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什么？”方尋好笑地問。

    “瓜子?！绷汁懸荒樥浀卣f，“從你們正式開始到結束，我大概能磕十顆瓜子?！?/br>
    說完再總結一句：“他好弱?！?/br>
    方尋把用過的濕巾扔進垃圾桶里，再把袋子遞給他，順手在他額頭上挨了一下：“發(fā)燒了嗎？你今天奇奇怪怪?！?/br>
    他的手很涼，還帶著濕巾上的檸檬和酒精味兒，林瓚心臟一顫，下意識后退半步，臉上有點發(fā)紅：“哪里奇怪?！?/br>
    方尋說：“言行舉止跟平常都不太一樣。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損嗎？”

    “啊？”林瓚的神情既驚訝又懵懂，“我表現(xiàn)得太夸張了嗎？這是我遍覽眾番得出的結論:等占據(jù)優(yōu)勢地位了，不管打不打，嘴炮先頂上，一通羞辱令對方心理防線潰敗?！?/br>
    “而且，”他真的很生氣，彩毛太不尊重人，“他居然說方選是小笨妞。我也就是不打架，我要是打架，兩拳給他揍天上去。”

    方尋忍不住笑起來，再在他頭發(fā)上揉了一把：“兩拳揍天上去，你怎么這么能吹。下次不要這樣了，萬一激怒了對方，挨揍的是你?！?/br>
    額頭被摸了，頭發(fā)又被揉了，林瓚心跳得有點兒快，微微低頭說：“因為我看見你才那樣的，我計算了時間的?！?/br>
    “計算到我會在你裝逼成敗與否的關鍵時刻現(xiàn)身？”方尋想到剛才那場景，實在很有趣，笑意一直沒消。

    林瓚的眼睛微微放光：“恩。而且電視劇里，英雄在氣氛的最熱點救場，這也是定律。”

    “中二啊，林小瓚?！狈綄ぽp輕仰頭，聲音很輕，“英雄二字張口就來?！?/br>
    林瓚看著他那截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脖頸，一時不知道該對“林小瓚”這個奇特的稱呼作反應，還是追問他一個高中生怎么一副滄桑的模樣。

    方尋看他不說話，臉上又露出那種羞窘的神情，起了點捉弄的念頭：“怎么了？又是你mama對你的專屬稱呼？”

    不料林瓚搖搖頭。

    他口齒清晰地低聲說：“只有你這么叫我?！?/br>
    心里的小湖泊仿佛飛進了一片羽毛，輕飄飄撥動湖面，帶起無聲無息的一陣癢意。方尋微微移開視線，不去看林瓚的臉。

    林瓚微笑起來：“謝謝你送藥給我?！?/br>
    “沒事。”方尋正色，對他說，“吃過午飯了嗎？吃過了就把這盒藥吃兩顆。”

    林瓚點點頭。

    兩個人對站了幾秒，氣氛些微有點尷尬。

    “那你要……”

    “你還有沒有……”

    他們同時出聲，視線對接一下又笑了起來，林瓚道：“你先說吧?！?/br>
    “就是問問你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林瓚搖搖頭：“沒有，就只是好困，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他之前就昏昏欲睡，現(xiàn)在眼眶還有點紅。方尋多看了幾眼，說：“那你要回去睡午覺嗎？你家離這兒還挺近?！?/br>
    “恩。”林瓚揉了揉眼睛，“困得要命?！?/br>
    “走吧?！狈綄ふf。

    林瓚看向他：“你要回學校了嗎？”

    “我先送你回去。困成這幅德行，怕你在路上就睡著了，被人撿著了都不知道?！?/br>
    “??？”林瓚睜大眼睛，“也沒有這么夸張，我有你說的這么缺心眼？”

    方尋輕輕地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上次為什么會是我送你回家？”

    他說的是林瓚喝醉酒那次，林瓚想了半天也沒回憶起當時的具體情況，懷疑地問：“上次是我醉倒在路邊，然后你熱心送我回家？”

    “去掉熱心?！狈綄る[隱笑了一下，“是你自己撲過來的?！?/br>
    “哈？”林瓚震驚。

    不至于吧，他主動拉住方尋讓他帶他回家嗎？雖然但是，他的酒品也不至于如此之差啊。

    “那我當時說了什么醉話嗎？”林瓚惴惴不安地問。應該不至于太丟人？

    方尋的視線掃過他的臉頰，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

    “恩……”林瓚立刻裝作無事發(fā)生過，“知道了，那就是什么都沒說?！?/br>
    但方尋偏要說，他將身體向林瓚那邊壓了壓，低下頭看著他：“你當時撲進我懷里，說：‘哥哥，帶我回家’?！?/br>
    林瓚：“！”

    怎么可能？林瓚的臉迅速泛起紅暈，難以置信地呆滯住好幾秒。

    “那是因為，”他絞盡腦汁地想出一個不那么尷尬的理由，“可能我當時想到我表哥了。我表哥他，小時候跟我關系很好。恩，我到他家去玩了以后，他都會送我回家?！?/br>
    說完自己再肯定一遍：“恩。就是這樣?！?/br>
    方尋看著他，沒出聲。

    林瓚眨巴眨巴眼睛。

    方尋嘴角微微翹起來：“我胡說的?！?/br>
    林瓚咬了咬牙：“有沒有意思啊方尋，逗我干嘛，害我還現(xiàn)編了個表哥?！?/br>
    “我有讓你給我一個解釋嗎？”方尋一臉正派地說，“誰讓你自己聽見哥哥兩個字就敏感。我又沒覺得被你占了便宜?！?/br>
    “你敢說沒有在逗我？”林瓚滿臉都寫著不相信。

    “你這幅樣子好傻。”方尋說。

    林瓚瞪了他一眼。

    方尋施施然道：“這才叫逗你。明明很可愛。”

    林瓚覺得現(xiàn)在一點都不困了，甚至非常精神。

    過了一會兒，他笑起來，說：“剛剛我的確不應該在那人面前嘴炮，因為跟你比起來，我簡直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