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對著蘇云歸無語而視。以蘇云歸波瀾不驚的脾性，似乎被蘇云歸給稱作了“壞事”，便是會壞到了極致吧？

    “你先告訴我，你前些天是不是把蓉兒給得罪了？”蘇云歸不先說壞事的情況，卻先問起了無關(guān)內(nèi)容。

    “沒有……”陳莫矢口否認。

    “沒有？除了你，有誰能夠讓她茶不思飯不想，一個人悶在屋里面壁思過好多天？明明她是最受不得寂寞的?！备仪樘K云歸就是趁機興師問罪來的。

    “我只是覺著，五年前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孩子。而去年冬天，她已及笄，算是個大人了。雖然在我眼里，她永遠都長不大。但不可否認，以別人的眼光來看，我跟她是需要避諱男女之嫌了?！标惸獓@息一聲，只怪時間過得太快了。

    五年前的一幕又展現(xiàn)在了眼前，那一年，杏花初開，微雨沾衣。

    陳莫路過一處堤圍，正巧見到兩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在那里嬉笑追逐。

    還沒等陳莫對著兩個孩子喊出“危險”兩個字來，紅衣小姑娘便不小心向后仰了一下，而后垂直掉了下去。

    另一個穿粉衣的小姑娘這才知道害怕，對著堤圍邊緣大哭大喊起來，卻沒有法子下去救人。

    陳莫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下去的捷徑，然后為紅衣小姑娘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并抱著小姑娘往回走。而粉衣小姑娘呢，則不聲不響的跟著一起去了陳莫下榻的客棧。那時候，陳莫還沒有在這個五龍鎮(zhèn)上落下腳來。

    陳莫詢問粉衣小姑娘她們的家住在哪里，但問了好多回，小姑娘都不言語，只顧低頭抹淚。陳莫衣不解帶的照顧了紅衣小姑娘幾天，終是將她從閻王殿那里給拉了回來。

    紅衣小女孩也不肯說出她家住在哪里，她只告訴陳莫，她名叫蘇蓉兒。而粉衣女孩則是賣身到她家為奴的丫鬟。

    于是陳莫只得一直照顧著，待到女孩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才告訴陳莫她名叫蘇蓉兒，然后大約的說了一下她家的住址。

    蘇蓉兒說，之前不肯說出她家在哪里，是因為傷口未愈，怕陳莫把她送回家，她的父母會責罵與她。

    陳莫覺著蘇蓉兒真是個讓父母不省心的孩子，她貪玩受傷，她的父母責罰她還不是因為心疼她。如今她下落不明，只怕她的父母要急出病來了。

    那時候，陳莫剛好在牌坊街買了一棟簡陋的小房子，忙著搬家，于是，便讓他下榻的店家送蘇蓉兒回去了。

    再次遇見蘇蓉兒時，是在一年后。陳莫在競選教書先生一職時脫穎而出，被蘇亭長給選中了。

    那時候，蘇亭長邀請陳莫去他家做客，陳莫便去了。卻沒有想到，會跟蘇蓉兒打了照面。

    蘇蓉兒只裝作并不認識陳莫，于是陳莫也沒有拆穿。

    后來，蘇蓉兒將陳莫引到僻靜處，威脅陳莫不得說出她從堤圍上掉下去的事。因為她騙她的爹娘說，她本來是跟她的丫鬟去寺廟進香來著，結(jié)果卻遇上了什么狐仙，狐仙沒有害她們卻讓她們倆迷路了。后來，她們好不容易記起了回家的路，便逃回來了。

    小孩子編出來的這么幼稚的故事，蘇亭長都深信不疑，看來蘇亭長真是個好騙的。

    陳莫自然是答應了蘇蓉兒，不再蘇亭長面前說起此事。

    但架不住天長日久，陳莫跟蘇云歸成了好朋友，蘇蓉兒也跟陳莫無話不談起來。一次，蘇蓉兒自己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便讓她的爹娘知道了真相。

    從那時候起，蘇亭長覺著欠了陳莫一個天大的恩情，又覺得他家女兒太不懂事，恩將仇報的，太給他丟臉，也太讓陳莫寒心了。于是乎，蘇亭長便時常請陳莫去他家里一聚。

    蘇蓉兒在陳莫眼里，一直都是那個任性的小孩子，如今光陰荏苒，陳莫還深刻的記著，他十七歲剛剛搬來五龍山莊的那一年，和十八歲剛剛當上教書先生的那些事。

    無獨有偶，此時的陳莫陷入了回憶里。蘇云歸也一樣想起了當年的點點滴滴。

    “陳莫，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蓉兒？”不知不覺，已然走到了租賃鋪子的門口，蘇云歸和陳莫同時站下腳步，思緒回籠，蘇云歸問陳莫道。

    “喜歡，但兄妹之情占據(jù)的比例重些。我想，如果她突然嫁了人，不消說我，你應該也是會失落的。但想想她終究是要長大，終究是要走進另一個家，也就釋然了?！标惸饰鲩_來。

    “我才不會失落，在她身上，就沒有一點優(yōu)點?！碧K云歸嘴硬著。

    “好吧。那你準備何時告訴我，你要說的壞事是什么。”陳莫靜候多時，早就猜測了幾百種可能性。

    “傅惠明昨天已經(jīng)找了人去我家里提親。我看我父親大人很是歡喜，只不過現(xiàn)在還要替著蓉兒矜持幾天而已?！碧K云歸伸手拍了拍陳莫的肩膀，口氣煞是沉重。

    “嗯?！标惸恢每煞竦拇饝宦?。這個……對蘇家來說，似乎是喜事吧？

    果然，蘇云歸又補充道：“我以為，這事對你來說會猶如晴天霹靂的，結(jié)果，我想多了?！?/br>
    “我唯有祝福?！标惸嵵氐牡馈?/br>
    “我父親給蓉兒下了最后通牒，讓她日后不許再去你家里。甚至在路上見到了你，也得繞路而行。”蘇云歸繼續(xù)透露最新消息。

    “?。繛槭裁催@樣……”陳莫這回才蹙起了眉頭。

    “那是因為，蓉兒膽大包天的跟我父親說，她非你不嫁。于是，我父親便對你有了意見?！碧K云歸展開折扇搖啊搖的，他鬢前的散碎青絲和發(fā)巾上的絲帶一起飄了飄，之后，他又瀟灑的合上折扇，笑的很是幸災樂禍。

    “蓉兒為什么要這么傻……”陳莫嘆息一聲。

    “陳莫，你也真是個沒心沒肺的。蓉兒對你的一片情義，卻被你給無情的打發(fā)了?！碧K云歸拿著扇子來敲陳莫，卻被陳莫給躲開了。

    “是蓉兒年紀太小，還不懂分辨什么才是她想要的。”陳莫不愿茍同，“待我與她徹底斷了來往，時間久了，她也就想明白了。”

    “這倒也是，難為你想的開。其實在你和傅惠明之間，我也希望蓉兒選擇傅惠明?！碧K云歸不吐不快。

    “我是不是該跟你友盡了……”陳莫怎么有種四面楚歌風聲鶴唳的感覺……

    “我本來還怕你會哭著喊著來求我?guī)兔?，如果那樣，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碧K云歸戲謔的笑笑，然后快步走進鋪子來看各種可以租賃的馬匹。

    “決定了，友盡?！标惸ё衷乙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