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寧法花園、相府明珠、七零年代開掛生活、身份號019、鳳凰男拔毛指南 完結(jié)+番外、離婚沒門 完結(jié)+番外、與你愛濃、閑觀兒媳們爭奇斗艷、穿成大佬真千金[穿書]、和離后前夫來了
“我剛才從那頭回來,天爺,迷死個人呢。到底是誰傳我們王爺冷厲兇狠,都是假的!我看見王爺親自糾正國公府那位趙姑娘的騎術(shù),可太溫柔了?!?/br> 鄭蕓菡的手指被長針扎了個洞,鮮血直流。 秦蓁飛快起身,用帕子給她清理傷口:“怎么這么不小心。” 鄭蕓菡握著手指,唯恐將教案弄臟了:“小傷而已,還不太熟練?!?/br> 秦蓁按著她坐下,沒讓她再忙,漫不經(jīng)心道:“真的?難道不是聽了外頭的話,走了神?” 鄭蕓菡心虛的否認。 秦蓁坐回去,繼續(xù)寫教案:“入學(xué)考試只是紙上談兵,總要多些實踐了解,入選的十二人里,男子我不清楚,但女子里,你的騎術(shù)最為精湛,其他人都差了些火候,所以我讓秦意向殿下進言,希望能為這些姑娘們鼓鼓勁。沒想殿下這般有心,竟請懷章王來指點,那可是咱們大齊的英雄?!?/br> 英雄。 鄭蕓菡心思一岔,想到了瓊花玉苑那回。安陰尚未伏法,她暗搓搓的想要攛掇衛(wèi)元洲出手,也是這么問他的。 王爺是個英雄,對吧。 你是英雄,可是英雄不該保護不值得保護的人,你還是長輩,小輩做錯了,理應(yīng)站出來的。 現(xiàn)在想來,安陰一事從事發(fā)到轟動,好像就是從“懷章王遇刺重傷”開始。 可他的樣子,并不像受了什么傷。 所以,他還是像一個長輩一樣出手了嗎? 鄭蕓菡陷入沉思,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 揚著揚著,又慢慢垂下來,紅潤的唇輕輕抿著,應(yīng)該是又想到別的,不那么開心了。 秦蓁微微偏頭,將少女毫不保留的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垂眸笑了一下。 或許,能純粹的沉浸在一份情愛里,單純的品味里頭的酸甜苦辣,也是一種幸福吧。 可惜了。 秦蓁看著她的眼神帶上些溫暖的安慰。 這種感覺,在年輕的時候有過 ,當做為人生閱歷添一筆,稍稍體會一下就夠了,若身陷情緒無法自拔,會容易走錯路。 你哥哥可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秦蓁:“說起來,王爺早過了議親的年紀,聽說他之前回長安就是為了親事,不知為什么無疾而終?!?/br> 鄭蕓菡眼神輕動,點了一下頭:“好像是?!?/br> 秦蓁笑了笑:“我想,殿下請王爺出面,也有自己的用意。從前懷章王多在軍中,鮮少踏足長安,縱然王府滿身功勛榮耀,他又得殿下敬畏欣賞,對旁人來說終究是鏡中花水中月,看一眼都要憑緣分,更別說是去觸碰?!?/br> 她話語一轉(zhuǎn),抬眼望向鄭蕓菡:“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王爺回長安之后,一直沒再離開。從前沒有的機會,現(xiàn)在紛紛冒了出來。他好歹是戰(zhàn)功赫赫的親王,又生的俊朗無雙,氣度不凡,有人傾慕再尋常不過。說不定很快,我們就能喝到王爺?shù)南簿屏??!?/br> 鄭蕓菡忽然抬頭,迎上秦蓁的眼神。 少女眼眸清靈,載著純粹的疑惑。 不是嫉妒,也不是生氣,而是疑惑。 疑惑她為什么說這么多,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一樣。畢竟,她從不會把無關(guān)緊要的男人掛在嘴上。 秦蓁心里有些驚訝。 這小姑娘,遲鈍犯傻的時候毫不含糊,可敏感起來,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 秦蓁不慌,沖她笑著。 鄭蕓菡沒有看到異樣,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秦蓁順勢放她回去給手指上藥。 …… 鄭蕓菡沒往馬場去,老老實實的回了姑姑的聽音園。 她心頭發(fā)悶,沒有胃口,胡亂吃了些,早早睡下。 這一睡,她又做了噩夢。 還是那個灰白色的侯府,令人生怖的哭聲,枯敗丑陋的女人。 不同于以往的是,這一次更恐怖。 那個女人竟然動了。 她咧嘴笑著,牙口烏黑,能見白骨的手抓住她,要把她往那個臟臭的床榻上托,她沒有說話,鄭蕓菡卻懂了是什么意思—— 來啊!來!你也是一樣的,你也會這樣躺在這里,在嫉妒和失望里漸漸絕望,郁郁而終! “別抓我!別抓我!”鄭蕓菡尖叫著從床上坐起,迎面而來的是滿是漆黑。 姑姑睡覺不習(xí)慣點壁燈,都是全熄。 黑暗里,噩夢帶來的懼意仿佛被放大了十倍,鄭蕓菡睜著眼睛盯著前方,好像下一刻,黑幕就會被撕裂出一個口子,那個女人會蹦出來,把她一起拉進深淵。 