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說一句“你成功引起了太子妃的注意，不要勾引太子，否則你會死的很慘”不就完了？

    偏要啰嗦一堆。

    再者……

    你真的覺得，太子妃只針對了我？

    難道不是想著一箭雙雕？

    你meimei，她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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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忠烈侯府七姑娘太仆寺入學(xué)考試得了榜首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萬寶園。

    令人意外的是，對于這個結(jié)果，竟然沒有掀起多少質(zhì)疑聲，即便有人想要攛掇著沒有名次的考生帶一帶風(fēng)浪，才剛起頭，這些落榜的公子貴女們便立即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岔開了。

    風(fēng)浪沒帶起來，有些人心里憋悶的很，悶著悶著就悶成了酸話——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真的考科舉中了女狀元。一個太仆寺的入學(xué)考，便是考的拔尖頂天，不也是個相馬的馬夫命么。還是個姑娘家，真是粗鄙不堪。

    然后，“粗鄙不堪”的榜首鄭蕓菡和第二名池晗雙，在放榜當(dāng)日，被太子親自接到馬場，讓她們在他最愛的馬駒里隨意挑選。

    于是，他們更酸了。

    ……

    “榜首？”忠烈侯端著茶碗的手一抖，差點燙了嘴。

    舒清桐笑笑：“蕓菡這幾日讀書很用功，聽說從前煜堂讀書時，她便整日在邊上看著，后來二弟照顧她時，也教她讀過書，有兄長的榜樣在前，蕓菡本不當(dāng)差到哪里。”

    忠烈侯皺著眉頭，將手里的茶碗放了回去：“可她是個姑娘家，學(xué)這些東西，以后能有什么用處？難道嫁人之后，靠著相馬的本事在婆家過活？老三要她入學(xué)時，你們就該攔著，簡直是……助紂為虐！”

    舒清桐擰眉，正欲開解，鄭煜堂忽然捏了捏她的手。

    舒清桐不解的看著丈夫。

    鄭煜堂輕輕搖頭。

    他淡淡道：“無論如何，蕓菡為太子新政開了一個好頭，待回到長安城，還會有更多人才被挖掘任用，這是好事。至于蕓菡的婚事，兒子作為兄長一定會好好掌眼，倒不至于讓她因為這事，在以后的婆家受委屈，父親不必著急?！?/br>
    忠烈侯瞥了他一眼，重重嘆氣。

    都不省心。

    但老大說得對，木已成舟，這孩子得了榜首，入學(xué)是免不掉的。

    忠烈侯心里氣悶，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鄭煜星才是始作俑者！

    他自己沒個正型，便帶著meimei一起胡來，蕓菡遲早被他帶累。

    劉氏說得對，得盡快給他定下來，男人成家立室，有了子嗣，自然而然會腳踏實地收斂性子，好好謀前程，

    過日子。

    得知鄭蕓菡要去選馬，鄭煜堂怕妻子悶著，決定帶她一起去透透氣。

    兩人走了一段路，鄭煜堂察覺舒清桐格外沉默，他越發(fā)用心的護(hù)著她，但這一次，舒清桐沒有買賬。

    她輕輕推開他的手：“煜堂，不止一次了，你明明不贊成公爹所想，甚至認(rèn)為他是錯的，但你從來沒有一次與他好好談過。你不與談，也不愿我來開口嗎？我知道公爹對你有些忌憚，所以他絕不會主動跟你說什么，即便你主動要談什么，他也會逃避?？赡悴辉撨@樣的。你在朝堂上從不是畏首畏尾之人，怎么到了府里，就變成這樣？”

    鄭煜堂垂眸聽著她的話，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

    舒清桐伸手，輕輕撫著鄭煜堂的臉頰：“你將我照顧的很好，從我嫁進(jìn)來，無論公爹如何糊涂，劉氏如何動作，你從未讓我受過委屈。作為妻子，我對你這個丈夫沒有一絲可以挑剔的地方?！?/br>
    “正因為這樣，我不能放任你心里懷著心病，還和你一樣若無其事，并不是避而不提，它就能不藥而愈?！?/br>
    鄭煜堂眼睫輕顫，這才抬起眼望向她。

    他眼底深邃漆黑，手掌輕輕覆在她的手上：“清桐，我沒事?！?/br>
    “我只是……不想和他說話?！?/br>
    一個頑固到了頂?shù)娜?，有些事情，靠談是沒用的。

    因為沒用，所以索性冷待。

    舒清桐皺眉：“煜堂……”

    鄭煜堂將她的手握緊：“清桐，這是侯府過去的家事，我不愿你為這些煩心。你放心，我不提，并不代表坐視不理，我不會讓他插手煜星和蕓菡的事，從他放棄我母親開始，就已經(jīng)沒資格管這些?！?/br>
    舒清桐眼底的憂慮并未散開。每回忠烈侯何處讓他不悅惱火，他不會明言，只是冷漠以待，然后在書房盯著那幅《鬼子母神圖》出神。

    她甚至覺得，眼前的男人其實與忠烈侯一脈相承。認(rèn)定了的事情，不是一兩次坦誠詳談就能解決的。

    一樣頑固，一樣說不通。

    ……

    馬場。

    太子原本是讓鄭煜星和秦蓁帶人去挑，但他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得知范氏已經(jīng)知道考試的實情，在臥房焦灼的掉眼淚，未免又見到她絞盡腦汁的為母家開脫，把氣氛

