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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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秀已經(jīng)有陣子沒來了, 這預料之中的發(fā)展倒并未讓你不安,只是整天被關在棲梧院里實在有些無聊,你倒也不是不能出去,起碼在院子回廊里散散心還是沒問題的,但京華的冬天很冷,那阮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給你備的衣衫盡是些華而不實的絲帛緞衫,穿著雖好看卻遠不如件厚厚的棉襖來得實在,屋子里的暖炭被殷勤的更換著你倒也不覺得冷,但要是出房門去院兒里踩踩雪,保管不消半刻就得渾身瑟瑟的溜回來。 兩個小丫鬟雖不能陪你說話解悶兒,但那個總笑得掐媚的內(nèi)侍喜順倒是能說會道,如今這境況你也擺不了什么架子,那兩個小丫鬟雖處處細致妥帖,卻是半點也不肯與你親近的,你便全指望著喜順給你叨叨些時興的趣事兒聊以度日,不知是不是錯覺,你對喜順總有兩分不真切的眼熟,卻又死活想不起來,但他對你卻實在關懷備至,甚至還背著阮籍悄悄的給你尋了些雜記話本來打發(fā)時間,你有一次饞的想吃城東那家剛出鍋的栗子糕,本只順嘴一提,他居然也頂著風雪一大早的就去給你買了來。 喜順到底是東廠的人,縱使再小意伺候你也絕不敢對他放下心來,但那阮籍卻尤為可恨,他的難纏指數(shù)遠超你的預期,甚至差點因為你一時輕忽釀成大錯, 你頭一次見識到他睚眥必報的本性還是在大婚后不久, 阮籍當時去宋府接你時,便被你阿爹好一頓敲打來替你出氣,京華的冬天干冷,偏那天卻正巧下起了雨夾雪,你阿爹故意的使他在門外淋著寒雨等了你叁個時辰,連替他撐傘的內(nèi)侍都一并轟打了出去,你當時只吃著歸席宴食不知味,心中便有預感多半要遭。阮籍身體本就虛弱,才回府不久便病重發(fā)起了高燒,喜順悄悄告訴你這個消息時滿臉都是惴惴不安,連帶著讓你那晚也沒能睡個囫圇覺,唯恐他受了氣要拿你開刀,但就這么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你幾乎都以為這個事兒就這么過了,卻突然來了幾個內(nèi)侍將你屋內(nèi)的那些個可以解悶兒的古琴棋盤收了個干凈,那兩個年歲不大的小丫鬟不過因著午間陪你玩了翻花繩的游戲便被阮籍尋了個由頭在棲梧院門口跪了一天一夜,用膝蓋墊著磁瓦子,跪在寒氣刺骨的雪地里,茶飯也別想吃,足足從頭天的日出跪到了第二天的清早,膝蓋上的血rou黏著布撕下來,還能帶出一片渾濁的冰棱子。自那一頓磋磨后兩個小丫鬟便被嚇破了膽,原本還能與你打打手勢交流,如今便連眼神都不敢多看,只終日勤勤懇懇的當個工具人。 這些小事縱不過管中窺豹,阮籍此人的叵測之處,還遠不止于此, 自你入這棲梧院后,他其實并不常出現(xiàn),但每次衛(wèi)秀來的當晚,他卻必定會來。 衛(wèi)秀雖來得勤,但每次都不會過夜。他來的次數(shù)多你自然樂見,畢竟你要再次的攻略他,雖說由欲生愛很難,但好在他原本就傾心投入的愛過你,因而只要能打動得他心軟,你便胸有成竹能將他往日的那些情意勾起來。所以漸漸的,他也從起初的睡完就走,到后來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你猜他多半是怕你因整日被囚困在棲梧院便開始自輕自賤,因而連那些纏綿過后的細節(jié)都溫柔周全了起來,明明第二日還得趕早朝,卻非要待你在懷中安穩(wěn)睡去了才肯抽身離開,也好教你能有點希翼,覺著他這一趟來去匆匆不光是為了那點子赤裸裸的男女情事。 事實上,你一直都有些懷疑“賜婚”是否另有隱情,畢竟你曾那么用心的攻略過“宿淮安”,比起這個翻手為云覆為雨,只輕飄飄一句話就葬送了宋清許后半生的無情天子,那個在洞房花燭夜后卻不忍對你痛下殺手,一面說著恨,一面連上供僅一顆的“長生果”也要巴巴的拿來棲梧院分你一半嘗鮮的少年,才更像那個你一直以來所認識的“宿淮安”。 倒也不是說他做不出這樣狠絕的事兒,只是以你對衛(wèi)秀的了解,便是決心報復,但這樣設計jian辱再殺人泄憤的百無禁忌,卻實在不像他會首選的方案,你信他曾真心愛過你,便也能篤定他即便是恨極也該留你一分余地,你已隱隱覺出,阮籍在這局棋中,恐怕并不單單只是一個君王馬前卒的角色,他在這當中發(fā)揮的作用,可能遠比你設想的還要更多······ 無論是從前的“宿淮安”,還是如今的“貴人”,你旁觀者清,便曉得少年人的動心竟是這般的好看透,衛(wèi)秀的舊情復燃只是你活命的倚仗,但阮籍卻漸漸的成了你最棘手的那根刺, 你苦思冥想了許久,也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和他有啥交集,更甭提是否曾對他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錯事,他對你的惡意簡直就像是毫無來由, 可這世上怎么會有毫無來由的惡意? 