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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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有新舊兩個機場,但是新機場,在趙想容眼里也非常的破舊。 老式資本主義國家,所有的基礎設置都有了一定歷史,如今國內(nèi)二線城市的機場都比它修得更華麗,唯獨機場中間擺著鋼琴,供游人隨意彈奏。沾染灰點的的落地窗前,是持槍的警察牽著獵狗,懶洋洋在旁邊巡邏?;蛘哒f,溜達。 趙想容訂的uber來接機,來了一輛和周津塬的車型號相同的老式奔馳。當看到那車的一瞬間,她為自己欣喜感到心虛。 羅馬的冬日陰沉沉的,有點冷,路上有各種遺跡雕塑,磕磕絆絆的青石板路,灰色的鴿子和路人不停地走。 趙想容這輩子從未單獨住過青旅,她對那種貧瘠的生活缺乏好奇和想象,早就訂了斗獸場旁邊的老式五星酒店。 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玻璃門前除了金色的五星,貼著綠色的小貓頭鷹圖案。侍者年齡都很老,服務周到但不太熱情。電梯極小,她先上樓,隨后,門童才把行李送上來。 房間不大,絲絨紅椅子,陶瓷浴缸,還有個半圓形的小露臺,站在那里看到斗獸場的一角。 趙想容簡單地洗了澡,吹了頭發(fā),在陽臺外面抽了根煙提神。她心想,周津塬現(xiàn)在在干什么? 隨后把這念頭按下去,趙想容教育自己,她要高興,她現(xiàn)在不應該想糟心事。 羅馬和國內(nèi)相差六個小時,加上冬令時,就是七個小時,現(xiàn)在的時間還是上午。 酒店沒有磁卡,給的是一把銅鑰匙,沉甸甸的,可以寄存在前臺。她有點后悔,這次酒店是盲訂的,地點很好在老城區(qū),但也許應該選個更豪華的類別。 趙想容打起精神,她戴了鴨舌帽,再穿著黑色的羽絨服,抽了兩張一百和一張五百的歐元,打算走下樓換個零錢,順便吃點東西。 這酒店的中國客人顯然不少,前臺會提供印著中文的城市地圖。 趙想容隨手摸了一張,不過懶得看,她是八金八鉆的路癡,不打算立刻當游客,憑著感覺往右邊走,在老街對角處深處,看到一個很小的披薩店,似乎都是當?shù)厝嗽诔燥垺?/br> 她遲疑地往里面張望,就聽到里面有人低聲用中文說:“cao,我怎么就跟你說不明白,雙份cheese 和sausage好嗎。遲一絲,sao誰知,大波,普利斯!我要大份的披薩,large??!big?。。 ?/br> 身處異國他鄉(xiāng),如此破爛的中式英文入耳,還真的有點親切,當然還有點丟臉。 對方側(cè)臉有點熟悉,趙想容看了半天,她突然想起一個人名:“涂霆。” 她說話的聲音可能大了點,正趴在吧臺用中文罵著臟話,但滿臉還保持微笑的年輕高個男人,立刻詫異地回頭。 確實就是涂霆。 以趙想容身為時裝編輯最挑剔的眼光,都愿意放下成見,承認涂霆雖然是一個九頭身的英俊桀驁小生。但此時此刻,趙想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他怎么和寫真集不同,一下子,身型胖了那么多?這男裝至少要穿48碼,謝天謝地,虧了不拍她們雜志封面。這得讓攝影師p多久? 也許內(nèi)心嫌棄太大聲,涂霆也不要雙份奶酪和香腸了,他低頭戴上墨鏡,迅速走出門,與趙想容擦肩而過。 她啞然失笑。 直等多疑的明星離開,趙想容索性就進了這家小餐館。 