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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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漠在原地站了整整七日。 他幾乎用了所有的控制力來維持著書頁上的靈力,拍打在自己身上的雨滴便無從顧及,雨越下越大,像是天河傾瀉而下一般,將此處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切都沖刷殆盡。 七日過后,每一滴雨水中都帶上了常人無法承受的純粹靈力,劍宗長老無奈,強行將云漠給帶離了此處。 劍宗內(nèi)的眾人也很茫然。 兩個人一同出去后,歸來的只剩一人,云漠回來的那天,像是一把繃緊的弓弦,只要再有那么一丁點的刺激,就能繃斷了。 燕芝知曉斯然的事情后,當(dāng)即便哭了出來,明明再有不到一個月,這兩個孩子就能舉辦結(jié)道大典了,戚長老興致勃勃地策劃了好久,所有人都為這件事情而高興,有情人終成眷屬本就是令人欣喜的事情,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他們連結(jié)道大典的禮物都準(zhǔn)備好了,柳思銳摩拳擦掌地養(yǎng)了一批紅翅金尾鳥,謝容卿暗搓搓地寫了本以斯然和云漠為主角的話本,戚長老翻出了一本弓法,云信之找人煉制了一對負(fù)重修煉的靈器,燕芝準(zhǔn)備了一份記錄有自己心得的菜譜…… 就連天天被斯然rua毛氣鼓鼓的小白鳥,都把收集起來的落羽給打包了起來,準(zhǔn)備送給這個壞家伙。 “唧。”小白鳥歪著頭,看著走入山門的云漠,難過斯然到底去了哪里。 它小小的腦容量不足以理清腦海中被天道傳入的那段信息,但本能卻告訴它,有些人,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云漠回到了臨觀峰。 只不過十余日未到,臨觀峰上卻蕭瑟了幾分。 斯然以往最愛蹲著的那棵大樹也開始落著葉子,地面上新搬來了一伙綠頭蟻,林中散養(yǎng)著的紅翅金尾鳥又長胖了許多。 云漠站定在洞府前,片刻后,從斯然那邊的洞門走了進去。 自從結(jié)道大典確定之后,他們就開始裝飾著二人未來的洞府,中間打通,斯然這邊的洞府被他打造成了書房、浴室和廚房,云漠那邊的,則是一個大大的臥室。 進入后,最顯眼的就是一張巨大的半球形家具,這是斯然琢磨出來的修真界版懶人沙發(fā),旁邊是兩個小矮桌,上面擺著空蕩蕩的零食盤,靠墻是一排排書架,上面塞滿了斯然熱愛的各種話本。 最上面還如往常一樣,擺了一個空蕩蕩的花盆。 鬼迷草突然從寶書上跑了下來,它攀著書架到了最頂端,圍著那個小花盆轉(zhuǎn)了好幾圈,沉默地把自己給種了進去。 斯然離開后,鬼迷草失去了契約,沒有了主人靈力的供應(yīng),它沒有辦法離開泥土太久,這株小草固執(zhí)地拒絕了所有人的契約,只是一聲不吭地把自己種在了土里,就如同曾經(jīng)那樣。 云漠靜靜地看著它,最終把種了鬼迷草的花盆也一同帶在了身邊。 洞府最深處是一個被屏風(fēng)隔開的浴室,上面駕著兩個面對面的花灑,下面是一個加大版的浴缸,花灑是云漠放的,里面錄進去的小曲被斯然兇巴巴地給刪了,雖然他不知道云漠早就有了備份。 “噗,你怎么連花灑都面對面放?。 庇洃浿?,斯然笑了起來,“難道以后還要面對面洗澡……你讓我想起以前刷過的那個面對面上廁所的圖哈哈哈?!?/br> 斯然俯下身,用手丈量了一下這個木制浴缸的大小,扭頭道:“這個弄大一點好不好?那種兩個人也能躺進去的?” “為什么?也、也沒有為什么吧!”斯然耳尖紅紅的,扭頭故作不在意道,“大一點就、就……我喜歡在浴缸游泳不行嘛!” “你你你你別笑!”斯然撲了過來,作勢要捂住云漠的嘴,然而不知道是誰先動作的,他們俯下身,交換了一個纏綿的親吻。 走過浴室,在原本分隔開來一堵墻的位置,被斯然弄出了一個小小的廚房,云漠本來想弄大一點,現(xiàn)在這個大小,兩個人一起進去都得側(cè)著身。 “我廚藝又不好,哪次不是吃燕前輩帶來的東西,”斯然嘟嘟囔囔,“弄太大了心理壓力大,而且小一點……” 他臉又有點紅,兩個人站在廚房內(nèi),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斯然抱著腦袋哀嚎一聲:“哇啊啊啊我的腦子不要了不要了,不想不想不想,這個地方就這樣弄了!” 