你一直在等他出手,畢竟這種情況下不打草驚蛇是起碼的智商,按理來說衛(wèi)秀留你活口已經(jīng)在他預料之外了,而后續(xù)這越打越熱的局勢他也應當絕不樂見才是,可他居然依舊穩(wěn)如泰山,只是每次在衛(wèi)秀走后會來棲梧院看你,也不說話,看一會兒便走,讓人完全搞不清他的用意。 不過這樣的行為也屬實折磨人,因為你十分不習慣與人相擁而眠,每次都是裝睡生生挨到衛(wèi)秀離開,正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吧,卻猛的發(fā)現(xiàn)床邊杵著個人直勾勾的看著你,這他媽誰遭得住??!你頭一次發(fā)現(xiàn)時差點沒被當場送走,掌心都要被掐出血了才忍住,心里又氣又恨,還只能渾身僵直的繼續(xù)將裝睡進行到底,他們一個個的精力都旺盛得不用睡覺的嗎????! 就這樣相安無事了許久,久到你都有些疑心自己的判斷,想著是不是自己高估了阮籍的膽子,他若是一直這般穩(wěn)坐釣魚臺,自己還須得另尋突破口才行······ 便也是在那一晚,你久違的又被灌了“金鶯露”。 那天天黑得格外早,窗外的風呼呼刮得很大,喜順一大早便告知了你今晚貴人會來的消息,你本也沒太當回事,只一如往常的用完膳后便開始沐浴更衣,兩個小丫鬟非常細致的替你絞干頭發(fā),再為你通身抹上每晚都要涂的潤膚雪膏,你習慣的過著這些“侍寢”前的必備流程,來送紅布點燈籠的小太監(jiān)卻并不是喜順,而是個有些陌生的新面孔,你便不由抬眼多打量了幾眼,這才留意到今晚的燈居然多點了幾盞,以往都只是在最近的那張小圓桌上起一盞紅燭燈的,你也早就習慣了“侍寢”時屋子里昏洞洞的光線, 但今夜的光卻格外亮, 不光是小圓桌,窗前的書案上,還有屏風后那個通常是用來飲茶閑坐的軟椅木幾上也放了一盞,于是整個屋子便比往??雌饋硪撂迷S多,兩個啞巴小丫鬟只服侍著你飲下“金鶯露”便低頭退下了,那個新來的小太監(jiān)卻很是蹊蹺,你也并未兇他,他卻一副膽裂魂飛的模樣,為你系蒙眼的紅布時手抖得不成樣子,布拿在手里掉了兩次才終于給你系好,你正一肚子疑問,卻在下一瞬便明白了他為什么害怕, 你能看見, 隔著蒙布看過去,屋子里的光都鍍成了紅色,這不是普通的布。 這料子你曾在長公主那兒見過,與其說布,倒不如說是一種像布的紗,還有個好聽的名字:“月下流珠”。據(jù)說并不是尋常的絲織,而是一種稀罕的天蠶絲裹著深海里的鮫珠碾磨成粉再用特殊的技法炮制而成,尋常瞧著沒什么特別,只月光下會熠熠流光,且透光可視物,因著材料的獲取過于勞民傷財便也廢止了上供,即便是皇宮里也僅存了半匹,那一丁點兒布裁個什么都費勁,模樣瞧著也普通,就貴在個新奇,在熱鬧的傳看了一段時間后便也被長公主丟置在國庫里積灰了。 不愿以真面目相示肯定是衛(wèi)秀的意思,而這流珠紗十分珍貴,也不可能是小太監(jiān)大意拿錯,這一出抗旨的陽奉陰違便必定是阮籍搞的鬼了!也難怪小太監(jiān)這般反應,恐怕出了這門便要被滅口的了。 小太監(jiān)替你系好蒙布便忙不迭的退下了,你卻跪坐在床上遍體生寒,你只是如遭雷擊般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些被你忽略的細節(jié),一種巨大的不安霎時便籠罩了下來, 今晚的這一出,恐怕并不是阮籍突然發(fā)瘋想捅破這層窗戶紙, 他是在逼你, 也是在向你挑明,他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底牌,他早就清楚你在裝傻! 衛(wèi)秀來得頻繁,雖然他每次都極力克制不出聲,但少年人情濃時又哪能保持冷靜呢?甭提偶爾激烈得使蒙眼的紅布都有些松落,便是那交歡時下意識脫口又急急剎住的只字片語,一些無法掩飾的相處細節(jié)與小習慣,衛(wèi)秀當局者迷便覺著自己藏得天衣無縫,若你的確未把他當回事沒認出來便也罷了,但阮籍卻是清楚宋清許對“宿淮安”的情意至深,相熟的人便是隔著人海只一個背影都能認出,更何況還是床第間激烈的抵死纏綿······ 你突然想起之前的有一回,衛(wèi)秀剛走,你才從裝睡的緊繃中放松下來,正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間,便聽得阮籍涼涼的一聲問: “夫人可有覺著好受些?” 當時你只覺得他這話是貓哭耗子的隨口一提罷了,因為他在問完后也并未等你回答,只兀自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如今想來那話卻另有深意,再說你蒙眼的布,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法固定,向來都綁得十分牢靠的,卻怎么就有那么幾回恰巧松垮了些?難道真的只是小太監(jiān)一時大意沒綁好? 這樁樁件件,如今想來竟都是試探。 