等咖啡上來,她們組的小編輯又開始通風報信,說這個月的評刊會上兩個專題編輯又開始撕,其中一個揭開他和攝影師有一腿,所以總是拉活,另一個說幾次借衣,都是打著司姐旗號從友刊搶來,正是年末,品牌公關的樣衣本來就緊缺,對他們意見很大。 一堆雞毛蒜皮的事,司姐煩得夠嗆。 趙想容原本比她同事早半天來羅馬,采訪一個華裔意大利設計師,但是一起出差的倆同事要忙著出一份專題稿,晚一天才飛意大利。 過了會,司姐又猙獰地現(xiàn)身,在手機上逼著她交兩份專欄。唉,這不就是換個地方加班么。趙想容晦氣地喝完咖啡。 到結(jié)賬的時候,店主看到鼻子下的100歐元,夸張地嘟囔了一堆意大利語,附加攤手和瞪眼,估計是找不開。她要刷卡,抱歉,店里5歐元以下的消費不支持刷visa。 最后趙想容想出解決辦法。她反正要破錢,點了一瓶全店里最貴,售價二十歐的紅酒,店主又跑去旁邊的明信片小店借了點,找回零錢。 趙想容出門在外都是好脾氣,一直彎唇,笑瞇瞇的。店主是個意大利老男人,看她這樣子又主動送了她三塊pizza,哇啦哇啦地和她熱情握手。 她向來不愛吃那種奶酪十足的東西,嫌熱量太高。但回酒店的路上,趙想容捧著熱烘烘的pizza,咬了一口,餅皮又燙又焦,鼻子碰到塑料袋上。 真好吃,趙想容眼淚汪汪地想,再準備給周津塬發(fā)信息:老公,我已經(jīng)平安到羅馬了,你在干什么?不過要按發(fā)送的時候,她又及時取消了,讓這編輯信息暫時先留著。 第9章 9 下午的時候陰天,房間里非常昏暗。趙想容往臉上貼一片面膜,邊喝酒邊工作,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安靜地亮著,她的私人手機擺在旁邊,始終靜悄悄。 四點多的時候,她忙完工作,抓起手機,開始看兩份同城快遞的寄出狀態(tài):已攬件,已裝車,已交給投遞員,投遞員正在派送中,預計今日內(nèi)送達…… 買來的紅酒,不知不覺地被趙想容喝空了半瓶。 她處理完工作郵件,再次走出酒店,這次記住左拐。 走到一條大道上,因為到了下午,街上的游人多起來,不少大巴載著各國游客,停在路邊,一窩窩地下車上車。趙想容曾經(jīng)去過法國尼姆的斗角場拍攝,規(guī)模比羅馬小,保存得更完好。但現(xiàn)在來都來了,她晃悠著來到斗角場,買票,隨著人流進去。 沒有太陽,厚重的云彩掛著,角斗場里面稀稀落落的。不少年輕的留學生拿著相機和自拍桿拍照,她慢吞吞地在里面繞了一個圈,走出來,就在大街上閑逛。 奢侈品店在哪里,買個包開心一下唄。趙想容琢磨著。 中途被人拉住了,一個羅馬尼亞的女孩拿著簽字筆,要她往地面上擺著的一個海報板征集簽名。趙想容目光一掃,發(fā)現(xiàn)她這種文盲居然認識海報里的一個單詞,女權(quán)主義。她彎起嘴角,剛蹲下身想簽字,突然感覺不對勁。果然在她左邊,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另一個鬼鬼祟祟的小男孩,正把臟兮兮的手往她昂貴羊皮包里掏。 這是一個連環(huán)騙局。一個人比比劃劃地騙游客簽名,她的同伙則趁著他們說話的時間,順便偷走游客的錢包。 趙想容前不久前才剛丟了手機,新仇舊恨,一把拍開小男孩的腦袋:“你想干嘛?” 她說的是中文。這種情況下,趙想容很自然說起母語,旁邊的各國旅客紛紛側(cè)目,停住腳步,注視衣著華麗的中國女人揪住衣衫襤褸的男孩。 對方被她按住手,怎么掙脫也不行,他抬起異域的黑色瞳仁,刺耳地叫罵,而剛剛要求趙想容簽名的女孩見勢不妙,往她鞋上狠狠踩,兩個人同時間拔腿就跑。 趙想容拔腿就去追,但兩個人就像魚入水一樣消失在人群里。她跑幾步,氣惱地停下來,走回來把他們遺留在地面的簽名板狠狠踢倒在地。 