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蓓聽了前半段是“我嘴賤，我不該問”的表情，聽到后半段修鞋匠交代的那些，她變成了打抱不平的正義使者，又是咬牙切齒又是拍桌子，還罵了幾句臟話。

    小襄被她襯托的像個靜音背景板。

    “姜大的尸體是怎么弄回來的？”陳仰突然問了一句。

    “我跟她抬的?！毙∠宄跣≥砜戳搜邸?/br>
    陳仰點點頭：“這樣?！?/br>
    “不用管了！”

    王小蓓似是很煩話題圍繞著死人轉(zhuǎn)，她的口氣有點沖，“按照前面的情況，尸體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br>
    陳仰在張廣榮的尸體旁站了片刻，上炕去找他搭檔。

    “醒醒?！标愌龆自诒蛔由献倌辍?/br>
    “拽什么，手拿開?！背嗞H著的眼皮撩開，露出眼底暴躁的猩紅。

    陳仰愣了愣，這是一下都沒睡著嗎？

    “你不睡覺躺被子里干什么？”

    朝簡把小臂從他指間抽回來：“我不躺被子里面躺哪？躺地上？”

    陳仰：“……”

    怎么這么大火氣？

    而且，還有種夾帶了一點怨氣的錯覺。

    .

    盡管劉順已經(jīng)說了他們的遭遇，陳仰還是跟朝簡講了一遍，比較起來詳細了好幾倍。

    朝簡看著躺在自己面前的人，沉默不語。

    陳仰是側(cè)著身子的，跟他面對面，嘴里呵出的氣息往他那飄：“離開這個任務(wù)世界的辦法只有一個，完成1500的盈利。”

    朝簡閉起了眼睛。

    陳仰看他高挺的鼻梁：“他們?nèi)齻€出去了以后，就你一個人在屋里，有發(fā)生什么嗎？”

    “要是有發(fā)生什么，我一個殘腿的還能活？”朝簡不答反問。

    陳仰說：“不一定，厲鬼來了是沒轍，活人的話，那就是拿你沒轍?！?/br>
    “向東那么躁一個人，都近不了你的身。”

    朝簡冷冷道：“誰是向東，不認識?！?/br>
    陳仰：“……”

    “向東不重要，我們還是繼續(xù)說我們的任務(wù)吧?！?/br>
    陳仰偏頭看炕那邊的幾人，用只有朝簡能聽見的音量說：“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總覺得張廣榮的死有蹊蹺?！?/br>
    “我進屋一見到他的尸體就有了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為什么?！?/br>
    搭檔沒回應(yīng)，陳仰繼續(xù)嘀咕：“按理說，第二次拜祖抽的是空簽，不會有人死，姜大怎么會被殺呢。”

    “他是在茅廁外面死的，會觸犯什么禁忌？”

    “姜大不能陪姜苗上廁所？”

    陳仰翻個身平躺著，手放在肚子上面，眼睛望著高高的房梁，心里七上八下定不下來。

    他又變回側(cè)躺，腳在被子里蹬了蹬，耳邊驀地響起少年極低的聲音：“明天再看看?！?/br>
    “看什么？”

    朝簡的喉結(jié)動了動：“看姜大的死是怎么回事?！?/br>
    陳仰“嗯”了聲，那就看明天能不能出一個結(jié)果，他輕聲道：“你還睡嗎？”

    朝簡：“睡?！?/br>
    陳仰聽著炕那邊的悉悉索索聲，打算讓他們安靜一點，結(jié)果他還沒做出行動，身邊那位就已經(jīng)睡著了。

    速度之快猶如秒睡。

    陳仰理被子的動作一頓，他眼神古怪的拉開被子，看向自己被牽住的衣角。

    “？”

    “…………”

    .

