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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江望,突然跟他說什么米線,搞得他想得不行!剛好今天阿姨做的晚飯也是米線,但是太太太太太清淡了!加了一勺辣椒后,味道又很怪。 阿姨說著給他重做,但黎昭的腦子已經(jīng)被阿婆米線占據(jù)了。沒吃過的當然是最香的啊!現(xiàn)在給他吃任何阿婆米線之外的美食他的胃都不會被滿足的。 黎昭試圖叫上他媽,結(jié)果被老媽踹了一腳:“你不知道m(xù)ama在減肥??!你還刺激我!” 黎昭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叫了司機。算了,什么也澆不滅他今天要吃米線的熱情!越不順利他就越要吃到,這就是黎昭的倔強。 到了才發(fā)現(xiàn)那家店位置很偏僻,一點不好找,車子左拐右拐都沒找到地方。 黎昭有點心累,但越不容易得到的一定越香,他讓司機找個附近的停車場把車子停好,自己下車去找那家店了。 剛下車走了沒幾步,一個笑瞇瞇的大媽遞給他一張傳單,熱情地說:“帥哥來吃炸雞啊,新店八折哦?!?/br> 黎昭也笑著接過了,心里卻咆哮著:吃什么炸雞?米線才是最吊的! 他又不好對著炸雞店的發(fā)傳單員問路,只得走遠一點給方尋打電話,讓他告訴自己怎么走。 等待電話接通的十幾秒里,他隨意地瞥了眼手里的傳單,只見紙的左上角映著“浪漫特飲:清甜桃汁氣泡水?!?/br> 嘖,聽起來比炸雞有吸引力多了。 * 繆惟拿起茶幾上的傳單,目光冷淡,表情有些譏諷:毫無吸引力。 這是一個沒辦法讓人表情好起來的環(huán)境。 滿屋子的垃圾,地上丟滿了臟衣服、外賣盒、煙頭和酒瓶,空氣里都是一股煙酒混合著飯菜味道的臭味兒。 茶幾上也是,亂得看不出原狀,堆著小物件和沒收拾的碗筷,飲料杯。后面的沙發(fā),被丟滿了不知道臟還是干凈的東西,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只是兩天而已。她爸爸這兩天休假在家,而她出遠門拍照。才兩天,這個屋子完全就面目全非了,這里的味道簡直令人作嘔。 繆惟還沒顧得上收拾行李箱,她把窗戶全部打開透氣,再把垃圾收起來。 可是垃圾仿佛無窮無盡,一個人到底要邋遢到那種地步才能把好好的房子破壞成這樣? 茶幾上的煙頭把桌布都已經(jīng)燙了幾個洞,油漬從那里滲了進去。打包盒里沒吃完的米線,凝結(jié)著油脂,上面還有著幾塊咬了一半的雞rou,散發(fā)著濃重的油鹽味兒。 繆惟帶上一只口罩,把所有垃圾逐一扔進一只黑色的垃圾袋里??粗莻鲉紊系摹氨【菩↓埼r”,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清涼的想象,只是覺得上頭沾染的油使得一切都倒胃口。 她臉色都變得很難看,把垃圾收走,再把碗筷拿去廚房。剛打開廚房門,繆惟感覺胃部痙攣了一下,猛地捂住嘴。 地板上蒙著一層油漬,黑乎乎的,完全可以想象踩上去的感覺,黏膩,鞋子抬起來時都會發(fā)出被粘住的聲音。 櫥柜大概都空了,所有的餐具都被用完。水槽里亂七八糟地扔著碗筷,幾根菜葉還漂著。燃氣灶表面也全是油和菜,凝固在那里,緊貼在上面,難于擦除。 一股極強烈的憤怒感涌上心頭,繆惟很想立刻把手里的碗筷全都摔到地上??伤氖衷侥笤骄o,在原地站了十幾秒后還是走了進去,把碗筷放到了水槽邊上。 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么多年她還不清楚嗎?她又恨又絕望地想。 她麻木地面對著這個骯臟的地方,再收出幾大袋垃圾,拎出廚房跟之前的放到一起。 她洗了手,再拿上小包準備出門扔垃圾,順便買些消毒液回來。 出門換鞋時,她又看到平時她最常穿的那雙白鞋子上沾上了臟兮兮的腳印,旁邊是她爸亂扔著的皮鞋。 繆惟深深吸了一口氣。怪我,為什么忘了把它收進柜子里。 她看似鎮(zhèn)定地坐到換鞋凳上,從鞋柜里拿出另一雙鞋,剛剛把它放到地面上,她卻突然咬牙切齒起來,泄憤一般狠狠踹飛了它。 她為什么要過這樣的日子呢!她為什么要攤上這樣的爸爸! 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死了! 她急促地呼吸著,胸脯劇烈起伏,雙眼都變紅,滿是憎惡地看著那些屬于她爸的東一只西一只的鞋子。 可是怒氣燃燒一瞬,最后一點點熄滅,永遠顯得無能為力。 呼吸平復(fù)下來了,眼眶里卻蓄起眼淚??娢┲挥信Φ匮銎痤^,緊抿住唇,讓淚水收回去。 她把鞋子撿回來,好好地穿上。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進手機銀行app,她再次確認著余額。雖然每次收到的拍攝收入都會被她爸拿走一部分,但他沒能掌握她的全部收入來源,不知道有些推廣的存在,她還是能夠存下一些錢。 已經(jīng)存夠租房和上大學所需要的開支了。她一定要盡快搬出去,明年就是高考,她不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讓怪脾氣的父親干擾她的復(fù)習。 沒關(guān)系??娢└嬖V自己冷靜下來,都會好起來的,她很努力。一個人的努力不會被辜負的。 下樓扔了垃圾,她從包里掏出濕紙巾認真地擦干凈手指,再走到小區(qū)外的超市去買消毒液。 雖然明白是心理問題在作祟,但繆惟還是免不了覺得自己身上滿是臭味兒,浸透了油的味道。她一路都低著頭,不愿意別人看到一個臭烘烘的自己,買了消毒液就飛快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