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鳳凰男拔毛指南 完結(jié)+番外、離婚沒門 完結(jié)+番外、與你愛濃、閑觀兒媳們爭奇斗艷、穿成大佬真千金[穿書]、和離后前夫來了、不配 完結(jié)+番外、豪門千金成了海洋團寵、打死我都不談姐弟戀、鳳棲青雀臺[重生]
靳驍長沒走,他將奶片抵進口中:“先前你問我,我的身份號是多少,現(xiàn)在告訴你,無。” 陳仰的眼皮一跳:“黑戶?” 靳驍長:“嗯?!?/br> 陳仰咽了咽唾沫,他竟然蒙對了,靳驍長真的是第三個黑戶。 其他的事出去再聊吧。 陳仰剛這么想,頭頂就響起靳驍長慵懶散漫的聲音。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彼f。 陳仰愕然,他維持著坐在花壇邊的姿勢仰視靳驍長。 這一刻的靳驍長讓他想到了丁會春。 靳驍長像是和丁會春一樣,也要幫他揭開蒙在眼前的那塊布。 只不過丁會春是愿意的,而靳驍長不一樣,他很有情緒,仿佛是一邊幫忙,一邊咬牙切齒。 陳仰正要站起來,靳驍長單手拿出手機劃了劃,將屏幕對著他。 手機上正在播放一段視頻,無聲的。 陳仰就這么看見了思念很久的人。 視頻里的朝簡縮在角落里,一會呆滯癡傻,一會扭曲瘋狂。 陳仰怔怔地看著朝簡把頭往墻上磕:“他說過他不自殘……” “他說過的,火車站那個任務(wù),他還卷起袖子給我看了?!标愌霾恢?。 靳驍長丟了一根尖利的冰凌過去:“疤去掉了而已?!?/br> 陳仰的心臟被冰凌扎透,說不出話來了。 “再者說,他也沒騙你,那確實不是自殘,那是治病。”靳驍長勾起唇角,眼里沒一絲溫度。 陳仰紅著眼睛,聲音嘶?。骸澳悴皇切睦磲t(yī)生嗎,你支持他這樣?” 靳驍長:“他把我的辦公室都砸了,我管得了他?”說著就做出要把視頻的聲音打開的動作。 陳仰立刻捂住耳朵。 靳驍長蹲下來,言語中透著強烈的嘲諷和寒意:“你以為你捂住耳朵,他發(fā)出的痛苦掙扎聲就不存在?” 陳仰的手只是虛虛放在了耳朵上面,他太想聽朝簡的聲音了,想的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靳驍長說的每個字他都聽見了。 這人吃著他常吃的奶片,氣息里有他熟悉的奶香,卻像條冰冷又兇惡的毒蛇,死死纏住他的脖子。 不是直接勒死他,而是收緊一寸,欣賞一番他的痛苦,再收一寸。 “靳先生,我跟你有仇嗎?”陳仰放下手,面露苦笑。 靳驍長沒回答,他把手機丟過去。 陳仰下意識用雙手捧住,眼睛也往視頻上看。 “病成那副鬼樣子,還想第二天就飛回國,”靳驍長嗤笑了聲,“我問他怎么想的,他說他不放心你,又說要治病,治好了才能回去?!?/br> 陳仰垂頭湊近手機屏幕,一眼不眨地看著視頻里的人。 朝簡神志不清,瞳孔渙散,他干裂的嘴唇微動,說著什么。 陳仰的手碰到了音量鍵,他卻在那一瞬間全身僵硬。 因為他看清了朝簡的口型。 朝簡在喊“陳早早”,一遍又一遍地喊著。 陳仰用力閉上眼睛。 靳驍長和朝簡不同,他吃奶片不會嘎嘣嘎嘣咬碎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那奶片在他口中安穩(wěn)待著,生命漫長。 “平復(fù)好了告訴我?!苯旈L道。 陳仰的眼皮輕微痙攣,他睜開眼往下看,眼底猩紅:“我平復(fù)好了?!?/br> 靳驍長一副公式化的口吻:“我能告訴你的,都是現(xiàn)在的你能聽的。” 之后就沒說話,似是在組織語言。 花壇邊寂靜無聲。 視頻播完了,陳仰沒有再點開的勇氣,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畫面上的人。 靳驍長直起身背對陳仰,面向大樓道:“我最開始給朝簡治病的時候,他有十一種人格障礙。” 陳仰按著手機的指尖發(fā)白。 “隨著治療的推進,控制懦弱多疑敏感等幾個人格都治愈了了,只剩下偏執(zhí),狂躁,以及暴力。”靳驍長說,“每個人的體內(nèi)都有一套防御系統(tǒng),會在遭受危險的時候本能的開啟,朝簡的防御系統(tǒng)讓他出現(xiàn)了一個人格,一個完全不記得你的人格?!?/br> “但他卻很快就殺死了那個人格,壓住了本能?!苯旈L說的輕描淡寫。 陳仰的口中泛起一股腥甜:“他那么早就對我……” 靳驍長道:“那是他要親口告訴你的事?!?/br> 言下之意是現(xiàn)在不會透露分毫。 其實這也告訴了陳仰一個信息,有關(guān)他和朝簡的過往,他忘記的那部分……靳驍長是知情的。 陳仰不敢想,靳驍長這么不待見他,是不是因為他曾經(jīng)傷害了朝簡…… “他這次的病情復(fù)發(fā)看起來很難熬,實際比以前要好很多?!苯旈L捏了捏鼻梁,“以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瘋瘋癲癲的,沒有生存意志,他最后能挺過來,完全是因為他分裂出一個人格,救了他。” 陳仰艱難開口:“什么人格?” “你?!?/br> 靳驍長轉(zhuǎn)過身,俯視眼睛濕潤的陳仰:“他分裂出了你?!?/br> 第153章 再見青春 陳仰呆住了:“什,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苯旈L說,“他用回憶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你。” 陳仰體會到了凌遲的痛。 “那是有意識的分裂障礙,因為他很想死卻又不敢死, 不是怕疼, 是內(nèi)心最深處還沒放棄, 他太渴望你能抓住他的手救救他,于是那個人格就出現(xiàn)了?!苯旈L平鋪直敘的口吻里裹滿碎刀片,全部刺向陳仰,“他把自己變成你, 白日做夢?!?/br> 手機從陳仰指間掉落在地,他低頭去撿, 弓著的腰背輕微發(fā)顫。 一只指骨修長的手伸過來, 撈走陳仰怎么都撿不起來的手機,丟下一句:“你見過他模仿你嗎?” 陳仰低著的頭小幅度搖了搖。 靳驍長道:“他復(fù)發(fā)后,幾個治愈的人格又開始出來了, 他一定模仿過你,模仿你的神態(tài)跟語調(diào)?!?/br> 陳仰摁住眼角扯了扯嘴角,那可能是在他睡著以后。 畢竟他從下半年開始就很容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tài),連被咬都沒反應(yīng)。 “心理疾病需要一個漫長的治療期,對病人來說, 黑夜是永無止盡的?!苯旈L說, “即便他靠那個“你”的陪伴退出死亡線恢復(fù)了生存意志,病情依舊很差,他在知道你的行蹤之后更是瘋癲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毫不猶豫地殺死那個人格,更是憎恨對方的存在,他認為那是對你的侮辱?!?/br> 陳仰的呼吸顫抖。 “親自殺死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救贖之后, 他一邊讓我把他關(guān)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要開門,一邊又跪地磕頭求我放他出去………”靳驍長不快不慢地說著,“我至今都記得他前一秒綁住自己的手,下一秒瘋狂用牙撕咬腕部的皮繩,猙獰絕望地哭著吼著說要回國,回來找你的畫面,一個多重人格障礙的病人就是這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做出什么事。” 陳仰的腦子里嗡嗡響:“為什么不能回來?” “你覺得一個對你既愛又恨的瘋子看到昏迷不醒的你,會怎樣?”靳驍長反問。 陳仰咬緊了牙關(guān),是了,他在康復(fù)院昏迷了兩年多才醒,之后又麻木機械地康復(fù)了大半年,今年三月才出院。 “直到去年,一個契機出現(xiàn)了,他冒險服用了一種新型藥物陷入沉睡?!苯旈L劃了幾下手機屏,調(diào)出一份實驗報告給陳仰看,“醒來后,他成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病情,記憶卻進入了滯緩期,不記得你了,回國全憑執(zhí)念?!?/br> 陳仰匆匆抬了下眼皮就垂下頭,他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滴水液,一滴兩滴,越來越多,凝聚成了一小攤水跡,難怪…… 難怪他第一次聽見朝簡的聲音,會覺得發(fā)音不自然,還懷疑是不是很久沒開過口。 陳仰呢喃:“原來在第一個任務(wù)到第二個任務(wù)期間,他對我的情感轉(zhuǎn)變是記憶滯緩期?!?/br> 所以朝簡當(dāng)初在街頭和我綁定身份號進任務(wù)世界,是他在不記得我的時候做出的本能反應(yīng),他還以為是被我牽連了……陳仰流著淚笑出聲。 “那藥有副作用嗎?”陳仰嘶啞地問。 靳驍長將手機收回口袋里:“當(dāng)然有,他的運氣要是差點,墳頭草已經(jīng)長到你腰部了。” “他這次還想用那藥,那個瘋子,”靳驍長居高臨下地看著無聲痛哭的陳仰,“你該慶幸他的身體已經(jīng)形成抗體沒辦法用了,否則他現(xiàn)在就在停尸房等你簽收?!?/br> 陳仰抬起頭,眼淚掉下來:“他那條左腿不能走的病因是我吧,我就是他幻境里的那個哥哥,我和他曾經(jīng)……” 靳驍長打斷道:“關(guān)于你們的事,我只在給他治療的過程中通過他了解到一些,并沒參與。” 陳仰止住聲音。 “你從進來這里就好奇他的病情,現(xiàn)在我都跟你說了。”靳驍長捋幾下亂亂的卷發(fā),“他回德國后的每一天都在念你的名字中度過,他盡力了。” 陳仰用兩只手蓋住臉,背部深深地彎了下去。 “當(dāng)你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他重新讓藥物對自己有效的時候?!苯旈L說,“這一批藥跟上次那批不同,后遺癥比較重,人會變得癡傻?!?/br> 陳仰刷地把埋在掌心的臉抬了起來:“癡傻?你是騙我……” “怎么?不能接受?”靳驍長的唇邊浮現(xiàn)一抹嘲意,“你想他治病,他治了,情感被藥物控制得過了頭,成了一個傻子,你又覺得他還不如病著的時候?” “我不會的,我不會那么想?!标愌鰶]有再探究靳驍長是不是故意給他下套子,他搓著臉站起來,“我要朝簡治病,也是希望他能不那么痛苦?!?/br> 靳驍長藍綠的眼盯著陳仰,過了半晌,他偏頭看遠處那排生機勃勃的樟樹:“那么,接下來……” “祝你好運?!苯旈L的話語充滿祝福,然而他既沒有拍陳仰的肩膀,也沒有摸他頭發(fā),只是對他伸出手,鄭重客套而凌厲。 陳仰下意識跟靳驍長握了握手。 “只有你好運,他才能好運。”靳驍長撤回手走了,腳步懶懶散散的,像一頭八百年沒睡過一個好覺的遠古獸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