是老幾?等會被人家隨意搪塞個理由,你怎么死了都沒人知道,反正還會有別人頂上你的差事。 這也不難知曉為何歷朝歷代總會多多少少有那些結(jié)黨營私的勾當(dāng)了,沒辦法,這就是人性,也是官場,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誰不緊著自己的利益和性命? 故而當(dāng)李明元今日悶悶不樂的時候,底下那些人也是緊張兮兮的。 深怕哪個不妥當(dāng)就被當(dāng)做出氣包了,一時間也沒人敢上前請問,只是三五成群聚作幾個小團(tuán)體恭敬聽命在一旁。 就在兩位誥命大臣裝模作樣時,兩位皇親大駕光臨。 海王爺仍舊是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恭親王今日也是臉色好不到哪里去。 想他此刻算起來,是還在禁足期的,但是皇帝封后大典,他也不能不來啊,而且他成日被拘在府里,那些府上的下人和婆子女使雖然明面上恭恭敬敬的,可是背地里那些嘴巴嘀嘀咕咕的可厲害了,他個暴脾氣罰了又罰,卻也還是擋不住人言可畏。 搞得他在府里幾乎快被憋死了,連那些來伺候的小妾都怎么看怎么不順眼,給又?jǐn)Q又掐的攆回去了。 現(xiàn)在好了,本想趁著封后大典出來透透氣,而且露個臉給皇帝瞧瞧,到時候皇帝心情一好指不定就把自己的禁足給免了。 誰知道,當(dāng)恭親王差了一個管家和貼身小廝進(jìn)宮去請求皇恩時,皇帝雖然是答應(yīng)了,可帶回來話的管家還說,皇帝雖允了自個兒這一日的假期,可是待彩頭過了后,禁足要延長幾日! 恭親王一聽,氣得差點沒暈過去,險些就不能來這封后大典了。 他暗罵自己小看了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新皇! 如今來了大典,但那臉色能好看嗎?才怪…… 主殿偏殿,凌鷺和衛(wèi)傅一道來了,只見外頭站著三五個宮女,凌鷺便走了進(jìn)去,衛(wèi)傅則在外頭等候。 推開門,那可不得了了,宮女的數(shù)量簡直是外頭的好幾倍。 十幾八個的將那內(nèi)室的梳妝臺圍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 一群女子喧鬧不停,手忙腳亂,頗有幾分菜市場的風(fēng)范。 凌鷺挑了挑眉,重重咳了一聲,以提示這些人,他這個皇帝,皇城之主的到來。 這一聲咳嗽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停了手里的動作,轉(zhuǎn)而使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瞧著凌鷺。 皇帝來了,她們一時間也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呆愣在原地,那手舉著各種東西還停在半空中。 只有其中的主角衛(wèi)清憂還被圍在里頭急切地喊道:“你們別楞了,等會大典就要開始了,我哪里還未處理妥當(dāng),你們倒是弄???” 凌鷺一聽這話,笑著虛咳一聲,走了過去,“皇后如此用心,倒真是讓朕龍心大悅,來,讓朕看看,朕的皇后有多漂亮?!?/br> “?。俊毙l(wèi)清憂實在未曾想到凌鷺會突然過來,她嚇得慌忙用那寬大的袖子遮住臉,“別別別,你先站住,可不許過來!” “為何?”凌鷺問道,卻還是聽話地停在了原地。 “因為,因為我還沒有弄好,你先出去吧?!毙l(wèi)清憂語氣中帶著點軟音。 凌鷺一聽便聽得出來,他又開始走了,“原來朕的皇后是害羞了,無妨,你多不好看朕也歡喜?!?/br> 此話一出,惹得周遭的宮女們都忍不住掩著嘴偷偷笑著樂著。 衛(wèi)清憂咬了咬唇,這才緩緩放下袖子,只露出側(cè)臉,卻連頭也轉(zhuǎn)不過來。 后腦勺那盤著衛(wèi)清憂的三千青絲,光是看個背影都能知曉滿頭的琳瑯翡翠,美艷動人。 