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又過了幾天,趙想容例行登錄□□拉人陪自己玩游戲,卻收到開屏廣告推送,涂霆在各大音樂流媒體推出ep。 早在很久前,涂霆的粉絲為此有計劃地集資。而發(fā)布第二天深夜,土豪粉絲們幫他刷到美區(qū)ittunes美區(qū)總榜第一和pop榜第一,立壓美國一個年方十八的甜喪女歌手。 涂霆的新曲在榜首排了5個小時,罵涂霆的鬼畜視頻在墻外社交網(wǎng)站、國內著名男性論壇和b站血雨腥風地被輪了五天。 粉絲和黑子在網(wǎng)上battle,涂霆的工作室和他本人只發(fā)了一張圖,克制地沒有評論。而到了周末,向來在社交網(wǎng)絡發(fā)言謹慎的涂霆破天荒地開了一個直播,吃火鍋。 趙想容在巴黎也觀看了直播,她最初以為是vlog,找錯地址,找到正確地址后又想關閉。 林大姨也友情出鏡。在直播里,林大姨依舊咄咄逼人,就像普通網(wǎng)友家令人不適的熱情長輩,不停給涂霆涮rou涮菜做調料和勸他吃東西。 世間的美人需要對比。 涂霆沒開任何濾鏡,他的頭比林大姨小了半圈,臉藏在乳白色霧氣騰騰的火鍋后,五官足夠分明,喉結凸顯,像個脾氣不好但足夠獨特的帥弟弟。 林大姨說話時涂霆始終沉默,不停喝著氣泡水,最后才吃了幾口涮的空心菜。 評論分為兩撥,一撥說涂哥好帥糟了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另一小撥狗頭方陣說寧聊聊怎么帶領華語音樂走向世界的唄。 刷屏和控評的人密密麻麻,幾乎打成馬賽克。 趙想容披著馬甲,混在廣大吃瓜群眾里圍觀她前任吃火鍋。身在巴黎,趙想容飲食沒怎么變,除了第一天沒有胡吃海塞。 她此刻看著涂霆,只覺得吃播營業(yè)假得令人莫名其妙,涂霆的新經(jīng)紀公司就這么低的宣傳手段? 她便回復了句:火鍋湯的嘌呤值超高,吃涮菜容易臉腫,你今晚又要和誰泡健身房? 實際上趙想容按完發(fā)送就后悔了,這口氣像孟黃黃,在黑粉和八婆之間徘徊。 好巧不巧,整個晚上刻意沒看鏡頭的涂霆抬頭。 趙想容花容失色。她想,有事嗎?不可能這么巧。 然后涂霆握著手機笑了,把留言逐字念出來。念完后,他甚至回應這一條匿名留言:我吃完火鍋后肯定會去泡健身房,請問,你待會兒又會干什么? 整場直播里,除了你好再見謝謝大家,這是涂霆唯一開口說的話。這句話接得如此有梗,分不清懟鍵盤俠還是在線撩粉。五分鐘不到,沖上熱搜。 趙想容迅速注銷了圍觀賬號。 出國后,趙想容就盡量管住自己,堅決不再登微博。但她獨自走到陽臺,在巴黎旖旎的下午,低頭看著底下牽著小狗慢悠悠路過的行人,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是,涂霆和自己,確實存在一點特殊的緣分。 怎么當初遇到一點挫折就甩了他……就為了那個誰誰誰么? 第89章 87 跌宕的小插曲后, 趙想容承認她依舊被年輕前男友的臉刺激到了。 早在出國前,她隱約產(chǎn)生這個想法, 想自己要不要凍個卵。倒不是孩子,主要多個選擇。 趙想容以前也問過相熟的女主持人和模特朋友, 知道要先吃q10和補鈣, 等生理期第二天去做測試。但她們也都說不建議凍卵,因為費用更高,成功率比凍胚胎低,最關鍵的科普是——取卵后, 小腹半年后才能排出積液, 恢復緊致。 趙想容剛要繼續(xù)問, 注射期間影不影響她正常的性生活,又在朋友圈里刷出條新狀態(tài), patrol下周飛巴黎。 有個奢牌男士腕表在巴黎舉辦試戴活動,邀請了patrol。實際上,他最先飛倫敦,再乘坐歐洲之星一路到巴黎。 趙想容本來不知道這么細的行程, 但向來自矜的patrol在朋友圈破天荒地發(fā)了中文s打頭和英文b打頭的粗口。 底下跟著好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品牌公關“偷笑”表情。 原來, 品牌方請來一位私人畫手,為用戶畫肖像。大部分顧客穿著西裝或休閑服,低調有品輪到patrol,畫風陡變,他的銀色西裝造型里被畫手平添了一條翠綠翠綠的長圍巾,直垂到膝蓋。 畫風在詭異中透著一股藝術創(chuàng)作感。 趙想容從一個俄羅斯編輯那里搞到兩張媒體邀請函, 和自己的小助理前去圍觀這種名場面。 