角斗場旁邊有警察騎馬巡邏,但趙想容鬧出那么大動靜,整個過程沒有警察插手或走過來。畢竟,意大利警察和法國警察,在整個歐洲都是以“完全不管用”而著稱的。 趙想容在人群中俏臉盛怒,她搜刮肚腸,居然擠出一句法語國罵:“merde!”不知道她的法盟老師會不會感動。 變故發(fā)生,趙想容再也沒有觀光和血拼的心情。她警惕地把包的鏈條緊緊纏在手上,只想到人多的地方尋找安全感。左右看了看,走到街角邊排隊最多的冰激凌店。 她把紙幣遞過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搶先結(jié)賬。 “請你?!蓖瑯哟髦喩嗝焙湍R的涂霆說,再cao著中式英語,跟柜員說要香草味的冰激凌。當然,他不會說單詞,就說,this,this,this。 身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第一天就遇到小偷,和身在異國街頭遇到萬千少女偶像,還兩次。這兩件事,到底哪個幾率更小點? 涂霆雙手插兜,和周津塬差不多身高,有185往上?!澳阃τ心懥康??!彼穆曇敉瑯拥统羷勇牐钟兄竽泻愕媚贻p。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涂霆沒有作自我介紹,好像世界都應該認識他似的,又好像只是平靜的性格。但是,他應該把她剛才追小偷的一幕看在眼里。 趙想容卻微微地揚眉,她問:“請問,您認識我嗎?” 粉紅豹這一輩子從沒有追過星,但是面對陌生男人的主動買單,絕對不是第一次。因此她的第一反應,也是有點疑惑和警惕。 涂霆沒有回答,接過他自己的冰激凌——要的是一份雙球冰激凌,居然是雙球! 趙想容很危險地瞇起眼睛,在三秒內(nèi),她眸子里依次劃過鄙視,瘋了和無語的各種情緒。 涂霆確實胖了,但胖了的涂霆在正常男人里依舊屬于偏瘦體型。只不過,時裝編輯的專業(yè)審美目光和鏡頭一樣刻薄。趙想容看著涂霆那一張很有男人味的俊臉,她怎么看,都認為這是一個突然間爆肥,會給所有編輯增加工作負擔的死胖子模特。 從上午的pizza,到現(xiàn)在的冰激凌,涂霆身為靠鏡頭討飯的藝人,好意思吃這么高熱量的東西?他拍片效果不好,他的狂熱粉絲只會罵雜志造型和攝影師太土! 在趙想容挑剔目光中,涂霆再次按下帽檐,他舉著巨大的冰激凌,迅速又警惕地消失在門口。她這才想到自己忘記說感謝。 趙想容捧著自己的冰激凌走出來,早不見涂霆蹤影。門口涌來一堆嘰嘰喳喳吵鬧的美國人,興奮地沖進去。她的心臟慢一拍地開始砰砰跳動,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遭遇小偷的余驚,還是因為第二次地“碰巧”遇到涂霆而感到好笑。 太巧了,羅馬哪里能買到彩票? 她眨眨眼。哈哈,這次出公差還挺有意思的。 周津塬在國內(nèi)的深夜里,接到趙想容主動發(fā)來“我已經(jīng)到羅馬”的信息。 他獨自去完父母家回來。 周父在軍區(qū)里擔任高位,多問了幾句兒子醫(yī)院的工作,但隔行如隔山,除了互相讓彼此保重身體,也沒幾句好聊。周母趁著趙想容不在,對著周津塬數(shù)落起他這過于嬌媚且輕慢,整天泡在香水高跟鞋時尚圈里的妻子。 趙想容每次探望公婆,都把位高權(quán)重的老爺子和各位叔伯哄得極高興,又趁機引薦了趙奉陽。但無論她婆婆怎么旁敲側(cè)擊,粉紅豹只掛著甜美笑容,入定般地坐在沙發(fā)上,依偎著周津塬——她不端茶倒水,不假裝賢惠,不頂嘴,也不會為了套近乎說起時尚圈的八卦。 周母偶爾想擺婆婆的下馬威,打發(fā)她去廚房切水果,周家有保姆,趙想容只需要把水果盤端出來,皆大歡喜。