不管阮籍這試探的起因是因為他心細如塵對你起了疑心,還是他本就打算誘你發(fā)現(xiàn)真相,現(xiàn)在他都已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他之所以還按兵不動,卻只因在他看來你的反應實在過于奇怪, 將自己賜婚給太監(jiān)做陰妻好趁機強占侮辱的皇帝居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 你可以有千萬種反應,但卻絕不可能是無事發(fā)生的平靜與接受,你的反應明顯不在他預料之中,而他在后續(xù)的僵持也終于耗盡了耐心,他搞不清楚你的目的,便索性先發(fā)制人來了今晚的這一出,逼你必須要做出反應。 “他尼瑪開掛的吧???還怎么玩??” 你幾乎在心里脫口罵出,衛(wèi)秀還沒來,屋子里亮堂堂的,但理清狀況的你其實已慌出一身冷汗,這甚至并不是你大意疏忽,只是你未料到他居然多疑謹慎至此,要命的是還真讓他猜對了??!你甚至開始懷疑此時此刻他是不是就躲在暗處觀察著你,盡量的深呼吸了幾口,你只故作平常的繼續(xù)保持著跪坐的姿勢一動不動,卻連自己此刻急劇的呼吸與心跳聲都能聽見,渾身的肌rou已經(jīng)因為這驚嚇而僵直,目力可及皆是一片透光的紅,你無意間低頭瞥見寬大衣袖上的暗紋,雙手藏在袖擺中都不自覺捏緊,你突然發(fā)覺: 今晚穿的也和之前大不一樣! 是了!這分明就是你和宿淮安初見時穿的那套! 這幾乎已是明著的挑釁了!! ······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你下意識抬眼望去,來人正是衛(wèi)秀。 他似乎被眼前的畫面震懾住,腳步都有些慌亂的走近,卻又將將停在了幾步之外,你跪坐在床上面向著他,他穿的是一身寬袖深衣,隔著紅紗看不出是什么顏色,板式剪裁倒十分的合身,他似乎慣愛這種打扮,本就身姿挺拔眉眼疏朗,以往你從偏門偷偷溜去見他時,他便總穿成這般模樣,懶散的倚靠在墻邊等你,有時手里拿一把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說不出的風流意氣。有時卻只小心翼翼的捧著個盒子,里面多是些不知從哪里搜羅來的新奇玩意兒,倒也不貴,但勝在難尋,他慣來就小心,不會貿(mào)貿(mào)然送些不符合“宿淮安”的東西使你生疑,但最有趣兒的卻還是那本《廣林笑談》————那是你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話本,本以為就是俗流的葷段子集,沒想到行文如裁云流水,內(nèi)容都是些奇齋怪談,用詼諧的筆法講些耐人尋味的小故事,半點不落俗套,你正被最新的“狐妖書生”情節(jié)勾得不上不下,看得起勁兒就沒下文了,抓心撓肝的忍了大半月,還是偷偷著夏珠去幫忙打聽打聽續(xù)本,這才知寫《廣林笑談》的不通書生居然已經(jīng)封筆,那書生的聊齋自然也沒了后續(xù)。 原來這不通書生只是個靠替人抄書寫信糊口的窮秀才,姓渠單名一個清字,因長得文弱俊秀便被隔壁殺豬匠家的女兒看上了,俗話說這女追男隔層紗,一通窮追猛打之后渠清也便順理成章的入贅了過去,他婆姨謝春花是家中獨女,祖上叁輩干的都是這殺豬的營生,謝春花雖也大字不識,卻還信奉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至臻名言,整日里鞭撻著自個兒男人懸梁苦讀去考個功名回來好振一振謝家的才氣,奈何渠清只有點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志向,被逼得急了也只得整日伏案讀書,但又實在看不進去,便索性化名“不通書生”在老婆眼皮子底下寫些話本來打發(fā)時間,謝春花大字不識,瞧著那厚厚的書稿便暗自歡欣以為自家男人努力上進,整日更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還逢人便拿去顯擺夸贊,不知怎么的底稿就流傳到了一些腦子靈光的書販手里,謄抄了來版成了《廣林笑談》,瞧著賣得好還拿著稿費和雞鴨魚rou上門去催稿,他老婆只以為自個兒男人像那些大儒一般出了啥醒世名著,一口氣殺了叁頭豬正預備大擺個全席宴,才終于被看不過眼的熟人點穿,聽說不通書生被他婆姨提著刀追了幾條街,好不容易蓄起來的胡子都被剃了個一干二凈,焚了尾稿就此封筆專心讀書考功名去了,連前去求情的書販都被謝春花一同揍了個鼻青臉腫回來。 你那段時間因為沒看著續(xù)本怨念頗大,在一次和衛(wèi)秀見面時便忍不住發(fā)了幾句牢sao,沒想到隔了幾天便收到了衛(wèi)秀的來信,只記得那是個陽光燦爛的午后,你尋了個理由便歡欣鼓舞的赴約,他一如既往的等在老地方,瞧著你焦急討書的樣子,還慢條斯理的顧左言他,直惹得你真的生氣了才從袖中掏出那沓尾稿做小伏低的雙手奉上。 