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天兵天將一路勢如破竹,魔界的人還沉醉在自己的夢,還想著殺進天界大門之后要做些什么,只是做夢的人,可能還沒有醒來,就在天兵的刀下一命嗚呼了。 辭昭本來就是個講究效率速戰(zhàn)速決的人,又一心牽掛著留在里面 ,留在他所守衛(wèi)的城池之后的自己心尖上的人,行軍用計詭譎多變,以快為目標,本來還試圖和他們耗著慢慢磨的魔兵,根本抵擋不住。 這場戰(zhàn)爭,不到三個月,就以魔軍全軍覆沒,僅剩的幾個將軍護著護法逃回魔界,狐族的王、后被俘虜而告終。 * 大殿里,慶功宴酒到酣時。 辭昭摩挲著手里的白瓷杯,又默默抬頭看著坐在自己上首的父親和長兄,心里盤算著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直到他看到自家冷漠的兄長,眨著眼睛朝身邊的妻子做了一個暗示,又俯身趴在了桌上。 大嫂很是明白他意思,先是找天帝告罪,又起身扶著他走開了。 兄長好像是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大嫂身上,實際上都是裝的,他不但沒有靠著大嫂,其實還默默地撐著大嫂。 這些小動作在辭昭眼里一目了然。 他有些牙酸地嘶了一聲,想溜走的心越來越強烈了,于是果斷尿遁。 天帝在后面罵罵咧咧了幾句,又看著一左一右兩個兒子的位置上都空空如也,氣得不打一處來,拽著赤霄喝酒。 被拉過來和寶貝兒子分離的赤霄也很是不爽,尤其看到打擾他和兒子交流感情醞釀父愛的罪魁禍首天帝,也是一肚子氣,三言兩語就忽悠著天帝灌了快十杯酒。 站在后面的思遠心顫顫發(fā)抖,卻不知道怎么阻攔,只能默默當縮頭烏龜。 辭昭溜走,果斷地去找青徽。 終于逃脫的他,穿著銀白色錦衣,看起來俊逸非凡。 他揚起自認為最美的笑容,敲開了青徽的家門。 青徽坐在屋子里面看書,聽到敲門聲,先是詫異了片刻,還以為是敲錯門了,沒想到這聲音不停,她便起身有些疑惑地走到大門邊,開了門。 辭昭的手懸在半空。 他的眼神盯著門縫,飽含著期待,就連青徽開了門,這濃烈的期盼也絲毫沒有散去,看著青徽一愣。 接著,是渾濁的酒氣,直沖青徽的鼻尖而來。 不知道為什么,青徽很是自然地抱怨道:“你怎么喝這么多酒?” 說完,她就愣住了。辭昭也愣住了。 二人面對面而戰(zhàn),時間好像在他們兩個之間凝固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辭昭先反應(yīng)過來,跌跌撞撞撲到青徽身上,頭埋在她溫暖帶著馨香的脖頸間,聲音無端就像是化了的麥芽糖一樣:“我喜歡你?!?/br> 第55章 追妻記(2) 青徽愣住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在自己的脖頸間, 微微吹起她沿著后脖的碎發(fā)。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 聽到風聲,聽到彼此交纏在一起的呼吸聲。 明明剛剛還覺得他只是自己養(yǎng)的那條龍, 這種親密之前常見不過, 只不過就是他換了個形態(tài)而已。 只是現(xiàn)在, 青徽腦海里的想法完全都變了。 他不再是那條蠢龍了, 他現(xiàn)在是仙界鼎鼎有名的辭昭殿下。 青徽只覺得自己腦瓜子里嗡嗡的,像是有百來只蜜蜂在飛啊飛啊飛啊飛, 擾得她不僅思緒亂了,連心也亂了。 她一瞬間憑著感覺一把推開了辭昭,然后趁他沒注意, 急匆匆地回頭, 沖進了自己的院子里,還不忘記從里面把木門給栓上。 合門的吱呀聲,讓同樣懵住了的辭昭回過神來。 就是他再愚鈍再沒有談情說愛的經(jīng)驗, 也知道青徽這樣的舉動是對自己剛剛的冒昧的拒絕。 