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找衣服穿的時候。

    如雪，誒呀你拿著水壺做什么？燒水我會干的呀，放著我來！你阿娘就喜歡看我辛勤勞動的樣子，你要留點表現(xiàn)機會給我呀！rdquo;

    這是她想幫忙做點家事的時候。

    阿爹，你別什么都自己干了呀！也該給我留點事做。rdquo;每日只需在屋里呆坐著、閑得都快長草了的方如雪試圖做出反抗。

    正在擦桌子的方靖滿臉委屈地看向方如雪：如雪，連你都不肯幫我了？那你阿娘真的下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hellip;hellip;rdquo;

    方如雪急得差點便要跳起來：阿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什么事兒都不做有點無聊罷了。你問問阿娘，她是不是也不想看到我無所事事的樣子？rdquo;

    方靖依言看向身邊，聽到什么似的嗯嗯rdquo;兩聲后又看向方如雪：你阿娘說不是，她就想看你什么都不用做、看我伺候你的樣子。她說她女兒就該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就該被人捧在手心里嬌生慣養(yǎng)著長大！rdquo;

    方如雪：hellip;hellip;rdquo;阿娘是這么任性的人嗎？是她的記憶在騙她還是阿爹遇上了假的阿娘？

    不過你說得也不無道理，什么都不做也不好，還是得找點事情做。rdquo;

    方靖微微蹙眉，陷入沉思，方如雪安安靜靜等待著，投之以期待的目光。

    思考良久，方靖一拍腦門兒，有了主意：這樣吧，我教你讀書認字，可好？rdquo;

    讀書認字，我也可以嗎？rdquo;方如雪的眼睛亮起來了一瞬間，又黯淡了下去。她可從沒聽說過，村里有哪家人教了女兒認字。

    方靖卻是一副信心滿滿、勢在必得的架勢：那自然是可以的！這可是你阿娘說的，她還說我們?nèi)缪┮院笠タ寂疇钤?！你且等著，下午我便去?zhèn)上看看，把筆墨紙硯給你買來！rdquo;

    方如雪知道什么考女狀元rdquo;是方靖為了寬她的心而胡說的，并沒有往心里去，但對于能讀書識字一事兒還是充滿了向往。

    方靖也沒有食言，下午便買了文房四寶回來，認認真真教起了女兒。

    方家父女私下的其樂融融rdquo;，村人是不知道的。

    一來，方靖忙著教女兒識字讀書，可每天就這么十二個時辰，時間根本不夠用，方靖實在懶得出門；二來，即使方靖難得出門了，他在人前也是原先那副出于世外的樣子，很難讓人想象到他竟會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女兒奴rdquo;。

    趙稚是唯一一個察覺到了不太對的人mdash;mdash;他是從方如雪身上察覺到事情不太對的。

    過去他見到方如雪時，她雖也常常面帶笑容，可那時她的笑容總是很牽強，帶著點苦笑時特有的無奈感。

    而最近這半個月來，雖然他很少見到方如雪，但每每見到她時，她的笑都格外得真，那是從心底生出的笑意，是能感染看到它的人的。

    趙稚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來想去也猜不到這種變化產(chǎn)生的原因是什么，于是，在某個夕陽西下的傍晚，他找到了方如雪，問出了心中所惑。

    如雪，你最近是碰上什么好事了嗎？我看你每天都很開心的樣子。rdquo;

    方如雪嘴角一勾，笑意蔓延到了眼角眉梢：你看出來了？我表現(xiàn)得很明顯嗎？rdquo;

    趙稚點點頭，說了聲是rdquo;。

    嘿嘿，其實是因為這兩天我阿娘回來了，阿爹開心了，所以我也開心。rdquo;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有多嚇人的方如雪笑得格外純良。

    開始懷疑方如雪因為飽受虐待導(dǎo)致了神志不清的趙稚：？??！

    第13章 白月光的渣爹（三）

    遲疑了許久，趙稚還是用著顫抖著的聲音向著方如雪詢問道：方嬸hellip;hellip;回來了？你hellip;hellip;見到她了？rdquo;

    猛然察覺到自己剛才那話有問題的方如雪啊呀rdquo;了一聲，面帶淺笑做了一番解釋：不是的，我沒看到阿娘，是阿爹看到了。但我知道，阿娘一直在看著我呢。rdquo;

    并沒有覺得安下心來的趙稚忽然覺得后背一涼。

    總之，我過得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rdquo;方如雪向著趙稚寬慰性的一笑。天色已是不早，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又多，若要解釋頗費時間，她想了想，還是覺得等以后有空了再同趙稚說明情況更為合適：時間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小心回去得晚了趙叔又要打你！rdquo;

    趙叔rdquo;指的是趙稚的舅舅，若是在平日，經(jīng)方如雪這么一提醒，趙稚都是急著趕回家的?？山袢眨麧M心滿腦只有對方如雪的擔(dān)憂，連回家晚了會被舅舅打也顧不上了。他很擔(dān)心，方如雪是不是被什么東西附身了，不然怎么會說出這么奇怪的話兒來？

    只是，既然方如雪已經(jīng)明說她沒事了，趙稚也不好當(dāng)面質(zhì)疑。思考片刻后，他假意要回家，與方如雪道了別，轉(zhuǎn)頭又悄無聲息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他倒要看看，方秀才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能讓如雪都魔怔了。

    方如雪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跟了個人，她急著回家。今個兒是方靖去城里辦事了，她才有機會出來，眼看著天都快黑了，她還是得早些趕回去，不然阿娘一定會擔(dān)心，那阿爹就會被阿娘責(zé)怪。一想到阿爹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她心下就是一顫，步子也比平時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