隔著蒙眼的紗你只能瞧見他緩步走近,衣服都被染成了紅色,像穿了身大紅喜袍,你突的想起那個午后烘得人渾身發(fā)懶的陽光和放在你手心的那沓書稿,厚實實沉甸甸還散著墨香,他當時只說是托了關系去替你求來,你那時只覺得他用心,如今想來卻遠不止于此,他定不可能拿皇帝的身份去賣這么些個面子,偏那大字不識的河東獅還油鹽不進,你記得他當時一邊愁眉苦臉的賣乖,還讓你切莫學那書生的婆姨一般成了親就變成了母老虎,對貴客都敢拿著笤帚趕人,你當時只顧著笑,現(xiàn)在回想竟還多了些別的滋味······ 那晚衛(wèi)秀十分的情動,屋子里還燃著情香,你又被灌了金鶯露,便直到天色將亮聽得外面模模糊糊傳來金雞啼鳴,桌上的紅燭都已燃盡,才得雨散云歇的睡死過去,緊緊相擁的懷抱guntang而窒息,卻祛不了你心中的寒意,你只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還迷迷瞪瞪的想起, 這個時辰,怕是已誤了他早朝。 ···················· “醒了?” 等你睜眼時,阮籍便坐在你床邊,你也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眼前一片昏洞洞的紅,才發(fā)覺遮眼的布居然還未被取下,你瞧著眼前的人心便下意識提了起來,腦中飛速的盤算著應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他卻已俯身下來,湊得極近的看你,伸手便將你蒙眼的布扯了下來,你順著他的手盈著雙淚眼望過去,便瞧著他眼睛周圍的肌rou似痙攣般極細微的抖了抖,使得他的表情有一瞬的猙獰扭曲,眉眼間那種羸弱的貴氣便被破壞殆盡,他這樣瞇著眼看人時有種十足的媚態(tài),嘴角甚至還帶著笑,但此刻這樣貼近著你,卻使你控制不住的涌起股戰(zhàn)栗的恐懼, 你本以為的底牌,如今已被他打成了明牌,而你甚至連他的目的都尚還未知,他對你的恨意又究竟是從何而來??? “夫人可有覺著好受些?” 他又問出了那句話,是平鋪直述,但你就是莫名聽出了絲嘲諷,他并沒有明說,但你知道你必須要為自己的反常找補個足夠充分的理由。你面上只波瀾不驚,腎上腺素飆升的狀態(tài)下頭腦反而空前的冷靜,甚至連呼吸都一如既往的平緩,在心中飛速盤算比對過幾輪后,你暗自下定了決心,只將頭往一側(cè)偏開,聲音還有些沙啞的春意,語氣卻平靜極了的繼續(xù)裝傻: “尚好,我想要休息了,勞煩大人離開吧。” 事到如今,絕不能前功盡棄,左不過一個死,你賭他對你另有圖謀! 你深情的人設絕不能崩,先遑論能不能成功報復,這些層層迭迭的“誤會”卻是你在衛(wèi)秀那里至關重要的一步棋,絕對不能就這么被阮籍扒掉,如今這局勢,裝傻肯定是無法蒙混過關的, 那便只能真瘋了, 只有宋清許瘋了,才能解釋你所有的反常,或者說,你不是反常,你只是得知真相后無法面對的崩潰了, 阮籍似乎對你這樣的反應有些始料未及,他應該在之前已經(jīng)做了種種推斷,但你這樣裝傻到底的姿態(tài)卻明顯并不在他計劃之中,也不由坐起身看你,表情卻完全的冷了下來,只扯起個有些諷意的笑,語氣涼涼: “夫人倒是好氣性,便沒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只聽著他這話有些怔愣,手還下意識的攥緊了心口的衣裳,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說,眼里卻愈發(fā)茫然無措,瞧著眼前人這威逼的氣勢都不由瑟縮了下肩膀,仿佛不知道哪里做錯般低下了頭,語氣有些委屈的輕聲怯怯: “清許不知哪里惹怒了大人,大人的話清許向來是不敢違逆半分的,若是····若是哪里做錯惹怒了貴人,打罵責罰或以死謝罪都好,清許自不敢有半點怨言,只是在清許死前·····懇請大人看在清許還算得是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份上,能允我修封家書,好教春菀在我死后能替我給宿淮安傳一句話·····” 邊說著邊死死的抓住了阮籍的手,眼神還帶些笑意,口中的話含了半天,終還是未說全,只有些狼狽的撇過眼去低頭擦了擦淚,明明眼角都已微紅,卻偏還兀自強忍,只在他看過來時揚起個脆弱的笑,淚卻恰好滾落: “倒也沒什么好寫的,想必他夫妻恩愛,也早已忘了我,就這樣吧?!?/br> 阮籍便在你這樣淚目的注視中,脊背都逐漸挺直,他的表情很奇怪,他明顯察覺到了異樣,卻并不顯露,看向你的眼神有種十分古怪的晦澀難懂,像極力壓制著某種情緒,那雙細長的鳳眼便染上了層薄紅,連鼻翼都有些激動的翕微著,一手反握住你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卻撫上你的臉,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有些滲人,仿佛在無比仔細的揣摩你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一字一句的開口: “來,告訴我,你說的宿淮安,是誰?” 宋清許聞言不由露出一瞬的迷茫,眉頭緊皺,眼中似苦痛至極的掙扎了一瞬,卻又只捂住心口歸于方才的茫然,看著問話的阮籍,咬了咬唇終還是低低回道: “他······他是刑部司獄宿淮安,家住城西的石柳二街······” “前陣子榮升了刑部左侍郎,還娶了他青梅竹馬的表妹的宿淮安,可對?” 