凌鷺有些迫不及待,于是握著她的肩頭使其身子轉(zhuǎn)了過來,一瞧,那佳人滿臉羞紅,垂眸欲滴,十分可人。 只瞧那頭發(fā)今日盤的極好看,頭頂挽椎成髻,兩鬢緩長,以澤膠貼而抱面,鬢發(fā)兩側(cè)別著兩簇淡金色簪花,左邊一個蝴蝶釵,右邊一支白玉玲瓏簪,余下還有好幾朵大小不一的宮花絨花,有的仿了牡丹,有的防了芍藥,美不勝收,遠(yuǎn)遠(yuǎn)望去,烏黑中透著金耀,讓人目不暇接。 再往下望去,衛(wèi)清憂今日著了一身的鳳袍,淡黃色的里衣裙被一套金羅蹙鸞華服所包裹著,領(lǐng)口袖口皆繡著細(xì)細(xì)密密的牡丹花,用的是典雅軒日夜趕工的金線綢緞,正頭紋了一只被祥云包圍的鳳和一只被百鳥朝拜的凰,鳳凰相聚,親密無間,更襯整體雍容華貴,不盈一握的腰肢配了一條左右縫制七彩炫目流蘇,中間鑲一顆橙紅色的瑪瑙玉石的暗花鎏金腰帶,便更襯她身形似柳,步步生蓮。 凌鷺驚呆了雙眸,領(lǐng)著她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只瞧一雙白玉般的纖纖玉指嫩滑若那被春意融化了的清泉,凌鷺握在手里便一刻也舍不得松開了,再看,那手腕上更是搭了一對玉環(huán),里頭含著星點翡翠,通透而翠綠,搭上她姣好的肌膚,更顯美雅。 衛(wèi)清憂一張鵝蛋臉,兩側(cè)的頰rou恰到好處,下巴又尖了一些,肌膚賽雪,白皙如羊脂玉,一對細(xì)長經(jīng)過精心描摹的柳葉眉,一雙杏眼原本伶俐靈動卻偏生被那恰到好處的眼妝勾勒得多了幾分媚眼如絲,眼波含情,悄然流轉(zhuǎn),鼻頭略圓潤,卻挺而不鈍,上頭似乎方才被脂粉帶過,浮了幾顆粉兒卻芳香撲鼻,無傷大雅,像是落雪后不小心停在她鼻尖兒上一般,一張朱紅小嘴輕抿過紅紙,紅而不艷,紅而尊榮,嬌羞若滴,仿佛那剛上了水珠的果子,惹得人忍不住去采摘,兩鬢發(fā)貼著臉蛋,似二月春風(fēng),點綴恰好,媚意天成,氣質(zhì)若蘭若水,溫情流露,迷亂芳心,迷亂情意。 或許是穿了這美極了的衣裳,點綴了滿頭的珠寶釵環(huán),衛(wèi)清憂走得實打?qū)嵉男⌒囊硪?,舉手投足間竟婀娜多姿,又不失皇后氣派。 凌鷺如獲珍寶,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又一番。 惹得衛(wèi)清憂輕輕咬牙,“你做什么?晃得我難受……” “朕的皇后如此賞心悅目,難道還不許多瞧一瞧?”凌鷺調(diào)侃了一句。 衛(wèi)清憂咬了咬唇,小巧貝齒玲瓏可人,“你打趣我……” 難得瞧見她羞羞答答的樣子,凌鷺只覺得新鮮又有趣,心里頭像被誰輕輕擰了又捏一般,難受極了,癢癢呲呲的十分痛苦又歡樂。 “你這頭發(fā)盤的漂亮,像那坊間唱劇的小娘子,但裝飾了這滿頭的珍寶,又比之高貴許多?!绷楮樥J(rèn)真打量著,卻聽衛(wèi)清憂扶了扶額頭散了一絲的發(fā)兒,說道:“我是聽方才出去換水的老嬤嬤說的,說這叫拋家髻,不過換了幾股辮子,卻也是大致那個樣式,往常宮里也有妃子盤這樣式,再插上滿頭的點翠十分好看,不過今日是封后大典,雖然起了趣兒也扮這發(fā)型,但卻不能按照貴妃、妃、嬪級的模樣去裝扮了,非得裝扮這些金燦燦的物件不可,不然是大不敬?!?/br> 凌鷺點點頭,“那些臣子最見不得有人污了吉祥氣,這么做也確實不錯,沒事,裝了皇后該用的東西更好看了?!?/br> 衛(wèi)清憂羞紅了臉,假裝聽不見,“原本是要再按鳳冠的,但是你偏要成親和封后分開辦制,所以那鳳冠便留到幾日后再按上?!?/br> 凌鷺嗤笑一聲,“迫不及待要嫁?” “胡言!”衛(wèi)清憂羞得找不著方向。 凌鷺握緊她的手,卻忽而神態(tài)認(rèn)真了起來,他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衛(wèi)清憂。 衛(wèi)清憂眨巴眨巴眼睛,“這是何物?” 凌鷺神秘兮兮的樣子,“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