試戴會在musée jacquemartandré,巴黎最奢華的私人收藏博物館之一,收集著勃朗寧,瓜爾迪,波提切利等大家畫作,其裝修豪華程度可以媲美歌劇院。 門口停了一長排的跑車,客戶們除了歐洲富人階級,還有不少中東人,都在聊什么滑雪,騎馬,網(wǎng)球。 趙想容花了點時間,才在肖像墻里找到patrol的那張圖。 實物更糟糕。patrol除了戴著古怪的圍巾,顯出一臉內心饑渴但表面清高的面部表情。趙想容忍笑和照片合了影,群發(fā)給國內的同事群一起鑒賞。 她們拿的是普通媒體函,有些vip廳進不去,樓梯間的溫室花園和咖啡廳可以隨意出入。這里有被譽為巴黎最具藝術氣息的咖啡廳,侍者在門外攔住她,很抱歉地說人已經(jīng)滿了,需要稍等片刻。 小助理興致勃勃地去別的地方拍照,有個獨坐一桌的人叫她,嗨。 patrol面前的金屬圓桌上正擱著一杯咖啡,他在看著筆記本電腦。然后,他站起來,讓趙想容在自己座位坐下,再讓侍者多加了把椅子。 趙想容坐下,才發(fā)現(xiàn)patrol沒有寫公關稿或審圖,他電腦正播著一個華語電影《甜蜜蜜》。 趙想容很習慣時尚總監(jiān)跑到巴黎看中文影片的即興風格。 她只是從來覺得,張曼玉長得就,也還好吧,也并沒有體會那種“教科書級別炸裂”的演技。但趙想容沒讓patrol關掉,影片只剩下了最后四分鐘。 屏幕里,黎小軍和李翹在多年失散后,在街頭重逢,注視著相同的電視屏幕。鄧麗君逝去,緣分卻不老,他們最初曾乘坐同一節(jié)列車里相鄰的位置。 patrol等電影落幕后,說《甜蜜蜜》是他最喜歡的愛情電影。 趙想容托起咖啡杯,和他輕輕地碰了一下。 patrol今天打扮得精致,那種基佬才能達到武裝級別的精致,從領口方巾到袖扣,戴著的表也價格不菲。注意到她的審視,patrol也懂得自我嘲解:“都是給自己找樂趣。到我們這年紀的中年人,玩收藏總比在年輕人身上找樂子好?!?/br> 趙想容脫口而出:“天啊,我不禁懷疑你在內涵誰。” patrol立刻卡住,飛快地看了眼趙想容,他不說話了。 趙想容是真的沒想到她的前夫或她自己,她瞬間想的是趙奉陽。她主動找梗,說趙奉陽以前特別愛找年輕的小模特小演員,只可惜天道好輪回,行業(yè)內有句老話,房地產(chǎn)商和女明星打交道下場都會特別慘。 patrol很快放松下來。踟躕了一下,他主動邀請她再一起吃晚飯。 巴黎和國內有一點相反,高層天天忙得加班,中基層反而到點就能走。從明天開始,交流的編輯放四天的假,中國同事打算包車去巴登泡溫泉。但趙想容這幾天無故感覺心跳加快,也不樂意去。只不過,她寧愿泡死在溫泉里,也不想被patrol這種工作狂拉走做額外工作。 patrol正色說:“你回國后馬上要自己主持一個新刊,我曾經(jīng)先后當過兩家獨立刊物的主編,可以交流一點經(jīng)驗?!?/br> 趙想容沒有領情,她一針見血地問:“那兩家獨立刊物現(xiàn)在怎么樣?” patrol當主編做的那兩家獨立刊物,早就已經(jīng)???。 但她低估了patrol。patrol很快就恢復了常態(tài),他柔聲說:“你也不要著急,你馬上也有機會搞垮一個期刊?!?/br> 不過,趙想容還是和他共進晚餐。 最近頻繁地跟阮妹在巴黎看展和跟拍,說法文混英文實在心累,需要母語放松。而身為一個挑剔至死的基佬,patrol帶去的餐館肯定不錯。 果然,兩人之后去patrol下榻酒店附近的一家著名法餐廳。patrol特意回了趟房間,說送她一個禮物,是大疆的靈眸手持云臺自拍桿,很多網(wǎng)紅和播主用的專業(yè)自拍桿。 趙想容很喜歡,當場拆開用了。 氣氛整體非常輕松。直到前菜上來,patrol就一臉平靜地爆出驚天霹靂大八卦:“其實,我不是gay?!?/br> patrol簡單說:“我以前非常受老板賞識,升職的速度很快。傳媒公司里,就有些小人造謠我的性向有問題。我也懶得辯解。其實,我只是一直沒再戀愛。年輕的時候錯過了,之后也沒有合適的人。本來動過代孕生子的念頭,但今年me2運動鬧得那么厲害,說代孕是嚴重歧視女性的行為,我正考慮打消這個念頭?!?/br> 趙想容自從聽到patrol說完那句“我不是gay”,整個人就定住。剩下的時間,他再說什么,在耳朵里就成了忙音。 