你話未說完,便已被阮籍打斷,你聞言只猛的發(fā)愣,似乎下意識想要反駁,目光卻有些失焦,強忍住鼻尖泛起的酸澀,眼眶都紅通通一片: “嗯。” ······ “督主,奴才瞧著·····夫人恐怕是有些不對勁呀,竟看著像被魘著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你只按部就班的演著,卻聽得旁邊傳來聲有些忐忑的問話打破了僵局,竟是喜順,他居然一直站在角落,邊說著邊自陰影中站了出來,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發(fā)言,話說到一半還不忘抬頭仔細瞧了瞧自家督主的臉色,這才敢接下去說道: “奴才覺著,倒也不急于這一時,若不先請個太醫(yī)回來瞧瞧?萬一這嚴重了發(fā)成瘋病,便是留著,圣上那里恐怕也·····” 阮籍只伸手捏住宋清許的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來,瞇著眼再仔細的梭巡了遍,也未察出什么端倪,這才皺著眉起身,靜立著思量了片刻,意味不明的哼了聲,應了喜順的提議,只現(xiàn)役太醫(yī)卻是不能請的,得另尋個醫(yī)術可靠的老醫(yī)師,問完診也好處理干凈,不得留下絲毫的把柄。 他說這些話竟是毫不避忌著你的,說完便也轉(zhuǎn)身去了,倒是喜順還駐足回頭看了看你,露出個令你有些不解的萬般難過的神情,你只依舊懵懂怔然的看過去,便瞧著他的眼眶似都紅了一瞬,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么,終只是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跟上阮籍便也離開了,居然還落了鎖。 屋子里又恢復了安靜, 你呆坐著屏息聽了許久,才終于將高懸的心放了下來,房間里的空氣實在有些憋悶,你正掀開被子想下床去開個窗散氣,昨晚衛(wèi)秀實在是太折騰了,你這一放松才覺著渾身依然是無力的酸軟,翻身下床間腳卻突然踢到個冰冷的硬物,你伸手到褥子里去摸,是一只棍狀物的玉石,大概是兩指并齊的寬度,通身光滑,只一端有圓潤的凸起,這個奇怪的東西你還是頭一次見,不由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正困惑這到底是個什么,卻突的渾身過電般反應了過來, 艸!這他媽是個玉勢! 你只渾身一哆嗦的將手里的玉器丟開,看著那陷在軟褥里的東西,心底突然涌起股難以形容的反胃惡心,你身上還帶著昨晚與衛(wèi)秀歡好后的黏膩,看來并沒有人給你清理過,眼神有些放空的環(huán)視因門窗緊閉而顯得昏洞洞的室內(nèi),卻突的瞧見了不遠處圓桌上的一個黑色的大木盒,呼吸不由一滯,你幾乎是有些急迫的起身走了過去, 盒子很大,應該是用名貴的黑梫木做的,表面還雕著精致的浮紋,你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盒子,心卻莫名的沉了下去,手都有些顫抖的扭開鎖扣開關,一眼看去,大概有七八個玉質(zhì)物件,有大小樣式不同的玉勢,也有些一眼瞧不出用處的帶繩的球狀物,你幾乎瞬間便涌起反胃的干嘔,強忍著才沒有立時將這些腌臜的東西砸碎,閉著眼深呼吸了許久緩過了勁來,你這才注意到盒子的一旁還放著個烏藍的小瓷瓶,頂上塞著烏紅的木塞,拿在手中倒十分輕巧,你皺著眉看了片刻,心底涌起個不詳?shù)牟聹y,便拿著瓷瓶走到窗邊的書案旁,前兩天喜順瞧著你總悶悶不樂便不知從哪兒給你網(wǎng)來了兩尾小魚兒,灰不拉幾的看起來挺丑,但活蹦亂跳倒也能讓心情好些,你便也一直精心伺候著,此時你低頭看著缸中的魚,習慣性的用指尖點了點漣漪,兩條小魚兒便以為有人投食,爭先恐后的浮上來吐泡泡,你只打開了手中的瓷瓶,極小心的滴了一滴進去,正靜靜的等著瞧反應,卻忽的聽外間傳來腳步聲,便忙不迭的將東西歸于原位,翻身裹在被褥里假裝睡著了。 你只聽得叁叁兩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大概是阮籍找的老醫(yī)師到了, 其實你都不需要去看魚兒便能猜到,這多半是能教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毒藥,阮籍這一出并不只是向你挑明,他的心思之深,揣測人心之毒,怎么可能僅限于此,他也許在之前一直搞不明白你為何在知道衛(wèi)秀的身份后還如此淡定,便一直耐著性子等你漏出破綻,沒想到你也是同樣的沉得住氣,他在僵直不下中便對你起了殺心,本以為捏住手中的鶯雀居然有了自己的圖謀,對他來說萬全之法自然是先下手為強將你滅口,只要你死了,衛(wèi)秀那邊想必他也自有一百個理由脫身, 因而他才大喇喇的將蒙眼的紅布換成流珠紗,再灌你金鶯露,他甚至都不屑綁住你的手腳,只因不管你會不會當場和衛(wèi)秀相認,只要你還得在這棲梧院待個一時半刻,待衛(wèi)秀走后,你便自是任人宰割的俎上魚rou, 他今天原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你死。 