他摸了摸鼻尖,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將這座自己熟悉的院子納入眼底。 不比他住的宮殿富麗堂皇, 但是他站在這里看著它的時候,想到的所有記憶都是歡樂的,讓他情不自禁帶著微笑的。 想必青徽也是吧。 這樣一想, 剛剛她的拒絕好像也沒有那么讓人難堪了, 反正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辭昭往前走了幾步, 靠近木門, 帶著笑說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雖然你這次拒絕了,但是我不會放棄的?!?/br> 一門之隔,青徽靠在木門上,辭昭的聲音清晰極了,就像是在自己耳邊說話一樣。 想到這里,青徽的心又開始不爭氣地跳了起來。 她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左側(cè)胸腔上,手掌心感受著心臟的一次次搏動,閉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她開口道:“我現(xiàn)在心很亂,你讓我想想,好嗎?” 對她而言,辭昭是陌生人。 但是那條龍,卻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小伙伴。 青徽沒有說過,她很慶幸有那條龍的存在。 雖然他們兩個的相處日常是互相看不對眼的模式,但是無法否認的是,他是在青徽最茫然無措的時候猛然出現(xiàn)的,一人一龍像是在同一葉孤舟上扶持求生,這種感覺無法用言語描述。 總之,就是青徽不覺得自己喜歡那條龍,也不覺得自己討厭那條龍,而且現(xiàn)在看在他的樣貌上,青徽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但就這么貿(mào)貿(mào)然答應(yīng),也不太可能。 她的心的確好亂,要仔細想一想。 ** 辭昭知道自己是被婉轉(zhuǎn)地拒絕了,卻絲毫不覺得難堪。 他站在門前,凝視著木門上的紋理,仿佛這樣就可以透過那扇門,看到里面青徽的身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傻,多失態(tài),最后眼里的落寞化作尷尬的一笑。 他拂動著衣袖,轉(zhuǎn)身離開。 雖然與魔界的戰(zhàn)爭大獲全勝,但是后續(xù)的收拾其實也是頗費心力的一件事情,尤其是之前大戰(zhàn)過后因為是兩敗俱傷就沒有好好收拾一下魔族,結(jié)果造成了他們卷土重來,這次上上下下的仙臣都有了共識。 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而且赤霄也說了,神諭的力量也只能傷害辭昭這一次,天帝這才放下心來,收拾起魔族更是手段狠戾。 而可憐的辭昭,也被忙得分/身乏術(shù)的父親和兄長拎過去,一起忙得沒日沒夜,直到再次有了空閑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一個月過去了。 魔族這一仗下去,怕是有數(shù)萬年不得翻身,何況仙族也不會給他們修生養(yǎng)息的機會他們怕是翻不出什么花來。 這件大事一了,天帝尋思著打發(fā)小兒子去仙軍里,想著讓他去在培養(yǎng)出一批能打仗的將士來,也省得他閑得沒事干,只是他派出去的人卻苦巴著一張臉回來,說辭昭不見了。 天帝大吃一驚,又馬不停蹄派人去找,這樣一來,青徽的事情就曝光了。 辭昭瞪著多嘴的手下一眼,又抬頭看著丹陛上眉眼斂著怒火的父親,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天帝看著悶嘴葫蘆的兒子,又看他身上白衣服被染了一圈泥跡,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看自家的兒子,是哪里哪里都好,何況這又不是他一個人自賣自夸,這不是公認的嗎? 