虛幻的笑聲在耳邊回蕩著。 整個洞府占地面積最大的,就是兩個人的臥室。 臥室的中間有一張巨大的床,上面堆滿了斯然最愛的柔軟被褥,他還悄咪咪地攢了一對小白鳥的毛,做了一個小抱枕出來。 結(jié)道大典準(zhǔn)備中的那幾日,每天晚上他都抱著抱枕,翹著二郎腿看著話本。 有時候他會把自己縮在云漠懷里,有時候他喜歡躺在云漠腿上,更多的時候是一邊看著話本一邊打著滾,最后還得云漠把他從掉下床的邊緣給撈起來。 “我們要在一起睡嗎?”斯然在床上蹭了一圈,頭發(fā)亂亂的,“我睡姿……比較自由,萬一晚上把你踹下去了怎么辦?” 斯然笑了起來,帶著一點羞澀,眉眼彎彎道:“我有辦法啦,就……咳,我抱著你睡,怎么樣?” 怎么樣? 那一個回答梗在他喉嚨口處,交織了極致的苦與極致的甜,將他整個人劈成了兩半,一半沉溺于過往美好的幻境之中,無法掙脫,另一半帶著一顆鮮血淋漓的心,去直面無法更改的現(xiàn)實。 是不是只要靜靜停留在此處,這個夢境就會永遠繼續(xù)下去?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將云漠從虛妄的幻境中喚醒,聲音并不大,卻硬生生將云漠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劇烈喘息了幾聲,似乎在追尋著什么一樣抬頭看去,浴室、廚房、臥室……一片寂靜。 沒有了,他想。 敲門的人非常有耐心,咚咚咚了三聲后,停頓了片刻,又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三聲。 這個洞府原本沒有門,只有禁制,但去了一趟妖域之后,斯然就對木門有了很大的興趣,云漠便去了趟靈獸森林,拿著墨劍砍了幾棵樹下來,做了兩扇大門安了上去。 云漠沉默著走到門邊,一開門,便見到了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 老者正是之前北冥海時,被北冥仙困住的七名古仙中的一人。 云漠此時的狀態(tài)很差,老者打量他許久,輕輕嘆了口氣,道:“漠云仙,你我曾經(jīng)也有過一面之緣……” 云漠道:“我忘記了?!?/br> 他和斯然將記憶交給了對方,卻一直沒能機會拿回來。 “無事,你與剎然書曾經(jīng)救過我一次,加上此次,便是兩次了,”老者撫摸著胡須,神情溫和,“我在仙界時,修習(xí)的乃是卜算天機之術(shù),或許……你愿意聽聽我的建議。” “前幾日,我意外尋回了過往的記憶,但我孤家寡人一個,那些記憶,要不要并沒有什么區(qū)別,”老者道,“我便獻祭了全部記憶和修為,窺視到了一絲天機……大概明日,我便會忘記一切,重入輪回了,還好及時找到了你。” 他笑了笑,目光中帶著感嘆:“剎然書乃是萬千世界知識的集合體,只要還有一個世界存在,它便不會消亡,但它曾經(jīng)在混沌里,歷經(jīng)了千千萬萬年才誕生,若無外力介入,它再次復(fù)原,恐怕比這個時間還要長久的多。” “但是,你可以試試幫助它更快地獲得那些知識……比如說,你可以試著將不同的知識,教給它。” 老者說完之后,輕輕嘆了口氣,在秋日微涼的風(fēng)中轉(zhuǎn)身御空離開了。 老者的話如同被敲響的一口大鐘,不斷地在云漠腦海中回蕩著,他幾乎是魂不守舍地關(guān)了洞府門,走到桌邊坐下,從衣襟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張被靈力精心保護起來的書頁。 教給他……知識。 云漠像是從未嘗過甜味的小孩獲得了一捧糖果一樣,過于巨大的驚喜反而帶來了一種茫然感,害怕這只是一個夢境,害怕只要一伸出手,所有的美好就會轟然倒塌。 他靜靜地坐了一日,終于在一個晴朗、陽光溫和的上午,對著桌面上那張書頁,有些生澀、卻又充滿著無法壓抑的希冀低聲念著自己所習(xí)功法的口訣。 不僅是功法,還有他所知道的一切知識。 云漠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劍修,偏科也偏的極為標(biāo)準(zhǔn),但是他在劍術(shù)一道上的天賦毋庸置疑,云漠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日夜不停歇地將自己在劍道上的知識、感悟、劍法對著桌上的書頁仔細道來。 