那瓷瓶里的毒藥自然是為你準備的,只是你還是低估了他的變態(tài)程度,瞧那一盒子性用工具,他明顯還想著在你死前好好的折磨享用一番。 你選擇裝瘋其實最大的原因是想保住深情不改的人設,畢竟這一切可都是因衛(wèi)秀而起,他可是系統(tǒng)文案里的“男主”,你若不好好的款待一番豈不是辜負了系統(tǒng)這一番處心積慮的算計?但你卻完全沒有想到阮籍居然對你還抱有這樣的心思,而他的狠絕也遠超你的預期,在涉及到他自身時竟是自損八千也要殺了你以絕后患,但好在你也終于幸運了一回,這一出裝瘋也算歪打正著的暫時打消了他的殺心。 你閉著眼,呼吸放緩的平靜心緒,即便能借裝瘋躲了這一時,但瞧見那一桌子的惡心物什,你也不由心底泛起股寒意,你知道,即便是過了這一關,阮籍真信了你的癔癥,那也只會給他愈發(fā)肆無忌憚的底氣,你接下來恐怕并不會比現(xiàn)在好過多少。 若要引得他們君臣反目,攻略下阮籍其實也是必經(jīng)的過程,你本以為自己早就成竹在胸,但直到此時此刻,你才發(fā)覺自己居然依舊捏著那絲可憐的自尊心, 依舊為這發(fā)生的與即將發(fā)生的一切,涌起股深深的自厭情緒。 你以宋清許的身體活在這里,但最大的折磨居然已經(jīng)不是來自于這些系統(tǒng)抑或NPC,而是你自己, 你清醒的,渴望回家的,擁有獨立人格的, 你自己······ —————————————————————————————————————————————— 你被診斷為犯了癔癥, 那個鶴發(fā)雞皮的老醫(yī)師一瞧便知多半是從太醫(yī)院退下來的,望聞問切了半天也只眉頭緊鎖,這癔癥向來最是難斷,畢竟任誰也喊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并未裝瘋賣傻,只是刻意加了些微的遲鈍情態(tài),你以前瞧著王嬤嬤的侄女紅姑便是這樣,你聽王嬤嬤說她是七歲時發(fā)了場夜燒丟了一魂沒找回來,這才終日渾渾噩噩,日常倒也瞧不出什么問題,只是有些呆呆的什么話都聽,便也安排給了個輕松灑掃的閑差,你還在宋府時也時常照顧些,小姑娘還知投桃報李的分給你麻糖吃······ 老太醫(yī)愁眉不展的長吁短嘆了半天,大概是那樁賜婚太過家喻戶曉,又是在皇宮里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精,阮籍還坐在一旁的靠椅上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此情此景哪敢說什么自個兒學藝不精啥也沒瞧出來的官話?宮里也慣是這樣,那貴人問診,沒病也得開兩副調(diào)養(yǎng)的補藥,估摸著那老太醫(yī)也著急著脫身,便還真洋洋灑灑的給你寫了叁大張的藥方來,只說憂思過重郁結(jié)于心,再加上這日復一日的沒個紓解,這才勾出了癔癥的引子,也只得開些調(diào)理內(nèi)息的安神藥物,看日久能不能有所好轉(zhuǎn)云云。小丫鬟拿著藥方便下去抓藥了,阮籍倒還出手大方,賞錢多得令那個老太醫(yī)滿臉的褶子都笑成了朵花兒,誠惶誠恐的跪謝完便退下了,你卻只得在心里嘆了聲,這買命錢自然花得爽快,東廠昭獄里只怕又得添一縷冤魂了。 在這之后又陸續(xù)來了幾個大夫看診,有的瞧著還有些江湖郎中的意思,癔癥之說本就難尋根本,這東廠的地界兒于旁人無異于龍?zhí)痘ue,倒是皆無一例外的說了那些陳詞濫調(diào)的診斷,安神凝息的藥方開了一張又一張,直到再也沒有大夫上門來,這事兒才算是塵埃落定。 但阮籍的態(tài)度依然十分奇怪,若說他信了吧,那藥方上的藥卻又一碗都未煎來;若說他沒信,但他對你的態(tài)度卻的確逐漸的起了些變化。 他實在是謹慎小心,你在之前和阮籍的接觸其實并不多,他也頂多就在衛(wèi)秀走后神出鬼沒的立在你床邊靜靜的看一會兒,連正兒八經(jīng)說句話的機會都很少,但自他尋摸出你這癔癥的緣由后,卻終于開始放肆了起來。 他第一次出手是在衛(wèi)秀又一次來棲梧院, 你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蒙眼的紅布自那晚后便再未換回來過,你依舊只裝睡想等衛(wèi)秀離開,但大概是精神狀態(tài)長久以來的疲乏,你閉眼便又睡了過去,直到感覺有只冰涼的手,在撫摸著你的臉······ 來人并不是衛(wèi)秀, 那雙手遠不如衛(wèi)秀的光滑溫潤,反而冷冰冰的指肚還帶著些粗糙的老繭,你渾身一顫的醒來,幾乎是在瞬間便反應過來了他是誰, 阮籍! 他并未在意你已經(jīng)醒來,或者說,他正在等著你醒來。 屋子里的燭火只點了一盞,門窗也密不透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你只覺得呼吸間皆是歡yin后的甜膩合著冷透的情香,阮籍卻似乎很喜歡這味道,還微瞇著眼仰頭深嗅了嗅,瞧著正神色慌亂的你,起身去爐邊慢條斯理的點香,還偏過頭朝你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夫人不是該喊我夫君嗎?怎么,求人的話才說完,這便連碰一碰也不肯了?” 