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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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時,已近傍午。 夜色逐漸吞噬天邊的紅霞。周雨把半開的窗戶關(guān)上,轉(zhuǎn)身去開門口的暖氣。雖然設(shè)施簡陋,房間狹窄,但好歹在冬天配置了暖氣片,一打開閥門,溫暖的氣流很快流通整個房間。 周雨坐在床邊,搓了搓手。 路易斯和那個矮男人的交流一直在腦海中盤旋,像只禿鷹一樣,久久不散。她的心情變得復(fù)雜,無意間蹲墻角聽到的信息,那個殺手將會去完成一筆危險的交易,時刻有送命的可能。 那可太好了,周雨輕哼出聲,想讓自己高興起來。如果K死了,她就徹底自由了,等年底期限一到,她交不出叁千美金,就會被瓊驅(qū)逐出龐特。她可以去找小彤,再也無所顧忌,一路走走停停,與她一起前往西雅圖定居。 等他一死,她再也不用冒危險幫他找那個破爛玉佩。 可周雨實在高興不起來,反而心情煩悶。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于是站了起來,在房間來回踱步。 她混亂的思維被重重的敲門聲打斷。周雨嚇了一跳,小心走到門口,這里沒有貓眼,她慢慢開出一條門縫視探。 門猛然間被人拉開。周雨瞧見了文森特,他手里提著一包干凈的衣服,上面還有塑料封膜。周雨低頭看去,衣服紋路復(fù)雜繁瑣,金燦燦的還有繡線的痕跡,根本不像這里會有的衣服。 “雨,出來吧,來接你的第一份工作。恭喜,你被翻牌了,顧客是一個叫做金禮騫的韓國珠寶商人。出了叁百美金,你只需要跟他喝酒就行?!蔽纳刈吡顺鋈?,示意周雨跟上他。 “等一下,先生?!彼评镬F里,卻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以后像這樣的事情,都是你過來通知我?如果我不愿意,有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文森特輕笑出聲:“如果你實在不愿意,我們也不會勉強。但沒賺到錢的話,就會承擔(dān)被趕走的風(fēng)險?!?/br> 周雨一路跟著他,最后來到北區(qū)。北區(qū)是完整的商業(yè)綜合體,泳池、酒吧、西餐廳、游戲城,都在這一片。也是四面八方最大的一片區(qū)域,這些商業(yè)體來自無數(shù)個產(chǎn)業(yè)的投資商,并不屬于瓊,而瓊只算是西區(qū)的主人,源源不斷地為北、南、東叁區(qū)輸送服務(wù)源。 周雨跟著文森特進入一個叫做“溶洞”的酒吧,他把衣服遞送到周雨手上,指了指試衣間的位置?!澳闳Q上吧?!彼馈?/br> 周雨打開塑料膜,把衣服展開,是一套主色調(diào)為金的韓式和服。她擠了擠眼睛,有些勉強道:“只是喝酒的話,這樣穿也太奇怪了?!?/br> 文森特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如果他要對你做什么,你可以另外加錢。這些多余的錢并不會出現(xiàn)在賬目上,最終結(jié)算結(jié)果瓊不會知道?!?/br> “你可以收入自己的口袋?!彼器锏馈?/br> 周雨別了文森特,走進酒吧最里面一間包房,推開移門,就看見一個還算入目的中年男人,坐在韓式榻榻米一側(cè)。房間內(nèi)的光線溫暖柔和,與溶洞酒吧的昏暗嚴重不符,好像在石頭里挖出一顆瑪瑙。 周雨清了清嗓子,朝他禮貌客氣地笑笑,轉(zhuǎn)身坐在他的對面,一個相對較遠的位置。 她溫柔地說了一句招呼的韓文,用盡她畢生的詞匯量。