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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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黎偃旗息鼓了。 倒不是說他放棄了幫助人類脫離苦海的偉大愿望——只不過三觀不同無法交流,說不定等到人類總數(shù)減半,厭倦了自相殘殺的日子時,人們就會同意這件事。 ……所以說三觀不同無法交流嘛。 # 布魯斯調(diào)配的方式和楊黎的做法截然不同。 怎么說?楊黎這種憑感覺抓一把的人來說,就像是化學實驗。 好些年沒見過的燒杯玻璃瓶擺了一桌子。 布魯斯在按順序把那些奇怪的東西——貓的眼淚,四十五年的酒,照過一整天陽光的向日葵——倒進坩堝里,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布魯斯嚴謹?shù)貙Υ@些魔法側(cè)的東西,給人一種微妙的感覺……像拿天平量鹽做飯那樣? ……如果這么認真的的話,說不定能做出好吃的東西吧。 楊黎趴在蝙蝠俠的桌子上,看著他在小型實驗室里轉(zhuǎn)圈。 某種酸甜的感覺蔓延上來。 意外的很浪漫啊,這個基本上可以說是科學側(cè)的人,試圖為了某個人觸碰魔法側(cè)的事情—— 像是糖。 在人類的視野范圍外,幽靈舔了舔嘴角。 最后一味藥材加入之后,像是星星一樣的光輝從瓶口綻放出來。 布魯斯皺著眉——十有八九是在考慮這種不科學的反應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 幽靈飄到藥劑旁邊。 他用手接住星星,放緩了聲音,“以神明的名義,我說的是真話?!?/br> 像是被念了咒語一樣——落在他手上的星星旋轉(zhuǎn)著漂浮了起來。 “死亡女神——”他念出了神名,“拒絕我進入她的國度,” 那位被提到名字的女神站在不遠處,對他笑了一下。 “遺留在活人世界中的孤魂野鬼,仍有事情尚未完成,有幸仍被記得,此時此刻,重新以人類的身份踏入人世——” 他稍微低著頭,看了看手心里的星星,又將視線放在那位孤獨的女士身上。 “——我的女神,原諒我吧?” “我寬恕?!?/br> 死亡女神的聲音仿佛情人的低語。 那些星星飛速工作起來——沒到幾秒鐘,新的身體就被做好了。 楊黎看著自己的手指,“amazing,很完美?!?/br> 一旁看著他的布魯斯似乎松了口氣。 “總有一天你要把這些東西的原理講給我聽……”他按了按太陽xue,有些虛弱的嘆了口氣,“不過現(xiàn)在……” 他才剛剛張開雙臂,楊黎就自然而默契地接近,與他擁抱。 人類的質(zhì)感。 “……我很抱歉?!?/br> 布魯斯在楊黎的耳邊低語。 “為了什么?” 楊黎拍了拍布魯斯的后背,能感覺到懷里的身體依舊是疲憊僵硬的——“你需要休息?!?/br> “不,讓我說完?!?/br> 布魯斯的額頭抵在楊黎肩膀上。 “我……不想再體驗那種感覺了?!?/br> 楊黎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你死在我面前時……就像是我的一部分跟著你死去了。那種感覺……仿佛是身邊的空氣全都被抽走了一樣。” 布魯斯喃喃。 “……你很重要。別輕易離開我。” “這樣的話,也許是我的錯?!皸罾栊χf,“我從來沒想過以任何方式傷害你……” “很多時候你沒想過?!辈剪斔拱褩罾璞У酶o了一點,“但我的確有受傷。” ……哇。 好難得啊。 楊黎遲疑了一會,順應內(nèi)心發(fā)出了a的聲音。 可愛。 就像是……失去了堅硬外殼的軟rou一樣,柔軟又鮮美。 “去睡吧?” “……我……” “去床上,乖?!?/br> # 困到神志不清的哥譚小王子看起來睡得很好。 即使楊黎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堅硬外殼慢慢合上的過程——明早上他第一個問我的問題大概是復活藥水的具體要求。 組成人的成分,死亡女神的首肯,活在世間的,某人的引渡。 這些就足夠了。 甚至不需要魔力。 楊黎凝視著布魯斯,慢慢的后退,靠近了門。 此時大概是上午七點,他能聽到門外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不像是任何一個宅子里該有的人——門外有一個魔力源,魔法側(cè)的家伙,說不定是被這種不需要魔力的復活方式吸引過來的? 楊黎確定緊貼著門板的另一個人已經(jīng)聽到了他靠近的聲音。 但他沒有走開,而是屏住了呼吸,像是很猶豫。 哦…… 在楊黎開門的那一瞬間,巫師念咒的聲音響了起來。 幻影移形。 未被看清的身影變成一團黑色,迅速消失。 那是非常熟悉的英音。 ——哦,是他。 # “為什么躲著我?” 眼前的人影一閃——楊黎幾乎看見巫師緊抿的唇角了——他只好再次跟上去,“你還記得我,對嗎?” 楊黎不記得他的名字。 這一部分到底是被艾蘭德拉奪走了呢?還是在細密的時間中被磨盡了呢?楊黎隱約記得他書房的角落里有一本精裝書,上面清清楚楚地刻著巫師的名字——但他就是想不起來了。 “嗨?” 這大概是某棟大廈上面。 楊黎接近到了一個危險的距離了。 巫師再使用咒語的話,楊黎也許會被傷害到——被割下身體的一部分一起被瞬移走之類的——但楊黎看起來是個大寫的有恃無恐。 “好久不見?” # 他怎么敢? 紐特幾乎要氣到發(fā)抖了。 在被抓住劈腿之后……他怎么做到看起來,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的? 啊,說到底,這簡直就是被幽靈騙掉后的標準案例。 他完全什么都不在乎——無論過去都多久,他總是這樣。 ah——鬼話連篇,是吧? 紐特深呼吸了一下。 他的確如楊黎所料沒有再使用幻影移形。 他將魔杖換到另一只手,收回袖子里,再抓住了幽靈的衣襟。 “……你也很——!……?!” 這大概是紐特第一次主動打人。 無論幽靈想說什么——紐特覺得自己完全沒辦法冷靜地聽。 在揍他一頓之前。 # 楊黎蹲在地上,捂著臉頰,嘶嘶地吸氣。 紐特蹲在他面前,眼神放在其他地方,安靜的平緩著呼吸。 “很痛哎……” 楊黎活動了一下下顎,說實話,這可能是除了槍擊以外最疼的一次了。 “為什么打我?。俊?/br> ……我還要和他解釋為什么要揍他嗎? 紐特好想對著他丟一只萊克西啊。 糊他一臉萊克西的腐蝕性口水。 這家伙完全一副不知錯的樣子—— “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掏出魔杖逃走的沖動。 幽靈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魔法大師——他更有可能逃不掉。 “出軌?!?/br> 他選了一個不那么糟糕的詞。 ……算了吧,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詞嗎?你就慶幸他不怎么擅長罵人吧——換成他哥的毒舌,這種糟糕的幽靈能罵死十個。 “我不應該浪費時間來找你的?!彼滩蛔∴哉Z,“這一定是個噩夢……” “哎?我是噩夢嗎?” 楊黎拽著紐特的袖子,“……那么糟糕?” “糟透了?!?/br> 紐特抿唇,試圖奪回自己的袖子,“我不知道你到底多無恥——” 他顫抖的指尖接觸到了楊黎的手背。 與幽靈不同,人類的楊黎感覺起來暖極了。 “……松開我……” 紐特碰了兩下就松開了手。 某種灼熱的感覺順著指尖不斷燃燒。 迷情劑又要生效了。 哦,拜托,老天,別是現(xiàn)在—— “離我遠點……” 他幾乎要蜷縮成一團了。 剛才的行兇者做出了驅(qū)趕的動作,表情卻rou眼可見的沮喪起來,似乎消耗完怒氣就再也無力招架了一樣,“……別再靠近了。” 楊黎那張青了一塊的蠢臉——紐特作為一個成年男人的全力一擊估計還是能讓它青個幾天——湊近了一點。 “我真的是噩夢嗎?” 完全沒抓住重點的家伙也跟著紐特一起,露出了像是要哭不哭一樣的表情,隨即又非常自然地勾了勾嘴角,“別把我當成噩夢嘛……” 像只小鳥一樣,他聽起來是很輕盈的。 “……我希望自己是個美夢,可以嗎?” ……這家伙真的無恥到極點了。 紐特將臉埋進臂彎里,任由楊黎牽著,“那個人是誰?” “喜歡的人?!?/br> “……” 真的有一種被直球打碎心臟的感覺。 紐特有點沒辦法呼吸了。 他毫無猶豫地伸手,狠狠地掐住了楊黎臉上的淤青。 “——再說一遍?!?/br> 楊黎眨了眨眼,看了一會紐特,低垂了眼神。 他仿佛終于感覺到疼了一樣,溫熱的手掌抓住紐特冰涼的手,從自己臉上扯了下來。 “我傷害到你了嗎?“ 他似乎終于有點做錯事的自覺了。 “我很高興你至少知道這點?!?/br> 紐特原本非常溫和的聲音說出了冷硬的句子……啊,他一定受傷很重了。 我可以補償嗎? 舊人類總是很難懂啊…… 楊黎收斂了笑容。 他那雙——同樣異常美麗的藍眼睛凝視著紐特,“……真是奇怪啊?!彼卣f,“我總是會傷害到喜歡的人啊……” 喜歡。 喜歡的人…… 紐特看了他一會,驚醒般一下子錯開了視線——他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再踏入圈套——可他又的確知道楊黎在說實話。 ……這種連喜歡別人都會直接說的家伙,由他說出口的告白,便像是甜美的毒藥一樣誘人。 人類一敗涂地。 紐特捂住了臉。 他深吸了口氣。 “愛我?!?/br> 他說。 大概用掉了所有的勇氣。 “……說你愛我。” 他的手下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楊黎,似乎又喃喃了些什么,因為過于小聲而模糊不清,“……如果只有我還記得,那非常不公平……你答應過的,你會永遠……” “我會用余生愛你?!?/br> 甜言蜜語像是毒藥。 楊黎笑起來。 “當然,親愛的?!?/br> 而不堅定的人類總是會輕而易舉地沉迷。 “你不能同時愛別人,對吧?” 紐特的眼神再次躲閃起來。 雖然不怎么舒服,但是他已經(jīng)猜到了結(jié)局…… “為什么?” 楊黎提問的聲音和他想象里完全一樣。 巫師嘆了口氣。 敏感而聰明的小獾已經(jīng)察覺了哪里不對勁。 “……你這個混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