你心里只咯噔一下,一時拿捏不準他是不是在炸你,但戲自然要演全,便只聞言怔了怔,似怕極了的瑟縮了一下,手中把玩著剛剛扯下來的紅紗,低下頭靜默的發(fā)呆。他瞧著你似乎乖順安靜了,便又重新的靠了過來,只兩手扶在你肩膀往下一扯,你本就松垮系著的衣袍便被擼到了腰間,他還傾身在你耳后發(fā)間輕嗅: “這樣才乖嘛,夫人縱使一心只有你那情郎宿淮安,也得將咱家哄開心了才是,說不定這一開心呀,便去替夫人求求貴人,早早的放你歸家去,你便自個兒去尋你那情郎訴衷腸豈不更好?” 你聽著他的話一直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了下來,看來他是信了。 他這般胡言亂語可不就是在把你當傻子哄,好教你更加乖乖的聽話,阮籍這種人行事之謹慎,恐怕不是信了你真?zhèn)倪^度發(fā)了癔癥,他也不會這般膽大妄為,他終于如你所愿的沉不住氣了,盡管和你一開始所預想的圖謀有所出路,但于你而言這樣卻反而更好, 這便是你一直苦等的機會,你心底滿是抗拒的惡心反胃,卻依然只入戲的扮演,他想趁著你這癔癥的糊里糊涂借題發(fā)揮,你便十二分的順他的意,阮籍靠得極近,你一伸手便能拽住他的袖袍,明明眼前人不懷好意,卻還呆呆的被這明眼的陷阱哄騙,只揚起個有些希翼的笑,鼻尖紅紅眼也紅紅,糯糯的說著軟話: “大人愿意幫我了嗎?” 阮籍便聽得懷中的小姐顫著聲音試圖要個準話,心底那股子邪火便燒得更旺了,明明自己那命根子已經(jīng)沒了作用,卻居然奇異的自鼠蹊處爬起股令人神魂都戰(zhàn)栗的酥麻快感,手下的肌膚是最名貴的美玉,掐一把便柔成一汪水,做什么要穿那些礙眼的絲帛?這樣美好的身子,便該赤條條的被舒展開來,被男人壓在身下,一下一下的捅進去,白日里守身如玉的貞潔烈女便成了夜里勾魂的女妖,還要用那酥軟到骨子里的嬌吟牽得人魂牽夢縈······ 阮籍只伸手將低頭垂淚的美人捧起,那雙總含著汪水的眼睛便看向了自己,曾經(jīng)那將自己視如草芥的貴女,如今卻連哭一哭也得看自個兒的臉色: “小姐何不先告訴如意,你喜歡那樣被cao嗎?” 他只在你驚恐的目光中問出這句話,語氣溫柔至極,手中卻近乎粗暴的將被褥掀扯到了地上,只居高臨下的站在床邊看著你,眼中卻是令人費解的興奮與狂熱,他的聲音本就陰柔,這樣帶著顫音便幾乎有些尖利,卻還俯身向你,一只手按住你光裸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猝不及防的擠入你并攏的腿心,還未來得及清理的xue口便濕黏黏一片,他的手指幾乎是暢通無阻的插入,摳挖間帶出一片充沛的蜜津與白濁的混合物,他死死的壓在你身上,那力氣你居然一時無法掙脫,他似乎激動極了,渾身近乎痙攣的顫動,頭還埋在你頸間,喘氣聲大到有些駭人,即便如此他整個人都是冰涼的,如此貼近你才能聞見他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像焦苦的藥味混雜著什么腥臊味兒,那在你體內(nèi)抽插翻攪的手指冰得像尸體,只死命的cao弄,他的眼里逐漸浮起層血色,頸間的青筋都暴起,只死死的壓制住你,那手指裹進溫紅濕窄的褶皺rouxue,一下又一下的抽插,還張口含吸住你頰邊的軟rou,一路留下舔吮的水跡,連吻也是冰冷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反而愈來愈濃,使你胃里都涌起陣生理的惡心,這種無比詭異的猥褻只使你不可控的生出抗拒, 他簡直就是個瘋的??!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侵犯并未持續(xù)多久,你都已經(jīng)被嚇哭了出來,他卻反而逐漸冷靜,床上床下的被褥枕頭已狼藉成一片,他竟還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只起身理了理凌亂的衣服褶皺,將指間濕淋淋的體液隨手往衣袍上擦干凈,再以指代梳隨意的將自己散亂的鬢發(fā)往后擼好,轉(zhuǎn)身便往屏風后的軟椅走去,陷入一片死寂的屋子里頓時只能聽見茶盞磕碰的脆響和你低低的抽泣,桌子上的茶早已冷透,他卻毫不在意的端起來便喝了一大口,你對阮籍這么個毫無章法的變態(tài)實在是有點招架不住,便只得蜷縮在床上輕聲啜泣著靜觀其變,卻又聽得他一聲慢條斯理的發(fā)話: “還杵在那兒做什么?過來?!?/br> 你一時有點懵,但他似乎已沒有耐心的咂舌嗯了聲,你這才抬頭看了眼屏風后那個模糊的人影,也只得順從起身,鞋也不知在剛剛的動亂中被踢到了哪里,但幸好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光腳踩在上面倒也不覺著冷,你只一步一遲疑的挪到了他面前,渾身還在止不住的發(fā)著抖,卻也不知哪里使得他開懷,你便只聽見阮籍不輕不重的笑了聲,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忽然沖著你招了招手,語氣里倒多了幾分誘哄的溫柔: “來,過來我這里。” 