表面上,她只是托腮仔細地看他。 那股凝視從來不加遮掩。patrol也不禁多看她。兩人有段時間沒見,趙想容這一副花花皮囊放到巴黎好像變得秀氣點,燈光下,她的眉毛和發(fā)色稍微帶棕,更襯得一雙眸子如明珠帶暈般發(fā)閃。 然后趙想容整理了下情緒,她說:“你不覺得自己是gay,因為你雖然喜歡男人,但心理上和身體上一直都把自己看作女人?” 這一次,換成patrol被她的變態(tài)鎮(zhèn)住了。他一下子就冒出英語:“excuse me?” 趙想容繼續(xù)說:“彩妝紅人j姐就是這樣的跨性別者,我買過他家不少口紅?!庇珠_始心想,怪不得patrol的公眾號寫家居用品寫得那么好。 patrol不得不提醒她:“大姐,你醒醒,我并沒有把自己看成女人?!?/br> 趙想容這才不快。但擱在桌面的手機,震動兩聲。 她拿起來,發(fā)現(xiàn)是蕭晴,明明記得上次把蕭晴加入到不再提醒的名單里,卻發(fā)現(xiàn)蕭晴發(fā)來的是一條國際短信。 蕭晴帶來個更震驚的消息。她說周津塬托她轉告,已經(jīng)忙完自己醫(yī)院里和他家的一攤事,他近期就會出國碰面。 趙想容點了下,徹底刪除這條短信。過了兩秒,心煩意亂地又拿起手機,把蕭晴的電話和微信也通通加到黑名單里。 patrol看出趙想容的臉色隱約有點變了,問怎么回事。 趙想容握著硬而冰涼的刀叉,對剛上的小牛胸腺食欲全無。隨后,她不顧兩人的食物幾乎沒動,把餐具一扔,就叫侍者過來結賬。 patrol問她怎么回事,趙想容卻跟聾了似的掏出自己錢包,看都不看他。 雖然和她工作過一段時間,對撕過無數(shù)次,patrol卻也惱怒于趙想容那種一耍起脾氣根本就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性格。 patrol的臉色不好,截住趙想容買單的手。 “今晚我買單?!彼涞卣f,“我只是告訴你,自己不是gay這個事實,所以別誤會,我并不是對你表白。畢竟,我永遠不會date下屬。我有自己的原則?!鳖D了下,又說,“除非我以后升到管理層,司姐一走,你第二個就會被開除?!?/br> 趙想容才懶得管他,對走來的侍者做了個切割的手勢:“這一桌分兩筆結。” patrol覺得她整個人簡直太奇怪了,再次追問:“你到底怎么了?” >>> 也就在此時此刻,周津塬已經(jīng)過完海關。 他沒有托運的大宗行李,拎著行李,大步走出戴高樂機場,沉默地坐上等待的轎車。 周津塬在直飛的航班過程里幾乎睡了全程。頭等艙里沒滿,只坐了3名乘客,當空姐熱情地遞來水果和厚菜單時,他只要了罐裝可樂和一份報紙。 巴黎的近郊,在夜幕中只是大片平淡無奇的農(nóng)場,直到行駛進城,車在大街小巷里再轉了十分鐘,遠遠地看到埃菲爾鐵塔上的橘黃燈尖,才像驟然掀起熠熠生輝的寶盒蓋子。城市在車窗玻璃反射出無數(shù)個她的魅影。 他面無表情地坐著,只任街景從淡漠眸子里滑過。 周津塬上一次見到趙想容,還是從照片里。他一張張地翻,想從趙想容臉上找出一絲陰霾,但沒有。趙想容站在宮殿外的草地上,她挑的地方也都是大眾景點,大部分照片都是擺拍,妝容也濃烈,但客觀來說……還是挺美的。 。 轎車終于停在目的地。周津塬拎著行李,踏上趙想容住的高級公寓街道。 他已經(jīng)掌握趙想容這段時間在巴黎的一切活動,但是,周津塬依舊習慣性地抬頭,先整個打量建筑一眼,在原地定定地站了會。 他終于穩(wěn)住全部表情,隨后按門鈴。 老式門鈴聲音暗啞,無端地令人頭皮發(fā)麻。剛響了三聲,門被打開。原來,她的公寓配有24小時的門衛(wèi)。 對方聽周津塬找誰后,遺憾地說對方還沒回來,不過,那位小姐一般都這個鐘點回公寓。 周津塬點點頭,坐在一層候客處的會客沙發(fā)上等待。 他重重地靠在椅背,腦海里反復演練了幾個場景,分別設想趙想容和其他男人回來,趙想容回來但是看到他又要大鬧……將上天入地都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過了一遍,內心竟然說不出什么感覺。 大門突然之間再次被推開,一對穿著精致的法國夫妻說說笑笑地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