趙想容不肯。她一回到家就跟周津塬發(fā)瘋般地大鬧,到了下一周周末,再高高興興地來公婆家,依舊不聽任何長輩的使喚。 周津塬當時在各個科室輪轉(zhuǎn),日夜被其他醫(yī)生鄙視,他不想讓妻子也忍這個。袒護的時間長了,周家上下原本鋼鐵般的規(guī)矩,倒也同樣默默習慣了趙想容的跋扈。 周母把兒子送出去,嘴里還忍不住數(shù)落趙想容:“豆豆吧,是個好孩子,但太貪玩。你倆多大歲數(shù)了,上次明明說好了生孩子,怎么她立馬又出國。你看看她上次瘦的,唉,你得說說她……” 說話的時候,保姆拿來一個快遞文件袋,收件人寫著周父。 周母瞥了眼:“送到他書房?!?/br> 周津塬隨口問:“我爸說,咱們家和趙家又做了個項目?” 周母這才多看了兒子一樣,她含糊地說:“軍隊不能從商,你爸能做什么項目。對了,你讓豆豆出國別再給我買衣服,顏色太艷,我平時都穿不了?!?/br> 蘇昕給她母親洗完澡后,讓母親先睡了,但半夜有人敲門,那個總是神出鬼沒的周醫(yī)生就站在門外,淡淡地看著她,她整個人愣住了。 周津塬很自然地走到蘇昕的家,或者說,是他借給蘇昕住的公寓。當時醫(yī)院里最后一批福利公寓房,兩室一廳,面積小,沒怎么裝修,他自己沒怎么住過。 頭頂?shù)臒艄饣杌璋蛋?,白墻木桌,沙發(fā)矮茶幾旁邊攤著一堆大學教材。蘇秦不知道哪里去了,打了個電話說今晚不回家睡覺。蘇昕穿著小熊的睡衣,露出少女般纖細的胳膊和腿,正趴在沙發(fā)上做翻譯作業(yè),她前段時間因為去夜總會,口語落下不少。 灰撲撲的氣息,像走進光線昏暗的船艙底部,還彌漫著股生活的潮氣。桌面有個鍋,煮著晚餐沒怎么吃完的餛飩,還有沒喝完的一裝牛奶。 周津塬將整個家都淡淡掃了一眼,甚至不避諱地看了眼臥室她母親睡覺的背影,就像在查房。 他問:“在用功?” 蘇昕面對不請自入的周津塬,臉漲紅了,立刻找了外套披在睡衣外面:“您找我有什么事?”她一般在周津塬輪休的時候,會等他提前打電話相約。 周津塬淡淡地說:“跟我出門。” 蘇昕往后退后一步,她想到那個吻和前幾日的短信,她定定神,蹙眉問:“您有事嗎?我要睡了?!?/br> “陪我去見一個人?!彼硭斎坏卣f。 周津塬的出身極好,又是長孫,偶爾做事的風格在常人眼里是缺乏禮數(shù)的,但撞上了更張揚的趙想容。有段時間,夫妻倆共同出門,如果不說話,一前一后的氛圍能碾壓其他人幾百米。唯一不同的是,周津塬做事不會讓人覺得冒犯,氣場非常特殊。 蘇昕默了一會:“您能去外面等我嗎?” 周津塬在車里等獨自蘇昕,望著前方,也不知道想什么。 黑暗映襯在他眼中,越來越深,最終看不分明。很快,蘇昕敲了敲車窗,歪腰坐進來。在這個角度,那張臉龐和許晗確實非常像,整齊的黑發(fā),飽滿的皮膚,帶著許久未見的溫情。他長久地看著她,移開目光。 車開到城邊郊區(qū)一個溫泉建筑旁邊,下車的時候,蘇昕看到了石頭上刻著的招牌,明月敬老院。 周津塬的腳步停在一個病房里:“待會兒,機靈點?!?/br> 這個房間顯然是老人公寓,各種便于老年人站立的行走的把手,旁邊的熱水壺是固定在桌面的,一個老太太正獨自坐在窗前發(fā)呆。 蘇昕暗中驚訝,周津塬已經(jīng)走過去。 “奶奶,我來看您了。我還帶一個人來看您,您看看她像誰?” 蘇昕立刻醒悟過來,眼前這位老婦,居然是周津塬初戀至今在世的祖母。他帶她來見老太太了,周津塬給她一個臉色,她立刻乖巧地走過去。 祖母慢幾拍,才把渾濁雙眼轉(zhuǎn)過來,目光落在蘇昕的臉上。她和普通老人不同,面部僵硬,下嘴唇和下巴都微微哆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