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仰看著他。

    朝簡拿著手機(jī)的手背打了下他額頭，力道不重：“不要看我，看廁所，想想還有什么地方被你忽略了。”

    “你玩密室逃脫的時(shí)候，我都告訴過你什么，自己想?！?/br>
    陳仰把黏在純白碎片上的注意力扯拽回來，他定了定神，繼續(xù)找。

    片刻后，陳仰在另一個(gè)隔間的水箱里找到了第二塊碎片。

    還是純白的。

    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席卷而來，陳仰一邊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一邊加快搜找的速度。

    .

    沙灘上，趙元五人在挖沙子。

    張勁揚(yáng)跟攝影師悶頭干活，他們表現(xiàn)出了“快點(diǎn)挖出女尸右大臂”的急躁心情，趙元嘴上閑不住的找另外兩人嘮嗑。

    馮初是活著的，這讓他們的猜忌降低了不少，氛圍和諧多了。

    趙元說：“馮初，我想我應(yīng)該知道已經(jīng)你那晚為什么……呸！”

    他正張著嘴說話，何翔睿揮了一鏟沙子，一小半都被風(fēng)送進(jìn)了他嘴里，氣得他罵道：“臥槽，你搞什么？”

    何翔睿給趙元使眼色，你沒事提這個(gè)干嘛？

    不提，懷疑的種子就拔不掉，團(tuán)隊(duì)本來就凝聚不起來，這樣一搞，更是沒法整，趙元又呸呸了幾下才往下說。

    “其實(shí)那晚你被附身了，你不知道我們喊過你，也不知道自己出過帳篷，踩過淺灘，把濕沙子帶進(jìn)了帳篷?！?/br>
    何翔睿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他那天早上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個(gè)。

    只不過要真是這樣，那就有一個(gè)不合常理的問題。

    “照你這么說，那女鬼為什么沒殺他？”

    馮初就在旁邊，何翔睿卻越過了他，看著趙元提問。

    趙元對馮初說：“因?yàn)榕砜瓷夏懔??！?/br>
    何翔睿以及偷聽的張勁揚(yáng)跟攝影師：“……”

    趙元打量馮初秀氣的臉龐，一副有理有據(jù)的樣子：“它是顏控，喜歡你這款的?！?/br>
    馮初給了他一個(gè)無言以對的眼神。

    自從確定馮初是活著的，趙元就捋出了這條思路，他的信念感很強(qiáng)。

    不然他又要去糾結(jié)。

    攝影師插在沙子里的鏟子頓住，他滲著油跟汗的鼻子抽了抽，聞到了什么味道。

    像是買回來的rou放了從袋子里拿出來，放壞了。

    攝影師把鏟子往上翹，將一鏟沙子挖起來，下一秒他猛地甩掉鏟子，踉蹌著爬起來，離沙坑遠(yuǎn)點(diǎn)，手指著坐在自己那個(gè)位置邊上的馮初。

    “他是鬼！”

    何翔睿鏟子一抖，又揮了趙元一臉沙子，他顧不上看對方的臉色，結(jié)巴著說：“不，不是吧？”

    “張勁揚(yáng)，張勁揚(yáng)你，你……”

    何翔?？聪蛴H自檢驗(yàn)過的張勁揚(yáng)。

    “我沒智障。”

    張勁揚(yáng)兩道濃眉擰出“川”字，他把鏟子放下來，視線在攝影師跟馮初身上穿梭：“兄弟，我不懂你發(fā)的什么神經(jīng)?！?/br>
    攝影師瞪著發(fā)干的眼睛，失控的大喊：“他的傷都爛了！”

    馮初蒼白的臉上盡是愕然：“沒有，我沒……”

    攝影師又聞不到了，他懷疑是自己出現(xiàn)了錯覺，不對，肯定不是錯覺，他沖過去，一把扯掉了馮初左手上面的塑料袋。

    “看吧，你們看！都腐爛了！”

    趙元三人先是對攝影師的舉動毫無防備，之后是滿臉的古怪。

    攝影師被他們的表情弄懵了，他往馮初的左手上看。

    沒有腐爛，就是普通的傷口。

    .