哪怕修真者體質(zhì)再好,這種糟蹋身體的行為也讓云漠在三個月不停歇的說話后……成功地啞了。 也不是全啞,就是說話都是沙啞的聲音,聽不真切。 云漠擔(dān)心斯然這個小笨蛋會聽不懂他說的話,猶豫片刻后,便去找?guī)缀蹰L住在劍宗的齊延煉丹師,問他有沒有緩解嗓子干啞的丹藥。 其實這種情況,只要停個一日不說話就能好,但他等不了那么久。 云漠在洞府內(nèi)整整三個月沒有出門,要不是他的命牌還亮著,劍宗長老們都要懷疑他跟斯然殉情去了。 齊延一見云漠,聽了他沙啞的嗓音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小心翼翼道:“你……你該不會是哭了三個月吧?” 云漠:“……” 云漠沒吭聲。 “算了算了,你這事,嘖,我們也沒立場去說些什么,”齊延擺了擺手,“緩解嗓子干啞的丹藥有,不過我這里沒存貨,要不你明日再來,我臨時煉一爐?” 云漠低聲道:“煉制一爐要多久?” 齊延伸出一根手指:“丹藥品階不高,就是冷門的很,一個時辰就夠了?!?/br> 云漠道:“那我在這里等著?!?/br> 齊延聳聳肩,便進煉丹房花了一個時辰煉制了一爐丹藥出來,量還不少,足夠用上個好幾年的了。 云漠低聲道了謝,按照市場價給了靈石就回了洞府,又是三個月不停歇,他將自己在劍道上所知道的全部知識盡數(shù)說出。 之后,他便帶著書頁幾乎住進了劍宗的覓法堂內(nèi),白天參習(xí)各類劍法和知識,夜晚便在昏暗燈光下,神情溫柔地對著書頁低語。 這一幕被許多弟子撞見,劍宗內(nèi)都在傳,說云漠瘋了。 云信之聞言,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到了曾經(jīng)失去燕芝的自己。 瘋了就瘋了吧,有時候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云漠用了十年的時間,將整個修真界能找到的一切有關(guān)劍之一道的知識,盡數(shù)教給了書頁。 然后在某一日,奇跡真的出現(xiàn)了。 書頁上浮現(xiàn)了一個極淡極淡的虛影,那是又一張書頁的虛影,它靜靜地漂浮在有著小愛心書頁的上方,邊角處有一小塊已經(jīng)凝實了起來,散發(fā)著令人幾乎落淚的淡金色。 在那之后,云漠便像是終于找到了生命的方向。 這十年內(nèi),劍宗眾人也逐漸習(xí)慣云漠對著一張書頁說話的場景,本以為這已經(jīng)是極限,沒想到—— 云漠開始學(xué)煉丹了。 云漠開始學(xué)煉器了。 云漠開始學(xué)符箓了。 云漠還學(xué)了做糖畫折小人搓泥人裁衣服,甚至還板著臉去學(xué)了畫畫寫字做飯剪紙,他打破了劍修一貫除了劍啥也不學(xué)的固執(zhí),但好像有點反彈過度,他什么都學(xué),甚至連凡人界小孩子喜歡玩的翻花繩,他都認(rèn)認(rèn)真真地學(xué)了下來。 然后回去對著他的書頁,一字一句地教導(dǎo)著。 在那之后,又過了三百年,戚封、俞長老、厲長老……劍宗這一代的上層修士陸陸續(xù)續(xù)地都飛升離開。 云信之強行壓制修為兩百年,待到燕芝修為足夠后,二人便一同飛升而去。 由于剎然書穩(wěn)固了仙梯,修真界從此進入了一個極為繁榮的時代,天地靈氣一日比一日充裕,飛升也比以往容易了許多。 又過了三百年,柳思銳、謝容卿,甚至保留了魂魄重新投入輪回歸來的顧凌,劍宗與云漠同一代的修士,盡數(shù)離開了這個世界,去往仙界了。 但是云漠還未離開。 他是天靈根,哪怕這幾百年從未認(rèn)真修煉過,但修為還是一日一日地增長,他一直壓制著修為,只為了在修真界能夠多停留片刻。 知識的范疇……實在是太廣了。 這世間有無數(shù)知識的存在,哪里是一人之力能夠囊括的。 如今仙界與修真界無法互通,云漠只能用盡全力,他幾乎踏遍了修真界每一個角落,深入到各個奇幻隱蔽的地方,將那些細微的知識一點點講給書頁聽,看著那虛影一點點凝實,心也仿佛被一點點填滿了一樣。 兩百年后,云漠再也壓制不住修為,飛升到了仙界。 在仙界的時光與修真界并無不同,只是他偶然聽聞剎然書所囊括的知識,還包括了世間發(fā)生過的每一件事,于是云漠每日的教導(dǎo)便多了一個步驟,那就是將今日所見所聞,全都和書頁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