說完,立馬給男人斟酒,推至他的面前,空隙間根本不給他行動的機會。 真是麻煩,周雨在心里暗罵。還剩不到叁十天,以后肯定還會有想不到的幺蛾子,為了留在這找東西,不得不天天賠上笑臉。 “雨?你的名字是這么念么?”這個叫金禮騫的商人開了口,英文標準流利,他喝了一口她斟的酒,面帶善意的微笑,“我們聊聊天吧。我剛從華爾街開會回來,和紐約的珠寶商談合作的事情,如果成功,紐約每一家商街,你都會看見我設(shè)計的珠寶?!?/br> 他打開手機,放了幾張圖片,在周雨面前來回翻弄著,臉上帶著滿意而自豪的笑容。周雨十分給面子,捂住嘴,還不時露出嬌羞的輕笑:“金先生,你設(shè)計的珠寶很好看吶?!?/br> 一聽到夸獎,金禮騫的笑容更加燦爛。 “我在門口的花冊里見到你,覺得很漂亮。你們老板說你是新來的,很干凈,價格也不高。你是中國人嗎,英語很好,從小生活在這里?”他問。 “嗯?!?/br> “多大了?我今年四十二,有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韓國本土珠寶品牌,最近這叁個月會在紐約談生意。”他道。 周雨慢慢說:“年紀不小,二十五了。在這里可差遠了,有很多姑娘都比我好看。” “是嗎?”他笑了笑,湊近了些,“別人多漂亮我不管,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在紐約的叁個月,我老婆留在首爾,不在這兒,不用擔(dān)心?!?/br> 他的手慢慢撫摸上周雨的大腿,她整個人一僵,有些難受地往旁邊挪動,想要躲開他的觸碰。 手上不得閑,繼續(xù)給他斟酒:“我們繼續(xù)喝酒,請等一會兒?!?/br> 他的頭湊了過來,嘴唇嘬了她的臉頰,碰到的那一瞬被周雨躲開。防止太過明顯,周雨打了個噴嚏,捂住嘴鼻,又往右邊動了動,恰巧避開他的手。 “對不起,最近天冷,有些感冒?!敝苡瓯傅?,“別湊太近,怕傳染給您?!?/br> 金禮騫并沒有生氣,他不是傻子,看出了她的意思。于是翻出錢包,又拿出一百美金放在桌子上,道:“夠不夠?一個晚上。” 周雨看著錢,心里冷笑??上粣酆屠夏腥怂X,又禿又丑還摳門,六百多人民幣也想買她一夜,簡直在做夢。 他沒停,又從錢包里翻出一張卡。放在周雨面前,食指點了點那張卡,道:“這里面有叁千美金,我在紐約的叁個月,陪著我??刹豢梢裕俊?/br> 周雨看著他,忍住內(nèi)心的嫌厭。她友好地笑了笑道:“不用了,金先生,我不簽長期合約的?!?/br> 也許不太勝酒力,金禮騫的脖子連帶臉頰變得潮紅。他沒怎么理她,繼續(xù)加碼:“我再往卡里打兩千刀,外加我個人品牌的一套珠寶,項鏈、戒指、手環(huán)……這些加起來,在市面上的價格可不便宜?!?/br> 周雨盯了他一會兒,從身后的木柜里端出十個酒杯。整齊地一一擺放在桌面上,她朝中年男人道:“嗯。只要你能喝完這十杯酒,我就答應(yīng)你?!?/br> “好?!苯鸲Y騫爽快地答應(yīng),人已經(jīng)有些神智不清,還不時冒出她聽不懂的韓語,“我喝,我喝,寶貝,今晚……我們一起睡。我要……把你干得下不了床,我要……在你的身上射滿我的……” 喝了六杯后,金禮騫半趴了下去,嘴角吐出幾個酒泡泡。周雨低下頭,左右看了他一眼,手上拿起剩下的一杯酒,潑在了他的臉上。 沒有任何反應(yīng),醉得死死的。 周雨嘲諷道:“老男人,做夢去吧。上一個不說包養(yǎng),就是單純想利用我的男人,買衣服都預(yù)支五千美金?!?/br> 她拍了拍衣服,又覺得邏輯站不住腳,預(yù)支是要還的,根本不算送給她,于是整個人有些窘迫,想立馬改口。可那男的睡得死沉,像豬一樣。 周雨呵了一聲,便不再管這回事。她用濕巾紙擦了擦被他摸過的地方,以及被親過的臉頰,然后丟在他的臉邊,轉(zhuǎn)身離開。