    搞得很尷尬，他索性派人傳喚，親自帶她們來選馬。

    “孤言出必行，選吧。”太子搖著扇子，目光落在兩個小姑娘身上，滿載笑意。

    一旁，甲級三等的鄧宜興有些尷尬。

    他有自知之明。

    太子旨在獎勵兩位姑娘，但他們同為甲等，太子身邊內(nèi)官提醒了一句，太子意識到不好搞特殊，這才叫上他一起。

    從頭到尾，太子愉悅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兩位姑娘。

    鄭蕓菡作為初入行的考試榜首，已然有了些相馬的理論基礎(chǔ)，太子這幾匹良駒，還真是按照《馬經(jīng)》里所述來選的，都是極品。

    她相來相去，看中一批通身雪白的馬，興奮道：“這匹，馬頭高峻如削成，如剝兔頭。馬眼高，飽滿光澤，耳朵狀如削竹……”

    池晗雙抱起頭，像是聽了緊箍咒似的：“別念！別念！我頭疼，我不能聽這些！”

    七個半的考試，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回憶知識點，以至于她現(xiàn)在聽到《馬經(jīng)》就想吐。

    鄭蕓菡壓低聲音：“你要自己選還是我?guī)湍?？?/br>
    池晗雙捂著心口喘氣，與她低聲交談：“實不相瞞，我此刻多看它們一眼都會吐出來，而且這里有點臭?！?/br>
    聲音很小，但太子搖扇子的動作頓了一下。

    鄭蕓菡連忙把她拉遠(yuǎn)了些：“太子賜馬，不好不給面子的呀，我?guī)湍氵x吧?！?/br>
    池晗雙連連點頭，碎碎念道：“這樣也好。我終于知道，我其實是那種考試型人才，考試時能超常發(fā)揮，考完必須迅速把讀過的書全部忘記，否則我可能會腦漿迸裂而死！啊不說了，我不能想那些，我要忘掉……忘掉……我去旁邊等你。”

    太子的嘴角抽搐，別開臉望向一旁，對著空曠的馬場輕輕舔牙，似笑非笑。

    不識抬舉！

    太子看著走到一邊，假意研究馬廄橫梁，實則叉腰喘氣的池晗雙，在心底塑了一個名為“池晗雙”的小人，然后狠狠一腳踢飛。

    再看向認(rèn)真選馬的鄭蕓菡時，太子忽然明白侯府這幾兄弟為何這般寶貝這個meimei。

    體貼溫柔的meimei，誰不想要呢。

    他興致上來，走了過去。

    “看中哪個？”

    鄭蕓菡淺笑，指著那匹通身雪白的，一點不客氣：“臣女看來看去，覺

    得它最好?！?/br>
    太子笑而不語，心里猛地被插了一把刀，淌了一地血。

    這姑娘眼睛真毒，挑了一匹最好的。

    到底是誰把這匹馬也牽來了！

    這是皇叔為他挑選的，皇叔的那匹戰(zhàn)馬，通身黑色，頭頂一撮雪白，這匹通身雪白，與皇叔那匹馬在一起時，格外惹眼。

    太子想，該怎么暗示，才能體面而不失大度的讓小丫頭放棄這匹馬呢？

    這時，馬廄外傳來些動靜。

    懷章王來了，一并抵達(dá)的，還有剛剛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來的秦蓁。

    鄭煜星的警告不是沒有道理，比起她這樣只是剛好能助益太子的女子，晗雙和蕓菡無論樣貌涵養(yǎng)還是家世背景，都更能引起太子妃的忌憚。

    一個側(cè)妃之位，還配不上她meimei。至于鄭家那位，恐怕更不稀罕。

    思及此，秦蓁飛快放下手頭事務(wù)前來控場，然后就發(fā)現(xiàn)更著急趕來的懷章王。

    太子見到皇叔牽著自己的馬來，心里激動壞了。

    他知道該怎么暗示了！

    鄭蕓菡知道誰來了，一顆心重重的噗通起來，瞬間沒心思繼續(xù)相馬，偏偏面上佯裝淡定，與眾人一起見禮。

    衛(wèi)元洲：“本王許久沒有活動筋骨，又聽聞殿下要給入學(xué)考甲級成績者賜下良駒，順便過來瞧瞧?！?/br>
    他的眼神掃過甲級成績的三人，淡淡一笑：“雖是入門考試，總該摸得了些門道，不知幾位相的如何？”

    池晗雙一抖，趕緊挪著小碎步往剛剛趕到的秦蓁身后縮，求生欲滿滿：“表姐，要是懷章王點我回答問題，你一定要幫我啊，我已經(jīng)努力忘干凈了！”

    秦蓁目光掃過衛(wèi)元洲，細(xì)細(xì)觀察著這位兇名在外的王爺眼底的溫柔都投向了何方，唇角微勾，側(cè)首低語：“你，想太多了?！?/br>
    池晗雙恍然間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溜的觀察著王爺和好友，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漸漸鎮(zhèn)定。

    太子現(xiàn)在只想留住皇叔送的馬寶，哪怕把剩下的全給鄭蕓菡都行！

    他趕緊道：“皇叔有心了，不過孤方才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鄭姑娘融會貫通，天資聰穎，分明只經(jīng)歷了一個入門考試，相馬時竟已有老道姿態(tài)。她一眼就看中了皇叔送給孤的良駒，也是孤所有良駒中最好的一匹?！?/br>
    言者有心，聽者更有意。

    衛(wèi)元洲心頭微動，唇角不自覺揚起，載著溫和的笑意望向站在馬邊的少女。

    同一時間，鄭蕓菡強行壓住越發(fā)躁動的噗通聲，揚起只有自己知道多燙的小臉，迎上男人的目光。

    原來……這是他送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