    真的是錯覺？

    攝影師的神情變得恍惚，下一刻他的瞳孔猝然一縮，又聞到了，他又聞到了，不是錯覺！他想也不想的大力推開馮初。

    馮初左手的蹭傷重重碰到沙子，疼得他發(fā)出慘叫。

    趙元趕忙把他拉起來，黑著臉看攝影師：“你這是做什么？搞錯了不道個(gè)歉，怎么還動起手來了?！?/br>
    攝影師已經(jīng)陷入了癲狂境地，他發(fā)瘋的撕掉馮初右手的塑料袋，又去拽對方膝蓋上的。

    全弄掉了。

    幾處傷口暴露在陽光下。

    右手的蹭傷比左手的要嚴(yán)重一些，膝蓋上的有輕微的感染。

    都沒腐爛，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

    攝影師的癲狂被混亂取代，呼吸里又混入了異味，往他肺腑里鉆，他為了取得隊(duì)友的信任，竭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gè)瘋子。

    “你們沒聞到嗎？”

    他的嗅覺是比常人要靈敏一點(diǎn)，可現(xiàn)在味道濃了，其他人該聞到了啊。

    幾人眼里，攝影師的cao作實(shí)在是瘋狂，猶如厲鬼附身，他們都在戒備的觀察他，沒聽清他說的什么。

    “臭味?！?/br>
    攝影師的聲音有點(diǎn)失常，他說：“腐爛的味道?！?/br>
    張勁揚(yáng)想罵他嗅覺有毛病，那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了，他聞到了。

    其他人都是一樣的臉色劇變。

    海風(fēng)很大，空氣是流動的，他們幾個(gè)人身上都有那味道。

    不確定哪里是源頭。

    馮初的傷口沒問題，不是他。

    可腐臭味還在。

    “是女尸的右臂吧?！壁w元用鏟子指指細(xì)沙，“就在底下，飄出來的?！?/br>
    張勁揚(yáng)說：“前兩天挖出來那兩塊的時(shí)候，沒有臭味?！?/br>
    “那不代表這個(gè)就沒有?！壁w元說的自己都虛。

    他心底清楚，這味道不是從沙子里出來的，就浮在上面，被海風(fēng)一吹，源源不斷的往他們幾個(gè)人的毛孔里滲。

    “是不是死魚？”趙元往大海那看，“或者其他海里的生物?！?/br>
    “有可能?！?/br>
    何翔睿贊同的說：“生物跟人一樣，腐爛了的味道沒什么區(qū)別。”

    “就像這蟲子?！?/br>
    他隨手捏起一條小蟲：“爛了跟尸體一個(gè)味?！?/br>
    說著就掐死，扔掉。

    氣氛緩了緩，確實(shí)就是何翔睿說的那樣。

    這里是浴場，海里死了什么生物，被海浪送到淺灘是正常的。

    “嚓”“沙沙”的挖沙子聲再次想了起來。

    攝影師一頭的冷汗。

    張勁揚(yáng)讓他別那么緊張，順便叫他跟馮初說點(diǎn)什么。

    攝影師是幾人里年紀(jì)最大的，他搞了個(gè)烏龍，難堪得很，沒張那個(gè)口。

    況且……

    馮初似是不在意自己被接連誤會，他還是那個(gè)樣子。

    .

    趙元挖了一會沙子，腦子里倏地閃過什么，他手忙腳亂的站起來，快速跑出一段，找到了蟲子的尸體。

    十幾秒以后，趙元用力咬了一口手指關(guān)節(jié)，直接咬破皮，他壓下沖到嗓子眼的驚呼，不動聲色的喊何翔睿，手指著腳邊的蟲子尸體：“你這是哪來的？”

    何翔睿不明所以：“怎么了，就沙子里的啊?！?/br>
    趙元死死咬幾下打顫的牙齒，一字一頓：“這是尸蟲！”

    剛緩下來的氣氛瞬間緊繃。

    “有尸蟲……”攝影師厲聲厲色，“我就說我沒弄錯！”

    那就是尸體腐爛的味道，他沒聞錯，他是對的。

    張勁揚(yáng)把他們周圍的沙子都翻了，沒有蟲子，那不是底下的尸骸跑出來的。

    再說了，骨骸上面干干凈凈的，蟲子也不會鉆里面。

    “是不是清風(fēng)的尸體飄上來了？”

    趙元覺得大家的身上都好臭，自己也是，他忍住干嘔，瞇起眼睛打量海邊的動向。

    何翔睿瑟瑟發(fā)抖的說：“我們不用管他的吧。”

    海風(fēng)把他耳邊的頭發(fā)吹開，亂糟糟的。

    趙元收回打量的目光，正想問張勁揚(yáng)他們要不要去看看，無意間瞥到了什么，他問何翔睿：“你怎么又往耳朵里塞東西了？”

    何翔睿茫然：“沒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