這樣一個俊美兒郎,不是他夸,哪個女仙不想嫁給他?哪一族的公主不情愿當他妻子?為什么就巴巴地看上了那個不知道來歷的散仙呢? 雖然說他的兒媳婦不求身世多好,但也不能那么毫無根基啊。 天帝眼前木幾上放著的瓷器一個接一個摔在地上,碎開的小瓷片直濺起,像是在地上鋪了一層雪一樣。 他氣極了,卻又不舍得罵自己的幼子,只好把大兒子找來好好勸一勸辭昭。 辭昭目送著他離開,這才分出一縷心神,終于注意到了自己衣服上的污漬——這是幫青徽分花盆的時候弄的,他抖抖衣服,很快染了黃泥的衣擺又干凈了。 要不是怕待會兒大哥那個潔癖逮著自己使勁嘮叨,辭昭咂咂嘴,剛剛那一圈污漬就不應(yīng)該給除了,應(yīng)該拿著放到青徽面前找她撒個嬌,搞不好她就一心軟讓自己賴下去呢。 這幾天,辭昭越挫越勇,倒是發(fā)現(xiàn)了和青徽相處的辦法。 反正他臉皮厚,就和青徽磨著唄,他就不相信自己磨不下來青徽這鐵石心腸。 青徽要真是鐵石心腸,早就一下子拒絕掉了,可關(guān)鍵就是辭昭現(xiàn)在的行為,她實在不知道怎么辦。 她沒有那么討厭他,所以不會直接對他不假顏色;但是也沒到真的決定和他在一起的地步,畢竟也沒有產(chǎn)生那種據(jù)說很是玄妙的愛情來。 所以,到了最后,對于這塊牛皮糖,她只能心里暗暗告訴自己:漠視他,當沒看到就好了。 可是,雖然她告訴自己這么想,但是偶爾,也會有一些別的想法。 就比如,辭昭是真的好看啊,比她當年陪著室友追過的小愛豆不知道好看到哪里去了,尤其是他抬頭對著自己一笑,好像壓過了絢爛陽光。 每到這時候,青徽的心臟就不自覺漏跳了一拍。 * 寒磐和天帝不同。 天帝是個活了十幾萬年的老古板了,可是他還年輕,對于弟弟的行為,也不見得有多見怪。 辭昭是天帝的幼子,也是寒磐親自教養(yǎng)長大的幼弟,說起感情,比天帝對他的只多不少。 只是他沒有天帝的那一套理念,就算被老父親拉來當說客,也是表面應(yīng)承得極好,關(guān)上門就拍著辭昭的肩膀道:“小子,你好樣的啊?!?/br> 他還一直以為就自己養(yǎng)出來的弟弟那個孤傲的破性子,這輩子就沒什么女子能入他的眼呢,結(jié)果搞了這一遭讓他竟然找到了心悅之人,倒是誤打誤撞成了一件好事。 至于自家弟子被嫌棄? 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就他這性子終于有一個治他的人了,寒磐怎么想怎么覺得有趣,甚至迫不及待想回去把這件事情分享給自己的妻子聽。 想到這里,他看了一眼一臉頹喪的弟弟,倒是絲毫不顧他蔫頭耷腦的樣子,反而問道:“你喜歡的那女子,就是青徽姑娘的幼兒園,還招學生嗎?” 辭昭回神看著寒磐,有些不可思議:“你是準備把小家伙送過去?” 他口里的小家伙,便是寒磐的獨子玄藺,是辭昭昏迷的時候出生的,今年也不過和白遂差不多大小。 寒磐回答道:“嗯,我和你大嫂商量過,玄藺那小子性子獨,在霄云殿又沒有同齡玩伴,爹他又太寵孩子,而且據(jù)說那幼兒園里的孩子身世也不錯,把玄藺送過去也省得在這里被養(yǎng)廢了?!?/br> 辭昭想了想那里面的小家伙,本來就有朱雀族的小少爺,白虎族的少族主,懷瑜又是狐族新王的孩子,就連之前以為無父無母的小可憐淵止竟然也是鳳凰的唯一血脈。 玄藺送過去,這人脈關(guān)系就不得了。 而且,辭昭和那幾個小屁孩也相處過,都是和善的小家伙,雖然當時他看他們各種不順眼,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還是乖巧聽話懂事守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