鄭蕓菡雙目通紅,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真兒善兒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哭的停不下來的鄭蕓菡。 她像是被魘住了,輕輕發(fā)抖,害怕又難過,眼淚珠子大滴大滴落下,看得人心顫。 “糟了,陛下今日宿在娘娘這處,可不能擾了陛下和娘娘?!?/br> “姑娘,別哭了,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你看看奴婢,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br> “姑娘,您再哭,貴妃和陛下都要醒了。” 善兒當機立斷:“真兒,去找三公子!” 自從鄭蕓菡的名字被寫上報名表開始,鄭煜星就跟兩個丫頭打過招呼,姑娘有任何事情,都要跟他稟報,別急著去找大公子和二公子。 鄭煜星來的特別快。 他頭發(fā)散著,衣裳穿的亂七八糟,悄聲跟進來,見到在床榻上哭的一縮一縮,還不敢大聲哭出來的鄭蕓菡,他一顆心像是被人徒手掏出來一般,疼得要命。 “別驚動其他人?!编嶌闲钦Z氣低沉,給鄭蕓菡罩了一件薄薄的披風(fēng),打橫將人抱出去了。 真兒和善兒嚇得不輕。 她們知道姑娘會做噩夢,以前也有過,但是嚇醒了,哄一哄就自己睡了,沒有這樣嚴重過。 兩人暗暗思忖,要不要告訴大公子和二公子呢? …… 鄭煜星抱著鄭蕓菡翻墻出去,去了湖邊。 低矮的斜坡,背后是松軟的草地。 鄭蕓菡被兩層披風(fēng)裹得密不透風(fēng),靠在鄭煜星的臂彎里,小腦袋枕著他的肩膀,鄭煜星什么都沒說,一下一下拍在她的手臂上,時不時地給她擦眼淚。 湖邊沉涼,鼻間是青草香氣,頭頂?shù)陌狄估镉辛懵涞男枪狻?/br> 鄭蕓菡一改往日里的模樣,忽然扭過頭往鄭煜星懷里鉆,格外膽怯。 鄭煜星啞聲道:“不是醒了么,還怕呢?” 小腦袋點了一下。 “太嚇人啦?!?/br> 鄭煜星按了按她的腦袋,氣勢洶洶:“哪里的妖魔鬼怪,還能從夢里爬出來把你吃了?。磕阕屗麄儽M管爬,哥哥一拳一個,全都打死!” 懷里的人沉默 了一下,好半天才抬起頭來,用很小的聲音說話。 鄭煜星僵了一下。 她說,不是妖魔鬼怪。 是母親。 鄭煜星雙目一澀,心里越難過,語氣越輕松威武:“胡說什么呢。母親走的時候你還那么小,你知道母親什么樣?別什么妖魔鬼怪都夢成母親啊。母親……就跟大哥書房的《鬼子母神圖》一樣,那才是母親,你不要胡思亂想!” 鄭蕓菡抓著鄭煜星的衣襟:“三哥,母親是被氣死的嗎?” 鄭煜星抬眼看天,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身體本來就不好?!?/br> 鄭蕓菡吸吸鼻子,聲音有些啞:“可我看到了?!?/br> 鄭煜星怔?。骸笆裁??” 鄭蕓菡松開他,撐起身子抱膝坐成一團。 “夢里看到的?!?/br> “她已經(jīng)竭盡全力做到最好了,可是沒有人理解她,也沒有人尊重她,她已經(jīng)大度到?jīng)]辦法再大度,寬容到退無可退,可她還是死了?!?/br> 鄭蕓菡木然的盯著前方,眼淚無聲的落下:“聽說,為人子女,身上趟著父母的血,便會逃不開的受到他們的桎梏。” 她的情緒逐漸收不住,又哭了出來:“我不想……不想像母親那樣……” 鄭蕓菡哭的他的心都要碎了,鄭煜星坐起來,把她抱到懷里:“不像不像!亂想什么呢!” 她哭著,無助又恐慌:“可是我還是會想……三哥,我原本很高興的,收不住的高興,可是突然就開始心里難受,收不住的難受,一點也不好,我總想不好的,我忍不住,越想就越難受。我很久不做噩夢了,可是這一次比以前更可怕……三哥,我不想去那里躺著,我不想變成那樣……” 鄭煜星忽然意識到,她說的想,和他說的想,不是一回事。 有別的事,讓她覺得困擾,從喜轉(zhuǎn)憂,讓她不自覺地想到母親。 鄭煜星雙目泛紅,死死咬著牙。 “嘖,你不是躺我這里嗎?你還想躺哪兒去?。咳鐟牙锊缓盟遣皇??蕓菡,哥哥在呢,哥哥一直都在,沒人敢欺負你!” 鄭煜星讓她靠在肩上,一遍遍說著保護她的話,終于讓她激動地情緒漸漸平復(fù),她垂著眼,輕輕靠在鄭煜星的肩膀上,長長的眼睫上掛著淚珠。 期間, 有巡邏人影過來,但很快又被攔下,到底沒有打擾這里。 鄭煜星的心緒早就在她的眼淚里化作一團亂麻,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所謂的本事根本毫無作用。 寧靜夜色里,鄭煜星主動試探:“蕓菡,你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小郎君?” 少女懷春,最易胡思亂想,偏偏她不僅僅是胡思亂想,還受其他困擾。 所以才有了今晚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