瞧著你似乎還在原地躊躇猶豫,便故意板起臉壓沉了語氣威脅: “這便不聽話了么?你不是還想求我?guī)湍憬o那宿淮安傳信兒么?這般不聽使喚可教人起不了幫忙的心思?!?/br> 似乎是被這句話打動,因害怕而瑟縮不前的少女便終于鼓起了勇氣上前,阮籍瞧著這話管用,不由得趣兒的挑了挑眉,宋清許這癔癥不像那些發(fā)起瘋來打人砸物的癲子,反倒安靜得緊,素日竟未能看出來,也虧得自己觀察仔細這才發(fā)現(xiàn)得早,本還有些疑慮,但今晚這一番試探,那幾個大夫的話竟不是虛言,她還真是瘋得腦子都有些糊涂了。 阮籍只伸手將走到跟前的少女攬抱進自個兒懷里,她明顯很怕自己,便連糊涂著都還記著不能輕易違背自己,只是這樣癡癡傻傻,卻反倒勾人起了蹂躪的心思,但那些自都不急于這一時,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搞清楚,便只貼在懷中人耳邊輕悄的發(fā)問: “你可還記得你那情郎宿淮安的模樣?” 宋清許目光有些不易察覺的遲緩,皺著眉下意識的捂住了心口,聲音都艱澀了幾分: “那是自然,他遞給了我花燈,還說要娶我,我瞧見他穿著大紅的喜袍坐在馬上,他生得····生得····” 支支吾吾了半晌,瞧阮籍似一臉不信,便急得牛頭不對馬嘴的補充: “他笑起來好看極了,教人看上一眼就心軟,他長得正是我喜歡的模樣。” 阮籍聽完心中便已有了大概,那老太醫(yī)倒還有兩把刷子,如今看來她竟是無法面對“宿淮安”的真相才瘋的,還臆想出了個樣樣都好的“宿淮安”來和那令她懼怕的貴人區(qū)別開來,但臉卻只有一張,給了一個,這另一個可不就想不起來長什么模樣了嘛······這心頭一時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兒,說是高興吧,倒還有那么點子惱怒,想著原本的打算,如今這情形就這么殺了倒實在可惜,低頭瞧著乖乖的美人兒,自己讓她不要動,她便還真的一動也不敢動,就像只受驚的鵪鶉般僵直坐著,實在是可憐可愛得不行,瞧她衣襟還散亂著,那含羞的乳團便xiele春光,阮籍不由探手去碰了碰,屋子里情香裊裊如絲,那冷茶也似酒香濃,膩頸凝酥輕衫淡粉,阮籍便又覺著渾身裹裹纏纏起枯入骨髓的癢意來,只抱起來將宋清許反身壓在了軟椅上,那雙水盈盈的眼糅雜進桌案旁的燭光,像引人入夢的迷瘴,阮籍突然覺著有些渴,只想逼她落下淚來,好教自己去舔一舔來止這喉間的燒灼,手便逐漸又從衣間探了進去,外間已經(jīng)大亮了,阮籍卻還不肯放下手中這嬌滴滴的鶯雀兒,只喑啞的嘆了聲,俯身吻向那雙勾人的眼,舌尖的紅便也含住了眼角那滴將落未落的淚, “如意第一眼瞧見小姐時,就覺著,小姐這雙眼睛,哭起來定會比笑著還美·······” ············ 黃昏的余暉透過半敞的窗灑進來,一眼便只能瞧見窄窄的天,天際烏沉沉鑲著金邊的紅云似沸騰的火,不知從哪兒傳來聲嘶啞干癟的悠長鳴啼,像是那尋不著家的鷂鷹, 你枯坐在窗邊的書案邊瞧著缸里那兩尾魚兒,之前的那兩只死后你還傷心了許久,喜順便還想再偷偷的給你網(wǎng)兩條來,結(jié)果這次卻倒霉的被逮著了,按住棲梧院里好生一頓打,那瓦來的魚便跌進了雪里,連帶著還有揣在衣兜給你帶來的新鮮話本也被搜羅得一干二凈,但或許是你這懨懨的情緒太過明顯,阮籍最后還是命人送了兩尾魚來,圓腹扁尾大眼睛,游起來搖曳生姿,比之前的那兩條小灰魚兒不知漂亮到哪里去了,但也嬌氣了許多,沒養(yǎng)兩天便死了,索性阮籍這人雖可恨,但只要高興了倒也十分好講話,因而你便只管放心大膽的養(yǎng),反正養(yǎng)死了也能立刻換新的來。 阮籍自那晚開始,便時不時會來尋你,他在床上著實是有些令人發(fā)指的變態(tài)癖好,還總喜歡撿衛(wèi)秀來之后的晚上來,而且他十分的謹慎,除了頭一回,之后的每次來都不久呆,平日里更是一點端倪都瞧不出來,只如個忠心耿耿冷心冷情的足下鷹犬,令人半點都想不到他私底下行的那些悖主的齷齪事, 但你卻半點也不著急,人都是貪心的,你在這些時日的接觸中便已深知他就是條煨不熱的冷血毒蛇,想從感情上打動他太難了,但利用他的本性去挑唆倒還有幾分可能,畢竟他和衛(wèi)秀這對君臣之間,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阮籍這人自私自利慣了,你并不覺得他當真對衛(wèi)秀有多么忠心,不過是權衡利弊下做出的最佳選擇罷了,他那樣的人哪會有什么忠君愛民的熱誠,而這樣的一把雙刃劍,衛(wèi)秀自己想必也是心知肚明,再說東廠這般貪酷,明里暗里也不知替皇帝擋了多少仇恨值,自古以來這酷吏便都是“亂世得用平天下,盛世殺之取民心”的下場,你便不信阮籍他沒有想到。 你自喜順那兒得了選秀的消息后便已有了打算,阮籍自然不可能為了個宋清許便與皇帝翻臉,畢竟他只想當那坐收漁利的老農(nóng),但若是到手的鴨子飛了,為君者出爾反爾呢?他又當如何? 你只低頭專注的看缸里的魚兒游得自在,口中喃喃的像在說著瘋話,心情竟是頭一次這般松快: “魚兒魚兒,你快些游吧,游到那大海里去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