    錢秦是早上回來的，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看起來一夜沒合眼。

    陳仰問他是不是一直在集市，他撈了牙刷蹲門口刷牙，聲音模糊的說“是”。

    “姜大死了?！蓖鯇捰堰^來告訴錢秦。

    錢秦刷牙的動作停下來，含著一口牙膏沫等下文。

    王寬友把夜間了解的說給他聽。

    陳仰回桌前吃早飯，眼角在隊友們身上掃來掃去，一張面餅遞到了眼前，他說：“我吃過了?！?/br>
    朝簡道：“囤糧?！?/br>
    話落就變魔術(shù)的給他一個干凈塑料袋。

    幾道視線投向陳仰，他默默從朝簡手里接過袋子，默默把面餅裝進去。

    大家就跟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的，繼續(xù)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陳仰的胳膊肘碰了碰朝簡：“你自己裝就好了，干嘛要我裝？搞這么大動靜?！?/br>
    “中午就吃這個?！背営纸o他兩張餅，兩個白水煮雞蛋。

    陳仰：“……咱倆開這個頭，早飯肯定沒了?！?/br>
    果不其然，桌上的食物很快就被其他人瓜分了，手腳慢的只能拿個饅頭。

    門前的錢秦刷完牙回來一看，什么都沒了。

    王寬友說會把自己那份給他一點。

    錢秦是個好打發(fā)的，他沒說什么就把臉洗了，拿著王寬友分的食物蹲外面吃了起來。

    .

    “現(xiàn)在剛過六點?！标愌鰟澙謾C，“九點才擺攤，中間的幾個小時我們干什么？”

    大家都沒搭話。

    任務(wù)進度快走到頭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們只需要多賺錢，確保晚上收攤的時候，自己的收入能過人均額。

    可還沒到出攤時間，他們著急也沒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干等。

    陳仰跟朝簡大眼看小眼。

    朝簡往缸子里倒點開水晃了晃，再把水倒出去，拎起水瓶倒上大半杯晾著。

    “看我干什么，我臉上有百度百科？”

    陳仰抽抽嘴，確實沒什么好查的了……

    他剛這么想，腦子里就浮現(xiàn)出張廣榮的尸體。

    “姜大的死因你們不想知道嗎？”陳仰看其他人。

    “想啊。”陳西雙捧場的接話，“我昨晚都沒睡，一直在想這個事?！?/br>
    “他雖然不是很會處理人情世故，但他不笨，也不是沖動犯糊涂的性子，已知的禁忌他不可能會犯的?！?/br>
    “那就是未知的?！蓖跣≥碛檬质嶂L發(fā)，皮筋咬在嘴里，口齒不清道。

    陳西雙瞄她，白天肯搭理他了？

    王小蓓看過來。

    “未知的，我心里很慌?！标愇麟p移開視線，輕輕摸了下腦門結(jié)痂的傷口，“攤位能不能換啊？”

    “固定的啊。”

    陳西雙的嘴一癟，他想跟老陳家的挨著。

    “要是能就好了，我還想換呢?！?/br>
    王小蓓把長發(fā)一抓，皮筋扎上去：“我那塊本來只有李……只有姜大，現(xiàn)在全是外地的攤販，連個照應(yīng)的都沒有。”

    陳仰問小襄的看法。

    小襄在整理手機上的照片，她淡淡道：“今天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多賣東西。”

    “至于未知的禁忌，我們沒時間跟精力去查了，只能盡可能的隨時提醒自己，不要去做之前沒做過的事情，說之前沒說過的關(guān)于姜家三人的話。”

    這番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也成功的終結(jié)了這個話題。

    .

    陳仰以為自己也會被小襄的觀點安撫，事實卻是左耳進右耳出，他還是很在意張廣榮的死。

    或許對方的死亡時間是在拜祖安全之后。

    死的有點……突兀？

    陳仰拉著朝簡離開屋子，早晨的陽光披了他們一身，他們沒走遠，就在外面的草堆上坐了下來。

    “你賺了多少？”陳仰盤起腿問。

    朝簡：“300出頭?！?/br>
    陳仰聽到這個數(shù)字，沒有吃驚，只有羨慕：“真多?！?/br>
    朝簡把拐杖折起來，橫放到腿上：“收攤前的安全人均額是400，你要想辦法賺到?！?/br>
    陳仰無奈的說：“我兩天加起來才129，最后一天哪可能賺那么多?！?/br>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朝簡摩挲拐杖，“村長會把死了的人手里的貨物分給我們?！?/br>
    陳仰聽明白了朝簡的意思，這樣一來，他們的貨物會多很多，吸引到顧客的概率也會隨之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